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怜香惜玉录 (江湖版)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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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香惜玉录 (江湖版) 作者:肉书屋

    虽然大,却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只好默默点头。

    “干嘛要听他们的话啊?切!一帮大男人居然欺负女人!真不要脸!”居生生在房中破口大骂,“偷偷潜入人家客房还有理了!这是什么鬼江湖?一点道理都不讲!”

    习玉一边给念香梳头,一边说道:“没办法,韩豫尘已经开口答应,我也不好一直闹下去。毕竟下面好像都是什么有头有脸的老人家,这样冲撞下去,也是不敬。”她把念香小半头发挑了起来,用青色的发带轻轻系上,左右看看没有问题,才继续说道:“而且就是打架,我也一定打不过那四个老头,龙门派什么的,根本不用计较。我想,等碧空剑诀的事情过去之后,他们也没心思管这事了,就当在这里游玩吧,反正很快就能离开了。”

    居生生白了她一眼,“拜托大小姐你吐词文雅一点好不好?那不叫打架,那叫比试或者比武!我这个不会武功的都知道!”

    “都一样,难道不是拳打脚踢么?那不叫打架叫什么?我师父就说这是打架。”习玉替念香穿上外衣,笑道:“走吧,今天天气不错,出去玩玩。听说临泉的小吃非常有名,我们吃个够去!”

    三人下楼,还没走到门口,就听瞿晶问道:“三位是要去什么地方?”

    这个多管闲事的老头!居生生没好气地回头,抛给他一个轻佻的媚眼,柔声道:“出去玩,不可以吗?”

    瞿晶沉声道:“近来临泉事情比较多,龙门派的仇人也没个定数,三位还是在客栈待着比较好。龙门派的兄弟们都是火爆脾气,难免冲撞三位,岂不败了游兴?”

    习玉柳眉一竖,登时就要发作,一旁的韩豫尘忽然笑着站了起来,“瞿老,我与他们同行,难得来一次临泉,不出去看看风光实在可惜。有我陪着,瞿老放心吧。晚上一定把他们安然送回客栈。”

    瞿晶见他出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默然看着他们离开客栈。近来,江湖上的年轻人越来越了不得了,姑且不说这个叫做韩豫尘的人深藏不露,就连那娇怯怯的闺阁小姐恐怕也不太好惹。看她走路的姿态还有一些习惯动作,充满了贵气,想必是哪家贵族千金,也不知师从何处,家里父母怎么会同意她出来闯荡的。看她和身边那个年轻人亲密无间,只怕是新婚夫妻,但那少年……分明是个傻子,只是他那张脸……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每每看到这些少年骄子,他总有一种风华远去的悲怆。他真的老了,老了……想二十年前,终南四老这个称号曾让多少英雄为之动容胆寒!而如今,倘若与那姓韩的青年人对峙,只怕能赢的机会非常渺茫。终南四老,最终还是要退出江湖,成为真正的终南山隐居客了。

    “那叫韩豫尘的人,只怕名字都是假的。”左长风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其他三老都愕然地看着他。瞿晶奇道:“四弟何出此言?”左长风淡然道:“那日断刀塞梨,我仔细看了他的身法,不属于中原任何一个门派。只怕不是极西边的,就是极北边的人。”

    “极西……那里只有朝鹤宫的人了。你难道认为他是鹤公子的人?”终南四老中的第三老陆仲仁对武学渊源向来了解,一提到鹤公子这三个字,也忍不住有些变色,“他的动作很快,我倒没看出是朝鹤宫的路子。鹤公子那里的人擅长使弯刀,出手必然要比用刀剑的人敏捷许多,但他身上并无弯刀。四弟,我倒觉得他会是北边玉色峰的人。”

    “玉色峰璃火宫用剑,平时鲜少在江湖上行走生事,韩豫尘却很高调,感觉不像。”左长风淡淡说着,“他说话不带半点口音,也听不出家乡何处。但那日我见他挑了梨子拼盘,所以怀疑他是西边的人。这深秋时节,临泉又靠北,通常人都会选瓜果之类的拼盘,但他却特地吩咐小二不要瓜果的,要了一盘梨子。西方干燥,冬天奇冷夏天奇热,盛产香瓜甜瓜,梨子算罕见物。由此我推断出他是西边来的人,只怕还是朝鹤宫中地位较高的人。”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我只是推测而已,三哥说他来自北边,也有这个可能,说不定是玉色峰的人刻意让他保持高调,以免怀疑。”

    瞿晶叹了一声,“玉色峰,朝鹤宫……如今的江湖,再也不是我们的天下了。只盼韩小弟是个正派人物,这样江湖也少些争端。”

    他们几个老头子讨论韩豫尘的时候,他正和习玉他们坐在卖锅贴的小摊子上吃得欢天喜地,忽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居生生故作担忧地看着他,“韩公子不要紧吧?是不是着凉了?倘若不舒服,就先回去歇息吧。”

    韩豫尘摇了摇头,摸着鼻子笑道:“是谁在后面议论我呢!背后说人闲话,可是很无礼的行为。”

    正文 第七章

    临泉多湖,虽然没有杭州西湖那般名扬天下,却也清丽娟秀。此时天寒地冻,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岸边杨柳也枯枝累累,景象甚是萧条。

    “看这样子,是没办法在湖上泛舟了。北方的天气就是冷,人家还说包一个小画舫,享受一下小炉火煮青梅酒的滋味呢!”居生生无聊地扯着干枯的杨柳枝,顺便白了韩豫尘一眼,把坏心情往他身上发泄。

    韩豫尘当真对女子是完全的好性情,半点也不恼,笑道:“那里有一个小亭子,不如去那里歇息一下,在下去买生生姑娘想要的青梅酒,然后向客栈借一些小菜炉火,临湖观赏,岂不大妙?”

    他刚说完,居生生就拍手叫好,“韩公子真是善解人意,小女子好生感激。”她娇滴滴地说着,白眼改成了媚眼。韩豫尘只是微微一笑,嘱咐了几句就去买酒了。

    习玉扶着念香坐去亭子里的石椅上,一边替他把领口紧了紧,然后握住他的手笑道:“冷吗?今天玩得开心不?”念香摇头,再点头,然后用力握住她微凉的手,要往自己的袖子里放。习玉由着他去,两个人只是笑,居生生在一旁好不郁闷。

    “真是,少刺激我一下会死啊?根本是故意欺负我。”她嘀咕着,眼睛里却半点怨气也没有,“习玉,我已经很久没听你的葫芦丝了,反正这里人少,景色也不错,应景来一曲如何?念香一定也想听的,对不对?”她对懵懂的念香一个劲眨眼睛要他点头,念香只好似懂非懂地重重点头。

    习玉好气又好笑,“做什么非要扯上他,你这小蹄子!看样子该给你找个相公了,省得成天介过来操劳我。”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从袖子里取出了葫芦丝,擦了擦吹口,放去唇边吹了几声。此处地势开阔,那呜呜的声音一直在湖面上飘荡开来,乍一听好像一只鸟在轻轻地叫。习玉吸了一口气,幽幽地吹了起来,那声音一音三转,仿佛游荡的柔丝,数不清的缠绵婉转。

    说它像笛子,却不够清亮;说它像排箫,却又不够透彻,但却袅袅曲曲,仿佛一个女子敛眉低诉深闺情事。烛影摇红,锦衾香腻,姣玉软言,一派异样风流情愫。眼前的白雪漫漫,空山老枝,便也成了江南三月春雨,细细靡靡,令人顿生懒意。习玉本就生得秀雅温婉,纵然一身布衣,依然掩不住清灵之质,只觉她口若含檀,眉若春山,眼波慢转若秋水,此情此景,竟教居生生看痴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偷偷瞥了一眼念香,他正用爱怜横溢的眼神看着习玉。谁说他傻?居生生默默想着,至少他知道习玉的美,知道疼她爱她,岂不比那些自恃学富五车却面硬心冷的男子强多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羡慕极了,也高兴极了。羡慕习玉有一个好夫君,高兴自己最喜欢的人觉得幸福。但愿能永远这样幸福下去,让一切都永远停在这一刻。

    曲子刚吹到一半,习玉忽然将葫芦丝一收,猛地拉过念香与居生生,将两人护在身后。她冷冷地看着前方,厉声道:“什么人?出来!”

    没有动静,连树影都没动一下。习玉眉头一皱,伸手入怀,连取出三颗铁弹珠,唰一把抛出去。只听劲风嗖嗖,前面传出痛呼声,似是击中了什么人,树后面一下子窜出好几个男子。三人定睛一看,居然是龙门派的罗润生还有五六个师兄弟。罗润生左脸颊上红肿了一大块,手里攥着铁弹珠,恶狠狠地看着她。

    “妈的!臭娘们!杀了人还在这里吹笛子!无缘无故就出手伤人,你真当韩豫尘罩着你我们就不敢动手了吗?!”

    他大吼着,想是被一个女子砸中了脸部要害,觉得十分丢人,故此吼得十分大声,凶神恶煞,好像马上就要将习玉撕成千万段一泄心头之恨。

    念香和居生生两人在后面都被他吓住了,抖了一下。习玉懒得与他罗唆,“滚。”她只说了一个字。

    “你这个小表子!”罗润生大怒,抽刀就上,照着她的面门就砍下去。习玉想不到他真的动手,愣了一下,腰肢一转,让了过去。大刀砍在石桌上,“铿”地一声,那张石桌当场就碎成了两半。他身后众人都惊呼出声,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动手了,却也不能退缩,干脆一齐冲上来将习玉他们包围住。

    “好贼子!仗着人多吗?!”习玉娇叱一声,出手如电,抛出一把铁弹珠,一时之间,痛呼之声不绝,包围住他们的人不是被打中了鼻子就是被打肿了额头,一个个捂住脸乱躲。习玉更不相让,快步上前,一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罗润生脸上。

    罗润生实是没想到她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打起来居然如此野蛮,半点形象也无。眼看她形同泼妇般地进攻,他只有后退的份,她的打发与其说凌厉,倒不如说是毫无章法,左一拳右一脚,恐怕龙门派里随便挑个新弟子动作也比她漂亮几倍。但,他偏偏避不开,她那种拙劣的拳法,直来直去地,有时候明明是让过去了,偏偏中途会转道。她的动作快到惊人。

    两人还没过几招,罗润生已经退了好几步,身上挨了许多拳脚,剧痛无比。他心中又是烦躁又是恼怒,更多的是羞愧,堂堂龙门派大弟子,居然被一个小丫头逼得连连后退!他大吼一声,举起大刀,发狠地往她身上砍。刀风阵阵,虎虎生威,习玉看起来好像一只在刀风里穿梭的白蝴蝶——哦,又是经过美化了,其实在任何人眼里看来,她都只像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罗润生忽地一转手腕,看准一个破绽,反手劈下。习玉刚要避让,抬手去捏他手腕上的筋脉,忽听身后居生生惊叫了起来,“习玉!念香他……!”习玉心中一惊,虚晃一招,让过罗润生,五指张开似爪,用力抓住正要对念香不利的人的后背。她心中有气,再不留情,这一抓一抛竟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那人直直抛去湖里,冰块全部碎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小心!”居生生又是一声惊呼,习玉只觉耳后厉风呼啸,急急转头,却见眼前一道寒光砍下,她竟无处可躲,一下子呆在那里。说时迟那时快,耳边忽然响“卒”地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破空被弹过来。习玉眼睁睁地看着罗润生的那柄大刀再次从中间断了开来,当地一声掉在地上。

    所有人都怔住了。习玉本能地转头,眼尖地发觉罗润生身后的一株树上的黑影,几乎是被她看见的同一时间,那个黑影一晃,转瞬就消失了,快到她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但,她隐约看到那人的衣袂,漆黑的大氅,镶着银色的毛边。

    不是韩豫尘!她飞快地反应过来,抬脚一踢,正中罗润生下身要害,在他还来不及变色狂呼的时候,再跟上一拳。显然他并没想到她会出此阴招,武林中,撩阴的招式是最为人不屑的,一般人都不会使用,但习玉明显不觉得自己犯了禁忌。可怜的罗润生就这样被打翻出去,躺在地上只有翻白眼的份了。

    “都给我滚!”习玉厉声喝着,周围的龙门派弟子见大师兄晕了过去,刀也断了,吓得再无战意,赶紧七手八脚地抬着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习玉!”居生生尖叫着扑上来,眼泪巴巴地看着她,“你没事吧没事吧?吓死我了!我心跳都停了!”她抱住她一顿哭诉,最后把鼻涕眼泪全部擦去她袖子上。

    习玉叹了一声,摸摸她的脑袋,好像对待一只疼爱的小狗,“我没事了,放心吧。”是有人暗中帮助她,尽管她不知道是谁。黑色大氅,银色毛滚边,韩豫尘没有这样的衣服,但,她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衣服。那种颜色,那种样式……她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

    念香也急急跑过来,将她抱去怀里,全身都在发抖。他笨拙地拍着习玉的后背,好像在安抚她,但习玉觉得最需要安抚的人其实是他,念香好像吓到连站都站不稳了。

    “你没受伤吧?那人有怎么对付你么?”习玉柔声问着,轻轻将他推开,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任何伤势,这才安心地重投他的怀抱。“幸好……”她喃喃地说着,“幸好你没有事。念香,如果他们伤了你一根手指头,我一定把他们全杀了。”

    她方才的凶悍泼辣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此刻缩在念香怀里,就如同一只惊惶可怜的小鸟,只有她撒娇的份。居生生都看呆了,也忘了要哭。其实,说不准习玉才是高手……对付男人的高手。

    “司马姑娘!生生姑娘!念香兄!”韩豫尘急切的喊声从后面传过来,三人转身,就见他提着一个大包裹飞快地奔来,面上有掩不住的惊惶之色。“我方才看到龙门派的罗润生了!你们是不是与他们发生冲突了?受伤了吗?”他跑去习玉面前,顾不得避嫌,将她上下都看了一遍。

    习玉摇头,“没事,不过是趁着你不在,想来找麻烦罢了。”

    “那就好……没受伤是最好了。”韩豫尘松了一口气。居生生却不乐意了,撅嘴道:“你来得也太迟了吧?刚才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帮忙,习玉恐怕早就被那死蛮子砍伤啦!”

    “暗中帮忙?”韩豫尘有些不解,忽地又想起了什么,立即恍然大悟。他赶紧笑道:“是,是在下的错。只是可惜了一张好石桌,也可惜了这片风景,更可惜了这壶上好青梅酒。”

    习玉看了他一眼,淡道:“那也无妨,席地而坐也别有风味。酒也有了,菜也有了,难道还要回去么?我可不干。”

    她接过那大包袱,打开,里面果然有酒有菜,还有一个小炭炉。

    “正好饿了。”习玉淡淡说着,扯过包袱皮铺去地上,席地而坐,先徒手抓了一条鸭舌,完全不顾形象地塞去嘴里。居生生愣了一下,笑了起来,跟着坐去地上,取出杯子一人倒了一杯碧绿的青梅酒,“都坐吧!人生得意须尽欢,反正也不过是场小灾难。”

    她点燃了小炭炉,把酒放去上面温着,然后把酒杯递给韩豫尘,“谢谢你送来好酒好菜,先敬你。”

    韩豫尘也笑了,拉着念香坐了下来,“这次是在下疏忽了,绝不再犯。”他一口喝干杯中酒,眼睛里有火焰幽幽跳跃。

    正文 第八章

    却说习玉他们在临泉待了五六日,这里的各处大小景点也游玩了个遍,眼见龙门派那些人还是闹哄哄地,杀人凶手半点线索也无,习玉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

    从四面八方来到临泉的武林人士越来越多,镇里的客栈都住满了,早上居生生下楼买豆浆,发现马厩里都睡着人,吓了她好大一跳。

    “这个碧空剑诀,就那么牛?哇,我看全武林的人都来这里了吧?客栈都挤满了,刚才楼下还有人为睡柴房的什么位置而大打出手呢!”居生生一面大口吃着油条,一面大声说着。和习玉待久了,以前在摇红坊的一切礼仪都抛去了脑后,一点吃相都没了。

    “反正和我们没关系,我再等两天,龙门派的人再找不到凶手,我们就强行离开。”习玉一口喝完碗里的豆浆,顺便帮念香擦了擦嘴,挽挽头发,十足的贤妻模样,与她那凶恶的口气完全不成对比。

    韩豫尘今天不见踪影,这个人神神秘秘的,动不动就玩失踪,对他的来历年龄特长等等,他们一点都不知道。至于他接近他们怀着什么目的,是好是坏,习玉也摸不着头脑。

    “快点吃,听说今天通家胡同那里有小庙会,人家还打算去逛逛呢!”居生生自己吃完了,就开始催促别人。习玉正在往嘴里塞油条,闻言瞪了她一眼,越发慢条斯理起来,气得居生生吹胡子瞪眼睛。

    “……生生?这不是生生姑娘吗?”

    旁边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居生生莫明其妙地回头,就见邻座坐着五六个人,清一色的白色衣裳,坐在首座的是一个青年公子,面容俊秀,态度倨傲,见居生生望过来,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浑不在意。而说话之人却是坐在下首的一个年轻男子,细长眼,瘪嘴巴,极是普通。

    居生生本能地扬起妩媚笑容,悄悄抛给那人一个媚眼,笑道:“公子是……?如何识得小女子?”

    那人三魂去了两魂,嘿嘿傻笑起来,“杭州城里,有谁不知道绛红花仙居生生的芳名?姑娘怎么会在临泉?难道不在摇红坊了么?”

    居生生撅起嘴,“我爱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谁也别想管我。摇红坊我待腻了,出来散散心。”说着,她又瞥了一眼坐在首座的那个白衣公子,见他神态傲然,从眼角里看人,眉眼里尽是对她的不屑,不由一阵恼怒,越发扬起媚笑。

    “公子,尊姓大名啊?”她干脆靠了过去,双手轻巧地攀去那人肩膀上,见他腰上挂剑,不由轻道:“原来竟是江湖侠士,小女子多有冒犯,公子原谅则个……”

    习玉见她话也不好好说,硬是摆出千娇百媚的老本行,不由暗暗发笑。眼见那白衣公子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心叫不好,只怕是个不好惹的家伙。基本上,习玉在摇红坊呆了三个月,渐渐了解到,通常对居生生的美色不感兴趣的只有两种人:一,瞎子;二,极度自信者。这个白衣公子恐怕属于后者,这种人对女人只有一个态度:冷漠。大约除了他们自己,谁也别想让他们上心。

    习玉胡思乱想的时候,居生生的手已经搭去人家下巴上了,“大侠真是风尘仆仆地,胡子都长出来了,生生今日刚好有空,不如让生生服侍您?”

    那人显然已经神魂颠倒,浑不知身在何方,他抓住居生生的手,有些语无伦次,“在……在下如何有这个荣幸……生生姑娘……”在座其他几个人都暗暗皱眉,觉得丢人而且尴尬,白衣公子的眼神更暗了。

    居生生笑了起来,银铃一般,“哪里!小女子向来对江湖大侠景仰无比,今日能亲自服侍您,是生生的荣幸才对……”

    她话还没说完,忽听脑旁劲风吹过,似是有什么东西飞速掷了过来。居生生来不及避让,只听习玉将凳子一踢,纵身而起,袖子在她脸上轻轻一拂,手指间轻轻巧巧地拈住一锭碎银子。居生生不由骇然,如果她被这锭银子砸中,只怕当场就会头破血流!想到这里,她恨恨瞪了一眼白衣公子。

    习玉将银子抛回去,淡然道:“她只是一个毫无功夫的小女子,阁下未免出手太快。”

    白衣公子缓缓抬手,将银子接住,目光里有掩不住的讶然。在座众人一见自家公子受挫,立即站了起来,一个中年女子柳眉倒竖,张口就要斥责。白衣公子忽然摆了摆手,“玉凤,坐下。”他的声音清朗低沉,倒是出奇地好听,只是稍显冷酷。众人立即坐了回去,而方才与居生生搭腔的年轻男子也吓得脸色铁青,再不敢抬头。

    他看了一眼习玉,轻道:“姑娘好俊的功夫,只怕也是名门弟子,为何与烟花女子同行?不怕辱没了师门?”

    “我靠!烟花女子碍着你什么……”居生生刚要暴跳起来,却被习玉按了回去。她低声道:“公子所言差矣,生生与我姐妹相称,我从未因烟花女子而去看轻谁。倒是阁下,总是因为身份而去擅自判断别人,这样的做法未免武断专横。”

    白衣公子挑起眉头,习玉看不出他究竟是生气还是鄙夷。这人与韩豫尘的风流温柔不同,与念香的俊美文秀也不同,他好像一块冰,高贵,洁净,冷漠,白衣胜雪,乌发如丝,倘若不是面上神色过于倨傲令人不敢亲近,实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他将那块银子放去手上把玩,过了一会方道:“既是烟花女子,给钱财买快乐也是正经生意,姑娘有什么理由阻拦?她让我的手下快活了一阵,这是给她的打赏,你不如问问她,钱好,还是你好。”

    这番话侮辱意味如此重,习玉登时按捺不住,脸上一沉,张口就要理论。居生生忽然掩住她的嘴巴,对白衣公子微微一笑,“公子爷,生生在小小杭州也算略有薄名,您那点银子,大约只够小女子买点水粉,连好些的胭脂也买不起呢!江湖侠士向来节省,小女子也知道,不敢多做要求。那钱,您就收回去吧。”

    她拉着习玉要走,白衣公子忽然嗤笑道:“难道不够?原来是嫌少!呐,一锭二两的黄金你可满意?够你快活一个月了。拿了钱,赶快给我滚出临泉!不要再脏了我的眼睛!”他掏出一锭黄金,丢去她脚边。

    习玉大怒,伸手入怀抓出一把铁弹珠,立即就要抛过去。居生生使出吃奶的劲拉住她,“习玉,你别动,这是我的事情。”她低声说着,转身弯腰将黄金捡起来,在手里抛来抛去看了看,突然笑道:“二两黄金,您真当生生是街边的野花呢!钱您也别破费了,只怕荡尽您的家产,也不够博来生生欢颜。”

    她将黄金丢回去,顺便从袖子里取出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傲然地拍去白衣公子面上,“这是打赏,你倒让我快活了一会。能让我居生生动怒,你也不简单!拿了打赏赶快走吧!十两,够你买一千套白色的衣服了,还不赶快去换?你的领口都起毛啦!”

    她大笑起来,白衣公子悚然变色,在座众人提剑而起,一时间客栈正厅寂静无声,许多人都避了开去,不想惹麻烦。

    “做什么?想揍我?”居生生厉声问着,将袖子一甩,“难道我会怕?有本事就将我杀了!我倒想见识见识所谓的江湖豪杰怎么来杀我这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白衣公子脸色阴沉,定定地看着她,她丝毫不惧,沾染了怒色的双眸狠狠瞪着他。他的目光忽然移去习玉身后吓到脸色苍白的念香身上,脸色陡然大变,不可思议地看着念香,张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生生姑娘,这是做什么?发生了什么事?”韩豫尘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快步走过来,见情势危急,赶紧先将两个女子护去身后,抬眼望去。一见白衣公子,他也是一愣。

    “端木兄?”韩豫尘低低叫了一声,眼珠一转,拱手笑道:“果然是端木兄,何时来临泉的?”

    白衣公子收起先前的讶异神色,竟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拱手道:“今日清晨刚到。韩兄好雅兴,有两位佳人同行,游山玩水好不惬意。”他命人再取几张椅子过来,请他们坐。生生赌气不去理他,拉着习玉的手走出了门,头也不回。

    韩豫尘轻笑一声,“端木兄取笑了,佳人并非在下的,不过是同行的伙伴而已。生生姑娘脾气暴躁,惹恼了端木兄,还请不要太计较。”

    端木公子不答,似乎对两个女子的话题不感兴趣,他转着手里的酒杯,半晌忽然轻道:“跟在那女子身后的人……是不是他?”

    韩豫尘勾起嘴角,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天下同名之人何其多,纵使相貌相似者,也多如牛毛。端木兄,倘若真是他,你我二人又怎可能安然在此饮酒?”

    端木公子沉吟了一会,方叹道:“确实如此,倘若是他……又怎会露出懦弱的神色!果真是面容相似之人!只是太过相似了……不说这些了,韩兄既然身在临泉,想必也是为了碧空剑诀的事情吧?”

    韩豫尘摇头,“那倒不是,在下对此物向来没有与天下英雄相争的意思。在下受人所托,一路寻人而来。凑巧而已。”他将习玉得罪龙门派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轻道:“虽说天下相貌形似之人多如牛毛,但名字相同的形似之人在下却从未见过。总是一个线索,在下不想随便放弃。”

    端木公子顿了一下,面上露出冷然的神色,“既然如此,我也不愿就此放弃。剑诀端木世家势在必得。那人……我也不会就此无视。只是他身边两个女子实在碍眼,倘若是同一个人,以他的脾气,又怎会容此种下等女子跟在身边!”

    “端木兄此言差矣。”韩豫尘笑了起来,“司马习玉秀雅文弱,居生生妩媚娇艳,分明是两位绝世佳人。想不到时至今日,端木兄的脾气还是不改,端木世伯想必一定为你的婚事十分操心吧?”

    端木公子哼了一声,浅浅嘬了一口酒,喃喃道:“佳人再难得……世间女子多狡诈肤浅,或甘于下贱,或矫揉造作。”今日遇到的居生生乃是其中的极品,轻浮,自甘堕落,造作,玩弄人心……佳人他是没遇到,倒遇到了一个绝世“贱品”。想到她方才掷黄金过来的神态,他不由有气,面上更是如同覆了一层冰。他端木容慧还是生平第一次被烟花女子如此侮辱,倘若不是看在韩豫尘的面子上,他恐怕当场就要把她扯成三四截。

    端木公子生气的同时,居生生在也狠命跺脚,差点把满头青丝全扯下来。

    “什么东西!那人是什么东西?我居生生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得那么不堪!气死我了!”她拿面前的柳树发泄,又是踹又是拽,没几下就丢了满地的柳枝。

    习玉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抚着手里的葫芦丝,一面轻道:“刚才还挺冷静的,没人了就开始发疯。”

    “废话!”居生生回头大喊,“我可是花魁居生生诶!怎么能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她的神色是那么凶恶,吓得念香抓住习玉的衣服缩取她身后不敢动弹。

    “乖,不怕。不要和母老虎计较。”习玉柔声安抚着他,换来居生生更加暴怒的狂吼,“习玉!最该安慰的人是我好不好?!”

    习玉叹了一声,“生生,你该做的都做了,要气的人也被你气到了。刚才我还说你像个样子,现在又成了小孩子。难道非要去揍他一顿你才甘心?”

    “就是!我要狠狠揍他一顿!”居生生摩拳擦掌,恨道:“早知道就该上少林学功夫!不然早就可以打他个鼻青脸肿!”

    习玉咳了一声,很好心地没有开口告诉她,少林是不收女弟子的。不过这样也好,她看着暴跳如雷的居生生,居然觉得很开心。不卑微,不畏缩,遇到任何事情都敢直接面对,这样才是她喜欢的居生生。

    正文 第九章

    居生生终于发泄够了,理理头发,顺顺袖子,又成了千娇百媚的小女子。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笑吟吟地说道:“走吧,我肚子饿了。庙会也没去成,不如去饭馆吃个够!”

    “遵命,我的大小姐。”习玉拉着念香的手,从石凳子上站了起来,不妨居生生扑上来抓住她另一只手,三个人又摆出了招牌姿势——连体人,挤挤弄弄地往前走。

    说到饭馆,临泉最著名的饭馆其实就是客栈对面的天香酒楼,酒楼每日顾客盈门,去迟了恐怕还没位置。居生生拉着习玉二人一路狂奔,刚来到酒楼门口,就见对面客栈前停了一辆通体雪白的马车,马是白的,车也是雪白的,半点灰尘也不见,乍一看倒像是玉做的。

    居生生咋舌道:“又来了什么大不了的人物?江湖人可以这么招摇的……?”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方才的端木公子一行人走了出来,一个个白衣胜雪,神仙似的,目不斜视,上了车缓缓行远。

    “切!出门在外还要那么干净,一个大男人喜欢白色,真恶心!他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啊?”居生生的口气立即变了,不屑一顾。习玉正打算好好嘲笑她一通,忽听街角处传来嘶鸣之声,然后是马蹄急促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好像有人策马狂奔而来。

    这里是闹市区,人来人往,见数匹高头大马狂奔而来,行人纷纷闪躲,却还是有人不免被蹭了踏了,一时间叫声连天,狼狈不堪。马上数人却不停,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踏了人觉得很开心似的。习玉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入怀打算取铁弹珠,忽见后面猛地窜地一道白光,灵活似蛇,一下子缠住最前面一匹黑马的蹄子,只听那马嘶鸣一声,狠狠摔倒在地。

    马上的人身形甚是灵活,踏着马背一纵而起,稳稳地落在一旁,他身后数人纷纷扯住缰绳,停在街中心。

    “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王八羔子?!居然敢绊你小爷的马!够胆的给我出来!”那人一口浓厚的北方口音,身长腰壮,面如淡金,年约三旬,看上去凶神恶煞,嚣张之极。他弯腰拾起缠住马腿的白绫,三两下扯成碎片,回头四处张望,行人们纷纷躲让,生怕惹毛了这个太岁。

    “是你?!还是你?!”那大汉不分青红皂白,蒲扇似的大手一把扯住旁边的两个行人,可怜那两个无辜者被他卡住脖子,脚都离地了,只能翻着白眼一个劲哆嗦,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习玉见他如此残忍张狂,不由怒火中烧,往前一步就要指责,谁知居生生比她快了一步,冲上去就骂,“不长眼睛的是你!你以为这里是策马官道啊?!伤了人居然还这么嚣张!”

    “你个贱人再说一遍?!”那大汉猛然回头,一见居生生如花似玉的容貌,不由一怔,接着就笑了,“原来还是个美貌小娘!胆子倒不小,莫非是你绊了我的马?”

    居生生怒道:“我倒希望是我绊的!不过如果是我做的,你早就摔得爬不起来啦!你快给我放手!”

    那大汉嘻嘻一笑,听话地松了手,那两人摔去地上,挣扎了半天才爬起来,掉脸就跑。他笑道:“人我放了,小娘挺泼辣,刚好对我胃口。跟小爷走吧!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爬不起来!”他大手一伸,将居生生揽去怀里。习玉赶紧上去摔开他的手,“不许用脏手碰她!”她冷冷说着,将居生生护去身后。

    那大汉大笑起来,“今儿我是走运了!两个美貌小娘自己送上来!说我脏?哈哈哈哈!天下哪个男人不脏?越脏的娘们越爱!”他忽地出手如电,连点习玉肩头数个|岤位,习玉想不到他一付吊儿郎当的模样,出手居然如此迅猛,登时无法动弹,只能恨恨地看着他。

    “跟我走吧!先把会功夫的小娘搞定,省得伤了一身细皮嫩肉。”他去抱习玉,居生生急中生智,扑过去揽住他的胳膊,笑道:“大爷,明明是我先来的,难道我不如她漂亮?”

    那大汉捏了一把她的脸,笑道:“当然是你漂亮!你个小马蚤货,这会就忍不住了要我疼你?”居生生强笑了起来,“既然要疼我,那就只疼我一个。我这个人呀,最霸道了,你要是对别人好,我一定会生气,我一生气,就要拿刀子割你身上的肉,你可要小心!”

    那大汉哈哈大笑,显然开心极了,“好!好!够味!我喜欢!你叫什么名字?”他把习玉丢去一旁,揽住了她的肩膀,上下其手,只觉她的下巴滑不留手,心里不由一荡,喃喃道:“真是个好货……”

    居生生被他摸得浑身发毛,又不敢发火,只怕他伤了习玉。她悄悄把习玉推去一旁,给吓呆的念香一个劲使眼色,要他先带着习玉逃,谁知那个傻子只知道发抖,一步也动不了。她在心里暗骂一声,只得柔声道:“小女子杨翠仙,给官人行礼了……”

    话没说完,她整个人忽然被凌空抱了起来,那大汉翻身上了后面一匹黑马,马上的人自动跳下来牵住缰绳,看起来这大汉好像是个头领。居生生被他按在马背上,动弹不得,心里大急,却毫无办法,唯一安慰的大约就是习玉没被带走。那大汉狂笑道:“算命的说我在临泉会交好运,起初还不信,谁想居然是真的!碧空剑诀和女人,小爷统统要了!”

    众人都是一阵躁动,大概都看出这人不好惹,客栈里那么多江湖人士,居然没有一个出来打抱不平的,眼睁睁看着他揽住居生生,扬起马鞭狠狠一抽,黑马狂奔起来。居生生在马背上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头昏眼花。

    没跑几步,后面又是白光一闪,这次将四条马腿牢牢缠去一处,那大汉只觉整个身体都往前一冲,再顾不得居生生,双腿夹紧马背,一个后空翻下马,回手抽刀厉声道:“是谁?给我出来!”

    居生生头昏眼花中被甩了下去,腰上忽然一紧,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了住,腾云驾雾一般稳稳地放去地上。她茫然抬头,就见腰上缠着一截白绫,正是方才绊马腿的东西。谁救了她?她无力站起来,只能跪坐在地上四处张望。却见街角那里,雪白的马车驶了回来,马上坐了一人,手里拿着几截白绫。居生生愣住。

    “我已经警告过一次了,大街上狂奔策马,半点体统也无。教别人看了,还当江湖中尽是这些败类。”

    端木容慧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众人怔怔地看着马车行至眼前,马上那人却是一个年轻小童,满面的傲然之色,正眼也不看一下那大汉。那人大怒,更不答话,一刀劈了上去,眼看就要将那孩子劈成两半。谁知眼前又是白光一闪,一条白绫死死缠住了他的刀,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抽不回来,这下方知对方绝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人物。

    马车的窗帘忽然被轻轻揭开,端木容慧俊秀的脸藏在阴影后面,看起来有些可怖。他淡淡看着那大汉,轻道:“滚出临泉,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性命一定不保。顺便给我传话东北玄衣帮,端木世家还在,轮不到你们在北方嚣张。”

    “端……端木世家?你是端木容慧?!”那大汉颤声说着,连退数步,脸色惨白地打了个口哨,“撤!端木家的人来了!晦气!”他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两人一骑,转眼就奔出街角,再不见踪影。

    居生生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马车行去习玉那里,马上的小童在习玉身上轻轻一拍,她顿时能动了,拱手称谢,然后……马车居然朝自己这里过来了!她大惊,赶紧撑着想要站起来,无奈双腿一点力气也没有,实在使不出平时的劲头,只好狼狈地看着帘子后的端木容慧,不知道该说什么。

    端木容慧淡淡地看了她一会,忽然放下了帘子,不一会,他好像吩咐了什么,马上的小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玉色的小瓶子,抛去她身边。

    “回去好好洗洗,不要让那恶人的味道留在身上。”端木容慧冷淡地说完,小童一挥鞭子,马车缓缓向前行驶而去。

    居生生茫然地拿起那个小瓶子,拔开木塞,轻轻一闻,却是沐浴时用的名贵香料。他是什么意思?嫌她臭?!她一赌气想把瓶子扔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手却自动把瓶子放去衣袋里。好歹,他勉强算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这样对自己解释。她死也不承认,刚才她有一点点感激,一点点想哭,还有一点点……小小小小的心动。

    可能他也不是什么坏蛋吧,居生生马上否决自己这个万恶的想法。她扶着墙努力站起来,胳膊忽然被人一托,却是习玉。一见到她,居生生顿时悲从中来,扑上去死命抱住她,哭得稀里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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