十三夜葬 作者:洛荻

    第五夜

    电影散场，程应曦和程应旸一起出来，程应旸一直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大厅的灯光绚烂照眼，周围都是同学，程应曦着急的瞪了他一眼，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她刻意留出两三步的距离跟在他后面走，程应旸的脸凝滞下来，大步流星的走出去把她摔在后面，不思回顾。

    程应曦只好跟在后面赶着，却因裙摆所限不敢太大步，又气又急。直到跟着他来到停车处，程应曦生气的大叫起来，≈ap;quot;程应旸，你干嘛走这么快，我跟不上了≈ap;quot;

    程应旸头也不会，不去理他，打开车门钻进去，手扶着方向盘等她，程应曦弯腰进去刚落座，他便搂住她的腰，吻铺天盖地而来，直到她快要窒息，拼命的用手捶着他的后背才肯放手，程应旸的脸贴着她，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的呼吸律动清晰分明，嘴角带着些微霸道的笑容，眉目朗开一派清净，纯粹，温和，细致，缠绵。那般的神色撞在程应曦眼中，就让她的心动了一下。这份柔软得让人心疼心念的神情，她有多久没见了？而愈是平日里少见，见时才愈陷在其中拔不出来，珍贵得像宝贝一样。她盯着他一动不动，觉得耳g发烧，红晕自脸颊发散开去，许久反应过来时伸出手用食指狠狠弹了他额头一下，≈ap;quot;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欺负人了≈ap;quot;程应旸用手捂着额头，疼得龇牙咧嘴，程应曦慌了，够起身子用手轻轻抚伤处，≈ap;quot;怎么了，我没有用很大力气啊≈ap;quot;程应旸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自己的额头，合上眼睑，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光从侧面打来，投下一道y影，他轻轻的呢喃仿佛委屈至极，≈ap;quot;姐你竟然甩开我……≈ap;quot;抱怨似的语气一下子就击中程应曦心底最柔软的境地，她任他抓着，心疼的看他。≈ap;quot;其实一点也不疼，我骗姐姐的，跟小时候一样……≈ap;quot;他忽然睁开眼睛，冲她调皮的一笑，程应曦装作生气的努努嘴，手却贴的更紧了，他把她的手轻轻拿下来，辗转吻在她的手心，然后环抱住她的肩，把头枕在她的肩窝里，呼吸吹得她痒痒的，程应曦却不敢动一下。

    ≈ap;quot;小时候生病也是，其实早就好了，还是装作很严重，喜欢你为我担心，喜欢你为我做好吃的，喜欢你喂我喝药，喜欢你一直守着我……≈ap;quot;他细细的将这些的话送到她的耳边，将这些她记忆中温暖而美好的事情摊开来摆在她面前，程应曦觉得甜蜜和酸涩一起涌上心头，回忆扑面而来，恍若隔世。化去平时的锐气，程应旸的头发细腻柔软，呼吸均匀，依旧是那个自幼黏着她的甜如枫糖的弟弟。≈ap;quot;是不是出什么事了？≈ap;quot;她宠溺的问。他悄悄一笑，≈ap;quot;嗯，今天差一点我就要输了，不过最后还是我赢，真好。≈ap;quot;他将命悬一线的赌博仿佛游戏一样一笔带过。

    回到家，因为程应旸还没吃晚饭，程应曦就将剩下的菜热一热端给他，他埋头吃着也不说话，她坐在对桌用手支着头看着他狼吞虎咽，满意的笑。他吃完放下碗筷，≈ap;quot;对了，≈ap;quot;走到柜子打开抽屉，掏出一瓶撕了标签的白瓶子递给她，≈ap;quot;姐你吃这个吧，国外的维生素，对记忆有好处的。≈ap;quot;他塞给她，看她拿水吞下去才放心移开眼神。

    ≈ap;quot;也对，我最近好像老是忘事情，别人说我有做过什么事，我一点也不记得……≈ap;quot;她想起那晚遇到的男生说过她有对他笑，她开始只当那是他自作多情而已，后来室友跟她说，她晚上会起来站在窗边向外看吓死个人问她是不是梦游，她矢口否认，却发现抽屉里躺着自己g本不曾借的书，才发觉不对劲，联想和应旸那一晚，她越发惶惶不安。蹙着眉头拿着水杯发愣，看得程应旸心惊r跳，赶忙打断她的沉思，≈ap;quot;姐，没关系，多吃下这药就好了。≈ap;quot;她点点头，冲他挤出一个笑容。

    程应旸的手机又剧烈的振动起来，他匆忙去接，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程应曦放下手里的东西，决定暂时不去想，越想越想不起来，头疼欲裂，镜中的自己倒影恍惚让她觉得陌生。程应旸的房间传来急促的说话声，她悄悄靠近，贴近门听着，他今天温柔的有些不正常，让她很是担心。

    ≈ap;quot;对，全部到手了就赶快抛出去，记住在收盘前抛出去，一股也不要留，不要漏消息给那些小庄家，董事会也不必知道这件事……≈ap;quot;程应旸的声音忽然高起来，急促而尖锐，≈ap;quot;你们如果背着我闯了祸，要么努力毁灭证据，要么只有承认错误等着董事会那帮老头制裁，我现在护不了你们，如果不想卑躬屈膝就给我我好好锻炼前者的手段：打架不要留下目击证人，要打就打到对方心服口服不敢上诉，如果对方不从，要么感化要么灭口，具体c作你们自己索。我从来没有叫你们去用拳头解决问题，好好动脑子，否则你们永远都是小流氓而已，我给你们半年的时间，不要让我失望≈ap;quot;

    隔着门程应曦听得真真切切，句句清楚，串在一起却叫她糊涂，程应旸从不说公司的事，生意上的事，她觉得他的生活理自己很远，才一年而已，他的世界已经复杂的超过她想象，她也不敢去想象，父母的死是她心里拔不去的刺，她死也不愿唯一的弟弟重蹈覆辙，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接着程应旸说话声停了下来，似乎挂了电话。她赶忙闪到一边去，紧张的轻轻抽气。转会客厅收拾好碗筷，然后怯怯去敲他的门，≈ap;quot;应旸，睡了吗？≈ap;quot;

    ≈ap;quot;没有，姐你进来吧。≈ap;quot;她走进去，他赤裸着j壮的上身，坐在床头。

    她抬起头缓缓的说，≈ap;quot;我明天没课，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明天去看爸妈吧≈ap;quot;

    他一愣，深邃的面庞严苛如初，眉目五官如一凿一斧j雕细琢般的细致深刻，本该说是清俊，然而眉间有极重的凌厉，一瞬便失却了婉转。嘴角平平地上弯了，笑得不恣意，却也不轻柔，总带些嘲弄鄙薄的样子，让人看了竟忍不住的不由心紧。

    ≈ap;quot;好啊，不过今天晚上你跟我睡。≈ap;quot;他忽然暧昧的笑开，她一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的笑便恣意开来，≈ap;quot;没事，我今天累死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像小时候一样，你睡在我身边。≈ap;quot;

    程应曦猝然觉得心中绞痛不已，他们本来只是一对亲密的姐弟，却莫名其妙的再也回不去了，她连自己的记忆和感情都理不清，一次一次的放任自己做下不可原谅的事情。

    程应旸见她绞着手指不说话，便往下一躺，径直倒下去，缩到床的一边：≈ap;quot;喏，≈ap;quot;然后拍拍床的另一边，≈ap;quot;上来吧≈ap;quot;她还是不动。

    ≈ap;quot;亏我今天差点小命不保，你居然这样对我≈ap;quot;他叹了一口气。

    程应曦听了一惊，顾不得那么多凑近他看到底有没有事，却一把被他拉住倒在他身边，程应旸箍住她的腰，把头埋在她x前，像个婴儿一样香甜的睡着了，她也不敢动，轻轻揽住他的头，幽幽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他们早早起来驱车前往郊外，程应曦穿了一套黑色丝绸制成的连衣裙，x前别一朵小白花，捧着一束百合挽着程应旸的手臂沿着缘山而开的石阶拾级而上，来到父母墓前。

    好久没有来，爸妈的墓上已经积累了好多灰尘，她觉得很愧疚，程应旸已经蹲下去用手轻轻擦拭墓碑上的灰尘，父母慈爱温和的遗像又再次显露出来，看的她一阵心酸，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山间的风很大，瞬间将她眼里聚集起来的薄薄雾气吹散，她平抑住自己的哽咽，努力平静的开口：≈ap;quot;爸妈，我们来看你们了，好久没来了，对不起。我和应旸现在一起生活的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ap;quot;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程应旸别过头看她一眼，深深浅浅的安慰，却一言不发，看她把坟墓打扫干净，看她把花摆好，把祭品呈上，然后点上一枝香，她盈盈一拜，他亦步亦趋，跟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程应曦冷静下来，不再哭泣，他们在墓前站立良久，直到山风快要将她吹倒，≈ap;quot;姐，我们回去吧。≈ap;quot;她狠心回过头，说了再见，跟在他后面沿着长长的沿山路铺好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下去，路旁的深林将阳光挡去大半，前面的应旸的身影拖得老长，两人一路无话，他忽然转过头来低低的问她，≈ap;quot;姐，怀疑过爸妈死的真相吗？≈ap;quot;

    ≈ap;quot;应旸≈ap;quot;她大呼，生气极了，这是她心里的禁区，她努力不去想，也不许他去碰，虽然幼小的她觉得父母的死很是蹊跷，可当时哪有能力去调查，况且她无端觉得不安，觉得那个真相是个黑暗的深渊，只会把她和弟弟卷进去，连现在平静的生活都会失去，她不允许

    ≈ap;quot;你不要管，那只是一场单纯的车祸，你不要再想了，那是一场不幸的意外，我们只能接受。≈ap;quot;她赶忙打消他的疑虑。

    ≈ap;quot;真的吗，姐你真的这样想？≈ap;quot;他反问。

    程应曦无奈的说不出话，她何尝不想所有的事都很单纯就像被告知的那样，爸妈一起开车出去，因为赶时间走的小路，却被迎面而来的一辆大卡车给撞下山崖，然后一场大火，血r模糊尸骨无存。虽然她g本想不出来妈妈那天怎么会有理由跟爸爸一起出去，也想不出来一向谨慎的爸爸怎么会走小路，她也不知道本来在郊区交通稀薄的小路又怎么会出现那样的大卡车，她只是不想去想，不想去知道，过于残酷的黑暗，她无力承担，只得将它摆在那里成为心里的一g刺。

    那件事却使她和应旸的童年被生生截成两端，十岁以前是一派暖洋洋的幸福，父亲虽然很忙，对他们姐弟的关照却从不懈怠，所以即使后来知道父亲的生意原来不干净，她也没有半点怨恨，母亲温柔贤惠，将他们照顾的无微不至，那时她的生活一片纯白没有y霾，不仅饮食无忧，被当作小姐少爷一样的宠着，学习之外还可以玩些艺术，弟弟画画她弹钢琴。后来那场车祸，他们一夜之间失去一切，她只是抱着一直哭着喊妈妈的弟弟麻木的静静的掉眼泪，一直不说话，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在家里来了又走，疯狂的吵着架，甚至大打出手，毫无顾忌的在他们面前辱骂爸妈是吝啬鬼，她不懂，茫然望着他们，直到叔叔来了，收拾了这一切，他们终于落得清静，却被推下另一个深渊。叔叔脾气乖戾，难以捉，高兴时送他们去上学甚至给他零花钱，不高兴便拳脚相加，不给饭吃。小小的她要学会在他的拳头下保护弟弟，学会剩下自己的饭给一直喊饿的弟弟，学会偷偷拿叔叔的钱买些必要的东西，学会挤出时间读书。

    后来弟弟大了，高了，比她有力气了，开始保护她，在叔叔酒瓶落下来之前抱住她，学会讨好叔叔甚至可以跟他出去做生意，熟悉公司里的事，再后来接到通知书，她疯了似的逃出那个家，再也不想回忆。

    她摇摇头，挣脱痛苦回忆的纠缠，开口问道：≈ap;quot;叔叔还没回吗？≈ap;quot;

    ≈ap;quot;你老是问他干什么，我们难道还没有受够他的折磨≈ap;quot;程应旸怒极，几乎冲她咆哮。

    ≈ap;quot;我是恨他，可他毕竟是养我们长大的人，况且他回来了，你就可以把生意交给他，不用再有危险了。≈ap;quot;她急切辩解。

    ≈ap;quot;哼，姐你别傻了，你以为他会放过我们我再也不想在他手里讨食吃了≈ap;quot;他吼道，瞳孔因为盛不住太多的痛苦的回忆而急剧收缩。

    ≈ap;quot;可是，你现在做的事很危险，上学的钱我会想办法，我可以……≈ap;quot;

    ≈ap;quot;姐你别说了，你能怎样？姐，我长大了，再也不需要你为我做牺牲了，我有能力保护你了≈ap;quot;他诚挚的看着她，一字一字落尽苍凉。

    程应旸看她，那回眸，眉目升华，宛若剑芒。四目相对，那瞬的眉目柔和深情，碧空如洗，终于敲开了程应曦丢失的记忆。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被一群小男孩追着打，他挡在她面前，攥紧小小的拳头，狠狠的赌咒，≈ap;quot;你们这帮欺负我姐姐的混蛋，等着瞧，我不会放过你们的≈ap;quot;

    她的酸楚忽然破堤而出，再收不住，伸手去够他，脚下却一滑，再也站不稳，将要倒下去，程应旸看着不对，赶紧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臂膀，自己挡在她面前阻止她往下坠，她便一头栽进他的怀里，脚似乎扭了，疼得她惊呼出来，他心疼的扶她坐下，蹲下身去把她的鞋脱了，握住她的纤足仔细检查，≈ap;quot;疼吗？≈ap;quot;

    ≈ap;quot;不疼。≈ap;quot;她咬紧牙关骗他，如同儿时他骗她一样。

    ≈ap;quot;还说不疼，都肿了，看来是不能走了，我背你下山吧≈ap;quot;他柔声道。

    她脸一红，摇摇头不肯，他苦笑一下，背过身子在她面前蹲下来，≈ap;quot;好了，快上来吧≈ap;quot;

    她没办法，脚疼得厉害，于是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背，他握住他的腿，猛地把她带起来，他的背坚实温暖，他身上的气味让她觉得安心，她想起小时候就这样在爸爸背上安心的睡着。

    ≈ap;quot;重吗？≈ap;quot;她心疼的问。

    ≈ap;quot;重死了，你要减肥了≈ap;quot;他尖着嗓子抱怨。

    ≈ap;quot;啊？≈ap;quot;她吃惊的惊呼，狠狠一窘。

    ≈ap;quot;开玩笑的，很轻……姐，你最近都瘦了……再说我程应旸连姐姐都背不动以后还怎么混≈ap;quot;

    她心疼起来，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后自己就经常哭呢，她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到他的脖子上，他感觉到冰凉的一片，心里难受，却一步一步踩的稳当，不敢有一丝不慎，她趴在他背上很轻，可是那是他的全世界，叫他怎能不小心。程应曦揽着他的脖子放肆的哭出声，周围林子安静，时有鸟鸣，她忽然觉得孤单，原来偌大的世界，只有他宽厚的脊背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再失去，失去不起。

    ≈ap;quot;我不想……看到你出事……我不能再失去你……≈ap;quot;她哽咽出一句话。

    ≈ap;quot;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ap;quot;他柔声安慰她，已经走到山下，快要到停车的地方，她擦去眼泪，≈ap;quot;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了。≈ap;quot;他不回答，继续背着她往前走。

    ≈ap;quot;你打算背着我到什么时候啊？≈ap;quot;她心里一暖，娇嗔的问。

    他还是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思，答道：≈ap;quot;我背你一辈子。≈ap;quot;

    第六夜

    程应曦的脚伤的并不严重，养了几天，就痊愈了，≈ap;quot;又可以蹦蹦跳跳，祸害大众了≈ap;quot;按她某个室友的话是这样说的，话吐出来半晌，差点被程应曦拿枕头砸晕。

    ≈ap;quot;我怎么祸害大众啦？≈ap;quot; 程应曦不明所以，掰着室友的肩膀笑着问。

    ≈ap;quot;怎么，还不承认？别的人我不敢说，瞧瞧人家尹大帅哥这几天辛苦的跟你们家包身工一样，每餐饭那是巴巴的送到你手上，每天早上载着你去上课，晚上送你回来，你还跟没事人似的对人家不咸不淡的，不是祸害是什么？≈ap;quot;

    程应曦听了愣了半天，回不了一句嘴，她说的句句都是事实。脚扭了学还要照样上，这学校里一些事，程应旸没时间帮忙更帮不上忙，倒是尹澈淡淡的出现在她面前，默默做了所有事，对她也没给什么压力，也是风轻云淡的跟什么都没有一样。程应曦很感谢他，那样清澈无垢的一个人，相处起来很轻松愉快没有一点压力一点负担，她喜欢坐在他自行车后座从校园穿过的感觉，开始还一直客气想要拒绝，他却一直坚持，她的心便软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接受了他的照顾，后来甚至习惯他的准时出现。她自己也理不清这是怎样一种情绪，想起应旸，她觉得矛盾，他们始终是姐弟，这一点是不管她到底怎样看待他都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时不时搅扰她的心。

    ≈ap;quot;我真的不讨厌他……≈ap;quot; 程应曦皱了眉低声喃喃道。

    室友狠狠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ap;quot;祸害啊祸害，尹大帅哥这样对你，就换来一句&39;我不讨厌他&39;，真是……≈ap;quot;

    程应曦心里五味杂陈，觉着惭愧的不行，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正苦恼着，尹澈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她的脚已经好了，再没有理由接受他的善意了，她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要狠下心来拒绝，她现在这样混乱，哪有力气再去承担多一份的暧昧。

    ≈ap;quot;应曦，你不说要感谢我，想请我吃饭吗，今天就可以。≈ap;quot;他温柔的声音响起，带有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何况这本来就是她自己提出的，于是只好答应，走了下去。

    才出宿舍门，他已经在楼下等了，见她出来，友善的摆摆手，笑得碧空如洗般的干净。

    还没等她开口，他便直接发话，≈ap;quot;好容易我也熬到今天了啊，不行，这次要我来点地方。≈ap;quot;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将她引致校门处的停车场，走到一辆黑色汽车前拉开了门，≈ap;quot;请上车≈ap;quot;说着礼貌的做了个≈ap;quot;请≈ap;quot;的动作，程应曦不好意思的笑笑，稀里糊涂的就坐到了后座中间，尹澈跟着也坐上驾驶席，好久程应曦反应过来，吃惊的问了一大串，≈ap;quot;原来你会开车的吗？原来你有车啊？我们这是要去哪？你不会点什么五星级大饭店吧？这样我可……我……≈ap;quot;到最后她又不好意思的绞紧了手指，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尹澈爽朗的一笑，≈ap;quot;应曦，难道你以为我只有路吗？你还真是……一直都慢半拍……不用担心。≈ap;quot;

    他亲切的唤着她的名字，她有些不适应，冲他羞赧的一笑，慢半拍，有那么明显吗，他怎么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觉得很没面子，心里暗暗骂自己太没用了。

    不知转了多少弯，程应曦已经完全不知道路了，接着车便拐进一个不大不小的的巷子，刚一停稳，尹澈便跳下车去替她拉开车门，她走出去抬头看见一个装修朴素的两层建筑物，尹澈笑着介绍说，≈ap;quot;这里的菜很不错，也不贵，还带有酒吧舞厅，我经常来的。≈ap;quot;

    她轻轻点了点头，随他进去，里面装修豪华，堪称金碧辉煌，远不似外表的朴素，地板明晃晃的可以找出她的影子来，外表看起来不大，其实有很多迂回的走廊和隐蔽的房间，进出的人看起来也身份不凡，她本想继续看个究竟，却被尹澈直接拉到一个靠窗的座坐下，周围的人大多西装革履，还有些人干脆直直的上下打量她，盯着再不移开眼。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看菜单，却被尹澈一把抢过去，≈ap;quot;你请客，当然我来点菜。≈ap;quot;

    他只扫了一眼，仿佛极熟，只一会就随口报出一串菜名。程应曦听得云里雾里，随口搭了一句，≈ap;quot;这家的菜名都好含蓄，看了也不知道做的是什么≈ap;quot;

    尹澈听了哈哈大笑起来，≈ap;quot;这整家店都很含蓄≈ap;quot;

    他点的菜很好，几乎都很合她的胃口，他的话题也很能引起她的兴趣，席间笑声不断。

    待到要付钱的时候，还是被尹澈抢了先机，递出一张卡连让她掏钱的时间都不给，她微微一窘，却也没有过多的不悦，他一直很有风度，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一味纠缠，现在对她来说，尹澈至少已经是个谈得来的朋友。

    坐了一会想要离开，被服务生七拐八拐的送出门，这家店里的小道暗门还真是多，要不是有人领一定会迷路。经过一间大包厅时，声音突然变得很吵，程应曦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看见里面灯光昏暗，似乎间有霓虹闪烁，灯光一直在晃，她听见里面喧哗不止，有人起哄的声音：≈ap;quot;程少……唔耶……程少程少≈ap;quot;她听得这一波一波的整齐的叫声，马上停住脚步，程少？她敏感的反应起来，是他吗？他在这里吗？接着又是一阵惊呼≈ap;quot;应旸加油≈ap;quot;，让她再度确定，倾耳去听。尹澈注意到她的反应，赶忙说，≈ap;quot;这是酒吧，要进去看看吗？≈ap;quot;说着朝服务生递了一个眼色，他便推门带她进去，里面空气污浊，灯光暧昧的忽明忽暗，音乐嘈杂，人很多混着烟味酒味，她很不习惯的皱起眉头，没人注意到他们进来，里面是一圈一圈人的围着中间的什么，一波一波的吹着口哨起哄，尹澈牵起她的手，引她慢慢走进去，拨开一个个的人，她终于看清楚中间一张桌子上，有倒在一起纠缠的两个人，灯光太暗还一直不停的摇晃，她费劲的睁大眼睛，才看到是一男一女在激烈的拥吻，全都看不清脸，只有两团身影紧紧缠在一起，在下方的女人长发妖娆，一双手紧紧搂住男人的脖子，拱起身子迎合，双腿分开，男人抵在她两腿间，捧着她的脸深吻下去，他们贴的很紧，尤其是女人几乎整个攀在男人身上，头发，双手，双腿，靡靡的痴缠，她看的心一阵揪紧，却移不开眼，只觉得快要被这场景压迫的喘不过起来，心通通直跳，周围的喧闹仿佛都安静了，只有他们的喘息声尖利的像要贯穿她的耳膜，忽然那男人狠狠挣脱女人的纠缠放下她挺起身来，一道灯光打下来，他抬起疲惫的脸望向四周，程应曦只觉得整个世界快要崩塌，像被电流击中一样醍醐灌顶的绝望浇了一身，只是冻在那里脑袋像被掏空一样，勉强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人也看到她，深峻的脸在幽蓝的灯光下因惊恐而极度扭曲几乎无法辨认，只是吐出颤抖的一句话被淹没在喧哗中：≈ap;quot;姐……你怎么在这儿？≈ap;quot;

    程应曦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所有的光影，声音，翻涌的情绪，只寄予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挺拔却像个偷吃糖被发现的又羞又惧的孩子，他手足无措，她亦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考虑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现在的程应旸

    刚才的女人此时站了起来，走过来直接攀住程应旸的胳膊，把头倚在他的肩窝，程应旸直直的僵在那里，翕动了半天的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他看见她眼里的震惊难过，也看见她身边的他，更加无言以对。

    程应曦终于看到刚才与他拥吻的女人，原来她的身子妖娆，脸却清纯的像个孩子，笑起来甜蜜，腻腻的看了她，又看看程应旸，惊叫出来，≈ap;quot;哦，你是小旸的姐姐吧真是的，你也不介绍一下≈ap;quot;说着在程应旸的胳膊上拧了一把，≈ap;quot;姐姐你好漂亮啊……我是小旸的女朋友，我叫林欣娴≈ap;quot;说着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来，程应曦愣了半天，努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缓缓抽出手，却一把被她抓住手指，林欣娴笑了一下，指着尹澈问道，≈ap;quot;他是姐姐的男朋友吧？好帅啊，真配……姐夫好≈ap;quot;闪着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尹澈看，嘴角又肆无忌惮的笑，在她的寒暄下，一次尴尬的见面仿佛家庭聚会一样，尹澈回望她，心里暗暗嘲笑≈ap;quot;原来这就是林家的傻丫头≈ap;quot;面上却兀自镇定，看见程应曦脸上一片黯然，一动不动，目光只是百转千回的看着程应旸，程应旸也看她，神情更加复杂，却任林欣娴继续聒噪的说个不停，不否认不解释不说话。看这姐弟两间不同一般的交流，尹澈稍有惊骇，却也见怪不怪。尹澈轻轻揽住程应曦的肩膀，对林欣娴说道，≈ap;quot;你好。≈ap;quot;转过脸又对着程应旸道：≈ap;quot;我和应曦来这吃饭，这么巧，经过酒吧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含喊的名字，就进来看了。≈ap;quot;

    姐弟俩还是都不说话，任自己身边的人说些什么也不解释，他们的脸都沉下来，冷漠的对峙，其间程应旸瞟了尹澈一眼，沉沉的y冷。

    程应曦觉得奇怪，此时这狠狠的心疼究竟是什么，一波一波袭来的恨意，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甚至有丝丝嫉妒，她绝望的自嘲，原来她的心早就不知不觉向前跨了一步，自己却浑然不知，直到被狠狠伤害了，才痛清醒。看来眼前的一切的确如她所想，既然程应旸任她说什么都一点不解释也不辩解，只是不作声，原来是这样，程应旸，你这样报复我她的心疼着摇摇欲坠，却死死咬住嘴唇，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ap;quot;程应旸，我是你姐姐，只能是你姐姐了≈ap;quot;她仰起脸，挤出一个微笑，仿佛故意要报复他似的，倚着尹澈，对林欣娴说，：≈ap;quot;一直听应旸提起你，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继续玩吧，我们先走了≈ap;quot;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的陌生，原来自己比想象中坚强，她冷冷自嘲，程应旸的双眼深潭一样，触不到一点情绪，墨色的瞳中一片沉寂。尹澈没想到她会这样说，骤然一惊，随即展开一个温和的笑，≈ap;quot;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ap;quot;说着便拉了她的手转身出门。

    上了车，程应曦只呆呆坐在他旁边，一言不发，车窗外倒驰的风景映在她眸中，明明灭灭，深的让他心寒。

    ≈ap;quot;你以前没见过你弟弟的女朋友吗，吃惊成这样？≈ap;quot;他轻声问她。

    ≈ap;quot;哦，只听说过没见过。≈ap;quot;她开始没心没肺的撒谎，骗别人，也哄自己。

    ≈ap;quot;我看她还挺漂亮的，也很黏你弟弟。≈ap;quot;他继续深入的敲击。

    ≈ap;quot;嗯。≈ap;quot;程应曦觉得他句句话都在提醒她≈ap;quot;姐姐≈ap;quot;的身份，顺势回答：≈ap;quot;是啊，我弟弟找了个漂亮的女朋友，我替他高兴。≈ap;quot;她喃喃的陈述，仿佛要让自己相信。≈ap;quot;我也觉得她不错，真好。≈ap;quot; 程应曦茫然垂下头，起初疯狂喧嚣的心此时居然空茫一片，仿佛一切都被宣判，尘埃落定，她再挣扎又有什么用，他不过为欲望驱使，而她不过是对他怀有歉疚，他们只是姐弟，如此而已。

    第七夜

    从那晚之后，几天之内他们再也没有应旸的消息，程应曦将那晚的事连同他一起封存在深处，不敢触碰，只是轻轻一绊，便是无穷的伤害，她也渐渐尹澈的陪伴，也对别人对尹澈身份的询问不再极力否认。

    接到电话时程应曦和尹澈正在学校吃饭，手机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却依稀熟悉的声音，≈ap;quot;喂，小姐吗……我是魏伯……程少他……≈ap;quot;

    魏伯那不是从小一直照顾他们姐弟的管家伯伯么，父母去世后他像其他仆人一样离开了，本来像一家人一样亲密的人啊，却从此失去了联系，他苍老慈爱的声音骤然唤起她的记忆，魏伯现在怎么在应旸身边呢？于是马上抓起手机到了外面。

    ≈ap;quot;我弟弟他怎么了？≈ap;quot;听着他吞吞吐吐的声音，程应曦几乎被不详的感觉袭倒，抓手机的手一直颤抖。

    ≈ap;quot;程少他……出了一点小车祸……≈ap;quot;程应曦倒抽了一口冷气，差点晕过去，这个场景多么似曾相识≈ap;quot;小姐别担心，少爷只是受了点小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少爷手下都是一帮chu手chu脚的小子，我想……还是……希望小姐能去照顾一下程少……他一直不让我们告诉您，我不知道小姐和程少发生了什么误会，只是你们姐弟俩一直相依为命的，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如果程少有什么任x的事惹小姐生气了，小姐一定要让着弟弟啊……≈ap;quot;

    她苦笑一下，魏伯还是魏伯，那个从小对自己说要让着弟弟的魏伯，她的心紧紧揪着，又是车祸……父母的y影几乎令她窒息，她怎么能以同样的方式再失去唯一的亲人，程应曦极力镇定住，迅速记下医院的地址，忧心忡忡的合上手机，几乎止不住想要奔向他身边，她才不管他们之间有些别的什么，误会不误会什么的，没有什么比弟弟的生命更重要

    尹澈出来找她，程应曦垂着眉眼说，≈ap;quot;我弟弟出事了，我要到医院去看他≈ap;quot;坚定决绝的令他一愣，尹澈心中一冷，随即微笑≈ap;quot;我送你去好了。≈ap;quot;他尽量安慰她，≈ap;quot;别担心，既然联络的不急，就没出什么大事。≈ap;quot;

    程应曦在路上一直把头靠在车窗上，觉得全身无力快要虚脱，她总觉得应旸出车祸与她脱不了联系，愧疚一波波翻涌上来，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一瞬间难过的快要死掉，幸好不是让她悔恨终身的无可补救的消息，就像多年前也是车祸把父母从他们身边夺走一样，她再也不要那样的撕心裂肺重来一次。

    一会儿就到了他病房的门口，程应曦觉怎么也不敢进去了，站在门口心砰砰的跳，想过无数次他伤的怎样，他会怎样对她，而她又该怎样对他，一到门前反而无所适从。

    ≈ap;quot;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ap;quot;还没等她准备好，尹澈一把帮她推开了门，然后隐没在廊外。

    程应曦慌了手脚，几步跌进去，匆匆扫了他一眼，程应旸坐在病床上，穿着间有蓝条的白色病服，身子微微蜷起，看着摞在膝盖头的一堆报表，神情专注而纯粹，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莫名其妙的惊慌，他伤在哪里，恢复的怎么样了，愣了半天才开口，≈ap;quot;你怎么样了？≈ap;quot;

    程应旸扬起脸看她，如初见时的冷漠与疏离，令她微微一颤。

    ≈ap;quot;谁告诉你的，你来干什么？≈ap;quot;他清冷的调子几乎质问，她猝然一惊，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程应旸盯着她面无表情，灼人的冷酷几乎逼得她想转身就套，可是不能，她不能，她直直的立住，再度鼓起勇气开口，≈ap;quot;我来看你，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ap;quot;

    程应曦走过去站在他病床前，细看他，脸上有细微的伤口，不过已经愈合几乎看不出来，手肘处缠着绷带，脆弱的仿佛一触就碎，她的心一阵抽紧，眼里忍不住就湿了。

    ≈ap;quot;没什么事，死不了。你可以走了。≈ap;quot;他转过去不看她，冷漠的在他们之间划开距离。

    ≈ap;quot;不行，我是你姐姐，我要留下来照顾你≈ap;quot;她突然提高声音，坚决的说。程应旸微微一惊。

    程应曦不理他的反应，干脆拿来一把椅子就坐在他身边。进来前她看过他的病历，正是在那天晚上出的事，据说是他的车超速，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辆小车，幸好防护囊弹出的及时，只有些碎玻璃擦身而过，扎进腿上，胳膊上，静脉破了些，出了些血，这几天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天晚上……虽然他做事凌厉，却不是张狂的人，为什么会这样不小心？

    此时的他苍白而憔悴，薄薄的嘴唇毫无血色，更像是纯白的雕像，程应曦的心狠狠的揪着，就算她看到的事是事实，就算那个是他的女朋友又怎样，她没有资格这样惩罚他，以这样的方式惩罚他，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她绝不会原谅自己，那是她的弟弟，无论怎样都是，她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指轻轻的去揉他的头发，他却一下子别过脸闪开她的手。

    ≈ap;quot;这里有护士照顾我，我也没事，你可以走了。≈ap;quot;他继续抗拒，不去看他，从窗户中透出来的尹澈的身影落在他眼里，他咬紧嘴唇尽量不动声色的克制自己的失落，是他送她来的……连来看自己都离不开他，还真是甜蜜……失去联络这几天她也不来寻他，只有被告知自己出事才勉强来看他，说的这样客气的话让他觉得和她之间横着光年样的距离，自己即使这样的惦记想念又能怎样，甚至因为混乱而出车祸，却不过换来她嘴里因为生疏而断续的句子，程应旸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在她心里他不过如此，却还要来这样折磨他，呆在他身边让他看见，却已经属于别人了，再不是他唯一的姐姐了。

    她从未如此坚定，如此主动，走出了病房，对尹澈说，≈ap;quot;不好意思，我要留下来照顾弟弟，这几天都不会学校了，你先走吧。≈ap;quot;尹澈理解的点点头，目送她进屋，转身离去，浮起志在必得的微笑。

    程应旸有些吃惊的看她再度走进来而门外的他离去，她却来到他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报表，按着他的肩膀扶他躺下，≈ap;quot;别看了，好好休息，这几天我来照顾你，你什么都不用想。≈ap;quot;她温暖而安定的语气如同小时候他生病时她抱着他的头轻声安慰。

    ≈ap;quot;你什么都不用想≈ap;quot;，多么温柔，这该死的温柔几乎一下子击中程应旸，j心维系的冷漠与拒绝几乎一下子崩溃，即使是无谓的纠缠与无尽的折磨，都叫他无法拒绝。她坐下来，从水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开始削起来，他有些拘谨的躺着，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ap;quot;削好了，快看≈ap;quot;她笑着递给他，是他从小喜欢的削成兔子形状的苹果，每次生病的时候姐姐都会削给他，也只有她会，儿时的回忆翻上来，他有些茫然。原来他们才是占据对方生命最长的人，生命中会出现那么多人，谁是过客，谁是永恒，他似乎有些明白了。原来这羁绊是斩不断的，何况他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哪怕再痛苦的克制，他也只能接受。

    ≈ap;quot;姐……≈ap;quot;他轻轻换了一声。

    ≈ap;quot;嗯，我在这。≈ap;quot;她伸过去拉他的手，程应旸微微一窘，却被她牢牢握住，还是忍不住问道：≈ap;quot;他走了？≈ap;quot;

    她疑惑的挑起眉毛，终于想起他在指谁，点点头道：≈ap;quot;对，因为我要留下来照顾你。≈ap;quot;

    ≈ap;quot;姐，你又何必……算了……≈ap;quot;他将这些吞回去，自己真傻，问了又能怎样，他不过是个拖累姐姐幸福的麻烦弟弟罢了，从十四岁时他就发誓，要变得足够强大，他要保护她而不是再拖累她，从那以后他就像一台机器一样旋转，从叔叔手上夺回遗产，从董事会那帮老头那里夺取权势，从这个城市另三家手里夺取地盘，通过一切渠道获取金钱，现在他终于得到他期许的力量，却几乎要失去她。他失神的咬着苹果，茫然的想。

    程应曦决定这几天一直留在医院陪弟弟，反正整个病房都被包下来了，她看他吃完苹果，疲倦的睡下了。她便也在旁边的病床上躺下来，夕阳打在他的脸上，有少见的温暖光芒，如此平和仿佛小时候就躺在她身边的无垢的孩童。她看着他安心微笑，太好了，他没事，幸好他没事，不然她该怎么办，她怎能失去他，想着想着，她竟然沉沉睡去。

    程应曦骤然惊醒时，四周寂静而空旷，额头上全是冷汗，背后也有些湿了，呼呼的喘着气，噩梦而已，幸好只是一个梦，她不断拍打着自己的x口安慰自己，不断对自己重复才让自己安静下来，自己刚才竟然梦到那个电话带来应旸的死讯，接着是看到被白布覆盖的弟弟，再来就是满脸是血的爸妈责怪她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弟弟，最后她被吓醒了……

    身上不知是什么时候裹着的毛毯，她掀开毯子往另一张床上看过去，竟然是空的，她无端惊恐不安，应旸到哪里去了？她还没有从噩梦中彻底摆脱出来，挣扎下床在不大的病房里搜寻，到处都没有，她越加慌乱起来，打开门向走廊寻去，却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地细碎的月光，她在走廊上小跑起来，从一头到另一头，恐惧使她的呼吸越来越大声，直到快到走廊楼梯的拐角处她才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ap;quot;我说过现在到时候了，全部买进，明天我要看到它升到两千点，对……≈ap;quot;

    程应曦转过来看到他正背靠着墙打电话，他也看到了她，竟然光着脚踏着月光而来，黑发披散，双眸波光流转，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他马上挂上电话转过身对着她，程应曦一步一步走近，就像踩在他心上，她直接跳到他怀里，他只好伸开双臂把她紧紧揽住，她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脸埋在肩窝里轻轻抽泣，≈ap;quot;应旸，我刚才一直找不到你，找不到你，你到哪去了，≈ap;quot;她哭得越来越厉害，他没办法不停用手拍她的背，≈ap;quot;姐，没事，我在这儿呢，≈ap;quot;

    她还是止不住哭，一个经而重复一句话，≈ap;quot;你到哪去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ap;quot;

    ≈ap;quot;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恶梦了？≈ap;quot;他看她情况不对，月光映照光洁的脸庞只是苍白一片，声音沥沥如水，双臂还能感到她细碎的颤抖，≈ap;quot;嗯，我刚才梦到你死了，爸妈一直怪我……≈ap;quot;她轻轻呜咽，声音很快散去，更多的眼泪落下来，轻易化去他原本的防备，≈ap;quot;没事了，我不是好好的吗？≈ap;quot;程应旸只得柔声安慰，她的哭泣声在静夜中格外让人心碎。

    程应曦把头抬起来，看到他手肘上的绷带，而现在自己全身的重量几乎就靠在他两只胳膊上，于是赶快挣脱出来，低着头站在地上拼命擦眼泪。

    他看着她可怜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ap;quot;以前都是我做恶梦了，半夜去找你，现在怎么反过来了？≈ap;quot;她g本不以为意，只是喃喃道，≈ap;quot;应旸，我很害怕，怕你像爸妈一样突然就没了……≈ap;quot;

    他心一紧，赶紧正色道，≈ap;quot;姐，你别担心，我不会的……≈ap;quot;除非你选择离开我……程应旸低下头一片落寞。却看到她赤裸的双足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微微蜷起，于是直接走到她身边，拦腰抱起来，≈ap;quot;我们回去吧，外面这么冷。≈ap;quot; 程应曦吃惊的睁大了眼睛，却不再挣扎，任他抱着，倚在他肩上，她很轻，他却走的很慢，她的呼吸吹在他耳边，有撩人的气息。

    程应旸走进病房，把她放在床上，她不肯躺下，只是坐着，他只好用毛毯把她裹紧，她静静的扬起头看他，眼里的潮湿还未彻底散去，现在看来有种楚楚动人的美，一下子攫住他，移不开眼睛。程应曦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经过伤口处时会停下来，指尖流连于此温暖不曾散去，目中尽是怜惜心疼，程应旸稍稍弯下腰，伏下来好让她够的着，有些紧张惊诧，却难以抗拒这诱人的温柔，她却忽然勾住他的脖子，叫他，≈ap;quot;应旸……≈ap;quot;然后将唇贴在他的唇上，徐徐吻进来，怯怯的试探，然后闭上眼睛，她的唇甜蜜柔软，温暖的气息瞬间就撩拨起他的欲望，他马上激烈的回吻，难以自持，一下子就压倒了她，她半躺在床上，星眼迷离，点缀着落入瞳中的月光，他解开缠绕在她身上的毛毯，接着就脱下了她的上衣，接着用x膛紧紧贴着她，勾起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她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用手将他揽的更紧，指尖划过他的背，留下让他战栗的触感。月光下她缎子般的皮肤袒露，光滑，柔韧，丰润的x呈现出一种说不出的诱惑之意，往下，是两段温驯的锁骨，横在那儿，随着呼吸起伏，让她有种一把抓住折断了去的冲动……或者吻住，感受它的柔顺却突兀。

    他的吻一直停留在锁骨间，让她感到轻微的痒，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往她腿间探去……程应曦微微拧起了眉毛，转瞬却笑起来，手臂一长，勾住的脖子。她不笑时清丽端雅，这一笑，仿佛水墨画得了灵气，陡然间山温水润，那一种丽色带着陌生的妖娆的气息，却令他颤抖癫狂，便将唇往下，再往上，他的薄唇和牙齿经过平滑的小腹……淡红的r尖……纤巧的锁骨……然后是柔软的唇……他放肆地吮吻，并且咬啮。程应曦觉得痛，却也同时也被他的热情灼烧鼓动着，欲焰一层层地高起来，转眼间烧起燎原大火，她几乎不能自控。程应旸一双手上下游走滑过她每一寸娇嫩的肌肤，渐渐的程应曦带着浓重欲望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心里一轻，膝盖传来一阵叫人牙酸的酥麻。接着她的脸色已经潮红，在他身下软若无骨，呻吟的声音里已带出一丝哭腔，窝在程应旸肩上，轻泣：≈ap;quot;应旸……快进来≈ap;quot;

    ……

    她一直渴望的看着他，他便一直不停给，直到大汗淋漓再没了力气，瘫倒在她身边。

    欲望的潮水退去，他们安静下来，程应曦在他怀里睡着，程应旸微微侧转了头，凝视姐姐清丽的侧面，只觉心中一片安稳静好，隐隐觉得，若能这样抱着她下去该有多好。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心一下子沉进深渊里，脸色凝峻起来，赶忙帮她穿好衣服，盖上毯子，回到自己的病床上睡好。

    第八夜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程应曦头疼欲裂，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盯着来源诡异的盖在身上的毛毯，独自回味了昨晚悠长的梦境，记忆却还是一团糟。起来的时候程应旸还在睡着，她轻轻走过去帮他捏好被子，然后洗漱好出门买早点。

    回来时病房里竟然有些喧哗，程应曦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声，于是在门口站定侧耳去听。

    ≈ap;quot;程应旸……喂……你听到我的话没有，头转过来啊本小姐亲自给你削苹果诶……你竟然敢不吃，多少人能有这个荣幸啊……喂……叫你呢……你听到没有一大早就给我摆一张死人脸≈ap;quot;

    ≈ap;quot;林欣娴，你闹够了没有，我好好在这养病你都不放过我，一大早跑来吵得要死，你到底想怎么样≈ap;quot; 程应曦听到程应旸愤怒的声音，冲着那天她见过的女孩吼。

    ≈ap;quot;小旸，那不是人家担心你吗，你这么多天都不联络我，我费了多大力气才打听到你在这儿，一大早就跑来看你，还给你小苹果，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这样凶……≈ap;quot;女孩的声音明显软了下来，带着些许娇嗔的意味，男孩没了声音。

    ≈ap;quot;喂，把苹果吃了≈ap;quot; 程应曦透过门缝看去，一双修长的玉手正把这一个苹果塞到程应旸嘴边，她的心里微微泛酸，更加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摆。只是在门口踌躇，看着早餐都凉了。

    ≈ap;quot;你削的那是什么皮，r全都被你削掉了，现在叫我吃苹果核啊？≈ap;quot; 是程应旸有些无可奈何的声音。

    林欣娴再也忍不住，一口气喷笑出来，≈ap;quot;原来是这样……早说嘛……老夫老妻还不好意思……你知道我做些事不在行，就将就一下吧……啊……≈ap;quot;

    ≈ap;quot;谁跟你老夫老妻≈ap;quot; 程应旸越发气极，怒道。

    ≈ap;quot;呦，这才几天没管教你，你又看上哪家的姑娘啊，连我都不认了，真是没天理了，当初是谁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求我收留，当初是谁求我去跟我爸说给你留片地方，当初我是为了谁亲自到东区去见坤哥啊，又是为了谁把许家的情报偷出来，你都忘了吗，你都忘了吗你要不是我男朋友，我爸肯帮忙吗？那天要不是我家里的那帮人在旁边看着，你肯那么热情吻我吗，你只怕看都不愿意看我，我都这样倒贴了，你还要我怎样啊，我好歹也是一女的啊……≈ap;quot;林欣娴开始罗罗嗦嗦没完，但最后带着些许哽咽。

    ≈ap;quot;现在知道自己是个女的啦……≈ap;quot;程应旸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完全没有责备，只有叹息，房间内久久没有声音，程应曦隐约看到两个人都垂着头，程应旸忽然开口，蕴着不可捉的感情，≈ap;quot;欣娴，我真的很谢谢你，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你是真心帮我，我知道，我们以前不是合作的很好吗，以后也一样，我不会忘记你的。≈ap;quot; 林欣娴明白这是他最大限度的温柔了，开心一笑，旋即擦干眼泪。

    门外的程应曦呆住了，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她不是弟弟的女朋友，初始知道真相的淡淡喜悦消失无踪，现在听了这番对话，她只为他担心，想起他初时的艰难，奋斗的艰辛，要他这样倔强的人卑躬屈膝，却不得不去求人的难过，她的手指微微发颤。

    ≈ap;quot;程小姐，你怎么不进去呢？≈ap;quot;早上查房的护士看到她站在门外，随口那么一问，然后推门进去，她无处可避，有点尴尬的跟着走进去，然后便听到林欣娴爽朗的打招呼的声音，她今天谢了浓妆，看起来很清爽，≈ap;quot;哎呀，姐姐好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旸的女朋友，我们在酒吧见过的……啊……姐姐买了好多好吃的……我要这个≈ap;quot;说着毫不客气的拿起一个面包啃起来，程应旸拿她毫无办法，只得黑着脸拿眼睛狠狠瞪她，林欣娴别过脸不去理睬，只是不停的跟程应曦说话，无非说一些，≈ap;quot;天气不错……姐姐还是这么漂亮……程应旸他不听话……尽气我……姐姐可要好好管教他……≈ap;quot;程应曦望着她微笑，现在真是一点也不讨厌这个女孩了，反而觉得她率真可爱，程应旸在旁边看着有些干着急c不上话，只得睃着眼睛看程应曦，千回百转复杂恳切，她回望他，是一脉盈盈的释然与温暖，万语千言尽在这一回眸，程应旸忽然x中一荡，高兴的去啃那苹果核。

    护士测完体温，换了点滴，笑着说，≈ap;quot;恢复的不错，应该马上能出院了。≈ap;quot;说的三个人都是喜气洋洋，林欣娴又开始拉着程应曦不停的聒噪，≈ap;quot;听见没有，≈ap;quot;她脸转向程应旸≈ap;quot;这都是我的功劳，不是我你能好这么快么，真是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开车真么不小心……要是撞得缺胳膊断腿我可不要你……≈ap;quot;

    程应旸实在忍不住了，喊道：≈ap;quot;林欣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ap;quot; 林欣娴一拧秀眉，手握成一个拳头，做出要打的样子，却一直不落下来。程应曦心中只是一片释然清朗，觉得现在热闹而幸福，能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ap;quot;吃完了，你还不走≈ap;quot; 程应旸终于忍无可忍，扬起苹果核给林欣娴看，≈ap;quot;我吃完了。≈ap;quot;林欣娴哼了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跟程应曦打招呼告别，气呼呼的走了。

    她一走，病房里顿时寂静下来。只听见沉默的两人交织的呼吸声。

    程应曦坐下来，内心翻涌着无数的潜流，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轻轻问≈ap;quot;她……≈ap;quot;

    ≈ap;quot;姐，你别在意，她就是那么个人，平时咋咋呼呼的。不过当初我是靠她才能起步，她是林家的人，所以开始时他们才没能碾死我，我靠着林家的庇佑这才把生意做到爸爸生前的样子，这丫头虽然嘴巴讨厌，爱自作多情，不过人……≈ap;quot;程应旸平缓的叙述，仿佛与己无关的故事，只有程应曦知道其中有多少欲说还羞的辛酸。

    ≈ap;quot;不过人真的很好……≈ap;quot;程应曦接过他的话，≈ap;quot;你这是在跟我解释吗？≈ap;quot;她终于展颜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ap;quot;你刚才不是终于肯问了吗？≈ap;quot; 程应旸挑眉轻笑。

    他们互相深深对视，只要把对面的身影看到心里去，忽然同时笑出来，≈ap;quot;你是在等我解释……我是在等你问啊……不然干嘛说这个……≈ap;quot;程应旸有些懊悔，他早该想到不喜欢开口，更喜欢将事情摆在心里想的习惯，他们姐弟有多么像。

    ≈ap;quot;我一直在等你解释啊，随便什么，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ap;quot; 程应曦笑容收住，轻轻握住他的手，从袋子里出一个苹果，平在手心里，眼里闪动着有些得以有些骄傲的光芒：≈ap;quot;你喜欢带点酸味的脆苹果，所以还是我买的这种比较好≈ap;quot;

    病房外，林欣娴一直悄然立于门侧，直到他们再没有声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敛住落寞的表情，大步流星的离开，再不回顾。

    过了几天，程应旸的伤已经完全好了，程应曦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程应旸换下病服，居然一身笔挺的西装，玉树临风的往她面前一站，遮蔽了大半的阳光，程应曦抬起头看他，手上没有停，细细观察他脸上的伤，幸好没有留下什么疤痕，于是展颜一笑，调侃的说，≈ap;quot;嗯，原来穿上西装还人模狗样的嘛，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ap;quot;

    程应旸眉头诡异的扭着，嘴角却掩不住上扬，≈ap;quot;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那是怪物≈ap;quot;说着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包，拉着她的手就出了门，程应曦一把甩开他的手，他也不恼，压着自己的步子让她不至于往前赶，上了车，程应曦担心的看看他，他看出来什么似的，轻轻说，≈ap;quot;你别担心，我会小心开车的，血的教训啊。≈ap;quot;然后拉出安全带帮程应曦戴上，然后自己也绑上。

    ≈ap;quot;你为什么穿西装，你不是最讨厌被绑着的感觉了吗？≈ap;quot; 程应曦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问道。

    ≈ap;quot;对，我是很讨厌，可是今天特殊。≈ap;quot; 程应旸有些神秘的笑，然后侧过头去专心开车。

    程应曦想继续问下去，却怕分他的心，于是一直沉默。一路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进，她只是静静坐着，程应旸犹豫良久终于小心开口问道，≈ap;quot;姐，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ap;quot;

    ≈ap;quot;哪天晚上？≈ap;quot;她不解的问。

    ≈ap;quot;就是欣娴来的前一天晚上。≈ap;quot;他忐忑的提醒她。

    ≈ap;quot;什么……有什么特别的吗……那天啊……≈ap;quot;她睫毛微微颤动的沉思，疑惑的开口，≈ap;quot;我好像做了个噩梦……然后就没什么特殊的了……怎么了？≈ap;quot;

    ≈ap;quot;没事，随便问的……≈ap;quot;他的心骤然往下沉，握紧了方向盘，果然，她已经不记得了。

    ≈ap;quot;诶……你好像走错了……≈ap;quot; 程应曦惊讶于与平时不同的路线，担心他刚出院开车还有点问题，赶忙给他指出。

    程应旸稍稍一舒眉，≈ap;quot;我们今天到西餐厅去吃饭。≈ap;quot;

    ≈ap;quot;为什么？≈ap;quot;程应曦不解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很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ap;quot;庆祝我出院啊。≈ap;quot; 程应旸把车停稳，一面回答一面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程应曦有些生气，捂着额头嘟囔道：≈ap;quot;还是弟弟呢，没大没小的≈ap;quot;却还是跟着他进了一家窗明几净环境幽雅的西餐厅，在靠窗的座位坐下，餐厅里有优美的钢琴的旋律，侍者举止优雅彬彬有理，四周的人也都着装正式甚至华丽，她瞧着自己一身便服，很是扎眼，有些不悦的说，≈ap;quot;你都不告诉我要来这里，自己穿西装，我都来不及换衣服≈ap;quot;

    ≈ap;quot;难道你有晚礼服可以换吗？≈ap;quot; 程应旸挑起眉毛问。

    ≈ap;quot;没有……≈ap;quot;她讪讪低下头，≈ap;quot;我要那种东西干嘛，又不需要出席什么正式场合≈ap;quot;

    ≈ap;quot;我们明天就去买，程家的人怎么可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谁说你不用出席正式场合，以后我会给他们介绍姐姐的。≈ap;quot; 程应旸语气霸道的不容置疑。程应曦不甘心的撇撇嘴，却也不反对。

    很快菜就上来了，这似乎是一家很正式的西餐厅，光餐具就银光闪闪的摆了一桌，程应旸应酬过很多次，对于摆弄刀叉很在行，不一会儿已经切好一块牛排放进嘴里了，程应曦没见过这么大的架势，还在努力回想到底是左手拿刀，右手拿叉还是左手拿叉，右手拿刀，望着一堆餐具和j致的像艺术品的食物手足无措，又不敢不按礼仪随便乱动，只好僵在那里，看看这个，摆摆那个，侍者从身边走过时对她微微一笑，她都不敢抬头看一下，脸已经红到耳g了，可是程应旸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只顾自己娴熟的吃着，还故意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程应曦没办法，只好在长长桌布的遮掩下用脚狠狠踢他的腿，然后压低声音愤愤不平的说，≈ap;quot;喂，你是故意的吧，快教我这些要怎么弄才好≈ap;quot;

    程应旸缩回腿，不觉得有多疼，知道她舍不得下重手，有些得意的说，≈ap;quot;你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我喂你，二，偷看旁边的人是怎么做的，然后模仿。≈ap;quot;

    ≈ap;quot;果然是故意的≈ap;quot; 程应曦心里恨恨的想，用想象把对面的臭小子揍了无数次，脸更红了，继续低声威胁道：≈ap;quot;你信不信我把刀叉往你脸上仍≈ap;quot;

    ≈ap;quot;我信啊≈ap;quot; 程应旸瞪大眼睛做出无辜的表情，气得程应曦咬牙切齿，却也不敢真的做些什么。矜持使她迅速否定掉第一个选择，目光环顾四周，寻找合适的学习对象，不一会儿，右前方一张桌子上一个红裙围地发髻高耸，艳光四s举止优雅的女郎引起了她的注意，程应曦望向她，青葱一样的修长手指优雅的拿着刀叉细细割着桌上那块的牛排，一面与对面的男士谈笑风生，程应曦心里很是羡慕，细细盯着她看，暗暗记住她的动作，却注意到她手上的力气在加大，程应旸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注意落到女郎身上，忽然女郎手下的牛排经不住挤压，顺着桌边就飞了出去，≈ap;quot;啪≈ap;quot;的一声掉在几米远的地上，在安静的西餐厅内，这声音足够大了，引得所有顾客都看向这边，那女郎已经完全傻了，呆呆愣在那里，嘴唇颤抖着，有风度的顾客嘴角已经咧开，实在忍不住的已经笑出声，那女郎本来嫣红的脸颊已经又羞又急的发紫，程应曦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却憋得眼泪都出来了，再看对面的程应旸，把脸沉在y影里，笑容却恣意开来。

    ≈ap;quot;幸好你没有学她，不然我再也不敢来这了≈ap;quot; 程应旸敛住笑容讽刺她。程应曦平静下来，瞪了他一眼，≈ap;quot;都是你误导我，我干嘛要去看她，模仿你不就好了吗≈ap;quot; 程应旸不在捉弄她，故意把动作放的很慢，她学的也快，很顺利就用的熟练了，终于完成了晚餐。

    饭后，程应曦正慢慢吃沙拉，却注意到他把手机放在餐桌上，不时去看，她有些失望，还是温柔的说，≈ap;quot;应旸，你有事吗，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没关系的。≈ap;quot; 程应旸看着她吃，摇摇头说没事。可是手机一开始震动，他马上带着期待抄起手机。

    ≈ap;quot;喂……程少……成了……成了≈ap;quot;电话里的声音带着不可抑制的激动，≈ap;quot;姓许的今天下午收盘的时候被我们杀得片甲不留，马上就去跳了楼，现在他已经死在医院里了。≈ap;quot; 程应旸说声知道了，盖上电话，笑容越发肆无忌惮。

    ≈ap;quot;怎么了，这么开心？≈ap;quot; 程应曦疑惑的问道。

    ≈ap;quot;没什么，又多了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姐，你以后不用担心了，没有人会伤害你了。≈ap;quot;他把目光投向窗外，万家灯火闪耀于目中，他两只手摞在一起，手指轻轻动着。

    ≈ap;quot;什么？≈ap;quot;她不知所云，他却秘而不宣，似乎不愿再解释，只是又点了一瓶红酒要求带走。程应曦看他心情非常好的样子，难得一扫平时的y霾，露出明朗的笑容，也就不再多问，出了西餐厅跟着上了车准备回家，停车场上有小贩在兜售报纸，≈ap;quot;刚出炉的热腾腾的晚报喽许氏集团总裁跳楼身亡，快来看喽……许氏集团全面崩盘……总裁跳楼身亡……≈ap;quot;

    许氏？程应曦一听觉得耳熟，随手买了一份报纸，打开来看，触目惊心的头条，她细看抓人标题下面的文字，所有的记忆浮现上来，心里一种不详的预感挥之不去，≈ap;quot;今日下午，许氏集团股票狂跌……面临不明大庄家收购……许氏集团总裁无力回天，面对破产，绝望至极……从二十层高楼跳下……不治身亡……有关人氏猜测是其劲敌早有预谋的陷阱……≈ap;quot;

    程应曦觉得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她又把其中的细节来回看了两边，再度确定了，颤颤的开口问程应旸，≈ap;quot;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许家的人吧……这些是你做的吧？≈ap;quot;

    第九夜

    程应旸将浓眉轻轻一扬，直直盯着后车镜，不屑一顾的说，≈ap;quot;对，是我做的，因为他拿你来威胁我，我最恨被人威胁，他只能死，再说那姓许本来就是个蠢货，不过仗着自己前妻家里的势力发了家，他以为他现在一个人还可以呼风唤雨，其实他手上的生意本来就已经一团糟，要不然也没有我c手的余地，就算我现在不收拾他，以后他会被整得更惨，现在死是最好的选择。≈ap;quot;他的声音平静的不着波澜。

    ≈ap;quot;你就因为这样，就要了他的命？≈ap;quot;程应曦的睫毛轻轻颤动，一时间百感交集，她自幼就隐约知道家里的生意不干净，只是父亲将她保护的严严实实，那些风光浮华背后的肮脏血腥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谁又能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最在意的弟弟仍旧要走上修罗之路，

    ≈ap;quot;姐，他是敌人，我现在不动手，死的就是我。≈ap;quot; 程应旸转过头来看她，眼里闪着咄咄逼人的质问，他有些担心一向善良而执拗的姐姐又会为了这件事与他闹别扭，可是他也觉得委屈，她不会知道那天他接到那人的电话，苍老而y枭的声音，威胁他要她的命，他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六神无主了好久，狂热的恨意才翻涌上来，他咬牙切齿不会放过许家的人今天得了他的死讯，他才安心。

    程应曦陷入悠长的沉默，比起平时的妇人之仁更叫程应旸担心，他心里紧紧绷着一g弦，紧的随时都会断掉，她的侧脸沉在y影里，表情晦暗不明，他的心绞成一团，终于忍不住唤她≈ap;quot;姐……≈ap;quot;

    她仿佛骤然清醒，转过脸笑的凄然，≈ap;quot;应旸，你可以这样做，但不要以为这是对的。≈ap;quot; 程应旸一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自己在麻木中接受这样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是早已习惯，习惯到忘记去想这是对是错，忘记去忏悔，忘记去分辨，当所有的事情只分为该做和不该做，还有什么能让他停下来呢？她的话把他拽进万丈空茫，父母死后，他们忙着挣扎求存，哪有时间细细绝望，所以，只有她是他的，他不顾一切的抓在手上，容不得任何人来抢。　　程应曦看他唇边渐渐泛起的苦笑，伸出手去触触他的鬓角，抚上他的耳朵，轻轻捏了几下，≈ap;quot;嗯，怎么没有小时候的软了，怪不得最近一直不听话……≈ap;quot;她指尖的温度，语气的温柔缱绻于他周围，程应旸只觉得千般钢铁都化作绕指柔，他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想起小时候母亲所说耳朵软的孩子听话，而他的耳朵从小就软若无骨，引得姐姐常常捏他的耳朵取乐，程应旸微微一愣，不答，≈ap;quot;回家吧。≈ap;quot;他对她说。　　然而一路无话，两端沉寂，他们陷在各自的心事里，直到进了家门，还没来得及开灯，程应旸突然从后抱住程应曦，越来越紧，他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边，让她觉得痒，她微微扭动身子想要挣脱，却犹如陷入沼泽一样，越是挣扎，越是陷的深。程应旸解开她上衣的扣子，印下无数吻痕，深如蔷薇浅如撄。他的气息有如秋天的树林，充满颓败的清味。程应曦双手攀上他的胳膊，想要掰开，却不能，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这是错的，却一直迁就他，也放任她自己，她有什么资格说他，她自己不也一样，明知道不对，却难以抗拒，程应曦的眼睛湿了，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轮廓，感觉他急促的呼吸，她觉得绝望，却得不到救赎，眼泪已经落下来了。程应旸不像以前般蛮横，愈加温柔地说着呓语：≈ap;quot;姐，你是我的，只是我的。≈ap;quot;程应曦的手垂了下来，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裙子。自始至终，她都维持着这种溺水者的姿势仰望着他。程应旸感受着她的体香，淡而悠远，如同那些曾经幸福的老时光，房间里的薰香也不能淹没。他为之迷醉，却必须压住起伏的情潮。其实一开始就知道，程应曦是他的姐姐，只能放在心里爱，情人间的亲密会搅起流言蜚语，她怎么能承受，但所有克制都抵不过她的一笑，她的温柔，她的诱惑，那条线越是鲜明清楚，他就越想越过，她是亲人，亦是爱人，只有在她身边他才安心，她是他不能失去的珍宝。程应旸握住她的肩，秀骨弱肌，单薄得很。即使感觉得到她细弱的呼吸，在触到她冰冷身体时，他仍然会战栗。他忍不住拥她入怀，不敢用力，但她柔软到不可想象的身体，却与他的契合无间，填满了他的寂寞x怀，带给他直指灵魂的满足。程应曦已经开始抽泣，她已经想清楚，她有姐姐必须该做的事，她不能害他这样一错再错，他们都得守着自己的本分，再往前一步，便是罪孽。

    ≈ap;quot;应旸，你放手，你放开≈ap;quot;她一边挣扎一边喊，眼泪碎了一地，她轻轻呢喃，≈ap;quot;这样是不对的……我们……不可以≈ap;quot;从背后箍住她的双臂在这微小的声音面前骤然垂了下来，程应曦能感到他温度的撤离，他轻微的叹息。她无力的蹲了下去，双手掩面而泣。

    ≈ap;quot;程应曦，我爱你。≈ap;quot;他低沉的声音微不可闻，却又莫名的穿透力，一下子将她击中，她几乎反应不过来，却有两个字脱口而出：≈ap;quot;不行≈ap;quot;　　程应旸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的拒绝，这两个字几乎将他的心贯穿，黑暗掩盖了他此时凄凉无助的表情，真好，不然这样的尴尬，他们如何面对对方。

    ≈ap;quot;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爱我……我是你姐姐……我们怎么可以……≈ap;quot;她的声音一直在颤抖，几乎陷入癫狂，她不去管他有没有在听，只是一遍一遍的对着自己重复。　　≈ap;quot;为什么？凭什么？≈ap;quot;程应旸察觉出她的不对劲，顿时觉得希望充斥x膛，提高声音掷地有声的问，≈ap;quot;为什么我们是姐弟我就不能爱你，何况你也爱我是不是？≈ap;quot;他欺上前，捧起她的脸，映着窗外的霓虹，眼底闪着危险的光，≈ap;quot;你也爱我是不是，程应曦？≈ap;quot; 程应曦呆呆望着眼前的人，说不出一句话，≈ap;quot;程应曦，是不是？≈ap;quot;他不再叫她姐，而是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带着急切而魅惑的询问，每个字咬在她心上，就抽走一分坚持，她被泪水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脸，恨自己没用，回来的路上明明想好的，有些事就算有再大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希望他们能像平常姐弟一样，彼此关怀照料，有自己的恋人，自己的生活，她甚至有些苦涩的甜蜜的幻想有天自己参加他的婚礼，给他祝福，听他的孩子叫自己姑姑……可是现在他却可恶的质问她，逼她面对那个可怕的答案。

    ≈ap;quot;程应曦，你也爱我是不是？那我们有什么错？≈ap;quot;他的理由这样荒唐而又有力，她咬住嘴唇不让实话脱口而出，肢体却出卖了她，她不知道怎样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程应旸狂喜，一把把她揽进怀里，再也不肯松手，过于洋溢的幸福让他的身体再次躁动起来，他贪恋她百合一般的清凉肌肤，只在她颈项间流连不去。他压抑着紧绷的欲望，全身都在发抖。而程应曦紧紧扣着程应旸的脊背，如此瘦硬，如此火热，是浮生里唯一触得到的真。她低下头，隔着他的衣衫，狠狠地咬在他肩胛上，带着所有的爱与绝望。他身体一颤，随即将她抱得更紧。他陷在她迷离的泪眼中，几乎无法抽出灵魂，黑暗中只有无边的堕落，因为罪孽而愈发美丽，他无力抗拒，她的每一寸呼吸都使他疯狂，他只想无限的贴近她，拥有她，得到她。程应曦只感到身体被利器贯穿，疼痛伴随战栗席卷而来，她此刻却无比清醒，原来他是她的命运，她怎么能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