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7部分阅读
柳暗花明又一村 作者:肉书屋
于蔬菜,倒是会吃,可是总没有其他吃的利索,尤其还碰到鱼腥草这种味道比较怪的东西,更是对杜舒云山野间的发现有了阴影。
“这个不会,它没有那些怪味道,你应该不会讨厌。”杜舒云笑道。
蕨菜没有像鱼腥草那种怪味,吃起来还是比较爽口,就算有的人不喜欢但是也谈不上厌恶,若是做法得当也是相当诱人的。
这一片蕨菜很多,都是一连片的,但是杜舒云的速度还是有些慢,主要是不太会用这镰刀,镰刀的刀口朝着自己,熟练的人拿着是相当利索,可是像杜舒云这种生手却总难免担心一用力会割到自己,因此总是小心翼翼的割弄着,可是这样也比慢慢用手摘快的多,没一会便是满满一大篮子,而这一片的蕨菜仍像没人动过一样多。
杜舒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以前有人跟她说,他们那边以前都是把这玩意当猪食,她还心疼个半天,这么好的东西竟然都扔给畜生了,现在才是明白,漫山遍野的东西能不当猪食吗,不过受了以前想买买不到,买到的也是有问题的经验所致,她怎么也舍不得把这东西当猪草。
杜舒云并没让小肉包也摘这东西,而是让他在一边用小锄头挖猪草,这玩意有些毛毛的,怕小孩手嫩会痒痒,而且平日小肉包和平安便是包下打猪草这一项活,现在猪还小,两个人都还能支持下来。
家里养了不少牲畜,活也是多了不少,尤其是这猪,食量大,一旦少了些吃的便是立马掉膘,鸡和兔子倒还好,这鸡平日在林子里放养着自己寻食,只需剁些菜叶喂食,然后拿个锄头在林子随便挖挖,翻出一堆蚯蚓,便让小鸡仔们填饱了肚子,而兔子也是喂些草便是能活,没怎么顾着,都长的还比较肥实。
因此这活虽是多了,目前也还算轻松,而且都是勤快之人,各尽其责生怕自己少干,这日子过的还是比较松实的,不会像别人被这些压弯了腰,脸上尽是布满沧桑劳累的痕迹。
杜舒云和小肉包捣鼓了一会便是满载而归,一路上小肉包一边欢快的蹦蹦跳跳,一边哼着不知调的小曲,十分欢腾,早忘了之前那丢人的事,只是苦了后边跟着的杜舒云,一边不停叮嘱他小心别摔了,一边还要跟在后边捡因小肉包一蹦一跳导致篮子掉落出的猪草。
杜舒云摘的蕨菜都是已经熟了的,泡在水里些许时间便是可以炒着吃,因为这蕨菜特吸油,若是油少了会有些涩口,所以是十分耗油的,这山里人都知道这玩意能吃,可是若是有菜很少打他主意,除非是那些喜欢少油的,不介意那涩口味道的,那还倒是罢了。
蕨菜沾些肉味会比较香,因此杜舒云便是上集市买了一些三层肉,结果正巧被玉娘给碰见,那眼神仿佛杜舒云抢了她的肉一样,一副气噔噔模样,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翻着白眼还带着酸气说道,“果然是城里有钱人家来的,成天不干活却买肉吃,还买最贵的五花肉,哪像我们这些穷人家,一年也不见一次荤的,这都是命啊。”
走的远远的还听她在那唠叨,有的人啊……怎么的怎么的,只把杜舒云无奈的,这种人你还不好上前理论,她会争辩自己又没指名道姓,谁让你自个套进去,若是泼些的会上去对骂,不过往往为了自己占理,不第一个开口骂人,便是两个人一人看一边,指桑骂槐,杜舒云以前也没少在集市看到这种情形,一边人急的不行,要骂就对着骂,明里暗里破口讽刺嚷嚷半天也没动静,她自认为目前还无法做到这么没脸没皮。
于是杜舒云只能自认倒霉怎么惹到这麻烦家伙,也不吭气便提着篮子走人了,让玉娘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去。
不过这一路上杜舒云却是想到了许多,他们家日子似乎却是明显分别于别人,虽然她已经尽力低调,但是每逢集市都会买些肉,家里的鸡蛋每天都是至少七八个的耗掉,一天用的油比人家五六天用的油还多,实在是高调了些。
而村里经常传这么一些笑话,说村西口的谁谁,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往嘴上抹上一层油,只为展现自己家里殷实有肉吃,不管这事真假,也大概知道这村子里的贫富标准为何。
虽然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自己又没干伤天害理的事,怕人说干嘛,自己过殷实不行吗。
但是说是这般说,真要在一个村子里,若想与人平等相处,为人处世却是另一回事,他们毕竟也没富裕到与人差别很大的地步,那倒是可以跟一方财主一样,山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淳朴的,但是因为眼界只是每天围着这点地、这点人,便是容易有些小心思,倒不算坏,却也能让你在这村子里过的不舒坦,成天跟玉娘一样来这么一两句,那也是怪别扭的。
杜舒云也想起来,有几次她送饭到地里,别人路过看到盘里的东西时候,那眼神总是有些怪怪的,而且似乎碰巧路过的人比以前多了许多……
可也不能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委屈自己吧,杜舒云无奈摇头,不知如何处理,只能等回去更李默说说,看看他有啥想法。
晚上的时候杜舒云用蕨菜做了两样东西,一个是蕨菜炒五花肉,这个交给香儿,也没什么难的,只要把蕨菜翻炒一下,然后把五花肉里的油炸出来,有些半金黄模样,配上一些作料,两者一起炒便可,粗做反而最是原味美味。
而杜舒云做的是另一个,凉拌蕨菜或者叫做腌蕨菜,这个不用到火,杜舒云乐于自己动手。
还是炒蕨菜一样,把蕨菜撕开,大的可以三半,小的两半,然后切成段,这样露出里面的肉,味道才更能进去,这工序便是交给小肉包都成。
弄好之后用刚滚好的热水烫过翻滚几遍便捞出来,用凉水让它凉却,便是用醋、辣椒、姜等作料以及少许糖、盐和适当的水一起腌泡,这期间不能碰油,否则会容易坏掉,只能立刻吃掉。
果不其然,晚上端上蕨菜炒五花肉的时候,虽是美味,倒是寻常东西不会让人多稀罕,连连叫绝直呼人家美味什么都是不可能的事,或许对于桌上某些人来说,这五花肉更吸引人,这世又不跟从前一样野菜比肉稀罕的多,李默一家子也不是城里的大户平日都是大鱼大肉的,杜舒云也没指着大家伙馋的直想把舌头都咬掉的地步,就连之前的螺蛳也是沾了各种作料的光,弄的味道比较重,容易勾起嗜辣人的引而已,若是不吃辣的估计看都不想看一眼。
所以这腌蕨菜一上来便是容易被人欢迎了,虽然到晚上这山村里还十分凉快,但是白天的劳作让这种酸辣东西总是比较受欢迎,尤其这东西应该算是零食,又不是大人腻味的甜点心,更是容易馋人了,腌好的一大盆子竟然一下子便是在热闹中吃完了,大家伙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东西明天干活吃着不错,凉爽开胃。”李默说道。
平日里李默极少对吃的说道些什么,这么提起杜舒云便是明白,现在天气开始转热,又是顶着大太阳干活,人虽然容易疲倦和生饿,可是这胃口却容易欠了些,有些酸辣东西调味却是不错。
“这东西多的是,明日我给你们做便是,只不过不能跟今天一样这么吃,酸辣东西吃多了容易拉肚子。”杜舒云说罢,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小肉包一眼,小肉包知其意扭扭胖乎乎的小身子傻笑着。
李默也看出究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而平安则在一旁缠着刘阿公询问这蕨菜的作用来,刘阿公虽然依然那副模样,但是对于平安却是缓和了许多,面上看着不情不愿的说着,可等平安一板一眼的跟大家伙复述各种东西的作用时候,那神情里透着的得意也十分明显。
一家人围在院子里边说边笑边过嘴瘾,倒是把白天劳作的疲惫散去了。
25、破冰
杜舒云终是找机会与李默说起那天玉娘之事,不由说起到自己的顾虑来,李默听罢却是笑道:
“想与别人同样,想融入其中是重要,但也不需要过于委屈自己,我们也只是过得稍微殷实一些罢了,何必在意这么多。”
杜舒云却不这般想,心底还是有些担心,总觉得心底不踏实。
李默又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本来人和人之间便是有差别的,这村里这么多户人家也总会有些人家过的殷实些有些人家过的困难点,你总不能与所有人一样,如今我们刚落户从外边看差别还不大,等时间长了,总是会有所不同,我们又不是故意招风炫耀,何必想这么多呢。”
杜舒云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心底却很难有这般洒脱,或许性子使然,总容易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而且也是上辈子工作后遗留下的毛病。
以前当村官的时候,因为她是外地来的大学毕业生,从小在城里长大,大家伙总是和她隔了一层。按照惯例她这种大学毕业生先入基层锻炼几年,上调机会很大,比起别的本土同事来说,前途相对更为光明些,因此总有人嘴里喜欢絮叨她今后会多前途无量,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干死干活也只能蹲在这个地方云云。
平日工作一旦出点错,便是被人放大数倍的指责,说什么还亏说是大学生,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等等,听多了总是让人难受。
这便还算罢了,明里影响不了自己,可有时候下到村里与村民打交道,那些人总是不爱亲近她,对她是恭敬,可是谈事情却不爱找她说话,不像别的同事一来就十分热络,像是“一路人”,工作总是有些难以推进,她性子又软,很多事情又压不下面子,这让处理纠纷的时候,十分被动。
如今准备在这扎根,杜舒云对与人无差融入进去十分在意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
李默依然笑道:“这村子男人大多都是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他们为人处世都会比较豁达,知道享受如今安平,所以亦是不会在意这些,只是村里的妇人平日喜欢絮叨,可她们虽然话多了些应也是好亲近的,你只要与一部分打好关系便是好的。”
杜舒云听此又是无奈了,来到中坪村日子也不算短了,家里边除了她其他人都找到自己的伙伴,平安和小肉包自是不用说,小孩子没有那么多顾虑很容易打成一片,李默与村里其他男人一样都是军营里混过的,自是容易与他人相处,而香儿更是,现在每天都有姑娘约他一起去河边洗衣服什么的,只有她一直没在村里找到说话的伴儿,从来是被人遗忘的角色,不想还好,一想觉得自己混的也忒失败了。
杜舒云更是愁容满面了,李默问起她如数回答 ,直把李默逗乐了。
杜舒云这下不乐意了,抡起拳头往李默身上砸,“我这愁的要死,你还好意思笑。”
李默却是不反抗,让她发泄:“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前些日子大家都忙着落户安家、耕田插秧,极少有闲工夫做其他,如今闲下许多,大家伙儿都喜欢扎一起,你到时候也加入便是,我媳妇这么能干总会找到与她们说到一起的事的。”
现在天气转热,很多人晚饭过后都喜欢到村中间那棵大树下纳凉唠嗑,平日里都是一片一片的,男女老少都有,极为热闹。
杜舒云还是犯愁了,“说的轻巧,那我总不能冒然这么杆进去吧,到时候没人搭理多傻啊。”
李默轻轻把杜舒云搂了入怀中,“你不去看看怎么知道,再说了不是有香儿在吗,不过你也别老跟香儿一起,她太活一般又都在未出阁姑娘群里溜达,你容易走不出她的圈子,这样你自己也难与人一起,我看那个方嫂人不错,你可以多跟她一起,只不过要避开玉娘,你也可以找赵大婶,只要是村子里比较活络的你都可以多接触,他们性子豪爽不会冷落了你,还能带你混道妇人圈子。”
杜舒云听罢有些诧异,“你个大男人怎知道这么多。”
李默依然笑笑,“那还不是云娘你一天那愁眉不展,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翻来覆去让我也不得安生,可不得赶紧想法子给你解了,你我都舒坦。”
杜舒云竟突然想起一句广告词来,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你怎么知道我这心思。”杜舒云是个闷葫芦,只有到实在解决不了的时候,才会跟人透露心事,李默怎么就知道他愁的东西。
李默握住杜舒云的手,笑道:“你是我媳妇,哪能不知道你心底转的什么弯弯。”
杜舒云顿时羞红了脸,心底却是感动,没想到李默看着一个大粗汉子,平日活计有这么忙,竟然还能分神想这么多事,心底满满的踏实感,觉得遇到了十分靠得住、有担待的人。
李默把玩着杜舒云的发丝,又道:“你也不用担心怕人跟玉娘一样编排我们家、编排你,我会处理好的。”
杜舒云点点头,虽是疑惑却不深究,知道李默必是会处理妥当。
果不其然,李默很有一手。
李默让香儿与人相处时,时不时透露出家里过得这般享受,是因为杜舒云怕苦了两个孩子,说是毕竟两孩子都是外姓人,杜舒云这个嫂子有些像别人家的继母,生怕怠慢被人说闲话,因此就格外用心,平日里买的肉都是攒着给两孩子吃的,自个就沾沾油腥,还大多用的是自己嫁妆钱,虽是食肉可是经常为了省钱都是吃山里的野菜,云云,妇人之间这些事传的最快,没一会便是满村皆知,就连男人们都有所耳闻。
杜舒云得知后有些哭笑不得,把她编排的也忒……还有这野菜,竟然能成这理,看这李默平时一副老实样,想不到心里的弯弯倒是不少,全把大家的注意力给转移了,只是拿小肉包和平安说事总觉不太好,结果两孩子完全没什么别的想法,被人拐弯问起那也是对嫂嫂极为夸赞的,恨不得捧到天上去,平日大家伙也看在眼里,更是做实了这一说法。
村子里的人都是朴实的,又最重情义,立马对杜舒云侧目,对李默这一家的享受也十分理解,倒是一箭双雕了。
杜舒云如今也没事在村子里遛遛,当然都是在大家都空闲的时候,否则会显得她过得太舒心,为了壮胆一般都是带着平安和小肉包,果然不出李默所料,没多久便是找到与其他妇人的共同话题——刺绣。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伙都忙于落户和农事,妇人们也都搭把手,这些精细活反倒是没空搭理,如今最忙的时候过去了,手上也有了些空闲,便是开始找其他活计干了,妇人不好出去抛头露面找活,这刺绣便是添点家用的最好手艺,一般妇人都会这些玩意,别看农妇比一般女子手粗,可是这些活也不在话下,家里的衣服被子等等都是自己扯布缝的。
平日里也能刺些手绢做些小玩意拿去卖卖,虽然钱少可是拿一点算一点,因为都不是精细之人,见识的也少,因此刺的东西也比较粗,卖不出好价钱。
杜舒云前世的时候便喜欢没事的时候十字绣,打打围巾什么的打发时间,并觉得十分有意思,附到这个身体原本也是比较精于这些活计的,因此带着残留的记忆,和极大的兴趣以前在杜府里也没少练习,还靠它赚了些零花钱。
虽然没以前那个杜舒云精致做的好,但是却有速度且因为看的东西也多,点子也多些,有了这么一手便是很容易与那些妇人打到了一起,平日就带着针线篮子和一堆妇人一起边唠嗑家常边那交流经验刺绣。
杜舒云不藏私,只要有人问就十分耐心的回答,并做示范,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换钱的,若是心里喜欢打些小算盘的都不会外漏,因此别人都夸杜舒云太厚道。
村里妇人见的少,花样也比较单一,大多数都是依葫芦画瓢,走形不说,花式太过一般在镇上都卖不出价,因此杜舒云经常给他们画些平日见不到的花啊鸟啊什么的,还有一些比较精致的样板,这一下让她们手上的东西走俏了许多,家补也便是多了许多,大家伙心底甭提多高兴。
杜舒云为人又十分和善,大家伙接触下来都知道她性子极好,又喜欢助人,还知道许多学问,平日树下纳凉,杜舒云身边都是围着一群的妇人,平日一有些什么事都喜欢叫上她。
杜舒云此时才算是正式融入了这个集体,只不过无意中又把某些人给得罪了。
26、玉娘
不分彼此传授自己技艺本是好事,只可惜却会碍了一些人心底的小算盘,杜舒云没想到自己的慷慨又把那玉娘惹到了,每次瞟向她的眼神明显带着憎厌,只是如今不同从前,杜舒云身边许多人为她讲话,玉娘除了偶尔几句酸话和眼刀飞来也无其他法子。
原来之前玉娘的刺绣手艺一直在村妇里是很好的,主要她来自城里,看的花样多,便是比其他普通村妇活计要精细别致,大家伙都喜欢围着她求教,可是她那性子总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一边享受这被拥戴的感觉,一边又十分不屑其他人,总喜欢话里带刺,教东西总喜欢露一点藏一点,把你勾着,好处也是拿了不少。
如今有个杜舒云,性子好又不藏私,大家伙可不都奔过去了,便是很少有人来求她给她好处让她指使,那可不是恨杜舒云恨的要死,之前便是看不惯,如今更是水火不容,虽然面上没直接冲突,可是大家伙都知道两人之前的间隙,并无形中成了两派,以两人为核心人物区别开来,杜舒云有些无奈,却是无法,不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吗,拉帮结派在哪都是无法避免的事。
不过还好,只是互相看不对眼,平日没什么交情来往罢了,虽然平时少不了被对方的冷言冷语怄住,但是不在意便是,没有造成直接的伤害,杜舒云便是主张息事宁人,自顾自不管玉娘怎么折腾,一个巴掌拍不响,终有一天会消散。
也有人为杜舒云打抱不平,可看她一副无事模样,玉娘也没真正做出什么害人之事,也便是罢了,只是见面时总少不了冷嘲热讽,对玉娘极为看不惯的。
正是山中梅雨季节,每天都是雾蒙蒙的飘着轻柔小雨,连续下了二十多天也没看到太阳,这雨一直不大,就是不给你消停,虽然这罩的乡村十分美丽,可是却让人喜欢不来,别的不说,梅雨梅雨,那就是让东西发霉的雨。
南方湿气重,尤其是这梅雨季节,稍不注意就容易惹上风湿,年轻的时候还罢了,老的时候真是痛苦不已,这病还治不好,所以杜舒云这段时间甭提多烦恼了。
李默一天还给她开玩笑,说你们南方的书生小姐可不都喜欢对这稀疏小雨抒怀一把,尽是一些动人诗句形容,恨不得每天都如此,顿时招来杜舒云一记白眼,牵扯怒气半天不搭理他,让李默焦急哄了好半天这才缓过气来。
杜舒云承认前世今生都没那诗意情怀,这小雨除了让觉得东西要发霉,令人憎恶之外还真是没一点感受出的它的美来。
还好这里的房子都是土坯房,地板也都是土垒的,倒不会因为返潮而滴水,都给吸干了,房子通风好,又高,整个屋子也还干爽,不会像以前住的房子墙壁都在滴水,地板也跟被水泡了一样湿润润的。
只是没太阳,空气又潮湿,衣服极为难干,那棚子里全挂的是衣服,晒了一个星期还是感觉潮潮的,甚至有的还感觉在滴水,害的一家人都快没衣服换了,只能点起地灶每天烘干衣服,没有太阳晒过的衣服总觉得有一股霉味。
杜舒云隔三差五的就把床上的被子还有箱子里压着的衣服拿出来风干,就怕发霉,还好有山风,加上自己也注意,倒没有霉气冲天。
这下着小雨,平日大傍晚到村中央唠嗑的习惯也便是停了下来,便是各自组着一路人到某家聚聚,杜舒云如今也经常被人叫到家里做客,一般都是一群妇人那唠家常,一起做做针线活。
这日一群妇人都约好到庆喜嫂家,杜舒云早早便到了还带了香儿做的糕点,其他人也带上些零嘴,大家伙约定去谁家谁家提供茶水,其他去的人则带些小吃打打牙祭,人还没齐大家也不急着忙着手中的活,在边吃边拉家常。
“真是气死我了!”
大老远的方嫂便气哄哄的从外跨了进来,嘴里还不停直嚷嚷,众人急忙起身迎上询问,方嫂拿起一杯茶直接一咕隆往肚子里咽,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便是坐了下来。
“真是快把我给气死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方嫂这是出了什么事?谁把你气成这样。”众人围了上来纷纷询问。
方嫂一边气氛一边无奈摇头,“真是路遥知马力啊,我自问平日没亏待她吧,用的着这般吗。”
庆喜嫂一脸焦急,“你别光记得数落,说说是谁啊。”
“还不是那玉娘呗,除了她我看这村子再也找不到比她更蛮横不讲理的了,先前让着她是因为她当家的曾经救过我那男人一命,又是邻居的便是不计较,哪晓得现在还蹬鼻子上眼了。”方嫂一说起便是气的不行,众人一听是玉娘,便是更来劲了,大家伙都知道杜舒云和云娘不对盘,如今不知怎么着竟惹了中间人方嫂,平日方嫂没少给两人缓和关系。
杜舒云也是不解,“这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是啊,你赶紧说啊。”众人催促道。
原来方嫂和这玉娘是邻居,方嫂家门口地界那有一棵板栗树,这板栗树离玉娘家挺近的,两家人丁单薄,所以来这村子这么久一直忙于落户和耕种,又还没养牲畜一直没顾着围院子。
之前玉娘为了晾东西便是与方嫂说是要借用这板栗树,这板栗树很高,拉拉绳子倒是好用,方嫂没在意便是应了,没想到玉娘得寸进尺,开始慢慢在一边立桩子拉线说是为了方便晒东西,今后若是立了院子就拆了。
方嫂当时也没想这么多,虽然占了他们一些地,可是这板栗树本来长的就偏,也占不了多大地方,都是邻居的也别这么小气计较这点小事。
可如今倒好,玉娘竟然立篱笆的时候把那板栗树给围到自家院子里,原本便是有了桩子,这一夜间就直接给隔了,方嫂第二天一看那篱笆直接傻了眼,不仅占了自家的树还占了地,便是找玉娘理论起来。
可着玉娘这是翻脸了,说这一片本来就是她的,她一直用着,明摆着的事竟然好意思抢,因为当时划分屋子和地的时候便是有些模糊的,仅仅是以中间那条沟为界限,可是之前玉娘早找了借口把小沟往方嫂那边移了过去,如今倒是让方嫂有理说不清了。
方嫂也不是那软柿子,便是吵了起来,把里正也引来了,这玉娘一看有人围了过来,完全没有之前泼辣模样,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模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她多委屈,人生地不熟、自家人丁单薄又被人这般看轻欺负,若是为了邻里之间关系,她便是忍痛割爱,但是话必须说清楚这树是她家的,是他们不想计较让给方嫂的。
方嫂长的块头大,人又粗,玉娘一副纤弱模样,又说了这么一番令人误会的话,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嫂多不讲理,实在让方嫂有口难辩。
后来男人们回来了,方嫂的男人碍于田贵曾经救过他的面子,倒也是不好说重话,可又不甘心这么被人占了便宜还留下恶名,便那慢声细语的找田贵理论。
田贵一脸无奈,便是劝说玉娘算了吧,不是自己的别惦记,可话还没说完便是被玉娘堵住嘴了,拿以前落下的胎儿说事,让本来就嘴笨的田贵支吾半天没一句话。
这被田贵说破,玉娘却是更加不依不饶,开始撒泼直接坐到了地上,说什么苍天对我不公找了这么一个窝囊丈夫,明明是人家的恩人还要被人占便宜,自己怎么这般命苦没了孩子还被人欺负,男人还不帮自个说话,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算了,云云。
那是又哭又嚎说话不带喘,别人去拉她她就跟小孩一样又蹬又踹的,还像个疯婆子一样要撞上那板栗树上去,然后又开始乱扔东西,凶的怕疯的,谁也拿她没办法。
两家人就这么僵持着,最后还是田贵从屋子里拿了斧头跟头倔强的牛一样直愣愣的把那板栗树给砍了,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这下玉娘也不闹了,方嫂男人摇头叹息也不再计较,反正那地占的也不多,值钱的板栗树也没了,权当当年救命之恩,只是两家人从此是走不到一起了。
方嫂说完在场的人都愤愤不已,这玉娘也太不厚道了,大家伙都去过方嫂家,那板栗树他们也是见过的,长的极好,等板栗成熟的时候必是能换不少钱的,农家人就这点家当,对这些是极为看重的,玉娘必是贪这点便宜,所以才想霸占,之前总总那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听我男人说这田贵以前也是极为重义气之人,可是怎的娶了个媳妇之后这般窝囊,真是把以前的兄弟都给得罪了。”庆喜嫂惋惜道。
“那可不是,田贵娶了这么个媳妇真是活受罪啊,不过今后可是得见着这个玉娘绕道,心思太深了,以前就觉得看她那双眼睛和别人不一样,原来是这般。”
“是啊是啊,怪不得会跟云娘有间隙,估计也是看不得云娘过的比她好,云娘你今后也可得小心,别把什么坏主意打到你头上去。”
杜舒云连连点头,心底也是有些后怕,虽然他们也没什么可图的,但是若真是被人算计,那可真是令人心悸,“谢谢大家伙关心,我今后会注意的。”
“不过这玉娘估摸也就是喜欢贪贪小便宜,倒不会真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云娘你也不用太担心。”一位大嫂子安抚道。
“是啊,是啊,而且有我们大家伙在,你不用担心,只是方嫂你这次可是要受委屈了。”
方嫂也无奈摇头,她也不是那喜欢计较之人,虽然生气又心疼那板栗树,但毕竟也不是自己种的,正好划了过来,因此倒也不会因此怄气伤了自己,
“罢了,就当用棵树用点地认清一个人的本性,这样是值得了。”
27、晴日
玉娘与方嫂两家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的沸沸扬扬,当时看的人不少,这传出去也是各种版本,最后传的云里雾里的,有支持玉娘一家的,有偏袒方嫂一家的,也有两边都不沾的,不过这事慢慢也是淡的,毕竟这事说大不大,而且都是一个村的,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梅雨季节渐渐过去,下了整整一个月的雨,这天终于是放晴了,太阳高照,雨后又不至于十分炎热,让沉浸在灰暗中一个月的人们心里也敞亮起来,整个村庄又恢复了活泼。
杜舒云第一件事便是把家里所有衣物被子都拿出去晒,第一天收回来的时候闻着那太阳味道,终于把一个月的阴霾都散去。
太阳破云出,便是开山来,村子里开始有人召集一起上山去,一边游玩一边摘捡山上边的野物,倒也快活。
杜舒云也被人叫了去,一大早的便是起床与人集合,而小肉包也闹着去,杜舒云刚开始是不同意的,这么大点孩子爬山出了事可便是不好办了,而且也带个孩子还挺麻烦的,她自己还自顾不暇呢。
这山虽是并不陡峭,可是都是未经人开发的,那路都没有,山中野物禽兽割人的草不少,怎么也不是小孩子胡闹的地方,结果却是旁边的大嫂们给求的情,说是不用担心,有一群孩子照料着,不会出问题的,软磨硬泡的杜舒云便是答应了。
男人女人小孩都一起结伴而行,想走的深点寻些好东西,男人开头孩子中间,女人在最后,三个群体离的不远,但又是自行抱团一起,平时自己小团队里乐呵,有什么事或者乐子便是大吼一声,全部的人都能听见,又热闹又能自己小团队里随意放肆。
“这些小孩怎么比我还能走。”杜舒云艰难的走着,有些无奈道。
离杜舒云最近的方嫂闻言,立刻笑了起来,“哪能这些猴孩子比,他们这是来玩的,那村里大小伙都没他们跑的利索。”
“害我白担心这小肉包了,出门的时候还让平安照着点,要是不行就让默哥背着。”杜舒云摇头笑道。
“您啊就是担心平安都不用担心这小肉包,别看小肉包人小可是机灵着呢,而且一群孩子等着排队拖他,哪用的着大人呐。”旁边一位大嫂笑道。
杜舒云这下不明白了,虽说小肉包十分可爱,但是这也看自己孩子宠的,怎么着都是最漂亮的,别人虽是夸赞必不会这般上心,况且还都是一群猴孩子,想当初自个小的时候,哥哥姐姐们去玩可是最烦带她这个小不点的,多事又娇气。
那大嫂子看杜舒云的脸色,便是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呐?”
“知道什么啊?”
方嫂笑着拍着杜舒云的肩膀,“你可是对自家孩子不了解了,小肉包可是一片孩子里的头,平日这些猴孩子都围着他转呢。”
杜舒云顿时傻了眼,“不是吧!”
小肉包可是那群孩子里最小的了,更小的还抱在怀里那是不算的,他怎么成了孩子头啦?这些孩子最大的能有十一二岁,要说平安能成孩子头她还能信,说这小肉包她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小孩子一般都崇拜比自己大的有能耐的,还都是在玩的本事上边,村子里的玩耍都是些爬树之类的技术体力活,就小肉包那小短腿,插个秧都能栽倒,哪有什么本事让人围着他转,倒不如相信他太可爱别人比较喜欢罢了。
那大嫂子跟方嫂使了个眼神,杜舒云也是看到的,心底更是疑惑,如今她与这伙人也算很熟了,平日里有什么话都是直言不讳的,这么一看仿佛是有什么顾忌,不敢直说,还是在说孩子这节骨眼上,莫不是小肉包仗着自己年纪小平时十分霸道欺负人?
方嫂的脸色也有些变的不自然,斟酌半天才开口道:“我这有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杜舒云见她一副为难样子很是不解,而且方嫂这话一落,身边其他人脸色也有些不对劲,脸都不敢往她这边朝,可看那架势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这话题这气氛的也忒快了,心里不由直打鼓。
“哎呀喂,你们这到底是什么事吧,怎么弄的紧张兮兮的,赶紧说来,别把我也弄的心里特不踏实。”杜舒云焦急道。
“这事,这事还真难以开口。”方嫂见杜舒云又要急起来,又支支吾吾道:“这,这也是大家伙的意思,也,也就是随便问问,要是,要是不方便你就当没听过。”
杜舒云听此更急了,脚下的路都不走了,直把人拽着话说清才罢休。
“是这么一回事,我们都知道你识字,还每天都教平安和小肉包识字,就,就想着你要是方便能不能也捎上我们家那些孩子,要,要是不合规矩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方嫂战战兢兢说道,眼角不停瞟向杜舒云看其脸色。
杜舒云终于心底舒了口气,噗嗤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就这事怎么感觉天塌了似的。”
在场人终于这才放松下来,这事大家伙早暗地里想了很久,可是一直不敢提,他们虽都不识字,也没接触过那些文人,可是却是知道读过书的都是有许多规矩的,若是冒犯那便跟抢了农家人的田地财物一样,看杜舒云并没生气,这心里才踏实许多。
原来小肉包成为孩子王跟他会识字有莫大关系,小肉包活跃又爱显摆,刚开始和人玩的时候因为人小许多玩意上边比不过,便是拿自己会识字说事,这些都是稀罕东西,虽然那些孩子还小,可是依然知道这能读书写字是多厉害的事,就光听大人们说会识字的找活都能比不识字的强的多,这也是更加上心了。别看农家孩子小,因为这家里环境问题,对养家糊口上是十分敏感的,因此便是对小肉包是极为佩服的。
而真正让大家伙佩服的不得了的是小肉包的算术,若只是识字那也只是觉得稀罕,毕竟这孩子还是不能直接看到识字和不识字能有什么多大的不同,可是这算术却是不一样了。
这里人都不识字不会算术,有时候赶集买东西还是最原始的方式,比如一文钱买一个鸡蛋,你买多少个便是一个一个的交换,而不是你给十文钱我给十个鸡蛋,当然这是小孩子不太懂的东西,一般大人倒是知道,不过到那些账目比较多的,比较复杂需要加减乘除一起上的时候,就是这村子里的大人有时候也是头脑不清楚的,而那算盘算账什么的也就账房先生才是会的。
小肉包这上边却是十分灵光的,地上哗啦一下就给算出来的,这一点连杜舒云都十分骄傲的,就是在从前,三岁孩子就能算的这么好也是很稀罕的,可以说小肉包在数字上十分有天赋。
平日里杜舒云教小肉包算术,都喜欢用现实的例子让他来算,也就是前世小学课本的应用题,小肉包竟然都能完成下来,基本上都不会出错,那些题目至少是小学生才会的,小肉包却是不在话下,直把杜舒云乐的跟李默夸赞家里养了个神童,面上还不能显山露水怕小肉包给骄傲了,今后会不再有长进。
不过说小肉包多聪明吧,除了算术认字写字记东西上却是不行,经常今天会的字明天就给忘了,似乎只对数字敏感,就跟平安记东西就记那些植物名和用处最灵光一样,杜舒云估摸着他们智商可能与常人无异,只是在某方面比较敏感凸出罢了。
这点本事在孩子里是十分吃得开的,买卖东西的时候厉害啊,而且小肉包每次赶集的时候都是有零花钱的,自己以前也存了不少,家里又常备点心,因此光是这点也把一群小孩给崇拜的追在屁股后边,平安是个比较内敛的孩子,话都不太多,而且算术方面还真是比不上小肉包,因此这村里这么厉害又有“财力”的就小肉包一个,那可不是成了孩子群里的焦点。
而且那些孩子得了好,平日玩多了回家被骂的时候便抬起小肉包说事,说自己不是玩自己是在学本事,家里人知道了便是不骂了,嘴里还经常絮叨要多跟小肉包玩,多学些东西,要宠着让着云云,就想着要是自己孩子能识字会算术,那今后要是出去找活干那必是比一般人好的,就算不出门今后买卖粮食也不怕被人骗了去,不用专门找帮自己算账的。
这么一来小肉包孩子王的地位更是稳固了。
这人容易贪心,刚开始只觉得自个孩子学点便是好,可后边会多了,就会想要是会的更多就更好了,又听小肉包的本事都是这杜舒云教的,这私底下便是商量找杜舒云说说能不能平日的时候捎上自家孩子,若是以前他们是万万不敢打这主意的,可是如今深交,知道杜舒云的性子,胆子便是大了起来,终于是开了口。
“我们知道这读书人的忌讳很多,所以也就是随便问问,云娘若是觉得不便,你也不用为难,直说就好,我们大家伙都知理的。”
方嫂连忙道,虽然看杜舒云面上没什么想法,可是也不想杜舒云为难,毕竟之前在针线活上人家都已经这般慷慨了,这又求教东西确实为难人,每行都有每行规矩,他们这点道理都是懂的。
杜舒云笑了笑,道:“其实我这里倒是好说话,对我而言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没什么差别,而且让小孩子们多识些本事那也是好的。”
众人直点头,都应着说自己也就是想让孩子们多知道些,只是这上学堂实在不是他们这些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