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靓女爵与狂天敌 作者:苏打
第五章
两日后,当甘莫语与云菫风采翩翩地出现在海老国先锋部队眼前之时,那群原本杀气腾腾的军士们全傻了。
他们让人惊艳的绝世容颜、优雅高贵的身姿、无以伦比的气势,在在都教这群日日只懂得在战场上搏杀的大老chu看傻了眼。进入将军帐后,当云菫露出她那倾国倾城的甜美笑容,并掏出怀中密函后,最终,他们是在大部队的护送下,大大方方走入了海老国皇城。
是的,甘莫语与云菫手持的密函,以及他们未带武装随从只身前来,并且无惧无畏的坦然模样,确实让海老国将军信了他们是应张大人私下邀约而来。
然而,当真正进入皇g之时,甘莫语与云菫的心底还是有些紧张——尽管表面上的他们,就如同来度假的贵族般闲适、轻松。
「荆大将军王就在里头,两位大人请。」
在海老国副将的带领下,甘莫语与云菫来到了一间装饰华美,却几乎无守卫与仆役的g室前。
对看了一眼,点头后,两人同步向内走去。就在他们刚踏入大厅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声响。
身形蓦地一闪,甘莫语迅捷地一手将云菫揽至身后,一手扬起披风飞速轻卷,待将所有袖箭全卷入披风中后,才又拉开披风,任袖箭一支支掉落地面。
「荆大将军王,还满意吗?」
「我还道你腰际的软剑是当摆设的,没想到是真有两下子。」一名坐在大厅正中,坐没坐相,戴着面具的紫衣男子缓缓说完这句话后,紧紧盯着甘莫语。
由于被甘莫语揽在身后,因此云菫并无法看清前方,但她却感觉得到两股气息猛烈地在大厅中爆冲、盘旋,那股强烈的对峙感,令人寒毛都不自觉地竖起。
许久许久之后,打那个云菫感觉空气间那股强烈对峙感蓦地消失之时,紫衣面具男子——荆琥岑用手撑着下颏,双眸紧盯着甘莫语的腰际,「锻铁?」
「黑锻。」
「哪弄来的?」
「自己铸的。」
「跟哑丐学过功夫?」
「是。」
「打算改行不?」一听到甘莫语竟跟哑丐学过功夫,还自己打铸黑锻铁,荆琥岑的眼眸霎时亮了。
「不。」
「呿!真是,这年头找个好工匠真难。」甘莫语言简意赅的回绝,令荆琥岑的脸顿时垮了一半,然后意兴阑珊地对云菫挥了挥手,「后头的是菫大人吧?来,站了半天脚酸不?出来给爷瞧瞧。」
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云菫与甘莫语并肩而站。
「女儿国的娘们儿果真全是一个样儿……」打量了云菫一眼后,荆琥岑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望向甘莫语,「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的胆子会不会恁大了点?用个假花押就想来蒙世,当我们海老国全是瞎子?」
荆琥岑的话很是骇人,若是老实人,估计早已吓得冷汗直流,但娴熟谈判技法的甘莫语与云菫自然不会轻易表态,更压g儿连应都没应一声,只是将「高傲」二字表现到极致地微扬着头,冷冷地望着荆琥岑。
「好吧、好吧!爷承认爷的手下确实冲动了点,但爷也是昨儿个才知道我们那死老头本来就快死了,早死一天晚死一天也没啥差别,所以,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行不?」望着甘莫语与云菫依然动也不动地紧盯着自己,荆琥岑耸了耸肩后手一摊,二郎腿一跷。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有这么处理国事的吗?
昨儿个?昨儿个就知道了,今天大部队还在路上急行军?
还有,什么叫本来就快死了,早死一天晚死一天也没啥差别?
海老国到底把战争跟人命当什么啊!
「别绷着个脸嘛!再怎么说,爷手底下的人都赶回来了,爷总得做做样子把?要不下回爷怎么带兵呢!」恍若看出甘莫语与云菫眼底一闪而过的火花,荆居处凉凉说道。
做做样子?
就为了让他以后带兵做做面子,他们的魂都快去一半了!
「别瞪、别瞪,菫大人,被你那小媚眼那么一瞪,爷本来还普通硬的地方,只怕会变得特别硬。」
「我帮你折软点,如何?」听着荆琥岑张口就来的浑笑话,云菫突然甜甜说道。
是的,天天,因为女儿国的女儿家自小就比任何人都开得起浑笑话,而像荆琥岑这种等级的,云菫g本不看在眼中。
「早知道女儿国的娘们儿惹不起,你说是吧?小甘。」望着云菫那让人蓦地心底发寒的甜美笑容,荆琥岑连忙清了清喉咙,然后转头望向甘莫语。
甘莫语依然面无表情,可云菫还真是有点傻眼了。
小甘?
才说几句话,甘莫语就成了小甘?会不会熟得太快了点啊?
况且,这家伙究竟是真打算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还是另有所谋?
「信物是怎么回事?」云菫眯起眼问道。
「爷才刚回来,哪知道是怎么回事?」荆琥岑懒洋洋地说道:「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小甘,我们那个死老头跟你向来很不对盘,对吧?」
「我与张大人过去在承平会堂上确实从未意见一致过。」甘莫语淡然说道。
「痛快!难怪那死老头说整个承平g里,就你这人有点意思……」听着甘莫语毫不掩饰的直白,荆琥岑举起酒瓶往嘴里一灌,「别不平衡,菫大人,那死老头也夸过你,说你形状美、弹x佳,手感更是好得出奇。」
「什么?」云菫先是蓦地一愣,在明白荆琥岑话中之意后,连气都生不起来的长叹了一口气。
云菫不得别叹气,因为她长这么大,真的从没见过这种从上到下浑成一片国度——爱人臀部的老色鬼外事官,讲话完全没个节制的痞子大将军王……
「嗯?」尽管云菫连气都生不起来了,但一旁的甘莫语倒是纳闷地皱起了眉。
「小甘,你有兴趣?那好,咱就一起跟菫大人讨论讨论她的美——」
望着甘莫语的反应,荆居处的眼眸又亮了起来,可他的「臀」字还未出口,就被云菫一把打断。
「荆大将军王。」
「行,不说、不说,别瞪、别瞪,听说女儿国的娘们儿瞪谁谁怀孕,万一我有了孕,那可就糟了!」被云菫一瞪,荆居处连忙将话吞回口中,然后急急站起身,「对了,小甘,那死老头的死样还怪有意思的,有没有兴趣瞧瞧去?」
「有。」甘莫语眼眸一闪。
「那还等什么?」话声甫落,荆琥岑便大步向外走去。
甘莫语则跟在他的身后,可当云菫也开始动作之时,这两人却一左一右地同时回身。
「菫大人,不是我说你,爷兄弟俩想乐活乐活去,你一个小娘们儿跟来算什么事儿啊!」荆琥岑没好气地瞪着云菫,「去后g跟那群娘们儿一块儿绣绣花、喝喝茶、看看戏,比看个死老头有意思多了。来人,带菫娘儿们到后g玩耍去。」
恍若嫌云菫碍事似的,荆琥岑丢下这句话后,便亲热地勾着甘莫语的肩走了。
云菫只能傻望着他们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消失,然后在无奈的叹息声中,让仆役将她领至一个远离内g,却j致、舒适的g院休息。
该死的纯爷儿们间的秘密谈话。
该死的瞧不起女子,又好色的臭佣兵国,以及那个利用完人,就将人踢一边的甘莫语。
三日后,坐在j美的大厅中,连续观看了三天歌舞秀的云菫在心中不断低咒着。
是的,整整三天,云菫除了坐在这里,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歌舞秀,以及参加后g嫔妃的晚宴之外,什么事都没得做,什么地方都没得去。
之所以全都隐忍下来,只因若不如此,她就只有回国的份儿,而她却怎么也不愿在事情彻底弄清前,在没等到甘莫语一句解释前,就像个傻子一样卷铺盖回家。
是的,解释。
若他真的只为摆平纷争而来,现在,事情既已解决,照他那孤傲个x,也早该离开了吧?但他不仅没离开,还在那乱七八糟的荆大将军王邀请下,决定多住几日。
真当她是傻子啊!傻到看不出他们其实g本偷偷在讨论张大人的正真死因,有可能的幕后主使者,以及栽赃的目的吗?
将她拉入这浑水中后还想将她撇一边?门儿都没有!
「抱歉,四姑娘。」这夜,当云菫借醉酒之由,请一名女侍扶她回房,而一当走至无人的花廊处时,她身旁的女侍立即低声说道。
「为何我没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云菫同样低语问道,可语气不悦。
「信使途中遭人拦截,至今下落不明,第二信使抵达时,四姑娘已离虹城。」
「何人所为?」
「不知。」
「易天国的信使有遭人拦截吗?」
「据说爬回去时只剩一口气,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张大人的死状及死因?」
「依然彻底封锁,不过小的昨夜终于由仵作助手处秘密得知,张大人的死因似乎与四个字有关。」
「哪四字?」云菫一凛,凝神问道。
「隐婆之术。」
「隐婆之术?」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与张大人的死因有关?
「张大人死前有何古怪之处?」
「欣喜异常。」
欣喜异常?这是什么反应?又为何事而欣喜异常?
「甘莫语这几日的行踪。」云菫又问。
「被大将军王强拉至清平巷三回。」
「什么?!」蓦地一愣,云菫的脚步有些微的暂止。
「四姑娘宽心,甘大人相当安分守己,洁身自好,对楼里姑娘们不仅客气,出手更是大方,获得姑娘们的一致好评。」
「谁问这个了?我问的是他的言谈举止有何异常?」快速向前走去,云菫的脸颊莫名的热烫了起来。
该死,这些人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在海老国后g里,她整天被后g嫔妃暧昧追问她与甘莫语的关系,现在,竟连她的密使都还要特地向她解释他的洁身自好。
他们到底哪只眼看出她跟他有特殊关系了啊?
「呃……毫无异常……嗯……应该说……抱歉,四姑娘,小的们私下讨论许久,但实在没能从他那张石雕似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听出身旁密使的紧张与无奈,云菫也只能苦笑了。
毕竟想由甘莫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他究竟在想什么,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信物究竟为何?」沉吟了半晌后,云菫又问道。
是的,云菫至今一直不明白,张大人到底是握有她什么样的信物,竟能让海老国一认便知是为她所有,而且还与甘莫语的信物并列手中。
而她相信,那信物,必是解开这起乱七八糟谜团的重要关键!
「不知。」
「还有别的消息吗?」轻叹了一口气,云菫把握时间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有,大将军王似乎相当欣赏甘大人,酒酣耳热之际,很爽快地强迫甘大人与他们签订了战略同盟。」密使快速答道。
该死,甘莫语竟连这个时候都不忘工作。
听到密使的话后,云菫低咒了一声,在转入自己睡房前的拐角处之时,低声吩咐着,「继续盯着。」
「是。」
女侍离开了,但躺至榻上的云菫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因为她在思考,思考究竟是谁想栽赃、想嫁祸,而又为什么,锁定了女儿国及易天国……
但张大人、甘莫语与她三人间,无论她怎么想,唯一的关联点,只有承平g。
好吧!若真是承平g里的某人使诈,想让他们三国兵戎相向,那有可能的对象也太多了,她就算想破头,也不会得到答案的。
所以看样子,她一定要弄清那最关键的信物,以及与张大人死因密切相关的「隐婆之术」,究竟是什么……
「让你们大老远来一趟实在怪不好意思,慢慢回去啊!一路顺风。」
两日后,一辆全副武装的马车出现在g门前,而这,是荆琥岑对甘莫语与云菫的赔礼,全然的强迫x,而且不予拒绝的机会。
「甘兄弟,有空多来走走,要不为兄会想念你的。」
听着荆琥岑依依不舍的话声,以及那真不知因何而来,r麻兮兮的称兄道弟,连云菫都不禁佩服起甘莫语至今依然无动于衷的冷脸。
「荆大将军王,可以将我的信物还给我了吗?」与甘莫语一左一右坐上马车后,云菫突然轻轻掀开车帘,「我可不想再来一回!」
「啊!当然,既然那死老头死都死了,菫大人拿回去也正好当个纪念,若能天天放在x窝里悼祭那死老头就更好了。」就见荆琥岑懒洋洋地说道:「来人,将小甘大人及菫娘们儿的信物取来。」
哦?原来连甘莫语都还没取回自己的信物?
瞄了身旁的甘莫语一眼,云菫心底总算安慰点了。
在荆琥岑的命令下,信物很快送到了,就见那黑色绒布垫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耳坠,以及一块翠玉虎璧。
那个耳坠……
一望见那个耳坠,云菫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了。
那块虎璧……
一望见那块虎璧,甘莫语的手,忍不住地往腰际一探,左颊微微一抽。
马车缓缓驶上官道,车内的两个人都没有作声,但云菫的眼眸却是彻底的冷冽,而甘莫语的脸色则微微有些苍白。
「菫大人。」
当马车驶出了城外,甘莫语终于开口了,但回答他的,却是一记热辣辣的耳光!
「甘莫语,你戏演得还真够好。」紧紧握住粉拳,云菫咬牙冷冷说道:「我云菫这回算是认栽了!」
是的,云菫甩了甘莫语一耳光,因为她气坏了,因为她终于彻底明白,从头到尾,这只是一场骗局,一场甘莫语为堂堂进入海老国,为达到他私人目的,而设下的惊天大骗局!
若不是她认出了那个耳坠,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他所做的一切,是如何的无耻与卑劣。
是的,她虽有很多缀着「菫」字的耳坠,多到连她自己都弄不清,可如今攒在她手心中的这个,却是她唯一清清楚楚记得何时遗失的一个。
以为这个耳坠,便是当初与甘莫语共同落难之时,她戴在左耳上,但在获救后,被小七发现遗失的那个!
原来,这个耳坠g本不是遗失,而是被甘莫语窃取而去。
原来,她女儿国g本是无端被拖下水,被他拿来当挡箭牌用的。
他怎可如此做?
是,海老国与易天国向来不对盘,虽同为承平g的一员,却连使节都不往来,因此若仅凭甘莫语一人,是决计进不了海老国的。
所以为了能大大方方进入海老国,达到自己的私人目的,他竟设下了这样一个毒计——
秘密遣人毒杀张大人后,故意将他自己的虎璧,以及偷得的她的耳坠塞至张大人手中,让愚蠢的海老国误以为是女儿国与易天国共同密谋杀之,然后完全如他设想般地冲动动员,准备开战。
而后,他中途劫杀她女儿国的信使,使她得不到任何相关消息,接着再假装气急败坏地冲入她的寝房,让只能听信他一方说辞的她,在紧迫的时间强力激化下,认同他们是共同被栽赃的暗示。
他一定早明白依她的个x,必会要求与他同行,所以他自会顺水推舟的勉强同意。
回想着那张早准备好的伪造邀请密函,回想着他们如何大大方方的进入海老国,回想着之后自己完全被支开,他却如鱼得水的与荆琥岑混在一起,惺惺作态地探查着张大人的死因及幕后主使者,以及他所签定的战略同盟,云菫再也无法淡定了。
因为一切的安排都是那样的缜密,毫无漏洞,若不是那耳坠曝了光,现在的她,搞不好还被蒙在骨里,并为自己能平息一场战争而沾沾自喜。
他怎么可以如此卑劣、无耻?
纵使与张大人不对盘,但他怎么可以轻易就结束他人的生命?
更何况他有没有想过,万一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错,万一他们无法取得海老国的信任,那么,那场势不可免的战争,将夺去多少人的x命,让多少家庭破碎,让夺人流离失所?
然而,这一切里,最让云菫生气的,却是只能默默接受这一切的自己!
当场宣战?断绝邦交?抵制一切商贸往来?退出承平g?
不,她一个都做不到,因为归g究底,犯错的是她!
若她考虑多一些、仔细一些,或许早视穿他的y谋诡计了。
若她像以往般,对他所言所行严格审视,不那么信赖他,他的计谋,也无法得逞。
若她……
所以现在的她,除了给他一记耳光,又能做什么?
望着云菫冰冷至极、厌恶至极的眼眸,甘莫语却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那声「抱歉」,都说不出口。
因为连他自己都震惊了,震惊着那所谓的「信物」,更震惊着因这信物而造成的这一连串本不该发生的一切与一切。
自听到信使咽气前所说的话,直至到达海老国,甘莫语一直深信这是「猎人」的栽赃与嫁祸,但由荆琥岑口中得知张大人热爱顺手牵羊之事,以及终于看到所谓的「信物」之后,他总算彻底知晓,并确定张大人的确是死于「猎人」之手,可那信物却并非「猎人」为栽赃而留下,而是张大人留给他的死前讯息——
因为在他的虎璧上,刻着「隐婆之术」四个原不存在的字!
若他没有猜错,经过他多日的密查,张大人的死去,绝对与「猎人」脱不了干系,而且极有肯张大人是因为知道了「猎人」的身份,以及「他」取得情报的方式,才会惨遭毒害。
是的,甘莫语知道张大人或许疯癫,却其实j明,甚或早知道他进入承平g的最主要原因,所以才会在临死之际,用这样的方式测试他的能耐,在他测试通过后,告知他想知道的事。
可张大人完全不合常理且顽童般的美意,却因他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让云菫莫名的被扯进这场本与她毫无干系的困境中,使她与她的女儿国,几乎遭受到无辜战火的波及。
是的,波及,因为在看到云菫信物的那一刻,甘莫语也同时明白了,张大人的死前讯息并不是留给他及云菫,而是独留给他——
因为那耳坠,并不是张大人由云菫身上偷得的,而是在窃取他身上信物之时,共同取得的。
若早知道是那个耳坠,他绝不会前去女儿国的。
若早知道是那个耳坠,他绝不会让云菫有机会知晓,并随他而来的。
但这世间,没有早知道。
所以当那耳坠出现在他眼前之时,他已浑身冰凉,心底唯一的盼望,就是希望云菫认不出那耳坠,弄不清自己是何时遗失那耳坠,毕竟像她这般的女子,必然有很多很多的首饰,应该不会对这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耳坠有任何记忆与留恋的。
但只一眼,他就明白,他错了。
她不仅认出了,还相当清楚那耳坠是何时遗失的!
所以尽管明知云菫全然误会了,可甘莫语却完全无从解释起,因为他明白,如今,一切的辩白都已无用。
是的,他错了。
错在自己的贴身之物被张大人偷天换日后都还浑然不觉。
更错在,在离开那漆黑山洞将她放下之时,不该将那只遗落在他怀中的耳坠拾起,小心翼翼地放入锦袋中,与自己的虎璧相贴不离,都舍不得由锦袋中拿出。
而这样的错,他如何说得出口……
第六章
马车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傍晚,一直寂静无声的车厢内,终于传来甘莫语紧绷且沙哑的嗓音。
「你的侍卫军本应几时到?」
云菫一语不发,连望都不想望向甘莫语。
「几时?」甘莫语又问。
云菫依然没有开口,但在冷着脸掀开车窗帘幕望望天色后,也蓦地一愣。
一路陷在沉思与愤怒中的她,一直未及顾得上这件事,但经甘莫语一提,她才发现,原本该来迎接自己的女儿国侍卫军竟至今未曾出现!
出什么事了……
缓缓放下窗纱,云菫蛾眉轻蹙地将脸别向望不见甘莫语的那方。
「究竟几时到?」一把将云菫的小脸转至自己眼前,甘莫语咬牙问道,脸色不仅铁青,颊旁的青筋更是来回跳动。
望着甘莫语脸上少有的急怒,云菫思考了半晌后,才极不情愿地据实以告,「申时。」
是的,她的女儿国侍卫军,申时就该前来与海老国马车会合,并接她回国,可现今已酉时了,却还不见踪影……
「该死!」甘莫语低咒一句后,忽地由马车车窗窜出,并倏地抽出腰中软剑,「你别出来!」
无怪甘莫语怒急了,因为自小在草原长大的他,已由风中听出不寻常的警示。
这就表示,女儿国侍卫军的行踪或已泄露,甚或g本未曾来得及收到讯息,就像当初女儿国那中途被拦杀的信使一般。
甘莫语有理由相信,「猎人」已知晓他取得「隐婆之术」这个重大讯息的秘密,甚至更可能认为连云菫都知道了,所以,「他」决心灭口了。
该死的,果然是因为他。
该是的,又是因为他。
当脑中忍不住浮现出一群人拿着石子丢向他,并朝着他大喊「煞星煞星快离开」的画面,以及他身旁那一个个因他而离世的女子面容,他的牙g几乎都要咬出血来了。
上苍,全是他的错,但能不能在他犯下那不可饶恕的错误后,将所有罪罚全降至他身上,不要再让云菫受到任何伤害……
当甘莫语窜身而出后,马车突然停下了,而车外传来了几声闷哼声。
怎么回事?
轻轻掀开帘幕一角,云菫望见甘莫语手持长剑,和海老国侍卫一起,与一群不知从何而来,而且人数远超过他们的蒙面黑衣人拔剑相向。
哼!又在演戏了,而这回,他竟还想拖海老国的无辜侍卫下水!
他到底要卑鄙到什么样的程度才肯收手?
但无论他做什么,都休想她再相信他!
想杀人灭口就来,她云菫不怕,可若她有幸活了下来,他这辈子,休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心中虽是这样想,但望着马车外那倒了一地的海老国侍卫,望着他们身上的箭,望着直勾勾s入甘莫语手臂、腿际、肩背上的箭,以及他身上那不断汩汩泌出的鲜血,云菫的脑子,开始凝滞了。
这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有人要杀人灭口?可这回想灭的,不只是她,还有海老国的侍卫以及甘莫语!
为什么?
当心中缓缓浮出「隐婆之术」四个字之时,云菫蓦地有些明白了。
看样子,有人并不希望张大人的真正死因遭泄,更不希望这世间有人知晓「隐婆之术」这事,可如今,甘莫语知晓了,而一直与甘莫语在一起的她,也被认定为知晓一族。
难道甘莫语并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事实也并非全如她所想?
还是这也是一场戏,一场骗取她信任的戏?
真相,究竟是什么……
乱了,云菫的脑子全乱了,所以她只能紧咬着下唇,望着狂风乱沙之中倒成一地的尸身,以及唯一还苦力支撑着与蒙面黑衣人相抗的甘莫语。
云菫望着那群黑衣人一剑凌厉地刺向甘莫语,望着他躲过大部分,却躲不过伤人的暗箭。
云菫望着甘莫语脸上、身上满是鲜血,望着他踉跄一下后,再度拔剑上前,在努力挡住所有人的攻势之余,还不断注意着所有想靠近马车的人。
这马车车板上,如今早被钉成箭林了吧……
她的女儿国侍卫军,恐怕g本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吧!毕竟既然有人能截杀她的信使一次,又为何不能截杀第二回呢?
也罢,就算她云菫再被骗一回,她也看不下去了。
牙一咬,云菫举起弯刀便要窜出马车,却立刻被一股内力逼回。
「回去!」甘莫语哑声嘶吼着,然后将所有逼近马车的人全一一逼退。
完全无视甘莫语的话,云菫又一次窜出马车,而后,又一次被逼回。
这霸道男人!
尽管心中着急,但为了不想再让甘莫语浪费体力,因此云菫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时机,然后在他努力专心拼杀,夜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落的响箭声,而黑衣人被由远方s来的响箭一个个的s中倒地之时,毫不犹豫地举起弯刀冲向甘莫语,为他扫去不断s向他的响箭。
一支箭,钉住了云菫的裙角,她一刀削去自己的裙摆;一支箭,s向了她的身后,甘莫语挥剑挡却之余,挥落了她的顶冠,但她视若无睹地继续举刀而上,与身中数箭的甘莫语并肩御敌。
血在空中飞,箭在空中坠。
究竟过了多久,甘莫语与云菫已感觉不出来了,但当一阵诡异的火光以及马蹄声渐渐靠近他们之时,眼见大势已去的甘莫语眼一闭,牙一咬,一把将云菫逼至马车旁,然后用自己的整个身子护住她,尽管他明白,这样的守护,g本无法长久……
箭雨,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古怪的乐声。
「妻族……」听着那多人齐唱的古怪乐声,甘莫语喃喃说道,话声中,有股绝望。
甘莫语g本无需多说些什么,云菫便能明了他们如今的处境是如何的险峻。
因为他们现今所在之地,正是妻族的圣地!
而在妻族圣地上杀伐的代价,只有一个,熟悉天禧草原周边所有族群文化与禁忌的他知道,她,也知道。
纵使如此,他依然护着她,紧紧护着她,纵使他身上流出的血早浸湿了她的粉绿衣衫,纵使他与她都明白,他的守护,只是螳螂挡车,但他依然想护住她。
「抱歉……都是我的错……若我……请帮我找出……伤害我舅父……承平g中……猎人……隐婆之术……」
听着甘莫语恍若交代后事般的断续话声,云菫的眼眸,缓缓闭了起来。
是的,他或许曾欺骗过她,但现在的他,她如何恨得起来……
是的,他或许欠她一个道歉,可她要的,不是一身鲜血的他,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与抱歉!
「够了,甘莫语,我不是你们易天国那连走路都怕折了腰的纤弱女子。」听着身前男子浓重的喘息声,云菫睁开了有些酸涩的眼眸,而后,轻轻挣脱开他的r身护卫,一个跨步,走至他的身后,与他背靠背,然后缓缓叉开双腿,平伸双手。
寒风中,云菫沾了血的小脸是那般坚毅,一双坚定的美眸清澈如星,一头凌乱的乌黑长发随风飞扬,浸了血的粉绿色及膝破碎裙摆,也飞扬着。
是的,她要守护他,就算她的守护只剩这瞬间。
寒风中,甘莫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过身,右手长剑斜举护在云菫身前,左手则缓缓拉起披风,将手由她的左腋下斜举而上,以手臂稳稳护住她的心际,手掌紧紧握住她的左肩,头垂在她的右肩上。
是的,他要守护她,就算他的守护只剩这刻间。
四周的歌声,缓缓地低了、停了。
月光下,望着眼前那身影交迭,虽不发一语,却彻底生死与共、祸福相依的执着守护,妻族女子的眼眸渐渐朦胧了,而妻族男子的眼眸,温柔如水。
「他(她)是你的谁?」许久许久之后,妻族族长缓缓走上前来问道。
「沙耶。」
「沙摩。」
两个毫不犹豫的嗓音一齐在草原中响起。
是的,沙耶与沙摩,妻族对自己夫君与娘子的称呼。
「铁娘子。」
「好汉子。」
整整半个月,云菫都守在甘莫语的床旁,几乎未曾合过眼。
他身上的伤多得简直惨不忍睹,但万幸的是,并没有真正伤到要害,因此在妻族神秘巫医的诊治、祷告与神奇药草的帮助下,他的呼吸总算平稳,伤口也以超乎云菫想象的速度快速愈合。
可是,望着那道道伤口,云菫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抽痛着,因为这些伤口,有些本该是在她身上的。
为什么他老要这么做?
青山国那回是这样,这次,也这样。
他这人的保护欲就这么强吗?强到连与他毫无瓜葛的她,他都要将她纳入他的保护中吗?
分不清了,云菫真的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了。
是那个目空一切,高傲、寡言、强势霸气的外事官?还是那个会在黑暗中故意与她拌嘴来安抚她,并在事后将一切温柔用冷漠掩饰住的寒血石雕?
是那名心底暗自恋慕着一名女子,却恋得那般沉默又那般小心翼翼的纤细男子?抑或是曾被她认为是卑鄙、无耻,但现今却为了她而浑身伤痕累累的昏睡铁汉?
但就算再分不清,云菫还是能由他昏迷前的话中知晓,知晓他之所以出现在承平g,是为了揪出一名「猎人」!
是的,云菫曾打听过他,所以她知道,过往的他,就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无人听闻,无人知晓。
而这样一个人,竟会那般突然且高调地成为易天国的外事官,云菫曾不明白为什么,但此刻,她已全然了解原因何在了。
之所以会那样做,一定是为了保护某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他口中的舅父——萧老大人吧?
之所以会这样做,一定是因为承平g中出现的那个「猎人」伤害了萧老大人,所以,他隐姓瞒名地来为他尊敬的舅父,讨公道了。
在心底的慨叹声中,云菫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
「小菫,你睡一下吧!要不没等你的沙耶醒来,你就先倒下了。」
「我没事的。」对族长之妻笑了笑,云菫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马n茶,然后遵照妻族习俗一饮而下,「谢谢。」
「放心,他不会有事的。」望着小脸整个瘦了一圈的云菫,族长之妻轻轻将她搂在怀中,「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妻族,是不时兴道谢与道歉的。」
「好的。」眼底有些模糊,但云菫还是笑着,笑着感谢这群人们口中充满暴戾之气,却其实温柔,其实族如其名的以妻为尊,其实热爱歌舞与自由的草原流浪民族。
「傻丫头!」感觉着云菫缓缓虚软的身躯,族长之妻一把将她扛起,放至甘莫语身旁,「你那沙耶,一定会同意我们这样做的。」
是的,云菫睡了,受迫x的睡着了,整整睡了两天两夜,睡到她在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甘莫语的声音之时,才猛地由床上坐起。
「你跟你的沙摩真的都累坏了。」
「是的,毕竟想将我的沙摩由情敌魔窟手中解救出来,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帐外传来的,确实是甘莫语的声音,虽还有些沙哑,但真的是他的声音!
心中一阵狂喜,然后望着帐外一群看似要去狩猎的妻族男子,以及那名在发现她之时微微一愣,却立刻含笑飞身下马向她走来的男子。
这是甘莫语?
望着眼前那名愈走愈近的男子,云菫的眼眸,轻轻地眨着。
他过去盘整在顶冠下那齐整的前额发丝,如今凌乱地在他绑着一条黑头带的额前飞扬,过去他总一尘不染、一丝不苟的那身黑衣如今已不复在,取而代之的,是妻族男子那身双襟半开的灰色宽松长袍。
而最让人惊异的是,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炫目,那样的自然。
是的,云菫真的愣住了,因为今日甘莫语再没有过去那种浓厚的冰冷。疏离与禁欲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x的自在狂放,甚至,x感……
「我的沙摩,若你再这样望着我,我恐怕没有办法随着狩猎队离你而去,为你取得今日的食物。」当终于走至云菫身前一步之时,甘莫语缓缓停下了脚步,嗓音低沉地道。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他身后的妻族男子全意会地笑成一团,因为今日的云菫,虽一头长卷发胡乱地在风中飞散,虽衣衫不整还赤裸着雪白的小腿与双足,但她依然美得惊人,而那红唇微启的狂喜模样,更是可爱至极。
四周的暧昧笑声,与甘莫语深邃且古怪的目光,让云菫终于发现自己的失态。
该死,就算演戏,也不用演得这么暧昧、逼真吧!
「我的沙耶,那便是我此刻的目的。」昵了甘莫语一眼后,云菫双颊嫣红,以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甜腻得不能再甜腻的语气说道:「让你因不合群而遭我们亲爱的妻族朋友们万箭穿心。」
在四周愈发开怀的笑声中,甘莫语轻轻在云菫颊上落下一吻,缓缓将她搂入怀中,「戏演得不错。」
「彼此彼此。」倚在甘莫语半裸的坚实x膛前,云菫脸颊轻红地低语道:「你的伤……」
「没大碍。」甘莫语同样低语着,然后轻轻用手指梳理着云菫身后的长卷发,「谢谢。」
是的,谢谢,谢谢她多日来不眠不休的守护,谢谢她望着他之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关怀,谢谢曾因他所作所为而怒极的她,虽明明心中还存在许多疑虑,却能如此平静与清澈的眼眸。
而他最感谢的是,如今在他身前的她,一身安平……
「别道太多谢,别忘了我们现在身在妻族,而妻族是不时兴道谢与道歉的。」
面对着一个全新的甘莫语,感受着他那火力全开的温柔,尽管明知是在做戏,但云菫的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我会记住的。」望着云菫脸颊的红云,甘莫语在轻笑声中放开她,「我走了。」
「嗯!」
在众人的笑声中,云菫也轻轻地笑了,笑容是那样绝美,那样涩羞。
由于妻族相当好客,再加上云菫与甘莫语是以被追缉的私奔夫妻身份当掩护,因此在甘莫语身上的伤彻底痊愈,并为他们找到完全的落脚地前,妻族一点也没打算放他们走。
就这样,云菫与甘莫语开始了与妻族同在的日子,而这种随遇而安的流浪庶民生活,是过往的云菫从未曾想象过的。
他们敬天、畏地,除此之外,完全不拘小节,他们随时随地都可歌、可舞,并且日日笑容满面,他们喜爱四处流浪,想到哪,走到哪,毫无目的x可言。
白日时,甘莫语就随着狩猎队一同出去觅食,云菫则学习着如何挤马n、煮n茶、架帐篷,甚至洗衣、编鞋。
黄昏时,甘莫语会坐在云菫身后轻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他的怀中,一起望着妻族又歌又舞。
到了夜里,云菫则与与甘莫语两人背靠背裹在一张毛毡里,夜夜聆听着其他帐里传来的毫不掩饰的欢爱呻吟,然后低声讨论著承平g里的「猎人」、张大人的真正死因,可能的受害者,近来不寻常的国际情势,以及,何谓隐婆之术……
尽管弄清了一些事,厘清了一些误会,不过甘莫语依然没有说出萧老大人遭要胁之事,更一句话也未曾提及云菫耳坠之来由。
明知他隐瞒了很多事,但云菫并没有追问,因为她明了,他不想说的事,问也没用,更何况,尽管每夜都靠得那样近,甚至,每个清晨,她都是在他的怀中醒来,可他们之间的话题,只会围绕着承平g,他们之间的关系,依然疏离。
是的,疏离。
他虽不再紧绷着脸,脸上多了许多自在笑意,却从未曾谈及过他自己,他虽日日与她肌肤相依,夜夜相拥而眠,却从不曾逾矩,尽管有些时候,她清楚感觉到了他的情欲与紧绷。
这男人果真洁身自好且自制得很,难怪能得到青楼姑娘家的一致好评。
而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对李师清的责任?抑或是对那名被他称之为「花神」的女子坚定不移的恋慕?
有时,云菫总会不由自主地想着,但她又总摇一摇头,努力将那些古怪念头摇出脑际。
可随着日子一久,云菫发现,他们之间的互动愈来愈自然,有默契,自然默契到有时,云菫都以为他们真的是夫妻,以致她得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在演戏,一待甘莫语彻底伤愈,他们也找到妻族认可的落脚地后,这戏,便会立即落幕。
一个黄昏,当甘莫语被妻族男子拉着到火堆旁跳勇士舞之时,云菫抱着双膝,故意笑着与他挥别,然后看着他挂着一抹无奈的笑,开始随妻族男子而舞。
想不到他跳得不错嘛……
望着甘莫语阳刚气十足的舞姿,再望着他脸上那抹自在的笑容,云菫蓦地有些痴了。
她的双眸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流连,然后望着他的双眸,同样在自己身上来回流连……
当感觉彼此的双眸那般若有似无的淡淡轻缠之时,云菫的身子,缓缓的灼热了,心更是不住地轻轻悸动着,直至身旁传来一个亲切的嗓音。
「你们g本没成亲,对吧?小菫。」
「我们……」蓦地一愣,望着不知何时聚集至自己身旁的妻族女子,云菫的身子微微有些僵硬。
「别瞒了,我们早猜着了,你肯定是贵族,但你的沙耶,他似乎……」
「他也是贵族!」听到这话后,云菫急急说道。
「别着急,我们并不是想诋毁你的沙耶,我们是在称赞他。」
「称赞?」云菫有些不明白的眨了眨眼。
「是啊!你的沙耶举手投足之间极具贵气与霸气,但我们实在不认为哪家寻常贵族子弟能有他那样的胆识与伸手。」
「没错,你的沙耶还极富正义及责任感,在未确定你们彻底安全,并找着落脚处前,他宁可忍着不碰你,也不愿让你受孕,你要知道,对男人而言,这多不容易啊!」
「是不容易……」
明白并不是自己身份曝了光,云菫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听着妻族女子对甘莫语「自制力」的夸赞,想及她们知晓的原由,以及为她找到的合理解释,她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但心底却有些微微的苦涩。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甘莫语之所以那般有自制力,只因他从未将她放于心间……
「小菫,你绝绝对对是名门贵族出身,而他,必然是因战功才取得贵族之位,然而由于他的身份低于你,所以这份爱恋无法被你家族接受,而你又被许婚给他国皇子,因此你们才会私奔,并被家族及为面子一定要夺回你的那个皇子一路追杀,对不对?」
「嗯……对……」轻垂下头,云菫口不对心的喃喃说道。
「果然,我猜对了。」
「我就说嘛!一定是这样,要不是情敌,怎么下手会那么狠!」
「上苍,好浪漫啊……」
听到了云菫的回答后,妻族女子们开始七嘴八舌地闲聊了起来,而心绪无端起伏不定的云菫只能至始至终微笑以对,直至一个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各位可爱的妻族朋友,我能恳请你们为我的沙摩保留我们的行踪吗?」
「放心吧!我们妻族人最能保守秘密了。」
望着甘莫语一个个亲吻着妻族女子的颊,望着她们脸上开心的红晕,云菫的心微微有些恼了。
会不会太过分了?
是的,云菫真的有些气恼,气恼他做起这类事原来可以这样得心应手,气恼他竟可以如此迷人,更气恼自己怎么都无法如他一样,对他的存在,彻底无动于衷……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况且小菫与她的沙耶也不可能一辈子与我们同行,我看还是让他们去找隐婆问问吧!」当甘莫语坐回云菫身后之时,族长之妻突然转头对她身旁的族长说道:「直接问她他们得躲到哪里,才可以安稳幸福一辈子。」
「好。」一想及甘莫语连碰自己的沙摩都不敢碰的强烈责任自制感与窘境,同为男子的族长感同深受的拼命点着头。
「隐婆?」听到族长之妻的话后,甘莫语与云菫对望了一眼。
「是啊!什么都知道的隐婆。」族长之妻笑咪咪地答道:「懂隐婆之术的隐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