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妻妾一家欢 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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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妾一家欢 作者:肉书屋

    堵回来。

    连大奶奶满心不忿,从不敢跟陈端仪赌气的人也上了脾气,就拿着帕子一边抹泪一边哭道:“我知道您又要说要孝顺,不能议论长辈是非。可您也瞧见了,我自从嫁到这个家里,母亲既是我的婆婆也是我的族亲姑姑。我对她从来是恭恭敬敬半点不敢逾越的。这本是我该尽的本分,不管怎样也算不得委屈。可现下是咱们的宝哥儿啊!咱们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辛苦教养,就指望他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结果偏生出了福寿膏这回事,连先生都要辞了去不肯再教他。这几天咱们家里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大价钱在外面找先生,但凡是有些名声的都不肯过来,只说咱们家里刻薄名声太甚。愿意来的,都是些下九流人物,我都看不上。母亲还把十三姑奶奶都给得罪了,想让宝哥儿去李家族学念书的事情多半也成不了。这样耽误下去可怎么好。”

    陈端仪被连大奶奶哭的头痛。

    偏偏连大奶奶说的都是些大实话,而且也是他心里不忿的地方,就不好出言指责,只能握着连大奶奶的手幽幽道:“李家不行,咱们就找别的人家,我和父亲的官职都还在呢,总不会就让宝哥儿没有书读。实在找不到合眼的,就我亲自教宝哥儿念书。”

    连大奶奶一听就炸起来,哭都来不及,“那怎么行,您的官职能不能保住,就要看这段时日的谋划了。要是歇息了在家当先生,不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看连大奶奶一副寄予厚望的样子,陈端仪只能苦笑。

    丢了西瓜捡芝麻。

    自己倒还真是希望如此呢。

    只不过这回要过这个坎恐怕并不容易。

    虽说皇上看在定国公府面上说暂不声张,也给了以观后效几个字。可从来帝王心难测,尤其阿芙蓉是关系国本大事,谁知道皇上心里种下了这根刺,将来什么时候翻出来就会拿来治罪。

    陈家现在可是摇摇晃晃啊。

    就算是三房那边进了京,勉强在定国公府面上求的一个高位,也未必就是稳如泰山。

    自己那个妹夫,可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即便是上回暗示的新政,也绝不是就看在亲戚情分上才出言指点那般简单。只怕自己和父亲都是做了试探的马前卒。

    这回母亲的事情,也闹得着实太大。

    第一百零七章 灵光(下)

    朝廷上的话,陈端仪知道跟连大奶奶说也说不明白。只能让连大奶奶更加对大太太不高兴,让家里内院状况更隐忧重重,就把一切都瞒下来,吩咐连大奶奶道:“既然太夫人今天那样紧张,你明儿就再去一趟定国公府,把宝哥儿带上。想不出来合适的人家,咱们就再厚脸皮一次。”

    连大奶奶一番话说出来见陈端仪没责怪,反而是把话带了过去,本来有些忐忑的心情就有几分安稳下来,又想到今天在李家的境遇,怯怯道:“这,十三姑奶奶能见我?”

    陈端仪抿了唇笑,“她当然要见你。你把宝哥儿带上挑端琅下学时候过去,她就不得不见你!”

    连大奶奶听不明白。

    陈端仪见她恍恍惚惚的,心里先叹气,给她解释道:“我这个十三妹妹,是个要做好姐姐的人。不管她再如何厉害,总不会想让端琅说她心狠决绝。端琅跟宝哥儿一直玩在一起,她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何况咱们终究是她娘家人,她要是把事情做绝了在外面名声也不好听。”

    如醍醐灌顶一样,连大奶奶一下子就明白了,欢欢喜喜道:“那我明天先好好嘱咐嘱咐宝哥了。”

    陈端仪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连大奶奶想到宝哥儿念书的事情有着落,下床叫丫鬟拿钥匙来开箱子。想要从嫁妆里面找几件好的出来明天给送过去。

    还摸着上好的丝绸感慨道:“要不是为了宝哥儿,这些东西我还真不想动。本来还想再生个姑娘,给她做嫁妆。”面上满是怅然。

    旁边陪嫁丫鬟就劝道:“夫人,没事呢,等宝哥儿长大了好好孝敬您。”

    一说到宝哥儿,连大奶奶就眉开眼笑。好像心里的阴郁都被清风吹散了无痕迹了一样,在烛光下兴致勃勃的挑东西。

    躺在床上假寐的陈端仪听见外头悉悉紊紊,翻箱倒柜的动静还有连大奶奶感慨的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陈家长房以往虽算不上大富贵。不过自己来往应酬也从来不需要用到妻子的陪嫁。

    如今被逼得卖掉大半奴仆再私下动手,就是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家里无缘无故去了许多人命惹人怀疑,只能选择卖的远远的。

    谁知道这样又落了一个刻薄名声。

    连给宝哥儿教书的先生都嫌弃陈家长房,请辞而去。再要请一个博学之士,已是难上加难。

    这回求到别人,还要用妻子陪嫁来撑场面。

    想到这些日子来去应酬,花钱如同流水一样却一事无成,陈端仪的心就跟悬在半空一样没有着落,对在庄子上的大太太,头一回生出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的怨愤之意。

    转眼又想到大太太养育之思,两种情绪缠在心里,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八眠。

    连大奶奶挑好东西喜滋滋进来,就看到陈端仪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眼神似是深邃又似是光影散漫般,忙跑过去喊了几声。

    陈端仪先前没答应。

    连大奶奶忙又推了几下

    陈端仪这才回过神来,看见是连大奶奶,想到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就心虚的敛眸,片刻后才淡淡道:“东西挑好了。”

    本想问问陈端仪方才在想什么的连大奶奶也不敢多话,就点头道:“挑了十颗上好的东珠和三匹苏州水云缎子。珠子可以给十三姑奶奶用来做虎头鞋,水云缎子拿来做襁褓也好。”

    陈端仪一听就皱了眉,“你陪嫁的东珠,至少也要三百两银子一颗,水云缎子也是千金难得。你拿去就罢了,还说是要给孩子做鞋子襁褓用。可不要让别人以为咱们家是奢靡太过。”

    连大奶奶就撇嘴道:“您不知道。今天我去十三姑奶奶及笈宴,她头上一根簪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闪闪发亮。腰上锦囊佩全是明珠串起来的。一屋子夫人都啧啧称奇,后来四夫人才笑眯眯说那簪子和锦囊都是国公爷送的,她们几个妯娌都羡慕的不得了。国公爷位高权重,名下又有田产铺子无数,皇上皇后还老是把宫里贡品赏下来。依我说,国公爷的好东西只怕都给了咱们这位姑奶奶,宝贝的很呢。当娘的都宝贵,这个孩子生下来肯定也是金尊玉贵的养。这些东西,在咱们这里倒是稀罕,就怕别人还看不上?“言语中带了几分酸意。

    陈端仪却听得眼前一亮,蹭的坐起来。

    连大奶奶被他吓住,想要嗔几句,见陈端仪脸色阴晴不定,就没敢直接开口。

    陈端仪想了半天,好像拿定什么主意一样,就大笑道:“好,好得很。咱们这位国公爷,果然是聪明人,我也得跟着多学学。”

    明明是在说陈纯歌在定国公府地位稳如泰山,谁也比不过的事情,怎的就扯到聪明不聪明上头去。

    还说要多学学。

    如今这个家里的状况,哪能学的起定国公府的排场。

    连大奶奶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又想到以前李建安总是斥责陈纯芳奢靡的事情,就忍不住畅快。

    看样子,不是这位国公爷不喜欢奢靡,而是要看人。

    要是用在喜欢的人身上,还真是眼都不眨一下。

    陈纯芳这一辈子拼了命攒钱,还不惜得罪了国公爷也要打着定国公府招牌跟别人做生意。早知道国公爷家底这样厚,陈纯芳还不如好好笼络住国公爷呢。

    聪明了一辈人的人,原来是个道地的蠢货!

    连大奶奶光是想着都忍不住畅快,就脱口道:“怎的以前大姑奶奶那儿,国公爷就手紧的很。”话一出口,连大奶奶就想起来陈纯芳和纯歌毕竟是不同。一个是陈端仪胞妹,一个是堂妹。生怕陈端仪误会,忙用眼角余光去打量。

    陈端仪却已经翻身起来披了衣服去书房,还说要去找大老爷商量要紧事情。

    连大娲奶心里虽然不悦,不过男人的事情,连大奶奶也不敢插嘴,就也跟着起来帮陈端仪穿好衣服,然后把陈端仪送出去了。

    等到三更时候,陈端仪还没回来。

    连大奶奶又清点了一遍明天要过去送的东西,觉得妥当了,就自己裹衣睡下。

    模模糊糊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小声喃喃,“这回没有走错路。”

    第一百零八章 来信(上)

    纯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李建安早就起来去练剑了。

    想到昨晚的枕边私语,纯歌面色微征。

    翡翠捧了宽大的紫红色月季金边大袖衣上来服侍着纯歌穿上。

    红玉带着绿玉给上了燕窝粥和碧玉糕和小汤水晶包子。

    纯歌一看到是上等的金丝燕窝,就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的人,总是以为有了身子就要大补。

    连很多大夫都以为身娇体弱,年龄不够的孕妇就该好好补一补。

    其实人们不知道补的太过,孩子太大,就会很不容易生产。

    这个道理纯歌也跟李建安说过,换来的却是李建安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李家又不是贫苦人家,怎能让有身子的当家主母吃些粗食。

    纯歌没法子,只好挑些不那么补的东西来吃。

    看着眼前的金丝燕窝,纯歌也知道肯定又是太夫人从哪来搜罗来的好东西,只能喝了两口,就捂着嘴一脸很难受的样子道:“快,快拿开。”

    童妈妈忙叫人上来把燕窝粥端走,又叫人把这几天纯歌常吃的藕粉园子端上来。

    看纯歌吃的香甜,还叹气道:“夫人这一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燕窝粥半点腥气都没有,还是太夫人听说您吃不下燕窝,特意开了库房叫人拿出来的。这个您都用不了,可怎么好,总不能每天就吃些粗食。”

    吃粗食才好呢。均衡着来,孩子才能长的很好。

    这些道理纯歌不好再跟童妈妈讲,就皱眉道:”我也没法子,一吃燕窝就难受。”

    有身子的人,口味脾气都会慢慢变得怪异起来,有时候还会一天一个变化。

    好歹夫人还能用东西就好。

    童妈妈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就看着纯歌用了早饭,然后挑些重要事情回了。

    “本来今天该发例钱,可太夫人说您身子重,咋天又累着了。一大早就让李妈妈过来让我告诉您,发例钱的事情就不用您管了。太夫人自会料理。”一边说,眉宇中隐藏着几分因为太夫人重视纯歌而来的欢喜。

    纯歌却有自己的想法。

    咋天自己告诉了想要换丫鬟的事情,今天太夫人就把给府中那些人发例钱的事情揽过去,只怕不仅仅是不想让自己操劳,还有别的打算。

    李家的例钱,都是先发到各个管事手里,再发给下头的人。

    管事们其实才是最清楚府中上下流言的人。

    想必太夫人是真正要动手了。

    纯歌就捂着自己的小腹,若有所思。童妈妈看着有几分困惑,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翡翠出去一趟,回来就拿了封书信。

    纯歌算算日子,就知道定然是从绥南那边过来的,就挑眉看着翡翠。

    翡翠忙低头道:“是绥南来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冒姨娘亲自写的信出来。”

    纯歌这一下是真的意外。

    自己安插在绥南那边的人,虽说都会接时送消息回来。不过冒姨娘可是个不识字的,就是那个下人,也是略略认识几个字,每回就只言片语写下来,这回这封信,也实在是太厚了些。

    难不成又出了什么事,所以冒姨娘才不顾危险叫人帮忙写信!

    纯歌就忙站起来,径直走到里面去。

    童妈妈跺跺脚,把翡翠拉着带上。

    红玉很规矩的带着绿玉在外面看着小丫鬟和婆子,不去参合。

    一进去坐定,纯歌就让翡翠把信拿过去。

    等看完了,面上凝重的表情却渐渐散开,眼里满是兴味。

    第一百零九章 来信(下)

    童妈妈急得直跺脚,追问纯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纯歌抿唇一笑,安抚童妈妈道:“您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和姨娘想让我帮个忙罢了。”

    一听到和姨娘的名字,童妈妈就满肚子怨气,“她还敢让您帮忙,也不想想,当初您那场重病都是拜谁所赐。如今倒好意思张口,依我说,不管她求的是什么事情您都别答应!”

    话刚一说完,童妈妈忽然觉得不对劲,“这,这,夫人,她现下怎还会有胆子找到您头上来?是不是家里那边……”

    “我也没想到,和姨娘还有这样的本事。”

    都不知道是应该赞赏声和姨娘的确厉害,还是说冒姨娘太傻。

    像这样的事情,和姨娘固然拿捏住了把柄,不过本来就是和姨娘有求于人。何况不过是个下人罢了,就算是三太太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退一步说,要答应和姨娘,也可以拖一拖,等着和姨娘心急了再谈,现下就迫不及待的随着和姨娘心意送信过来,今后和姨娘心会更大。

    纯歌打定主意这回不能再像上次陈纯贞的事情那样容易松口,免得把和姨娘胃口养大,就吩咐童妈妈,“这事情先放到一边吧。只是十二姐姐那边,你有没有听见消息,怎的就到了要和姨娘千里迢迢想法子送信给我的地步?”

    童妈妈还在愤愤想着和姨娘,转眼听到纯歌这样问,脸上就满是迟疑。

    纯歌见着,心中疑惑更甚。

    这副样子,就是真的有问题?

    真是头痛,一个两个的都没有消停的时候。

    纯歌就叹气道:“这也不意外,她出嫁的时候,是那种状况。要是能过得好,才让人诧异。”

    只是陈纯瑶的性子,那样高傲,宛如凤凰一样的女子。就算是和姨娘生了她,可陈纯瑶自诩身份,也是有些看不起的。

    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

    纯歌就问童妈妈,“你知道些什么,都实话实说吧。”

    童妈妈急忙摇头,“我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上回听别人说了几句闲话,仿佛那位候府世子,是越来越不堪了。以前只是上青楼楚馆三天两头不着家,最近却喜欢起玩小倌来。听说还带了几个戏子回家去养着呢。”

    这个时候人们口中说的戏子,一般是指男人。

    难不成周炎还喜欢男风?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那些鲜衣怒马的名流公子,喜欢猎奇,有好多人都去包过小倌养着。

    李建樾就是其中一个。

    纯歌就摇摇头道:“不应该是为了这个。”

    童妈妈素来不关心陈纯瑶,尤其是陈纯瑶推纯歌入水,害的纯歌差点没了命。童妈妈就更恨不能将陈纯瑶活吞了,看纯歌一副沉思的样子,就随口道:“您何必为她费心神。要是真的想知道,您还不如问问翡翠呢。这小妮子天天跟人打听各府消息。”

    翡翠就在旁边嗔了一眼童妈妈。

    纯歌却如同灵光乍现,就将希望的目光没在翡翠身上。

    周炎的事情,早在陈纯瑶刚嫁过去时候翡翠就最喜欢打听,确实知道的不少。

    本来以前纯歌和陈纯瑶不亲近,翡翠就从来也没想过说,只不过是平时闲话而己,现下看到纯歌的眼神,就揪着衣摆不说话。

    纯歌皱眉,“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翡翠支支吾吾的,闷了半天才道:“夫人,十二姑奶奶家里边事情实在乱了些,我怕说出来脏了您耳朵呢。”

    说话脏人耳朵的事情,就是真真切切很见不得光的了。

    纯歌眉心一跳,催促道:“让你说就说。”

    翡翠害怕纯歌生气,急忙搜肠刮肚把以前听说的事情给纯歌一一说了出来。

    “十二姑奶奶嫁过去没多久,十二姑爷就带了三个清官回家去,有一个还抬成了贵妾。还有听说十二姑奶奶带过去的几个陪嫁,都给十二姑爷做了通房丫鬟。原先候爷夫人还看顾着十二姑奶奶,让她管家,结果后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嫌弃十二姑奶奶管不住十二姑爷,就让人把十二姑奶奶关在院子里,看了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琐碎的小事。为人媳妇的,哪个没有吃过这样的苦楚。就算是抬清倌荒唐了些,那也是周家丢了脸面,陈纯瑶没必要写信回来叫人帮忙。

    纯歌就问翡翠有没有消息传出来说陈纯瑶挨了打这些。

    翡翠忙摆手,“没有没有,这些事情,都是侯府里面的下人当笑话讲出来的。一传十,十传百的。本来候爷夫人忙着管十二姑爷,就没空治理家里下人。所以晨府消息素来在京里都传的远得很。十二姑奶奶只是没了管家的权,没有挨打。”

    既然不是挨打,那就是其他的事情。

    纯歌心里沉吟了一番,问翡翠还有没有没说出来的。

    翡翠就一脸犹豫的看着纯歌。

    童妈妈看纯歌眼神沉了下来,忙伸手去戳了翡翠头顶,骂道:“死丫头,还不快给夫人说。”

    翡翠还是不肯开口。

    纯歌端了旁边的蜜水,用勺子一下下匀着冷热。

    屋子里只听见瓷器碰撞的脆响声还有水从高处落到碗里的声音。

    不知道为何,翡翠只感觉浑身一个馓灵,就把剩余的话都说了出来。

    “夫人,我听说,听说十二姑爷喜欢在晚上带些朋友回家去,还让十二姑奶奶出来陪客。”

    一句话说出来,屋子里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纯歌手里的碗和勺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童妈妈反应过来,差点一耳光打到翡翠头上,终于还是错开了,一巴掌拍在翡翠背上,大骂道:“胡说八道!纵使咱们和那边有怨憎。那也是正经主子,哪轮得到你这个死丫头这样编排。要是传出去,不仅丢她的脸,也让咱们夫人没脸呢。”

    说着还连连在翡翠背上打了好几下。

    翡翠吃痛,委屈的憋着嘴道:“我没有胡说,十二姑奶娲身边有个陪嫁丫鬟叫翠菊,跟我最要好。夫人还没出嫁的时候,翠菊有回悄悄回来见大太太,我看她红着眼睛回去的,就问了几句。以为她是被大太太教训了。她才跟我说了这番话,抱着我哭了好一阵。我当时也不敢信,就问她有没有告诉大太太,她只说什么都不肯伸手,还说生不如死。哭过了才跪在地上求我,一脸煞白的要我别把她混说的话告诉别人,否则她娘老子和弟弟的命都保不住。我想着跟夫人也没关系,就一直没张口。”

    童妈妈听完,手都抬不动了,举在半空中呆了半晌,才慢慢落下来,整个人木愣愣的看向纯歌,哆嗦着道:“夫人,夫人,这,这可怎么是好啊!”

    纯歌坐在那里,好像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了一样,一句话都没回答出来。

    怎么好,怎么好……

    这问才真是好呢。

    半夜带了人回家,叫当家主母出来陪客。

    但凡是长了脑子的,都能明白这句话说什么意思!

    真是个畜生!

    蓄养的家妓,奴仆,也就罢了。那些人本来就是卖身的,即便是跟谁回去伺候了谁,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但陈纯瑶,那是嫁去候府当世子夫人,身上有诰命的人。将来生了儿子或是女儿,还会有封号,有繁华的人生在等待着。

    怎的就被周炎拿出来待客。

    这算什么,是兄弟义气还是根本没把陈纯瑶放在眼里,没把陈家放在眼里,或是显示他周家的位高权重!

    满心的愤怒和说不出来的怜惜积聚在纯歌心头,让她整个人好像要烧起来。

    “我要进宫去,我要进宫去。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纯歌一叠声说完,就要站起来冲进去找品级大装的衣服。结果站的太急了,身子都晃了晃。

    童妈妈和翡翠也顾不得担忧害怕,急忙上去一边一个扶住纯歌。

    “夫人,夫人,您可要稳着些啊。”

    童妈妈和翡翠一起把纯歌扶到了床上躺下,看纯歌脸色煞白,气的脖子上青筋都鼓了起来,心里也不好受。边落泪边道:“夫人,我知道您心软。毕竟是姐妹一场,就算是有再大的仇怨也挡不过血缘亲近。可这事儿您实在是管不了啊。那可不比赵家。就连我这个老婆子都知道,赵家再有清名,终究也只是清贵些,有名声有什么用,无权又无势的。算得了什么。但那候府,京城里只要长耳朵的都知道那是太后娘娘的娘家。那位世子爷,干了多少荒唐事情,就因为是太后唯一的侄子,不也没人敢动。您上回不还说,皇上都要看几分颜面的。况且这种事情,您找上门去,又顶什么用。只要那边不认,说破天去,也是您没道理。要是动了手,好歹还能找几个疤出来。再说了,事情闹开了,连您的名声都要受损,国公爷只怕更是下不来台。咱们还是只能忍了吧。没得把您都搭进去的道理。”

    童妈妈也曾经是大家出身的人,家境败落让她对于大家族里面的事情看得更清楚。这时候劝起纯歌来句句都落到点子上。

    翡翠听着童妈妈的苦口婆心,忙在旁边附和,“对对,夫人,您听童妈妈的,别管这事了。”

    纯歌闭了闭眼,泪水顺着眼眶慢慢滑出来,手心都被掐出了血痕。

    等心里面那股翻天覆地的情绪湮灭下去,纯歌才睁开眼道:“这件事我既然知道了,就非管不可。”

    “夫人!”

    纯歌就摆了摆手,支撑着坐起来,“别说了,我有分寸的很。不单单是为了她是我姐姐。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些不能让的东西。我这回要是为了自保眼睁睁在旁边看着,一辈子心里都过意不去。”

    这不是别的事情,不是暴力,不是其他。而是毁去一个女人最重要的东西。

    杀人不见血,太狠太冷酷太无情。

    周家这次做的过火了,为了宠溺唯一的儿子,连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自己要是真的不管,还算什么。

    童妈妈看着纯歌眉宇间有从未有过的坚决,就知道再劝也没用,只好叮嘱道:“这事您一个人办不下来,要不要再跟国公爷商量商量。”

    “不用,这事不能让国公爷出面,否则只怕宫里边就有大动静。”纯歌一口拒绝了,还叮嘱童妈妈和翡翠,“这事情你们别在国公爷面前说漏了,我自有打算。”

    童妈妈和翡翠弄不清楚朝廷上牵涉的厉害,只好一肚子担忧的点头应承。

    纯歌心里却在飞快的计量着。

    周家背后的靠山就是太后。

    这些年周炎在外面飞扬跋扈,皇上早就有所不满。不仅是李建安,就连好几回自己出去和那些夫人们应酬都听人提起过。

    而且太后权欲心甚重,喜欢为娘家人谋官位。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找上门来,太后都会去给皇上求情。

    每一个当天子的人,都不喜欢外戚。若是这个外戚有用处,还聪明识趣,皇上还给几分颜面,换一个善待亲戚的好名声。若是太骄纵了,随时都会有覆灭之祸。

    从李建安平素提起来周家时候的不屑来看,皇上对周家的态度,其实已经不能容忍了。跟太后母子关系也在渐渐疏远当中。只是碍于终究是生母,没有养育之思,也有生育之情,又恐怕外头人议论,才一直忍下来。

    这回要动周炎,又不能走官府的路子,就只能请宗室那边私下解决。

    宗室的人,都喜欢奉承太后,但更要看皇上的脸色。

    说起来陈家也不是皇上的心腹,在皇上面前说不上话。

    要想让皇上这回站在陈家这边,也不能用定国公府的名头。否则皇上只怕要疑心是皇后撺掇了娘家人跟太后打对台戏。

    除了定国公府,自己能认识到的在皇上面前有分量,而且分量比太后还重,绝对牵涉不到李家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想到这儿,纯歌心里口里都满是苦涩。

    本不愿意欠下这个人情,没想到头来,还是要去给人家奉承几句。

    纯歌就童妈妈和翡翠找衣服出来换上。

    然后叫红玉进来。

    红玉进来看见三个人端凝的神色,又看到童妈妈和翡翠似乎都痛哭过一场,纯歌脸上也满是疲倦,就低着头行礼,一句话都没多说。

    纯歌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带着绿玉,赶紧去小厨房做几笼水晶饺子出来。用食盒装好,下面一层再铺上琉璃片,上头放些银丝碳,好好的温起来。”

    红玉听着心里一惊。

    用这样大手笔的方式护持着温度。显见是要拿出去送人,而且是送给了不得的人。

    只是哪位比定国公府脸面还大的人物,竟然要送水晶饺子?

    虽说满肚子疑惑,红玉还是遵守着绝不多问多说的规矩,径自出去准备。

    一听到水晶饺子,翡翠就反应过来,闷闷道:“夫人这是要去公主府。”

    纯歌无奈一笑,淡淡道:“除了那边,我真是想不到别的法子了。”说话的时候,目光早己落在了不知名虚空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章 训斥

    和容长公主上了年纪的人,觉少又喜欢热闹,就叫抱了孙女和小儿子过来一起玩。

    康乐郡主处理了些琐碎事情,也过来凑趣。

    和容长公主一看她进来,就眯起眼靠在迎枕上,叫了个丫鬟捶腿,没有理会。

    康乐郡主被晾在那儿,脸色涨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月容县主已经懂事了,知道这两天祖母正在生母亲的气,站在一边也不敢说话。

    宝儿不明所以,又被和容长公主宠坏了,拉着月容一个劲说要小侄女一起玩。

    月容就犹豫的看着康乐郡主这边没动弹。

    宝儿撇了撇嘴,要去拉着和容长公主的袖子撒娇。

    和容长公主笑眯眯的哄他,就是没说话。

    等康乐郡主都快站不住了,和容长公主才抬头淡淡扫了一眼,吩咐她坐下,又问道:“你咋儿去定国公府都跟纯歌那孩子说什么了?”

    康乐郡主顿时觉得如坐针毡。

    这样的事情,自己可是单独找了陈纯歌那个庶女说的,怎的婆婆就知道了。

    看样子还是打算帮着撑腰出气。

    康乐郡主心中不忿,也不敢顶嘴,就讪讪的笑了笑,娇声道:“娘,我……”

    和容长公主被她喊得脑门疼,不悦道:“一把年纪了,别这样跟我说话!”

    后头那句让我渗得慌,因看到月容哀求的神色,和容长公主就硬生生给收了回去。

    这个儿媳妇虽说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好歹这个嫡长孙女自己却是喜欢的。

    从小就乖巧懂事,身子弱,全家上下都宠着,却也没有恃宠生娇。

    真是难得。

    和容长公主就在心里嘀咕,也不知道一棵歪脖子树怎的就结了个好枣子出来。

    康乐郡主被和容长公主不留情面教训了一顿,气的心肝都痛,又不敢顶嘴,眼眶就变得通红。

    和容长公主看着更是不耐。

    还没说什么呢,就做出这副样子。

    好歹当爹的也是战死沙场,真不知道生个女儿怎么这样娇滴滴的,三十来岁的人还喜欢跟个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没出息!

    心里这样想着,和容长公主脸上就带出了十分,教训道:“你身为长辈,不要总是在孩子面前做出这副样子。以后孩子瞧了有样学样,还不知道变得多怯懦。”

    哭都不准人哭!

    康乐郡主也只能愤然的用帕子擦了眼角,就跟一尊弥勒佛一样不动了。

    和容长公主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又看到一屋子丫鬟和孩子都在,也不想大费周章叫人都下去,就隐晦提醒道:“咱们家里虽说尊贵些,到底也是皇上给的体面。有些事情,有些人,你就算是看不上,但正经论起来,别人身份也不比你低到哪去。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家就比咱们跟上头的人更亲近了呢。为了孩子好,有些事情你就少参合,有些热闹,你也给憋着不要去看。实在闷得慌了,不如好好想想怎的能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整治好,让一大家子人都和和气气过日子。”

    不就是因为定国公府出了个皇后,皇长子马上又要封太子了。

    自古以来,皇后被废的多得是,太子登基不了的更是比比皆有。

    皇上春秋正盛,皇后却眼看着再有几年就是年老色衰了。等新起来的贵妃养的皇子都大了,还不定谁胜呢。

    康乐郡主这样想着,就不甘心道:“娘,我听说荣贵妃又有身子了。要是再生下一个皇子,荣贵妃可也有两个皇子榜身。她还是太后亲妹妹的女儿。将来……”

    “糊涂!”

    一句话没说完,和容长公主已经毫不留情骂了回去。

    康乐郡主在下人和女儿小叔子面前被呵斥,就要张口辩驳,月容早己抢先一步站出来,恭恭敬敬给和容长公主磕了头道:“祖母息怒,母亲是一时着急说错了话,您可千万别怪她。”

    康乐郡主看和容长公主一副盛怒的样子,也想起来自己这个婆婆一贯看不上太后,忙闭了嘴,站起身来告罪。

    和容长公主揉了揉额角,到底还是让康乐郡主起来,把下人们都撵了出去,才缓缓道:“你这性子,让我到底要说什么才好,我和姥爷早就跟家里上上下下都说过,皇家立储的事情,咱们千万别参合。要是朝堂上非要明了个态度,那就是一句话,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这乃是祖宗家法,不仅写到了律法里头,皇家玉蝶上头一句话就是这个,谁敢违背!皇后乃是太上皇留下遗诏册封的,皇长子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他继承皇位正是名正言顺。皇上这些年也多有依仗他。但凡是其他还有野心的人,那都是想要和祖宗家法国法过不去的人。这样的人,别说皇上容不容得下,就算是我这个老婆子,也不会放过!”口吻中藏着一股铮铮杀意。

    康乐郡主听的清楚,心神一颤,就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看和容长公主,脸上满是惶恐。

    见和容长公主一张脸上虽零星有着些许皱纹,眉梢眼角那股天然的皇家尊贵却在此时淋漓尽致的显露出来,就觉得腿软。

    和容长公主看她真是吓到了,就冷冷的笑了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和那个劳什子荣贵妃走的近的很,去了慈和宫请安,要是没有顺道碰上,都要特特转个弯再去她宫里请安问好。皇后是你正经的表嫂,更是国母,你反而没有这样恭敬勤快。那你这样本末倒置,本来也不过是小事。皇后是大度人,不会为这个跟你计较,皇上看在我脸面上也容了,所以我便也没有说话。不过你要想借着我这张老脸的名头去帮着那些狼子野心的人兴风作浪,我劝你还是消停些。否则即便你是皇上赐婚休不得,要析产别居倒也便宜得很。”

    “祖母。”

    “娘!”

    月容和康乐郡主听到这番话,同时失声喊了一句。

    和容长公主就皱眉看了看月容,教训道:“你这孩子,不是说过您,凡事要沉得住气。你是大家子千金,皇家后人,哪能这样没规矩!”

    月容听着就跪在地上挪动几步,上去抱住了和容长公主的腿哭求道:“祖母,求您了,您别把母亲送走。”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请求(上)

    和容长公主摸摸小孙女的头,低低叹息道:“不是祖母狠心,实在是你娘这些时日闹得太不像话了。”

    月容跪在地上嘤嘤哭泣。

    宝儿本来不以为然只是坐在一边玩,看月容哭成这样,也跑过来钻到和容长公主怀里撒娇。

    “娘,你别把大嫂送走。她还让人给我做好吃的呢。”

    和容长公主眼神幽幽的望着康乐郡主。

    康乐郡主被和容长公主一番话说下来,早已是冰凉彻骨。

    没想到最近的一举一动居然都被婆婆不动声色看在眼里,自己还以为婆婆是默许了自己的做法,或者毕竟是上了年纪,所以才……

    谁知道都是一场空。

    连月容和宝儿求情都不肯松口,这下可怎么才好。早知道就凭着家里的地位,不管是哪位皇上继位也要给几分颜面的。

    就为了想要给两个儿子找个好出路,那位皇后对自己又从来是不假辞色才去找上荣贵妃。

    没想到连婆婆都得罪了。

    康乐郡主在心里后悔不选,泪水滂沱。

    月容还在低声恳求。

    外面和容长公主心腹的嬷嬷进来禀报。

    “长公主,定国公夫人来了。”

    屋子里几个人都俱是一愣。

    康乐郡主眼神晦暗不明。

    和容长公主却略略沉吟后低低笑了起来,拍了拍怀里宝儿的头道:“宝儿,你家表姐给你带水晶饺子过来了。”

    宝儿就从和容长公主怀里爬下去,蹭蹭跑到外头说要去接纯歌.后面跟了好几个嬷嬷丫鬟。

    和容长公主只是笑眯眯看着,没有阻拦。

    还扫了一眼地上的康乐郡主和月容,淡淡道:“都起来吧,客人来了,就得好生招待着,不要再想着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丢咱们府里颜面。”

    即便康乐郡主心里还有不忿,这个时候也有些庆幸纯歌来得及时,急忙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恭恭敬敬站在边上。

    宝儿已经一溜烟跑到东院抱厦边。

    看到几个嬷嬷抬着轿子进来,忙小跑过去,停在轿子面前,喊道:“表姐,我的水晶饺子呢?”

    一听见这个清脆的童音,纯歌就知道定然是宝儿。

    正好嬷嬷们停了轿子,纯歌就下来,然后从旁边翡翠手里拿了食盒过来,又上去牵了宝儿的手,“宝儿都长高好些了。”

    还问他最近念书念到哪儿,有没有好好吃饭。

    宝儿忌不在焉菩着,眼神一直在食盒上打转,还咽了好几回口水。

    看着宝儿这副样子,纯歌本来沉重的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连翡翠都悄悄低着头无声的笑。

    纯歌一路拉着他慢慢走,笑道:“好了好了,都是你的,总也得进去之后再打开,否则都凉了。”

    宝儿就忙点头,“那咱们走快些。”

    脚下的小步子变得飞快。

    翡翠担心纯歌出事,又不敢开口阻拦,着急的很。

    还是旁边有嬷嬷识趣,出来说让宝儿走慢些。

    和容长公主夫妻两个虽说溺爱宝儿,但却从不是那样无所顾忌的娇惯。也会给宝儿讲许多道理,不让他成为一个纨绔子弟。

    听了嬷嬷的话,宝儿就像个小大人一样立着想了想,觉得走快了果然不好,就又重新稳稳当当的走路了。

    纯歌看着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几声。

    不过半到钟的时间,就已经到了正房门口。

    康乐郡主早己打点好容颜,亲自掀了帘子,从门厅那块紫檀木镶理石屏风后头绕出来。

    一见纯歌拉着宝儿,就上去装作很不高兴的样子教训道:“就你心急,还不快带着你表姐进去拜见。”

    宝儿不以为意,笑呵呵拉着纯歌的手。

    纯歌见康乐郡主虽说面容温和,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戒惧,就觉得有些奇怪。

    “康乐,还不快把你妹妹领进来!”

    里头传来和容长公主温和的声音。

    康乐就上来挽着纯歌,亲亲热热的一路进去。

    这是纯歌第一回到公主府来。

    屋子里陈设很简单,没有珠翠金玉的镶嵌,一应靠背坐垫也和一般富贵人家无二。

    和容长公主端坐在正中炕头上,满头乌发盘成一个云水髻,正红富贵花开刻丝褙子衬得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贵气逼人。

    背后又是白色苏绣手艺的迎枕套子。

    两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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