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香惜玉录(穿越篇) 第24部分阅读
怜香惜玉录(穿越篇) 作者:肉书屋
过来了,我该开门迎客才是。”
众人把信看了一遍,原来那是曲天青发过来的,只说了两日前鹤公子去了青州府的事情,提醒炼红注意,他随时会来泉家捣乱。坐在边上的沈冰急道:“小夫人,千万不可鲁莽!在下听说了鹤公子的种种事迹,他是个绝顶狡诈之辈!”
他脸色有些苍白,人也瘦了许多,想必是因为思意婉的事情。先前与自己两情相悦的小师妹竟然当着所有师兄弟的面逃去了玉带公子那里,一直到现在,他都不敢回想那一刻的场景。师父也因此大为震怒,放出话来从此不认这个女儿,师娘至今还每日以泪洗面,实在令人无奈。
沈冰这话一说,众人纷纷点头,一个青衣老者说道:“沈世侄说的有理,小夫人不可莽撞。何况鹤公子是个绝顶的好色之徒,最好还是把家里的女眷事先藏起来比较稳妥……”
炼红忽然起身,她脸色有些发白,可是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坚定,那是被怒火洗礼而出的决绝。她沉声道:“谢谢诸位大侠的好意,但此事,小女子想一人独力解决!我与他二十几年的纠葛,还是尽早了断比较好!”
她回想起当时泉豪杰说的话,他担心鹤公子再对她作出什么不利的行为,坚决不许她留在家里。但他一定不知道,当她听到鹤公子把习玉掳走的时候,是多么愤怒。单单为了她一个人,连累了许多无辜的人,习玉至今是生是死也不知道,她已经无法忍耐了。如果她再继续畏缩下去,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炼红从架子上取了宝剑,用力推开门走出去,一面轻道:“炼红请求各位留在屋子里不要出来,我一定能把这事解决掉!”
众人本想再劝,但见她这般固执,只得作罢,不过暗中跟在后面,一旦发觉情况不对,再上去罢了。
炼红提剑朝大门那里走去,一面朗声道:“开门!把山下的所有大门全部打开!任何人进来也不要阻拦!”
下人们听小夫人这样吩咐,不敢忤逆,只得乖乖把大门打开。炼红站在1008的尽头,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看着山下。她穿了一身红衣,是当日离开朝鹤宫时候的款式,映着纷纷扬扬的大雪,看起来如同一团火焰。
一千零八级台阶,代表了人的一千零八种欲望,每上一层,就离圣洁多了一步。她曾上下无数次,却只觉得自己的罪孽越来越深重,鹤公子是她一生最重的包袱,这些年压着她,喘不过气,抬不起头。是时候做个了断了,断了所有人的苦楚,断了他的孽念。
雪越下越大,炼红依然不动,她的发上衣服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花,看起来好像一个雪人,连睫毛上也沾了雪花,融化之后结成了冰。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躲在暗处的众人实在看不下去,正要上前劝说,忽听山脚下传来一声长啸,啸声凄厉绵长,好像是在笑,可是再听一听,又像在哭。众人都是一阵骇然,鹤公子竟然这么快就到了!
炼红目光一闪,定定看着那个从山下如同闪电一般窜上来的黑色身影,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身体里面蹦出来,然后,她的呼吸声停了。
鹤公子连夜施展轻功,竟然在一天之内就赶到了临泉,纵然他功力再高深,却也吃不消,事实上,他早已筋疲力尽,不过撑着一口气硬是挺过来的。他一直窜到1008上面,抬头忽见眼前那个女子,一时间,心神不由恍忽起来。
她穿着嫣红的衣裙,和以前一样。她最喜欢红颜色,因为她总说自己名字里有个红字,红色能给她好运。她也最喜欢下雪,因为东良气候很温暖,每年冬天都不一定会下雪,所以每到冬天她就会急急盼着下雪,然后在雪地里大笑。她还不喜欢叫他师父,因为他比她大了不过十一二岁,她就爱没大没小地叫自己的名字——朝鹤,然后戏谑地叫他鹤公子,鹤大叔,总之就是不叫师父。
鹤公子忽然停了下来,两人静静对望着,仿佛所有的时间在这一刻都凝滞了,只有漫天的大雪飞舞,打在他们身上脸上,冰冷冰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鹤公子以为许多年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恶梦,她还在这里,她没有爱上任何人,她还是他最宝贝的弟子。炼红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她说话了。她的声音是冰冷的,没有一点颤抖,没有一点犹豫。
“鹤公子,”她轻声说着,眼中闪烁出奇异的色彩,“这么多年了,你该放过我了,也放过你自己吧。我不会爱你,永远也不会。在我心里,你只是我的师父,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一个男人来爱,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不清了。”
鹤公子浑身一震,心头泛起一股极苦涩的滋味,然而那股苦涩却渐渐激烈起来,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怒火和酸味,她说的一定是反话!一定是泉豪杰这样逼迫她的!
他张开嘴,笑了起来,上前一步要去拉她的手,他急急说道:“炼红!跟我回家!我们的孩子在等着呐!你不要再怕泉豪杰!我会把他杀了的!所有敢阻止我们的人,我全部都会杀光!你不要再担心!”
炼红压抑着声音,一把甩开他的手,森然道:“你还没闹够?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就是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鹤公子如同不闻,他只是急急地要去抓住她,抓住那一抹火焰,或许那是他心里的一点温暖光明,或许那是他这么多年唯一的一抹鲜活色彩。他放不了。一个人,可以把灵魂放弃么?
炼红悚然拔剑,厉声喝道:“放手!” 剑光飞快地闪了一下,卒地一声,剑尖刺入他的胸口。鹤公子愣住了,炼红也愣住了。 那一剑,竟然真的刺了进去。
鲜血一点一点滴下来,染红了地上的白雪。鹤公子忽然咳了一声,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剑身。他喘息着,死死看着炼红,她眼睛里没有怜悯爱怜,只有厌恶惊骇,这样的眼神,他一点也不陌生,与她一起的最后一年,她每时每刻的目光都是这样的。原来,恶梦只是恶梦,一旦陷进去,就出不来。
他凄声笑起来,手腕忽然一折,只听“叮”的一声,她的剑竟然生生被他折断了!炼红倒抽一口气,退了一步,手里的断剑犹豫再三还是举了起来,她毫不退缩地看着他。
鹤公子看了她最后一眼,大笑着双足一点,转身就下了1008,他的动作甚至比来的时候更快,仿佛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赶他一般。炼红又惊又怔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山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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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情根27.那一吻
东良的冬天,永远是潮湿多雨的,细细绵绵的寒意,并不凛冽,却令人瑟缩。
这是一条通向海边的石子路,刚刚下了一场雨,地上的石子湿漉漉地,这种路最伤马蹄,可是此时却有数十匹骏马从这条路上狂奔而过,马上都是穿着短打的男子,似乎还嫌马跑得不够快,一个劲地挥着鞭子。
忽然,领头的那人勒马停了下来,他猛然回头,面上蒙着黑布,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露了出来,精光四射。他叫道:“泉老大,前面又是死路!”
后面众人纷纷勒马,其中一人骑着黑色骏马,他同样蒙着面,是为了防止路上的风尘伤了脸。他策马过去一看,果然前面荆棘从生,是条死路。他沉吟半晌,沉声道:“那只有再换一条路了,麻烦诸位兄弟陪老夫颠簸许久,实在过意不去。”
众人纷纷道:“泉老说的什么话!太见外啦!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那鹤公子作恶多端,早就该清除这等江湖败类了!”
泉豪杰扯下面上的黑布,朗声道:“诸位兄弟,待我们掀翻了朝鹤宫,哥儿几个不醉不归!”
众人都笑了起来,原本因为连夜赶路的疲惫也一扫而空。泉豪杰与他们说笑了几句,忽然发现念香默不作声地策马去那里看死路,他的长发有些凌乱,被雨水淋湿,贴在额头上,长长的睫毛也湿漉漉地,漆黑的眼睛盯着路上的荆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念香,”泉豪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我知道你心里焦急难受,不用担心,就算朝鹤宫下面有千万道机关,咱们也一定能上去!”
念香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阴暗,看不到底。他轻道:“爹,我在想无论我们走多少路,都会是死路。不如用剑劈了这些荆棘,我有预感,朝鹤宫就在前面。”
泉豪杰只当他因为习玉被劫走,所以心神大乱,不由随意说了些安慰的话,谁知他竟忽然策马向前,铿地一声拔剑而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挡路的荆棘劈开。泉豪杰见他斩断荆棘向前走去,不由急道:“念香!那是死路!你不要冲动!”
念香回头轻轻一笑,“爹,相信我的感觉。我知道的,习玉一定在前面!让我一个人去试试!我不想她是被别人救出来的!”这样她以后一定会笑话他,而他也会看不起自己,自己的女人,自己无法保护,还要仰仗父亲的力量。
泉豪杰还要再说,身边的曲中胜忽然拉了他一把,低声道:“泉老,你让念香去吧!他不是那种冲动的孩子,他历练之后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呢。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老人家也不能总是用老眼光来看他们。”
泉豪杰默然看着念香的背影,半晌,他才朗声道:“念香!咱们分头走!朝鹤宫再见!” 念香挥了挥手,继续斩落荆棘,渐渐往里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荆棘深处。
那天,他本是想去找习玉一起去师父那里的,可是身边的下人跟得太紧,他不得不放弃,独自去了师父那里。大约是两个师父那天兴致好,竟然要和他切磋剑术,那时他才发觉自己匆匆忙忙赶来,剑竟然没带在身上。
于是急忙回去拿,可是回去的时候,已经天翻地覆,下人们乱成一团,原来在后院那里发现两个被割了舌头的丫鬟,而服侍习玉的丫鬟说习玉去了炼红那里一直没回来。他当时就觉得不对,赶到炼红那里的时候,她因为忙着婚宴,根本不在屋子里。
等他心神大乱四处寻找习玉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浣香楼里面也是天翻地覆,下人们死的死伤的伤,而自己的剑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他在一个下人的尸体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请泉少夫人去朝鹤宫小聚,终于明白,是鹤公子亲自动手了。
从习玉被劫走,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三天,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的,只觉比三辈子还要漫长,无数次地睁眼闭眼盼望天亮,夜却无比漫长。他不敢去想习玉,就连她的一点点小表情也不能想,不然他觉得自己会在下一刻疯掉。
念香再次挥剑,剑光忽然飞快地一闪,化作万道金光,眼前暗绿尖利的荆棘如同纸片一般纷纷碎开。剑是好剑,名叫流夭,最特别的是,它是金色的,舞动起来仿佛流洒的金光。念香一时兴起,干脆跳下马来,使出碧空剑诀上的“破”字诀,势如破竹,飞快将拦路的荆棘砍个粉碎。
碧空剑诀一共有七字诀,分别是“破”,“蚀”,“展”,“吞”,“散”,“空”,“青”。每一个字诀都含有千变万化的招式,精妙之极。方神医的心得极散,这两个月他潜心研究了一遍,才发现心得上只有大部分的“破”和“展”字诀内容,而方神医解的最全的竟然是最难的“空”字诀。但若要修炼“空”字诀,必须先习得前面的“散”字诀,所以可惜了那最全的空字诀,如今也只有白白摊在那里毫无用武之地。
可是,破与展两个字诀已经足够傲然武林了。念香每日偷偷修炼剑诀上的内容,纵然只习得了一些皮毛,在与两位师父切磋的时候,已经勉强可以单独与他们打个平手,令他们连声惊叹碧空剑诀的威力。他并没有称霸武林或者笑傲江湖的心愿,只要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就好。在念香出门历练江湖的时候,他再也想不到,想要保护自己的幸福,竟然要花那么沉重的代价。
“唰唰”两声,金光再次斩碎前面的荆棘,念香忽然愣了一下——前面没有荆棘了,只有一条阴暗的小路。他的直觉没错!这条小路一定是通向朝鹤宫的!他翻身上马,双腿一夹,纵马疾驰。
两旁的树木渐渐消失,变成狭窄阧峭的石壁,头顶的天空似乎也被遮住了,念香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一条狭窄的峡谷里面穿行,而且石壁越压越低,骑马实在不方便之极。他干脆下马,拍了拍马身,叫它往回跑。他右手紧握剑柄,屏息疾步往前走去。
没走一会,峡谷却又开阔起来,念香急奔数步,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前面竟然是一片广阔无垠的沙滩!灰蒙蒙的大海起伏摇荡着,在极遥远的地方连成海天一线,再也分不出是乌云还是海水。他从小到大都是在西镜长大,那里多山,却没有海,如今也算第一次见到真正气势磅礴的大海,一时竟看呆了。
忽然觉得不对,他急忙回头,这才发觉自己方才艰难穿梭的峡谷竟然是一处高耸阧峭的悬崖!他是从悬崖中的一条狭窄小路穿过来的,而他也立即明白了真正的朝鹤宫是什么样子的!它是一栋极高的华丽巨楼,稳稳地矗立在悬崖上面,从沙滩这里向上望去,它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仿佛是谪仙的居所,又是妖魔的华宅。它高高的琉璃瓦屋顶隐没了一半在云雾里,奢华的不似人间产物。
悬崖上面垂了一条漆黑的粗大铁索下来,想来这里必然是通往朝鹤宫的捷径之一。念香急忙跑过去,忽然不知从何处窜出三四个黑衣人围了上来,他急忙握住剑柄,是鹤公子的手下?
那些人看了他一会,其中一人忽然冷道:“来者何人?这里是禁地,没有公子的手谕,谁也不许接近一步,否则格杀勿论!”
念香“哦”了一声,“手谕啊,我有,马上给你们。”他作势把手伸去怀里,众人不知有诈,都凑了过去。
原来鹤公子是个极喜色相的人,不光朝鹤宫中掳了许多美貌女子,他还专门挑选了俊秀少年来培养做手下,四天王便是从小被他选出来几个相貌比较出色的孩子,加上他经常从外面带美貌的少年少女回来,这些人见念香容貌俊美,又正值弱冠之龄,以为又是公子从外面带过来的属下,所以疑心并没有大起。
念香伸手入怀,从内袋里抓了一把方神医给自己的迷|药,忽然掩住自己的口鼻,一把将迷|药抛出。那些人反应倒也迅速,立即向后闪躲,谁知那迷|药的劲特别大,此时海风又凑巧一吹,顿时弥漫开,白蒙蒙一片。
念香早已捂着口鼻躲了开来,再回头时,就见三四个黑衣人纷纷倒去地上,不省人事。他不敢疏忽,当即把一人的外衣脱了撕成布条,把他们的手脚都捆结实了丢到树丛里。他一把抓住铁索,飞快地向上攀登,动作灵活之极,没几下就攀到了顶上面。
眼看就要到达崖顶,忽听下面光光响起了锣声,念香低头一看,不由暗咒一声,那些人醒得真快!他们不知怎么的解开了布条,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铜锣用力敲,一面高声叫道:“有人侵入!有人侵入!”
下面的人还没喊完,就听崖顶那里一阵躁动,一种响亮古朴的呜呜声响了起来,不知是什么器皿吹出来的,声音一长一短,来回了无数遍,听起来似乎是警惕之音。念香急忙手脚并用,飞快地攀上铁索,谁知手还没抓稳岩石,只觉脸前利风忽起,他急忙抓住铁索沉下身体。
“叮”地一声,一把大刀砍在离他脑袋只有几寸距离的岩石上。念香就算胆子再大,也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然抬头,就见崖边同样站着五六个人,他抽出流夭剑,双足缠住铁索,虚晃一招,众人只觉眼前忽然窜起万道金光,不由吃了一惊,本能地退了几步。再定睛看时,念香早已站定在眼前,身后几寸就是万丈悬崖。
看守朝鹤宫入口的几个黑衣人急忙挥剑而上,试图将他逼下去,谁知他忽然把剑插在地上,右足在剑身上一点,竟然生生拔高一人多高,从他们头顶上越了过去。众人急忙回头,眼前陡然一白,鼻中嗅到一股古怪的味道,脑子里面一晕,登时纷纷栽倒。
念香掩住口鼻,一脚将一个还在挣扎的黑衣人踢倒,走过去拔起自己的剑。
到了,传说中的朝鹤宫,念香提着剑,默默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从不知道原来楼层可以建那么高,足足有七层那么多,不知道习玉到底在哪一层?悬崖下面又传来躁动声,想必是爹他们也到了。念香微微一笑,迈步大门走去。
谁知他还没走到门前,朱红色的大门却忽然向内缓缓打开了!念香吃了一惊,却见里面明亮宽敞,一条铺着华丽地毯的路呈现在眼前,孔雀石的巨大柱子在明珠的光辉下散发着柔和的色泽。每一根柱子下面都站着两个穿着黑衣的青年男子。与方才那几个黑衣人不同,他们面上毫无表情,只是冷冷看着他,而且他们每个人领口和袖口上都有一条细细的白绸,服饰与先前那些人完全不同。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当中一人忽然说话了,声音冷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趁公子不在的时候擅闯朝鹤宫。不过没关系,你既然进来了,就永远不能再出去。来,出招吧!”
话音一落,只听铿铿之声响了数下,里面那些黑衣男子纷纷抽出剑来。念香抿了抿唇,看起来,还是无法避免血战一场,朝鹤宫一共有七层楼,难道每一层都有这样的人在看守么?他无声地横剑于胸,双脚踏在地毯上,身后大门轰然合拢。
xxxx 习玉是被外面乒乒乓乓震天的声响惊醒的,她急忙拢着被子坐起来,却听下面又是锣鼓又是叫嚷,还有一阵阵的鼓声和古怪“呜呜”声,令人心慌意乱。
窗外传来侍女们惊惶的呼喊声,人影篡动,习玉赶紧披了外衣下床,光着脚跑到窗边。苏寻秀还在窗外看守着,他当真是三天一步也没有离开过。习玉急道:“出什么事情了?!外面怎么那么吵?”
苏寻秀沉默了一会,才淡道:“说出来只怕你会开心死,这是警告之螺,表示有敌侵入朝鹤宫内部。你一心恋慕的那个人,来救你了吧。”
习玉乍一听这话,只觉不敢相信,她用力抓住窗户上的雕花,颤声道:“你……你是说真的吗?念香……他来了么?”
苏寻秀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才道:“原来你早知道泉念香没有被公子抓来,亏你忍了那么些时日,倒真看不出你也有点心眼。”
习玉心情激荡,哪里还在乎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她用力拍着窗户,叫道:“让我出去!我……让我看看!” 苏寻秀冷道:“你死心吧,公子回来之前,你一步也别想出这个房门。”
习玉拼命摇着窗户,用尽所有的气力叫道:“让我看看!苏寻秀!算我求求你,让我看一下……看一眼就好!”她撑不住泪流满面,哽咽难言,“我……我只要看一眼……”
她哭了好久,久到她以为苏寻秀再也不会理自己了,忽然窗户打开了,她腰上一紧,竟然被他抱了起来。
“啊,谁让你现在是我主子!你要看就看吧!什么也看不到!他早已进来了!”苏寻秀没好气地吼着,毫不客气地将习玉拽了出去,动作粗鲁之极。习玉的鼻子狠狠撞到窗棂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她痛呼一声,却被他用手狠狠抹了抹脸。
他说话的声音是极其嘲讽的,“你不是喜欢和我摆主子的架子么?现在还不是要求我,你的架势去了什么地方?”
习玉双脚一落地,便不顾一切地朝栏杆那里跑去,她把半个身体都探了出去,却只看到下面篡动的人影,怎么也找不到念香。下面几层的回廊里,侍女们惊惶地奔跑叫嚷着,偶尔还夹杂着几个男人的严厉呼喊,让她们安静一些。
习玉又探出去了一些,只盼看得更清楚一点,谁知腰上又是一紧,苏寻秀一把将她勾了回来,说道:“这里足有几十丈,摔下去就是一只蚂蚁也死了!你不要命了么?!”习玉如同不闻,只是推他的手,急切地要去再看清楚一些。
苏寻秀有些恼怒了,他一把捏住习玉的下巴,厉声道:“要是不想死就给我冷静一点!公子出去了三日,只要他一回来,就算是泉豪杰来了也会通通被杀死!你当朝鹤宫是纸扎的?!死心吧!”
习玉勉强收拾起纷乱的思绪,可是喉咙里还是一酸,忍不住啜泣了一声。苏寻秀只当她还要哭闹,低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可是却发觉她神情几欲狂乱,不过是在勉强压抑,雪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里也含着泪,被她用力压下去。这种隐忍的神情,令她看上去楚楚可怜。他第一次在她面上看到这么多种表情,狂乱,凄然,爱怜,甜蜜,还有深深的绝望。
那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她这样的表情简直比利刃还要锋利,一点一点地割着他心头最柔软的那部分,他觉得剧痛无比,偏偏没有血。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心情,到底是恨,还是怜,亦或者是幸灾乐祸。
“或许……或许还是有办法的……”他突然开口,说出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话。有什么办法?就凭泉念香的功力,只怕他根本上不到三楼就被人剁成了肉酱,泉豪杰那一帮老家伙就算能上来,也会精疲力尽。只要公子一回来,他们就……只要公子回来,可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他望了望天色,马上就要过三日之限了。按照公子的吩咐,三日内他不回来,就要聚集朝鹤宫的所有人去临泉把泉家灭了。可是他却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他没有想到泉豪杰他们会这么快反攻么?如今这种情况,让他怎么聚集人马去临泉?
怀里的习玉在微微发抖,苏寻秀看着她,只觉什么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叹了一声,轻道:“你进去吧,如果……你的命好,或许真的可以见到他。可是别报太大的希望。”
他的话刚说完,忽听一阵剧烈的“空空”声从巨楼里面发了出来,那声音是如此响亮,可是竟然让人无法判断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人拿着大锤子在猛力砸墙。苏寻秀脸色剧变,急道:“他们竟然突破了一楼?!这么快!”
就听那空空的声音渐渐弱下去,然后一阵铃铛的脆响从下面飞快传上来。原来朝鹤宫七层楼每根柱子上都用铁线系着铜铃,一旦发生什么紧急事件,就摇铃,提醒上面的人注意。铃铛响了两声,他们已经到了二楼么?!
苏寻秀一把推开习玉,转身就要下去看情况,谁知袖子忽然被她用力拉住,他有些恼怒地回头,却见习玉怔怔地看着自己,眼里满是哀求之意。她喃喃道:“你……你不要……”
她的神情是那样凄婉,苏寻秀心中一动,好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一下,方才的戾气不自觉地消下去。他忽然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我已经为你破了许多规矩,你一直对我提要求,难道当我是傻子么?!”
习玉为难之极,她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咬住下唇,苦苦思索对策。苏寻秀又道:“我从来也没想过做正人君子,我是个小人,你对我要求什么,我就也要从你那里拿什么!”
习玉猛然一惊,正要问他想从自己这里拿什么,他的手却忽然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她不由自主往前靠了一步,唇上一暖,他狠狠吻了下来。
这是他第二次吻自己,习玉除了骇然还是骇然,她甚至被动地瞪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满是伤疤的脸。他的手猛地盖上来,把她的眼睛遮住了。他从未这样过,这样凶狠地,纠缠地,痛苦地,类似乞求一般地吻着她的唇。
习玉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他的胳膊将自己死死扣在胸前,肺里的空气也被挤扁了,唇舌微微发痛,是他太粗鲁的行为造成的。可是慢慢地,他温柔了下来,无比眷恋地摩挲着,她甚至分不清是自己在发抖,还是他。
在习玉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吻下的时候,她头皮忽然一阵麻麻的痛,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苏寻秀却已经放开了她,他手里抓着几根半红半黑的头发,原来他扯了她的头发!他笑的有些古怪,将那几根头发揉成一团,放去荷包里面。
习玉不能理解他的这种行为是什么意思,又或许,她的意识不允许她去仔细思考这种意义,她只能选择装作不知道,怔怔地看着他。
苏寻秀看了她良久,正要张口说话,忽听下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啸声。两人都是一惊,急急望过去,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如同闪电一般朝这里窜过来,经过的地方,所有慌乱的人都跪了下来,一声不出。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窜进了朝鹤宫。
鹤公子?!他回来了?!习玉只觉天都暗了下来,心跳声渐渐有停止的趋势。苏寻秀低声说道:“你运气不好,公子回来了。你以后只能乖乖待在宫里了,别再耍什么花样。”
习玉动了动唇,不知她说了一句什么,苏寻秀没有听清,他低头奇道:“什么?我没听见?”他把耳朵贴去她唇边,只盼她说大点声。
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尖利的女声,“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赶紧回头,却见朱颜脸色铁青地站在后面,死死地瞪着他们俩,她冷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趁公子不在的时候做这种苟且之事!”
苏寻秀脸色一白,饶是他再狡猾,这次却也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了。 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1)正在加载……
下卷: 情根28.他的歌谣
“公子已经回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还能找什么借口!” 朱颜带着一种恶意的笑容,从鼻孔里哼出气来,转身就走。习玉忽然叫道:“你等等!”
朱颜转头正要嘲讽地说两句,谁知眼前一黑,苏寻秀竟然用力捏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脸登时涨红,喘不上气来,双手奋力挥舞着,两只脚在他腿上没命地踹,却移不开分毫。她泛出血丝的眼睛狠狠瞪着苏寻秀,嘴巴张了好大,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苏寻秀冷冷看着她,手指缓缓收紧,一面低声道:“对你,我难道还需要什么借口么?一个小小婢女,也敢骑到小爷头上?”
朱颜渐渐没有了力气,脸色红的发紫,眼看就要被他掐死过去。习玉突然上去抓住他的手,“你不要杀她!不要随便杀人!”
苏寻秀森然道:“不杀了她,难道要小爷陪你一起死么?抱歉我可不是那种情圣!”
习玉还要再说,忽听柱子上的铃铛又急切地响了起来,这次叮叮当当响了四五下,苏寻秀脸色一白,急道:“不好!公子快上来了!你赶快给我进去!”
他一手将她提了起来,往窗户里面用力一丢,习玉惊叫起来,头朝下狠狠摔去了地板上,她捂着剧痛的脑袋,站起来正要愤愤地指责他,却见苏寻秀捂住朱颜的嘴巴,也跟着从窗口跳了进来!
习玉急忙抓住他的袖子,低声道:“你不要杀人!快带她去后面屏风躲起来!不要发出声音!我来对付鹤公子……!”
苏寻秀还想犹豫,可是外面的铃声越来越急,最后他恨恨地跺了跺脚,咬牙道:“罢了罢了!反正也迟了!你我已经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这个死丫头!小爷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你!你总是没好事的!”
他拽着朱颜闪身去了屏风后面,习玉用力搓了搓手,只觉手心里全是汗,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她怔了一会,忽然转身走向梳妆台,散下一头长发,用梳子仔细梳着。
炼红最喜欢把头发盘起一点挽在后面,剩下的头发或披或编成小辫子。习玉有些笨拙地把头发盘好,又扶了扶,然后翻了翻床头的箱子。鹤公子床头的箱子里放着许多红色的女子衣物,叠得十分整齐,大约是熏了香,散发出一股微甜的清雅香味。
她随手取出一件,飞快地穿上,偏偏越急越无法穿好,她手忙脚乱地系着带子,一面抬头不时地往窗户那里看,只怕鹤公子突然回来。
终于,一切收拾停当。习玉却突然有些害怕了,她坐在凳子上,怔怔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那个人满脸的绝望和焦急,似乎还在犹豫不定。她低头又看了看手腕上的红痕,苏寻秀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里,他说:公子回来了,就算泉豪杰他们都赶来,也会被通通杀光!
习玉的身体忽然一颤,她听到了回廊尽头传来的沉重脚步声。咚咚咚咚,她的心跳也随着忽慢忽快,整个人有慢慢往下陷的感觉。突然,她猛地一惊,仿佛是被电触了一下似的,飞快拿起角落里那盒胭脂。
慢慢打开盖子,胭脂清甜的香味立即扑鼻而来,谁能想到它竟然会是致命的毒药呢?习玉只觉心跳得奇快,几乎要从喉咙里面蹦出来一般。她忽然想起师父说的,万不得已使用胭脂的时候,要提前两个时辰吃解药,可是……她没时间了。她急急从荷包里掏出用银票包裹的解药,看了半天,终于咬咬牙,塞进嘴里。解药有一股极苦涩的味道,还微微发酸,习玉也不敢嚼,直接吞了下去。
她小心伸出手指,抹了一点无色的胭脂,指尖的感觉是滑腻冰冷的。她怔了半晌,终于还是抬起了手。
“砰”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习玉吸了一口气,缓缓回头,却见门口站着一个血人,是鹤公子,他头发凌乱,脸色惨白,身上满是剑痕,更可怕的是胸口上还插了一根断剑,虽然刺得不深,却流了许多血,将他身前全部染湿了。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人,穿着短打,头发花白。那个人,是曲中胜,曲天青的父亲!他似乎已经昏过去了,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脸色微微发青,嘴角还有血迹。
习玉只觉浑身一阵冰凉,预先想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在鹤公子眼里,如今一身红衣坐在床边的那个女子,正是令他肝肠寸断的人。他脑子里面已经糊烂如同浆糊,什么前缘过往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红衣服小姑娘的笑容,还有她手里闪光的剑,毫不留情地刺向自己。
胸口的伤忽然开始剧痛,真奇怪,之前它一直都没痛过,哪怕流了许多血,他都只觉得麻木。鹤公子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终于感到一阵极致的筋疲力尽,他连续施展轻功,赶了两天的路,眼皮也没合一下,加上他早已受伤,方才在下面遇到泉豪杰他们,混战一场,又添许多新伤,他完全是凭一口气撑到现在。如今,他真的觉得自己要不行了。
他一把丢下昏迷的曲中胜,极慢极慢地朝床边走过来。那个红衣的女子,好像在对他嫣然浅笑,张口唤他鹤大叔,然后做鬼脸。他满心感慨,伸手刚要去拥抱,忽然,她的神情变了,阴森又愤怒,咬紧银牙,柳眉倒竖,手里的剑“卒”地一下刺入他胸口!
鹤公子大叫一声,一把按住自己的胸口,习玉见他神色诡异,不由吓得脚都软了,她勉强坐在那里,竭力抑制住自己掉脸逃走的欲望。却见他抓住那柄断剑,一点一点往外拔,鲜血溅了出来,喷去她身上,习玉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她身上忽然一重,原来鹤公子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她身上。习玉急忙睁开眼睛,却见他半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抱住她的腰身,把头埋在她怀里,仿佛一个小孩子。他乌黑的长发有些被血纠结去一起,蔫蔫地耷在他背后,他的背在微微发抖,依稀听到他啜泣的声音。
“炼红……你……你怎么走了……?”他喃喃说着。习玉只觉有什么热热的液体染湿了她的衣服,不知那是他的血亦或者是他的眼泪。她的心猛然一酸,竟然不知道是恨他还是怜他,他现在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
“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在发抖,习玉慌乱中不禁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说不出一个字。鹤公子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他脸上满是泪水。然后,他把她的手指放去唇边亲吻,一面喃喃道:“你……你不会再走了吧……?”
习玉在茫然与惊骇中,只得被动地点了点头。鹤公子勾住她的脖子,仰头要向她唇上吻去,习玉一惊,急忙要躲!她先没想到他本来就受了重伤,所以打算悄悄下毒,谁知道他如今这般模样,这胭脂毒,她无论如何也不好再下。
可是他的手劲好大,习玉只觉自己被人猛力一拉,然后他深深地吻了上来。胭脂香甜的味道在两人口中蔓延开,其中还有一缕涩然。习玉浑身都僵住了,只觉那股香甜的味道一进入口中就变成了火热,舌头一触到那种火热就变得麻麻的,是中毒的预兆!
鹤公子慢慢放开她,抬头怔怔看了她半晌,忽然微微一笑,喃喃道:“……雀尾草?”
习玉实在想不到他尝了一下立即就知道是雀尾草的毒,当下只觉喉咙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鹤公子把头埋去她怀里,轻道:“炼红,我们一起死……我们再也不分开……”
习玉急急去掰他的手,在衣服里面寻找另一颗解药,可是忽然,她眼前一花,胸口猛地一窒,然后又是一下剧痛,好像有刀捅了进去,然后再刮一下,她张开嘴,剧烈地咳了几下,忽地喷出一口血来,落在他背上,血的颜色是发紫的。
毒发作了?!习玉急促地喘息着,眼前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越来越重。她用力呼吸着,可是肺好像完全不听话了,她吸不到任何空气,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而死。她艰难地在内袋摸索着,寻找另一颗被银票包裹的解药。
鹤公子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喃喃说道:“你……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不肯睡觉……缠着我,要我唱的歌么……?我……我一直都没忘……好孩子,天黑了……我们一起睡觉吧……”
他口角流下紫色的血,面上却挂着甜蜜的笑容,双目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灿烂。
“天上的雪花飘呀飘……妹妹哥哥拍手笑……手牵手,堆呀堆个胖娃娃……胖娃娃,白又白……妹妹哥哥把手教……”
这不知是什么地方的歌谣,曲调欢快甜蜜,可是此刻被他唱来,却是凄凉之极。鹤公子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习玉见他面上带着幸福之极的神色,心中不由大恸,一面哽咽,一面用力把那颗解药艰难地取了出来。
“你……你张开嘴……”她捏着解药,嘶声说着,她的眼泪滴到他脸上,鹤公子动了一下,却摇了摇头。习玉无奈之下,只得把解药用牙咬碎,吃力地往他嘴里塞。
她眼前有密密麻麻的雪花,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肺里面也没有一点空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心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唯一知道的就是把解药塞进他嘴里。外面传来剧烈的喧哗声,她却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边只有他渐渐微弱的歌谣,一阵又一阵,好像,永远不会停歇。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握住,前后猛力摇晃,苏寻秀的声音在面前炸了开来,可是在习玉耳朵里听来,却好像隔了十万八千里那样远。他在问心蛊到底怎么解,啊,这个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只考虑到他自己,果然是个自私小人。
习玉勉强睁开眼睛,努力想往前面看,然后很小人地告诉他,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心蛊怎么解。可是,她却在满眼的雪花里面看到了自己的手,她的手被苏寻秀握在手里,她手腕上有一大片血迹,是鹤公子身上的血。而很神奇的是,她手腕上那块代表心蛊的红痕一沾上他的血,立即受惊似的缩小了一大圈。
啊!难道他的血是蛊虫的克星?!习玉勉强动了动嘴唇,正要告诉苏寻秀,他却已经把她的手腕丢开了。居然连声谢谢也不说?习玉心中有些气,可是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生气了,眼前的雪花暗了下去,耳边所有的噪音终于完全安静。她脑袋一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