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1部分阅读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肉书屋
《柳暗花明又一村》作者:暮飒(晋江 111215 正文完结)
文案:
穿越成不受宠的大户小姐,嫁给了个带着两个拖油瓶的农夫,回山村种菜种田养鸡养鸭的平淡却温馨的生活。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
情节慢热,平淡无大风浪,家常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人物生活
只求恬静与安逸,乡土田园风。
本文无皇亲国戚、无神器宝物、主角也无异于常人的能耐,甚至性格颇为包子。
1、婚嫁
杜家在柳城也算是有脸面的大户,杜家老爷在朝廷中任着不大不小的官职,而杜家太太王氏家族那边是这柳城中的大商户,布衣、茶叶、米粮等民生都有涉及,官商两道相辅相成,更是让正值壮年的杜老爷的官运和王氏家族的商道越行越顺、越走越宽。
今日乃杜家大小姐杜舒云出阁之日,杜夫人行事向来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多有钱似地,可这回却急匆匆把杜大小姐嫁给个来路不明的穷小子,而这婚事场面比小户人家还要寒酸,而那嫁妆更是不能入人眼。
知些根底的人都不免摇头,真是后娘生后爹,人家嫁女都巴望着攀高枝,再不济也要家底、门户相差不大,杜家倒好,把女儿嫁给个穷小子,门不当户不对,真是往火坑里推。
原来杜舒云虽为杜家大小姐,可是并非当家太太的亲生女儿,而是这杜家老爷已过世的原配夫人的孩子。
杜老爷还是个穷书生之时,其恩师看他乃有抱负又好学,便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成婚之后两人相扶相持日子虽然清贫,过的也还算顺溜。
杜老爷虽后来考了举人,可家里没银子打点,仕途颇为不顺,直至遇到现在的杜家太太。
现任杜家太太出于商贾之家,也是近几年借着朝廷的一些政策才刚刚发起,俗称暴发户,名声虽然不好听,可这银子自然不愁。可是王家家族中鲜有在朝中为官之人,为商若朝中无人定是举步难前,虽然当今对商贾颇为宽容,但是自家中没些依靠总是不踏实。
可这高的攀不上,便盯上了有潜力却少些筹码的杜老爷。
杜老爷起初也颇有挣扎,虽然这年代男子三妻四妾不算稀奇,可自己落魄时发妻不离不弃,两人相濡以沫也过的不错,为他育有一女,又得恩师临终托付,总觉不妥。
可杜老爷最终耐不过诱惑最终赢取了现任杜夫人,并协议从此二位夫人平起平坐,姐妹相称而非妻妾。
当日算二人八字就算这现任杜夫人有旺夫运,果真自打以后杜老爷仕途一直平顺,慢慢得以重用。而现任杜夫人也争气,连给杜老爷生了一女一儿,只可惜原配夫人乃命薄之人没两年便香消玉殒了,从此杜府只剩下一个夫人。
杜夫人持家有一套,后院一直相安无事,可这外人谁又能说清呢,且总有好事之人看不得杜家越来越兴旺,总喜欢嚼舌根说些风凉话心里才舒坦。
如今这么嫁女儿这么大的事弄的如此寒酸,也怪不得有人猜测这大小姐在家中是过得如何水生火热。
杜家毕竟是有脸面的大户,对外也有自己的说辞。
原来杜大小姐杜舒云下嫁之人姓李名默,乃杜老爷年少时同乡好友李铁之子,并曾在杜老爷落魄时援助过他,两人约定若今后两人同时生的二女或者二子,便结拜为姐妹或是兄弟,若是生的一女一子则结为夫妻。
当年北方战事,李铁义不容辞加入保家卫国的行列中,一去就是几十年,并与当地女子育的一子便是李默。李铁在几年前便在一场战役中不幸身亡,临终前提及当年之约,如今战事已平,朝廷鼓励将士卸甲归田重建家园,李默原本也服役于军中,为偿父亲临终遗愿从北方远赴而来。
杜老爷如今发达却未忘记当年约定,不多做言语便将女儿下嫁给李默,并为顾及对方脸面,排场、聘礼什么的都不向男方计较,为了对等不让对方难堪,嫁妆亦是从简,于是便有了这出简单的婚礼。
理由冠名堂皇,似是有礼却经不起推敲,实际如何,外人只能暗自揣摩却无从知晓,可毕竟是别家事,除了当做饭后消遣的乐子,谁去计较真实如何。
明月当空,红烛照亮满屋,喜字灼人眼。
众人早已散去,屋里只剩下一大二小,大人正乃人们茶余饭后谈资主人公之一李默,李默身穿喜服,胸前还挂着个大红花,可脸上却没有半点新郎官的喜色,却是愁眉苦脸的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走动,还不停叹气。
屋里的两小孩,大的叫杨平安,今年八岁,脸上还未脱稚气,可是却一副小大人的严肃样,身板挺的直直望着板着脸的李默,却不敢言语。
小的叫伍承祖,刚过三岁,胖嘟嘟圆滚滚的身子,肉呼呼的小脸上镶着一双大眼,平日他最喜欢吃肉包子,因而大家都叫他小肉包。
年纪尚小的小肉包此时也感觉到李默的不同,虽然脚站着很酸都不敢挪到旁边的椅子坐一下,可实在抵不住的困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想憋回去却还是被发现了,还因憋这哈欠让眼眶里含了泪光。
“困了啊?”李默低□子,摸着小肉包的头一脸歉意。
小肉包点了点头,想想不对又摇了摇头,一双大眼努力睁的老大以示自己很清醒。
“今天也把你们折腾得够呛,早点休息吧,平安,带小肉包去洗洗睡吧。”
两小孩依然有些不安,在李默的催促下才扭扭捏捏的回屋,小肉包一步三回头的担心样让原本心情抑郁的李默嘴角有了笑意。
屋里只剩下一个人,更显冷清,心里的不安越发清晰。
一向一根筋的李默此时心底开始有些后悔当日的莽撞,虽看不过杜家的发达后的凉薄,但是也不应该仓促办了婚事,委屈了杜小姐,毕竟这势力的是她爹娘又不是她本人,尤其在得知杜姑娘并非杜夫人亲生,答应婚事略有赶人出门之意,知此之后李默更是后悔了。可事已成定局,如今说这些已是没用,道理清楚,这要去面对那娇滴滴的杜家大小姐, 李默不由有些犯浑了,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娶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子,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如今却翻了样。
北方民风彪悍,就是女子尤其是平常人家的女子,都是颇为强悍,跟这南方富贵人家的小姐可是大有不同,况且李默从军吼身边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别说和娇小姐打交道了,曾经是见都没见过。
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已是定局只有面对,李默终于推开了喜房门,一看到一身红色嫁衣端坐在床上的杜舒云,李默心里又开始打起鼓来。
杜舒云顶着红盖头感觉到有人进屋,方才松懈的心情,此时又紧张起来,直接表现为立刻挺直了腰板,被凤冠压酸了的脖子如今也没了感觉。
不管是今世还是前世,这嫁人都是头一遭,说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杜舒云原来叫白帆,大学刚毕业就考了个村官,在乡下呆了一年,那天她到县里参加个妇女大会,结果回来的路上不幸车祸遇难,再醒来的时候就成了落水刚被救上来的杜舒云。
死了还能再活过来,凭空还小了几岁,白帆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会想念自己的父母朋友以及便利的生活条件,但是更加珍惜失而复得的生命,只希望真正的杜舒云也穿越过去成为她,替她孝敬父母家人。
白帆从一开始便知道,来了这里许多事就不能像从前一样洒脱,这里对女人的规矩太多,而且不可能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有所改变,就算有那也不可能是她,她从小就是老老实实按照既定路线长大的人,仅存的热血和锐气早在毕业后也被磨掉了。
什么翻天覆地一统天下的抱负不是她这种人可以实现的,否则也不会在乡下呆了一年多,而同期的村官有的早已跑到了市里的好单位好岗位,前途无量,而她却窝在基层美其名曰艰苦锻炼。她绝对没有为人民服务下基层亲力亲为的伟大情操,要是能跳出去,她绝对不含糊,只可惜没后台没机遇没运气还没那犀利的交际手段,她只能老老实实呆着,好歹自己还有份工资领,一般来说不愁被辞退不是,在从前那宽松的环境亦是如此,在这封建社会女人地位低下,更甭想些有的没的。
死而复生之后,好好生活,吃饱喝足,更加成为白帆一如既往贯彻的路线了。
接受了现实,白帆如今应该称为杜舒云,更加明白会有今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姻。
对于此杜舒云也没有太多的抵触,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世俗规矩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是没有勇气打破的,她担心的东西太多,没有放弃一切的勇气,况且哪怕是在以前,就她那点交际范围最后也是父母安排相亲的命,婚姻自由在她心里也就那回事,生离死别苦苦挣扎她是没那浪漫的心,踏实过日子才是真 。
杜舒云有个好朋友更加离谱,成天嚷着要是家里直接给安排一个,然后直接结婚多好,挑挑拣拣评价优劣还谈个恋爱什么的,太累了!不如直接定了没的选了,这下踏实了,不折腾计较了,有时候挑选也是个烦心事,就怕精挑细选结果是个歪瓜裂枣,没选上的却是个优质股那可多闹心啊,还不如听天由命,前世社会压力太大,一间房子就能棒打无数鸳鸯,让许多人对于感情什么的不得不看淡了。
李默一进门未多想便拿起喜称掀起了杜舒云的红盖头,突如其来的动作,两人都惊住了。一个想着我怎么就这么掀了,另一个则想着咋就这么给掀了。
于是,两人脸都红了。
杜舒云缓过劲来,暗自打量,这李默在军中几年,练的一身好身板,目光灼灼,五官分明,这年代看起来肤色略黑,但是在杜舒云眼里却是健康朝气,最重要的是透着一股正气,如同之前无意一瞥的印象,原本忐忑的心此时踏实许多。
李默看清杜舒云的长相脸更红了,虽然黝黑的皮肤不太能看出来。
杜舒云面容清秀,皮肤白皙,眉目间透着一股娴雅之气,一瞧便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
李默又一次感觉到两人之间深深的鸿沟,他是个十足的粗人,而对方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姐,虽有当年之约,但是他之前并未有所想,李默虽参军多年是个大粗人,却也是见过世面深知门当户对的道理。杜舒云嫁于他他可保证必定不会让她吃苦,可是却无法提供如同从前一般精致生活。
虽然李默可以去投靠以前的上司王将军,谋个一官半职,可想有所作为就必须赶往前线,如今虽天下太平,可总是有些流寇作乱,战争无情,生生死死难以预计,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愿意卸甲归田,不贪恋那点军饷和可以向上爬的机会,若他是一人倒也无所顾忌,可如今身边有两个小的还有个媳妇,让他如何安心前往。
若是对杜舒云无意那就不用顾及她感受,只要保证她丰衣足食便可,这点李默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可是偏偏就是……
哎——
杜舒云见李默眉头紧锁一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她被嫌弃了?
“为何闷闷不乐?莫不是后悔了?”
“恩。”
我那个去,他竟然应了应了!杜舒云内心咆哮了,之前的想透想开,什么姻缘天定,如今全部都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激动的全身颤抖起来,双拳紧握,双目扫射四周看有什么可以砸的,准备全部招呼上去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李默发觉杜舒云异状这才反应过来,涨红着脸,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你听我说。”
杜舒云深呼吸,内心默念注意涵养涵养,可脸色却掩不住有些狰狞,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吐道,仿佛一个不对就要扑上前去撕咬对方,“你说,我听着。”
2、冰释
李默性子憨厚耿直,没有那会说话的巧舌,虽磕磕绊绊但也好歹把事情交代清楚,杜舒云心里的那股郁闷之气也渐渐散去。
李默见杜舒云脸色好转,便道:
“我嘴笨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我保证今后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顿了顿,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若你想过的跟从前一样,我可以……”
“噗嗤。”杜舒云看李默那憋红的脸,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斜着眼语气轻快。
“你可以怎样?继续去当兵?那两个小子怎么办?”
李默紧锁眉,有些不舍,但是依然下决心道:“我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他们没人养。”
“丢给其他人家?一个单身汉子养着两个孩子,也不是什么靠谱的事,还不如送给正经人家,为何之前你不这么做?”
“呃——”
杨平安和小肉包都是同乡战友的孩子,那两位伯父不仅是李默父亲的好友,更是在军中各种提携他,有几次若非两位伯伯他早已命丧敌人刀下,两位伯父与李默父亲一样在同一个战役中命丧,临终前托付李默今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两家最后的独苗。
两位伯父和李默父亲都与杜老爷乃八拜之交,杜老爷出身贫苦,若非他们几个扶持,连赶考的盘缠都没有,除了读书人杜老爷,三人一起从南到北保家卫国,即使在战火纷飞的前线也不忘给贫困的杜老爷寄些银子,后来因战事使得与外断了联系,和杜老爷也没了来往。
原本施恩是不图报的,可杨伍家两家都没了人,早些便交代李默,若他们有何不测便带这两小的去投奔杜老爷,当时杜老爷已得志,帮衬一下不是难事,他们想的简单,几人情同手足,便希望杜老爷给两孩子一口饱饭,请个先生,若是今后能学出点东西,那也是两家后继有人,就算不行至少也可以填饱肚子学点手艺,实诚的两人哪里想到杜老爷如今发迹就忘了昨日之恩。
李默年轻力壮,养两个小孩也不算太艰难。李默从小看着两孩子长大,有着很深的感情,但想着放在杜家能让两个孩子学到更多东西,又是两位伯父的遗愿,才带着两孩子到柳城来投奔。
朝廷在各地都划了些田地给卸甲归田的将士,虽大多是荒地倒也让大家有了安生之所,而且还特批免这些曾经的勇士三年田税。
李默原籍虽为南方人,可是自小生于北方长于北方,娘亲也是地道北方人所以对于南边是陌生的。可是恋着两个孩子,便决定回到南方来,还托了些关系落户到离柳城最近的移民区去,原本老实之人为此还动用了些手段,可想李默对两个孩子的感情。
“你如今这般,岂不是让别人戳我脊梁骨说我贪图富贵祸害别人?”杜舒云盯着李默,那眼神透着不编排 好就甭想混过去。
入军固然可以有机会功成名就,可是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有几个正常人家愿意让自己亲友去送死。
李默这下不犹豫,连忙道:“不会的,我必不会让他们吃苦,也不会让你背这骂名。”
杜舒云笑了,“那我呢?”
李默这下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你是把两小子安顿好了,那我呢?一人空守宅院,若是有歹人欺辱我一小女子如何应付?”
李默这下可被问住了,认真的思考有何解法,可一时半会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别想了,我是逗你呢。”
李默不知杜舒云是何意,只有这么直直的望着,怕错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细节,可是盯久了不由脸红起来,又假意望向窗外不敢直视。
“你只知懊恼不能提供如同从前一般的精致生活,却也不问我是否稀罕。”杜舒云叹了口气,语气舒缓。
李默闻言,双眼顿时亮了起来,灼灼的盯着杜舒云,反让杜舒云有些面热起来。
“大宅院固然有他的好,可是里面的弯弯道道也是不好应付,外人只看到光鲜亮丽的外表,怎知里面的乌烟瘴气。”
这话是杜舒云的心里话,杜舒云在杜府的位置尴尬,杜夫人虽没明着过分苛刻于她,她的日子过的有些艰难却也还不至于水深火热,好歹没出现电视里那种被扔进柴房干活的事,可那大宅院也不是这么好呆,她这般仓促嫁出也是有原因的。
杜夫人王氏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天天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风流成性,在外时常闯些祸事,家里边没少给他擦屁股,可是作为家族里独苗男丁,还是个老来子,虽是怒其不争,却不敢不搭理。
杜舒云甚少在人前出现,这舅舅与杜老爷不对盘到杜家也是来去匆匆,一般也碰不上,可偏巧上次祭祖被这不成器的舅舅给碰着了,也不知道那人哪根筋接错了,竟然看上她了,还跟杜夫人嚷嚷着要娶她为妾。
杜夫人虽对这弟弟十分纵容,可是哪能让这种乱囵背德的事发生,这要传出去先别说脸面,这必然会影响杜老爷的仕途,当今圣上可是极为注重伦理纲常的,于是草草把人骗走到远方亲戚串门,一转身立马招来媒婆打算赶紧把杜舒云给嫁出去,以免生事端。
碰巧这时李默来了,原本杜夫人看不起对方的寒酸想把人轰出去,为断了对方的念想,没少说些尖酸的话,谁知道李默竟一怒之下提到当年的娃娃亲,这下竟正和杜夫人的心意,不由分说直接答应,倒是把李默给吓了一跳,可是亦是出口就不能收回,因此这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为免又生事端,唯恐杜夫人的弟弟那边瞒不住,杜夫人便做主草草把婚事给办了,杜舒云嫁给谁她并不关心,只不想自家被毁了 名声。
时间紧促,再加上杜夫人可不想赔钱给这与她无瓜葛的杜舒云,因此婚礼便这么草率而过。
李默只知道杜舒云在家中并不得宠,却不知中间还有这么一出,仓促成婚已经足够让他昏了头脑。
李默不傻,一听杜舒云这般说就知道其意,顿时激动不已,说话也有些磕巴起来,
“那,那你的意思是愿意跟我回,回……”
“我们如今是夫妻,自然是跟着你走。”杜舒云抿嘴轻笑,为自己的大胆有些害臊。
李默黝黑的脸绽放着大大的笑容,嘴角都要裂到耳朵那,仿佛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般,方才的顾虑早抛到九霄云外。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李默握住杜舒云的手毅然道,终于这句话说的不磕巴,干脆坚定。
杜舒云有些明白,为何以前看有的女人为对方的一个承诺而如此坚持,哪怕亲眼看到背叛都无法相信,原来当经历其中的时候,才发现发自肺腑的承诺这么容易让人迷惑,比抱着铁饭碗还要令人踏实,这种踏实让人无法相信后来的改变。
至少现在杜舒云相信了眼前这个男人,算起来只见过两次的男人。
第一眼,这是一个朴实靠谱的男人。
第二眼,这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好吧,不相信又能如何,反正都嫁了不是。
3、豆丁
屋外铿铿锵锵作响,杜舒云终于被吵的睁开了眼,手往边一摸早已没了人,想起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杜舒云不由脸红起来。
李默正值青壮,还在军中这么多年,又娶的如意娇娘难免如狼似虎狠狠吃干抹净,虽然一再克制谨慎,杜舒云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这不到了早上腰酸背痛的不行,和衣起床手脚都有些不利索。
好在李默早已把床收拾好,否则看到一片狼藉,杜舒云更是不知如何出门了。
杜舒云才刚穿戴好,便传来敲门,不,更像是踹门声,门外人推门而入杜舒云这才发现竟不是她的陪嫁丫鬟香儿,而是一个胖嘟嘟的小不点,手里还端着装满水的盆子,走路一摇一摆的,让人不禁担心这一个不稳,扑腾摔一跤,这盆子就倒扣到他脑袋上去了。
杜舒云赶忙起身接过盆子,“怎么让你个小不点端脸盆子,香儿呢?”
香儿是杜舒云的陪嫁丫鬟,香儿三岁时跟着流民到了柳城,杜舒云的母亲原本行善给流民送食,见香儿缩在角落奄奄一息,听那些流民说她的父母早在流亡中去世,杜母于心不忍便救了回来,香儿命大活了回来,香儿比杜舒云还小两岁,二人一起长大,虽是主仆感情却胜过姐妹。
小肉包原本不乐意让杜舒云动手,可无奈人太小拗不过,且搬了这么远却是用掉自己所有的力气,才扭扭捏捏的松了手,脸上还特不好意思,胖胖的脸皱成一团,更像个包子了。
小肉包嘟囔着嘴,声音更加软软糯糯的,“是小肉包要帮嫂嫂打水的,小肉包可能干了。”
怕杜舒云不行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已示自己多么的健壮,此时刚入春,早上更是寒冷,小肉包穿的圆滚滚的,整个人像个球似地,配上这么个小大人的动作,让杜舒云不由笑出声来,忍不住掐了掐小肉包肉呼呼的脸蛋。
“那小肉包除了端水还会做什么呢?”
“小肉包会可多可多可多了,小肉包洗碗、扫地、弹弓……还有,还有吃包子!”小肉包想了想,掰着肉呼呼的手指一样一样数道,“不过嫂嫂放心,小肉包吃的包子可少可少了,嫂嫂不要嫌弃小肉包好不好。”
小肉包揪着衣角,大眼睛扑扇扑扇的期待杜舒云的答案,那模样像是要得到否定答案,大大的泪珠子立刻就要掉下来。
“小肉包这么可爱这么能干,嫂嫂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你呢。”杜舒云之前还担心两个小孩太闹腾,这下心里踏实多了,小孩子可爱的时候是天使,若是不听话那比魔鬼还折磨人,这小肉包十分讨巧,而另一个杨平安之前杜舒云也见过,十分乖巧的一个孩子,李默把这两个孩子教的很好。
小肉包顿时双眼发亮,笑的跟朵花小胖腿拔腿就往外跑,边跑 还边欢呼道,“平安哥哥你瞎操心,嫂嫂才不会嫌弃小肉包呢!”
杜舒云叹了叹气,都说小孩子不懂事,其实却是最敏感的,所以才有那么多小孩不愿意自己的父母再婚,怕他们被夺走,而李默虽一直照顾他们,可毕竟不是父母,还是有些差别,之前又被他们家里嫌弃过,两个小孩心底必定是更加不安,小的不懂事还好,大的今后可得注意,若想今后家和万事兴,必定要费些功夫。
杜舒云此时有些体会到这当家过日子和以前的不同,没结婚总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还可以任性,可结婚后就是要撑起一个家,做什么都要想清楚,想长远。
“嫂嫂,吃饭啦,香儿姐姐做了好多好吃的,好多小肉包都没见过呢。”
杜舒云一只脚还没跨入大厅,小肉包没心没肺的就粘了上来,一脸馋样。而杨平安一见杜舒云立刻站起身来,站的笔直,满脸的担忧和戒备。
杜舒云刮了刮小肉包的鼻子,笑道:“你个小馋猫,饿坏了吧,赶紧过来吃吧。”
李默挠着头朝着自己的媳妇嘿嘿傻笑,凑到杜舒云身边满眼都是喜色,没注意到平安的异样。
“小姐,你再不过来这小肉包的口水可都要流干了。”香儿在一旁毫不客气的调侃道,小肉包一脸馋兮兮的盯着桌上的美食,说是美食其实也就是包子、金银小馒头、豆浆、小米粥、几碟小凉菜以及些漂亮的小点心,虽是平常却用了心思十分精致讨巧,而小肉包即便想吃的不得了,没得到允许前却不敢动半分。
李默脸色微红,略为不好意思,“我是个粗人,对吃食不太灵光,苦了这两个孩子。”
李默从军多年,野外捕猎做食也是经常的事,可毕竟是大老爷们,能填饱肚子就心满意足,仅会简单的烧烤把食物弄熟,虽然不难吃,但是也好吃不到哪去,尤其这段时间赶路一直是同一个做法,早把小肉包给吃腻了,如今遇到做十分会做吃食的香儿,可让小肉包高兴的不得了,自发的给杜舒云端水,也不知道是故意给杜舒云卖乖,还是想巴结掌勺的香儿。
香儿噗嗤一笑,“小肉包都快胖出油了还叫苦,那姑爷的甜不知能把人养成什么样了。”
“香儿,你这张嘴又不饶人了。”杜舒云假作怒道,香儿吐了吐舌头。
香儿从小泼辣,又十分能干,与人交道也十分活络,也多亏如此,杜舒云才鲜少被欺负,在杜府的吃食也还算正常,若是两主仆都是软性子,那绝对被欺负得没边。
杜舒云对香儿的纵容,不仅仅因为两人感情好,也是因为人善被人欺,泼辣点总不容易吃亏,只要拿捏好分寸就行。
杜舒云一入席,大家也都坐了下来,而杨平安却拘谨的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平安,你怎么不坐下来啊?”杜舒云笑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表情温柔平和。
“赶紧坐啊。”相比平安的紧张,李默豁达开朗,整个人泡在喜庆中,经杜舒云提醒才发现平安呆愣的站在一旁,连忙把人拽着坐下来。
“香儿,你也坐下来吧。”
“呀?”
杜家也算是有脸面的大户,规矩自不会少,杜舒云与香儿虽情同姐妹,为了避免一些闲言碎语,更避免其他人对香儿的排挤,面上两人都是规规矩矩的,而私下没人之时却没那么讲究。
“这又不是杜府,今后那些规矩就不用守了。”
香儿扫了一眼李默,却不敢直接坐下。
“昨天舒云跟我说了,我这也没那么多礼,过几日回去落户给你把奴籍脱了,让你们做真正的姐妹。”李默笑道。
“谢谢姑爷,谢谢小姐!”香儿扑通跪了下来,眼眶里含着泪光,香儿早知杜舒云一直想帮她脱了奴籍,但如今真依然让她激动不已,脱了奴籍她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又是多么的难得。
之前杜舒云没那能耐,她也不敢妄想,如今嫁人姑爷不由分说便给她脱了奴籍,不仅说明对她一视同仁,更是表明李默对杜舒云的尊敬和疼爱,无论哪样让香儿激动不已。
“行啦行啦,我们姐妹还行什么虚礼,今后这称呼也可得改改。”杜舒云点点香儿的鼻子嬉笑道,心里也十分高兴,为香儿脱奴籍不仅是原来的杜舒云的愿望,也是她的愿望,不希望这个一直默默守护她的可爱女孩因为身份注定一世受苦,之前没那个能力只能唏嘘,昨日和李默拐弯抹角的提起也并不敢有多大的期望,毕竟这事可大可小,可没想到李默二话不说便明白且答应了,还直赞她有情有义。
如此一般更是皆大欢喜,直接好处便是大家相处没这么多规矩,今后还可以给香儿找个好婆家。
香儿也不扭捏,袖子一抹,刷拉站起来,脆生生的朝两人行礼,“是,姐姐,姐夫!”
这一出让气氛变得轻松许多,平安也没了刚开始的拘谨,望向杜舒云的眼神也多了些暖意。
4、准备
香儿心灵手巧,不仅把食物做的美味,还极为漂亮,因为有两个小孩子,便又是小动物又是花儿的点缀,大人看着就图个乐子,可对小孩来说那便是十分新鲜的,一个早点便把两个小孩子给收服了,尤其是贪吃的小肉包,看着这个又望着那个,想吃又舍不得的摸样着实令人发笑。
“小肉包,你要是再这么看着不吃,一会可都没啦。”杜舒云笑道。
小肉包一听,立马往嘴里塞了一堆食物,生怕别人抢了去,结果竟是给噎住了,惹得大家有些无奈的笑了。
杜舒云递过去杯豆浆,“又没人和你抢,这么着急做什么?”
小肉包鼓囊囊的小嘴终于能透出气,有些欲哭欲泣的哀怨,“谁,谁让你说一会就没了。”
桌上的人又噗嗤笑了起来,杜舒云摸了摸小肉包的脑袋,“没了再让香儿姐姐给你做呗。”
小肉包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吗?真的吗?以后都可以吃到这么多好吃的吗?”
李默听到这话,有些哭笑不得,好似以前多虐待小肉包一样,以前他做的东西小肉包可每次都吃的干净,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现在有了香儿却完全是另副模样。
“我香儿别的不敢说,喂饱你这小馋猫还是不在话下的。”香儿点了点小肉包的鼻子,对于这个胖乎乎的小孩,香儿也打心底喜欢。
小肉包开心的直拍手,嘴里嚷着有嫂子真好,有香儿姐姐真好。
一顿早点吃的舒心,收拾好碗筷,杜舒云开口道:“平安,小肉包想不想去街上逛逛?”
小肉包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李默几人一路赶来,到了柳城只是简单梳洗一般便去了杜府,后来便又开始忙着办喜事,压根没时间到处逛,小孩子爱热闹,小肉包来时看到柳城很多热闹好玩的,一直心痒痒的,一听杜舒云这么提议心里甭提多高兴,眼巴巴的望向李默。
李默有些犹豫,来了柳城不让两小孩出门逛逛确实不妥,可是他们已经拖了太多时间,如果现在不赶紧赶路,那么今年的春耕可就来不及了,一年之计在于春,若是耽误了,这一年都可是要难过了。
而让李默更为犹豫的原因是,现在他们临时住的地方是杜老爷当年还未发迹时的住所,毕竟不是自己的房子,杜家对自己的态度他更是明了,呆的时间长的总是不妥。
杜舒云看李默脸色便猜到他犹豫什么,连忙道:“这屋子是我外公留下的,我娘这边一直人丁一直单薄,除了我也没了其他人,因此这房子也算是我的,与杜家无关,我们可放心先住几天……”
李默这时才恍然,没等杜舒云说完便打断道:“怪不得有人把我们安顿到这里,原来这都是你的主意吧。”
李默几人到此地时,被杜家排在外,并无落脚的地方,原本想随便找个客栈住下,却被杜家的下人带到此地,一时解了燃眉之急,后来的婚娶更是因为有了这屋子方便省事了许多,否则这租赁房屋等等杂事就可让对柳城十分陌生的李默无从下手。
“反正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不过这主意却不是我出的,我猜应该是我爹吧。”
李默闻言更为动容,那曾经的恩情是他爹和叔叔的,而不是他施予的,他没想过从中获取什么,况且能娶到杜舒云对李默来说已是最大报答了,如今听到这话知道杜伯父并非全然忘记从前,这已经足够。
杜舒云见李默仍有顾虑,继续道:“我们这一去今后也难得再过来一次,让孩子们见见世面也好,也不急这几天不是。”
“这说的也是,只是我想着这就要进山里了,那里什么也没有,附近倒是也有小镇,但是东西肯定没这柳城好、全,这几天置得办些家当,没法子抽身陪你们。”李默颇为愧疚道,若非要顾及今后生活,李默也想好好和杜舒云几人一起在这柳城逛游几天,可是无奈,他必须把一切打点好,才能保证以后生活。
杜舒云笑了笑,“我和香儿都是打小在这柳城长大,比你还熟哪用你来陪,我们这出去也不光为了玩,也为了置办东西,正好我们分两路,这样省了时间又免了到时候落下什么要命东西。”
柳城民风比较开放,女人结伴出行也并非稀罕事,杜舒云小时候规矩还没这么多,也时常在这城里热闹地段逛,只是后来杜老爷发迹了,多了许多规矩便是不好抛头露面,不过身边有经常出门走动的香儿,杜舒云十分安心,反倒有些担心李默初来乍到被人讹了去,但是又想李默从北到男带两个小孩都没出什么事,说明这李默也是个灵光的人,心里也便这么担心了。
“那也好,你们女人家用的精细东西我是不太知道,省的到时候买的不好或是漏了。”李默让杜舒云稍等片刻,自己转身进了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钱袋塞到杜舒云的手里。
“这些你拿着,有什么要买的要用的不用省着,还有两个小子也劳你费心了,我对这些总是不太讲究,如今有你我倒是省心了。”
杜舒云掂量着还挺沉,打开一看,白花花的纹银,少说也有四五十两,杜舒云不由有些诧异。
“你这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你那边还要置办呢,那些地里用还有些你要用的大家伙,我可是不知道的。”
李默笑了起来,“我自己肯定留着我那份了,这些你拿着吧,要是不够回头再跟我拿,原本家里的钱都应该给你管着,可这毕竟是在外面,你一个女人家手里拿太多银子我怕招来恶人,回去了我再全数交给你掌管。”
杜舒云一听更是惊奇了,李默要置办的都是些大件用的肯定比她多,也就是说李默手里的银子应该比她还要多,那应该至少有百两,这在普通百姓人家算是大数目了,之前的婚礼虽说办的比较简单,可是各种打点依然也要花掉不少,据说当兵的一个月也就一两多点的银子,李正哪来这么多钱?
李默看杜舒云的表情便是明白,连忙解释,“大钱我没有,一些闲钱还是有些的,都是正经血汗钱,娘子莫用惊奇。”
李默曾经吃住军营,平日作风严谨,极少出去花天酒地又没别的嗜好,所以军饷多半都省了下来,而且李默作战勇猛,为人机警颇得赏识,手底下还带过几个兵,时常立些战功,多少有些打赏,这些都存了些银子。再加上他爹的那份,娘亲又是十分能干的本地人,家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积蓄。
不仅如此,李默手里还拽着伍家和杨家留给两个独子的一些家当,准备着今后做这两小子的老婆本,李默的父亲以及两位老伯都比较会过日子,手里一直是比较宽松,否则当年也不会有钱救济杜老爷。
之所以之前看着十分落魄,实在是出门在外,又赶了几十天的路,风尘仆仆的看着总是有些邋遢,这年头不太平,李默一行人一路来一直秉着不露财原则,虽然在去杜府的时候稍微收拾了一下,可也没想这么多,只是把自己倒腾干净没专门去收拾脸面,于是便被人看不起了。
话说回来就算知道会遭遇嫌贫爱富,李默也不会有所改变,毕竟他们虽有些闲钱却也只是普通人家,不会浪费钱财去弄那些虚的充门面。
杜舒云听罢心里也有了点底,一切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不至于穷巴巴的揭不开锅,但是依然要盘算着过日子,这家里人多开销大,能干活的也就李默一个,而且也不知道那山里什么情况,手里有些银子才会踏实。
杜舒云没什么嫁妆,但手里还有些积蓄,多半是她娘留给她的嫁妆还有些金银首饰,虽是不值几个钱也能让她置办些日常用的东西。
她前世日子过的比较舒心,即便到乡下当村官,可这现代的农村条件也是非常不错的,而且没多久也借调回了镇里,而今世在杜家也没遭过什么大罪,深宅大院虽然薄情但住房条件还是不错的,还有香儿一直尽心服侍着,生活还是比较悠哉的。
而那山里却是不同,一个刚刚开辟的移民地,许多东西肯定都是没有的,多半她不会习惯,因此为了今后日子过的舒坦,杜舒云没少花心思想着今后该如何,尤其置办家当什么的,精打细算怎么花这手里仅有的一点钱。
杜舒云一直以为李默就是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没想着他手里还有些钱,如今手上又多了些钱,除了生活必需品,还可以置办些一些可以让自己过的舒心的东西。
“既然如此,我们更要好好盘算一下,现在时候还早,不如来列个单子吧,把要买的想买的都写下来,看什么需要买什么暂时不需要买,这样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