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吟 第17部分阅读
清尘吟 作者:肉书屋
三分,“四爷,您喝醉了?”
他轻轻捏住我的下颌,捉住我几欲飘忽的眼神,唇线略勾,带着低沉沙哑的嗓音,如魑魅蛊惑一般,“难道你没有醉么?”
犹如踏了一脚空,心中猛一跌荡,我哽咽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那灼热的眼神,在我的周身流转,我情不自禁地微倦身。恐惧,第一次如此切切实实的恐惧蔓延全身,整个身体自禁不住颤抖起来。另一只手肘勉力地支撑身体,想要摆脱他的钳制。
却不想被他一把按住,心急如焚下,刚要出声呼叫,却被他顺势而上的唇舌堵住了话语,所以的声音在唇舌交缠间吟化为低低的呻吟,他放肆地吻住了我,仍我如何碾转挣扎,都避及不开。他欺下身,半身全然压住了我的身躯,丝毫不予躲避的机会,那灼热的舌探进我的口中缠绕着,几乎覆得密不可透,要将我的气息全部夺走。
“不要……”庆幸脑海中理智尚在,唇齿交缠间,我勉力地碎吟出口,心头微酸,忍不住地泪珠滑下面庞。他蓦然地缓下深吻,看着我,深黑的眸子溢满了似湖水般的温柔,他轻抚上我的颊,安抚地吻上我的眼,在我耳边亲呢道:“不要哭,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对么?”
不!不是的!我极想出口,可是却哽在喉口,只是闭着眼,紧抿住唇,不接话。
他轻轻地搂起我,双手扶着我的脊背,细碎的吻落在头颈间,醉吟般地呢喃着,“告诉我,告诉我,究竟是一个如何的你才是真的你?可以拒人于千里,却又时时地来撩拨;可以看透我的心,却不愿走进我的心……”
我陷入了无尽的慌乱中,那大手在我的腰间摩挲着,若有若我的节奏诱惑着异动的身体,他的手摸索到我蒙古长袍的腰带环口处,试图去解开,急切间却是不得,便用力一扯,腰带上镶嵌的玛瑙珍珠“劈啪”一声被扯落在地……
霎那间如同劈天的一记惊雷,炸入脑中,我用尽全部的力量将他猛然推开,跌撞着地向帐门外冲去……
草原寥决
围场里接连着数日都是战鼓擂擂, 金戈声声, 八旗骁勇, 蒙古勇士整日里铁马奔腾,狼旗大纛,仿佛永不知疲倦。
恼人号角哨鹿声实在吵得人心神不宁,我从午歇中惊梦醒来,不见了雨苓。遂出了帐篷一人游荡在营地间。仲怔间抬眸见一熟悉的丽影从眼前闪过。
“悦蘅……”
“格格……”悦蘅因我的叫唤停了脚步。我大步上前,问道:“你要去哪里?见到雨苓了么?”
“她正和晴月他们一起呢!您找她有事?”
“没,“我淡淡笑了笑,抬眼望了眼如洗的碧空,湛蓝而清澈, 和煦的阳光透过朵朵轻盈的白云优柔舒展地洒落在草原上,闭上眼,深呼吸仿佛就可以闻到弥漫着秋草和泥土混合的芳香。
我心念一动,突地问道:“你会骑马么?”
“会,可是格格您要……”悦蘅略带疑惑地望向我。
我狡黠一笑,“会就好!”……
城市的天空里我们看到霓虹灯下闪烁的繁华,无休无尽的喧闹,空气中飘浮的灰尘和杂质使得身心俱惫。即便知道,却从来未曾想象得到天地之间竟可以如此广袤无垠。那一望无尽的草原,天地交合的地平线间,你惟可感到置身于神奇的自然界里,人亦那么渺小如芥。眼前此景,刹那间重新点燃了我心中的豪情不羁
“ 啊……”我大声地喊叫,转头冲着悦蘅,嫣然一笑,似花朵在风中微绽,“悦蘅,我们来赛马吧?如何?”
“赛马?!可是格格……”她的话犹未落,我已双腿一夹马腹,鞭子在空中一声清响,身下的马儿如旋风般飞驰而去。
说实话,我骑术并不佳,本是半路出家好在南巡的时候得了胤祥的指点精进了不少。加之刚才寻到图里琛找马的时候,他提意为我们找了两匹性情温顺的母马。不过这倒影响不到我策马奔腾的感觉,一套红色的蒙古骑装,更加舒展开了我在马背上的恣意畅怀。
耳边突然一阵风弛之声,悦蘅骑着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一改刚才的谦逊和礼让,紧握着手中的缰绳,如闪电般从我身边擦身疾驰而过。
果真是真人不露相!我早该想到满蒙的大家闺秀大概个个骑术了得。“好啊!你骗我,既然骑得如此之好!”我朗笑着,扬起手中的皮鞭催马追赶上去。
草原上,顿然间,长鞭清脆,马声嘶鸣,两个马背上翩若惊鸿的身姿,俨然成为了绿海中一道最绮丽的风景线。不远处,十几名策马而行的蒙古族青年纷纷驻马,陌生痴迷的眼光探望向我们,用手指抵在嘴边,打出响亮的哨子……
蒙古族的大胆热情我早就从多尔济那里领教过,我和悦蘅相视朗朗一笑,毫不理会那赞许的哨子声,打马加速,风驰电掣地狂奔在广阔的天地之间。
我躺在斑斓草原, 看着头顶的浮云悠然而过。以天为盖,以地为庐,心随着远处朦胧的群山的曲线,高低跌荡。倏然间,空中传来一阵激昂,犀利的啸声,直撼着人的心灵。促然不及的将
我从美好的梦思中惊醒。我微微睁开眼,只见两只海东青在头顶盘旋。那硕大的翅膀,如同两片扇动的锋刃,切风斩雨,叱诧在青云之上,翱翔在苍穹之间,在壮阔的草风里,巡视着一览无余的苍茫,聆听着穹宇中空灵的绝响,彼此用生命互相厮守着长翼之下的碧绿与蔚蓝。
油然地我仰天长叹:“搏风玉爪凌霄汉,瞥日风毛堕雪霜!真羡慕它们,自由随性,百折不饶,厮守至老!”
悦蘅亦是被此景所感,凝着天空,“因为它们的灵魂只属于这片寥廓的苍穹和广袤的草原,而紫禁城的天空,恐怕永远看不到它们振翅翱翔的身影。”
我笑意悠然,侧过了目光,“悦蘅,能问个问题么?”
“格格请问?”
“你我同为女子,自小长在不同的环境之中,但又同是性情之人。所以我想问你,倘若一个人的心迷迟彷徨,不觉中爱上了一个她不该爱的人,那她该如何去做?”
悦蘅闻言不禁骇然一楞,眸色顿变,剪水的双瞳幽幽地藏隐着却怔而不答。
“悦蘅……”我困惑地小声轻唤,“没事吧?”
她悄然别过目光,定了定神色,少许的沉默之后,淡烟轻语,“人生在世,若说命难自持,那么恐怕情就更难自抑。” 话音之处微微的停顿,她转眸看向我,黯然一声低叹:“有时候人是痴物,若是该断则断,天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悱恻地凄凄哀哀了……”
我一微楞,黯然品味着悦蘅脸上一丝淡淡的微笑,凝蕴着无限的酸涩,遂微微颌了颌首,心中千转百回,脸上却轻声地笑了起来,了若无事地甩了甩手里根草,闭眼呼起那青草的气息。
突然,耳边是如新莺出谷的清音,字字清脆,声声宛转……我讶然地睁眼,竟是悦蘅在轻声吟唱,我干脆双手环膝,凝望着她静心聆听起来。悦蘅浅浅一笑,先前轻弱的歌声也渐渐毫无顾及地尽情放开,更加婉转清响。
草原哪草原啊,我可爱的家乡
马背呀,马背哟生命的摇篮
啊哈哈嗬咿啊哈哈嗬咿咿哟嗬嗬
不论我走到哪里,总听得见马头琴在歌唱
不论我离开你多远,总闻得到奶茶的香甜
啊哈哈嗬咿啊哈哈嗬咿咿哟嗬嗬
……
一曲唱罢,她微微转过头望向身旁,我仍怔怔的坐在草地上,神情仿佛痴迷了一般。
“格格……”
“哦!”我敛了敛神,弯起了嘴角轻声笑道,“悦蘅你越来越让我惊讶了,那么好的嗓子,恐怕是一点都不逊于这草原上的姑娘。”
“这是奴婢小时候和府上的一个嬷嬷教我的,我记得嬷嬷唱得那才叫好听呢?”
“还能有比这唱的更好的么?”
促然不及的熟悉之音从身后传来。心中不由的一惊,我猛地转过身,却看见胤禛和胤祥正牵着马,向我们这边缓缓的走来。或许是因为一时的性情投入,我和悦蘅两个人竟然丝毫没有发觉,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已在我们附近……
他们二人同时出现使得我的心陌名地一紧,只是也不及多想遂与悦蘅从草地起身,恭敬地朝他们福身行礼。
胤祥看了看我们,言语之间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遮掩不住的赞许,“真是想不到,我们紫禁城里头还暗藏了如此天籁“夜莺”,如今算是石破天惊啊!”
悦蘅默默地福下身,只是如常地小心地回道:“十三阿哥谬赞了,奴婢不敢当。”
他们之间的对话,我且漠不关心,眼波轻启,悄然地望向胤禛。他亦是淡淡一瞥向我,幽黑眸中是其亘古不变的冷漠,仿佛几日前之事已无一点介怀于心上。身上不由地一阵虚冷,他的城府确实让人根本无法猜透他的心思所想。我不着痕迹地将目光收回,转向了胤祥和悦蘅。尚未来得及说话,站在一旁的悦蘅已福身请辞。
我顺势拉过悦蘅,道:“我同你一道回去 !”这样的场合多留一刻是多一分别扭,不如趁早抽身。
悦蘅微微颌首,倒也不顾及眼前的二人意愿如何,她已先我一步,转了身拉过马,翻鞍纫蹬,催马扬鞭。只是那枣红马不过跑了几步,突然长嘶一声,后蹄一蹦,高高仰起前蹄如人般站起来,悦蘅大惊,忙尽力扣紧缰绳,不料那马儿竟然疯了一般弓起背脊狂跳。悦蘅身形一仰,手已脱了缰绳,瞬间即要坠马,我惊措地一声疾呼。胤祥矫健的身影如风箭闪过,冲到了枣红马旁,一手按过级辔,往前一带,稳住了枣红马,另一手抓住悦蘅的手腕,顺势一带,揽住了那落坠的身子……
我被眼前一幕惊骇到,见其安然无事,心上一松,但眼见此景,不由地紧蹙起娥眉,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滋味。注意到这些的,当然不止是我一人,即便侧着目光,明显能感觉到身旁之人疑惑和探究的目光正不停地游走在我的身上,仿佛是一种压迫的逼近,让人无计可以回避和逃离。
我仰起头,不动于声色,只是上前,关切地问道:“悦蘅,你没事吧?”
悦蘅一惊,忙悄然挣脱胤祥的手,玉靥上略带尴尬,轻声道:“奴婢没事。”遂又转了身,后退几步,向着胤祥福了福,恭敬地致谢:“谢十三爷相助之恩!”
“不必了!”胤祥瞧了我一眼,淡笑地答道,语气里好象丝毫没有半分异常。
我眼见了悦蘅的尴尬犹在,转到一侧,细看着枣红马,问道“这马是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只听得胤禛答道:“恐怕是这母马已经怀孕了!”
“怀孕?可是……”我和悦蘅同时不解地望向那已经安顺下来的枣红马。
胤祥轻笑了笑,拍了拍马背,补充道:“母马受孕后,身体的变化要到五个多月后才比较明显地看得出来。看来这匹马该是受孕不久,显然是刚才的奔袭已有不适,所以你再次催马扬鞭必然是受惊而躁。”
我点了点头,问道:“那这马现在还骑不骑得了?”
“若是小心慢行,应该无碍。”
我想了想,将我的马拉至悦蘅的面前,道:“是我拉你出来的,这会要是娘娘寻不着,怪罪下来倒是害了你,天色不早,怕是娘娘该午睡起来了,你先骑我这匹回去吧,这匹就容我稍后慢慢地踱回来吧?”
悦蘅少适迟疑了一下,遂点了点头,接过缰绳,向胤祥和胤禛施了一礼,翻身上马,冲我感激地微微颌首,掉转马头疾驰离去
望见了那越行越远的身影,胤祥转了目光,略带笑意地调侃道:“你就不怕你那一匹也是受了孕的母马。到时候又出了险情。”
我伸手牵起缰绳,轻轻抚摸着枣红马身上光亮柔顺的鬃毛,冷冷瞪了他们二人一眼,没有好气地答道:“若真是如此,回头将该把罪魁祸首马厩里种下风流种子公马全都拉出来抽上几十鞭子。”
说完,不顾二人的惊诧,翻身上马,收了收缰绳,慢悠悠地策马离去。
回到营地里已是日暮西山,换了另一身浅色的蒙古袍,出了营帐,见晚霞染红了幽蓝的苍穹,飞虹归雁,渺渺地传来一丝寂寥的鸣叫。我朝着德妃的营帐而去,一路默然地低头前行。走了半响,一道修长的身影如墙般挡住了我的去路,猛然一抬头,果不其然,一潭寒泉的冰冷的漫涌在周围。他可以做到三分了若无事,那我便可以做到十分,于是只是按着蒙古族的礼节,手环在胸前,微微欠身行礼,便打算提步离去。
“慢着!”他伸开一臂,有意断了我的前路。
“怎么?”我侧过目光,含着一丝冷凝,问道,“四爷还有何吩咐?”
许久的沉默,他凝视着我,目光之中渐渐隐去刚才的冰寒,仿佛是刹那间的思绪神离,喃喃自问一般,轻声说道:“你在人前可以做到冷然,在人后亦不给我一丝真我么?”
我微微一怔,茫然地抬起头,深深的凝望见黑色的双眸,隐隐闪过一丝无法触及的疼痛,在一瞬之间又不见了踪影。
沉浸在他近似恍惚的声音中,那一刻我的心似乎失去判断的方向。
他缓缓放下手臂,倏然之间恢复了以往的冷沉,“走吧!”
我默声不语,敛了敛思绪,紧咬着牙关,刚欲复前行,只听他道了句:“等一等。”脚步又不由地一滞。
“你和兆佳·悦蘅感情甚好?”
“是!”我点头道。
他神色淡然,却是仿佛要看透那份隐匿在我心底,语调沉凝地道,“你要切记,宫闱之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我一怔,深明他话中的授意,微微的笑意在唇角划出弧线,是,我淡淡的在笑,带着心中最苦涩的味道,“那么,四爷和胤祥呢?你们……会是永远的兄弟么?”
促然不疾地问后是少许的沉默,彼此欲言又止的沉默,只到远远地看到巡逻地侍卫朝着这厢而来,彼此对视了一眼,各自悄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过转身走了几步,身后的传来一声朗朗的唤声。
“那提拉!”
我无奈地蹙了蹙眉,这声音虽不甚熟,可是在这儿除了他多尔济恐怕再无二人会如此称呼。我与他坦坦荡荡本是没有什么忌讳,可一想到上次夜宴上他那肆无忌惮的眼神,他给我的那种别样的“草原风情”只怕会给已浇头烂额的我雪上加霜。
早知道会如此这般接二连三地遇到不该遇见之人,就该老老实实呆在营帐里绝不出来。
只是,后悔已晚。
“那提拉!”见我已停了脚步立于不远处,多尔济又唤了一声,疾步上前。我强抑了心中的不悦,转了身,浅笑如兰,微一施礼,“多尔济王子!”
多尔济微微一怔,浓烈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抑不住胸中的惊异和欣喜,“果然!你穿上了我们蒙古的衣衫,才像我心中最最耀眼的那提拉!”
“那些衣服都是你送的!”我失口而出,心上顿然间,有股渐落之感。
“是我!”多尔济颌了颌首,性感的薄唇一勾,即刻泛起一丝戏谑的笑影,“不然,你以为是谁?”
被他如此一问,我听出了其中窥探的讽意,心里隐隐不悦,口气也较刚才清冷了些许,“王子殿下,我不叫什么那提拉,我叫靖晖,伊尔根觉罗·靖晖,不是那个什么那提拉?”
他显然看出了我的恼意,但却丝毫未记在心上,仍是朗笑着道,“对!就是靖晖,我的那提拉,天地间最最耀眼的太阳,将你的光和热普照在我的心上!”
蒙古族的青年男女对爱情的追求,是完全的自由,热烈和忠贞。多尔济的热情我算是一一领教。诚然,他的确是位难得一见的英俊美男子,我欣赏他身上蒙古人不羁的豪爽,只是他的热情如火,灼得我无福消受。
我有我的拖沓,当然有些时候确实也懂得快刀斩去乱麻。
“王子,”我直望着那俊容,不急不缓地正声道:“我不是你的那提拉,若以前曾经是,那么现在已经不是了。我只是我自己而已。”
他蓦地一怔,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寂落,静静地看了我许久,暗哑间,终于启唇道:“难怪他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看来是真的。你不仅仅是忘记了,而且还变了。你看我的眼神不再像以前一样了。连笑容都是那么刻意。告诉我,你在紫禁城里,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
他直截了当地提出了问题,使我猝不及防,一时哽咽在那里。
“是刚才那个男人么?”
先前是一惊,此刻心上已是一震,来不及揣测,见他回望了眼方才胤禛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阴沉莫侧地仿佛是在自语:“那个人是四阿哥,对么?这个男人阴沉冷冽得像雪山上的寒潭,无形中给人一种窒息的压力。可是……”他意味地望向我,“我刚才分明远远看到你和他在这里站了很久……那种感觉……”
一滴汗水从额上悄然滑落……“我们不也站了很久了!”我冷哼出口,截断了他的话茬。
他瞅了我一眼,突地低笑出声,却是语态轻松地道:“那十三阿哥胤祥呢?当然,你可以告诉我他不是你的心上人,可是上次他眼里的怒意至少告诉我,他是喜欢你的。若真是如此倒也好!”
“好!??好什么?”我全然被他弄糊涂了。
他低低浅浅的笑又在薄唇间划开,幽亮的眸子信心满满地投向苍穹,“听说他是个精于骑射的勇士,那么过两天的大比试,正好有机会和他好好较量一下。按我们蒙古族的风俗,让我们像男子汉一样来赢得姑娘的心。”
“哩”的一声尖啸,三支羽翅飞箭带着风声飞了出去。只听得四下一片赞叹之声, 但见围场外,百十米处的箭靶之上颤巍巍地插着三支白羽箭。三个箭头没入靶心寸余,正中红心……
多尔济高昂起头,有意地瞥望向人群中的我。
“果真是好箭法!”皇帝的赞声威权并重。
多尔济转身单膝盖跪地,一手执弓,“皇上谬赞,臣更想见识一下紫禁城里八旗勇士的风采,尤其是诸位皇子……”那语气中的傲气和挑衅分明无二。
“多尔济,你放肆,还不给我住口!”喀尔喀郡王噶勒丹敦脸色骤白,喝停了儿子,又仓促地从康熙左手边的位置上起身,一行礼,恭切地道:“皇上,请宽恕小儿年幼卤莽,不知深浅,冲撞了陛下。”
康熙摆了摆手,未显一点点的怒意,反而淡笑着道:“王爷严重了。朕倒挺喜欢你这儿子,年轻人就是该有这样的豪气。这次大比试本就是让他们相互切磋,一争高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巴图鲁?”
“皇上英明!”多尔济低垂下头,朗声道。
“不过……”皇帝话锋一转,视线扫过诸位皇子,不急不缓地道,“朕的儿子里,谁来和这蒙古勇士一较高下呢?”
他话音犹未落,多尔济挑衅的眸光已紧紧扣落到了一人的身上。我心上一凛,暗叹他果真是说到便要去做了。
胤祯闻言侧身一动,刚欲起身,却被一旁的胤祥死死扣住。犀锐的眼神掩在浅浅温润的笑容里,“皇阿玛,儿臣来向多尔济王子讨教一下。”
胤祥漫不经心地接过侍卫递送上前的弓,瞥了一眼远处多尔济方才射中的箭靶。我隐在人群里,心中却带着一丝忧虑,他和多尔济都是那般骄傲不羁之人,众目睽睽之下,定会不甘人后。我知道这几日狩猎他连连斩获不少,骑射的功夫自不在话下。可狩猎毕竟是群戏还讲得策略和计谋,不比这实打实的比箭法。那只能是真本事,多尔济已经三箭齐发齐中,他冲其量也只能打个平手而已。
正想着,却见胤祥挽弓,搭手从箭匣中取出一支箭……
一支?!!他只取一支,私下里已有人马蚤动的切切私语之声。不仅是我万分惊讶,在场者皆困惑地望向他。如此一来,根本便是未出手已败北一半。他身后的多尔济更是不屑,嘴角轻蔑地一勾。
我无意地一瞥,惟独见到一双不同与众人揣怀着怀疑目光的眸子。沉冷的眼眸如故,一脸的沉定不惊,不,更确切地说是一种睥睨一切的淡定。一如仅仅凭借胤祥拈弓搭箭的动作,他已知道了结果。那是了然于胸抑或是他们兄弟间的默契和信任?我猜不透。
屏息中见胤祥搭箭慢慢上弦,只听的嗖一声破风之声,一抹微笑浮上他的嘴角,那离弦之箭闪电霹雳嗵地一声直劈开靶上最正中一箭,直中红心,只是那箭并未停歇,整支箭直没箭靶,最后竟然穿靶而过,钉在靶后而立的面鼓之上,箭尾犹自微微颤抖……
那刻,四下的一阵马蚤动嘎然而止,一刹那间,寂然无声,人人目瞪口呆。
只听得多尔济忽地一声高喝:“好啊!”
顿然间是排山倒海的赞许鼓掌之声。
金色阳光下,那身姿潇洒随意,胤祥置身于四周雷鸣般的喝彩声、助威声之中依旧从容自若,幻化出一种不寻常的辉光。望着周围姑娘们痴迷呆滞的眼神,我的欣喜竟莫名地陡然一落。
他是这般出色,我的幸福本已是遭人妒羡,可是我又何堪犹豫……
终于终于阳要在13如此这样的出彩下,把将他和晖晖的感情落下一个帷幕!!!!!!!
斜阳陨落
“什么?和九阿哥打架?”我惊呼出口,“怎么可能?”
“恩!”雨苓坚定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听说要不是四爷和十四爷出手拦住了,只怕是要闹到刀戈相见了。”
我不禁蹙起蛾眉,不置可否。雨苓瞧见我的担忧,眨了眨眼,道,“若不是奴婢无意撞见了慌慌张张的秦顺儿,死缠着要他说出来,只怕也得不了这消息。好在四爷嘱咐下去谁都不可向外传出此事,眼下,知道的人并不多。”
我摇了摇头,对着雨苓轻嘘了口气,“那也不过是一时。围场上那么多双眼,要想就此捂过去,谈何容易。”
“那倒是,”雨苓微微颌首,嘴中却忍不住喃喃低语道,“可是说来也奇怪,为什么十三爷要和九爷动手,即便是向来不亲厚,也不至于……”她正说着,无意一抬头却见我已掀起门帘,脚步犹未探出,“格格去哪?”
我回头,淡淡一笑,答道;“去探探你方才问题的答案!”
是的!雨苓所想正是我心中所虑。早些以来胤禟古古怪怪的态度总使得我不安,现在却是又不知缘由地与胤祥干上一架,我心中的焦惑无疑又重了几分。
赶巧着,出了门不多久,便遇上了秦顺儿。本想拦着这小子,好好问个始末来,谁知他一缄三口,也是答了我一个“不清楚。”
“你真的不知道么?你跟在你主子身边,怎么会不知是怎么回事?”我继续誓不罢休地穷追不舍。
“诶呦,格格您就饶了奴才吧,“秦顺儿苦瓜着脸,凄凄哀求道,”当时真的是只有我们家爷和九爷两人在场,等大家伙儿赶到的时候,两位爷已掐上架了。您又不是不知道爷的脾气,要是爷知道是奴才把这事透露给格格您的,回头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是啊,有本事大可去问问本人,何必在这里为难一个奴才呢?”一个冷恻恻的声音陡然间响起打破了我和秦顺儿的对话。我两皆为一惊,转面望去见九阿哥胤禟冷阴着脸从那白色的蒙古包后缓缓而出。
“九爷。”秦顺儿一个机灵,连忙打千,更是顺势拉了拉我的衣襟。
我罔若未觉,唇紧抿成一线冷冷地看着眼前之人。注意到了对方的嘴角上似乎有一抹还不太明显的淤青,知道那必定是胤祥的“杰作”,心里带着几分解气似的愉悦。胤禟顺着我的目光,抬起手摸了摸嘴角的淤青,微微牵起藏着的一丝讥讽,“不过……我劝你这会儿怕是不用去了,因为你的心上人估计正忙着呢?”
闻他暗含讽意的言辞,轻折了折眉,厌色淡浮,带着无动声色的笑,“九爷,您真是会说笑!”
“哦!”胤禟轻撇嘴,讥讽转眼为刻薄,笑出声来,“我何来那本事,比不上我的好十三弟那高明的手段,坐享齐人之福,依旧游刃有余?”
我心头火起,走前两步,目似寒月,盯着他,问道“九爷,您是什么意思?说话何必遮遮掩掩,有什么不妨挑明了。”
“什么意思?这会你去瞧瞧说不定会看到一出好戏。“
秋日的斜阳是不同的,连风中也充满了清鲜,踩着暮色的语调,穿过苍白的容颜,落满了肩头,那伊人蹙弯的眉犹如新月,连火似的斜阳亦暗淡而惆,她红唇微启,荡出一声轻微的叹息,眼睛迷离,凝着眼前清俊而雅的的温泽,目光里充满怅怨之色,似是泫然欲泣,楚楚堪怜。俊朗的男子雅贵的翩翩风度,清澈的眸子望着眼前人,似有无奈地叹息,轻轻揽过那伊人的螓首,无言地轻抚着,修长的指尖轻轻抚过盈盈瞳角……
那晶莹终是无声而落,一滴一滴,甜蜜而痛苦……宁谧中氤氲悠悠的情思,夕阳下包裹着华光流转。
而我的世界,轰然间,在那一刻,所有的光和热坠了,心随之而落,半点鸣碎都没有扬尽,已经破碎成片片点点,如流星万点转瞬铺泻,光华还未全然展尽,便陨灭了……
痛,握成双拳的手心里,那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在此刻,唯一支撑着僵硬的我,
怀中之人,敛起惆怅,眼波流转,不经意地一瞥,脸上所有的风云突然凝住了。她蓦然警觉,推开了那宽厚的胸膛……
“靖晖……”我从胤祥温润如昔的眸子里第一次,读到了恐慌。
“格格,不是那样的,……不是您想象的那样的……”悦蘅抢先冲上了前,拉住我的衣袖,清柔的语音猛烈地颤抖着。
我冷冷地瞥过她,抓住她的手,重重地从衣袖上甩开,割断了那纠缠,深深看了眼面前的胤祥,他嘴一张,想要呼唤出声,我却已经决意地转身大步离去……
一路的失魂落魄 ,脚下跌跌撞撞的步伐被破碎伤痛寸寸牵绊住。一直以为自己自己很坚强,可是此刻一颗心,却如同支离破碎的水晶散落一地,无法回归……
“靖晖……”胤祥急切的唤声远远地飘来。
我根本不想去应答,只是一味加快了凌乱的脚步……忽而上臂一痛,惊恐地侧转身,一只骨节明显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看不清那侧对着我的面容,唯能从那颤抖而不住收紧的手掌感到他如同我一般凌乱起伏的情绪
“你放开我!放开我!”毫不假思索地,我伸手捶打着他的拳头,几乎是竭斯底里地尖叫。尖锐的叫声似惊动了远处值岗的哨岗,更有巡逻的侍卫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
胤祥依旧拽紧了我的胳膊,瞥了他红肿了的手背,压沉了声音道:“跟我来!”我紧紧地咬住下唇,立在原地。
“跟我来!”又一次那低沉的语气里糅进了丝丝的哀寞。眼角划过那憔悴的面容,我终于停止了挣扎木楞着由他拖拽到了高大的蒙古包后。
胤祥依旧抓住我的胳膊,却迟迟不开口说话。火,我心里的那一团火烧到大脑一片空白,想到他和她曾经的一幕幕飞转在眼前,那些尖刻的话语一下涌到了嘴边,“十三爷,您忙您的去吧?请放手!”
他仍旧不动,僵持之下,我腾出另一只手去扳他的手掌,我的挣拖之下,他手掌的骨节节节滑落……
“你真的不相信我了,是么?”那沙哑的声音里有着撕心的痛,低垂着头,一直在努力扳开他的手掌的我,蓦然间,怔住了。
我仰起头,正对着那落寞的神色,提高了嗓音反问道:“你要我如何再信你?你凭什么要我再信你?”
他高声喊出口:“事情不是如你所想的?是别有另一番隐情的!我本打算告诉你可是……”
“够了,我知道。“我冷冷地断了她的话,那声音亦是颤抖不堪,闭目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直视他,直视那饱含着千万柔情,亿万愧歉的深潭,一字一顿碾过彼此的心头,“有解释,有理由,又如何?你们一起月下赏析子野的诗作是假的,她舍身救你是假的,你常常挂在嘴边的赞意也是假的,如果这些是假的,那么刚才我眼见的也是假的么?我是傻,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因为我一直都相信你们仅仅是君子之交,不关风月,淡温如水。可是我还没有傻到看不到你刚才抱着她的时候眼里的怜惜,眼中的疼爱。那些怕是你自己都看不到吧?”
胤祥的脸色煞白,那手掌无声地从我的臂上滑落。深幽的眼眸是刺着我双眼的痛和绝望。我的心上一恸,瞬间百感而至,是爱,是痛,带着伤,有着深深的依恋和绝望了的彷徨。我不知道我究竟该怎么去想,怎么去做。
胤祥的眼光落定,压低了声音,问道:“那么你呢?你在质问我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质问你自己么?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如果看到没有今天的一切,你还会如此在乎我?”
那是雷霆一击,顷刻间,仿佛天地在旋转,我颤抖着,几乎哽咽不出任何一点声响。胤祥凌厉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中满是痛,满是责备,浓浓的剑眉蹙揪在一起,清澈的眸中闪着寒光,看穿了我所有的心事,那种揪痛,让我慌忙别开头,根本不力再去看他。
他一步步逼近我,突然猛地一把将我紧紧抱在怀中,用力地嵌入他的身体里。我们彼此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晖,我在等你,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回来吧?……只要你肯回来,什么都可以。”
天空好似飘起了细雨,细到根本不能去看清的片片滴滴的雨珠,寸寸寒意从指尖蔓延,我闭起双眼,紧握双拳,半响,樱口微开,轻声道出:“胤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说得对,或许我们之间真的有太多的问题,而且如今又牵扯了太多太多的人,你我都累了……该有一点时间让我们都好好想想……”
听了我的话,他一点点松开手臂,那唯一的温暖随即一寸寸消失。
“好!”他重重地颌首。
那原本多情的双眼失去一切的神采,他缓缓地后退,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决然地转身而去。
我伸手捂住了胸口,想要按住那锥心的疼痛,只是那痛无边无际,根本就无法轻抚而去……
强忍住的泪,终于绝堤而下……
为守而守,那样的爱如此沉重。爱若真如一场梦,过而无痕,那该多好。只当我醉过,不必沉缅,不必失意。可惜我们都是凡人……想到的,却做不到。
我将泪擦干,拾着沉重的心,失魂地回到自己的帐篷。
白色的蒙古包外,站立着久等之人。我向前张望了一眼,深吸了口,平静地走了过去。
“格格,”清了清沙哑的喉咙,悦蘅的眼神里仍是掩不住的落哀,“您愿意听解释么?
我抿着唇,抬眸凝望,突然忆起我初见她时,垂柳岸边,那般如玉,温润,眉梢里的韵致里是百合的典雅清新。依旧记得那句震撼我心的“命如韭上露,明朝更复落”,因此,我将她视我知己。只是 ,我忘记里这样的女子如同一坛清净地窖藏着的女儿红,恬静地酝酿着,寡淡间难抑实蕴的醇香。
我竟薄笑起来,悦蘅一楞,疑惑地盯望着我。
“悦蘅,我不要你的解释,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读过‘诗经’里的《郑风·叔于田》么?
她的整个人蓦地一下楞在原地地,半响,点了点头,清澈的水眸收回了那份酸楚。释云如烟,对我淡淡而笑,亦叹亦云:“可是您该知道另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低了头,嘴角,是苍凉的笑意,“心悦君兮呵,君不知……君不知……”
“所以,”悦蘅黯然转开的目光,出神了许久,用那近似茫然的声音,静缓地道,“格格,请您原谅。若是错只是我一人的错。但您该相信今日所见并非是您所想的那般。十三爷的心里只有一个唯一。”
我隐匿着一丝淡淡的痛苦,而心,此刻也仿佛也正置身于锋利的刻刀之下。没有答语却是默然地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斜眸,见夕阳一寸一下落,神若游离。
“悦蘅,我不会原谅你的。因为,我没有这个资格去原谅。”
随而是一记幽叹,“格格……”只是她的语未尽,却只听到身前的人意毅决绝,却是哀凉,
“从今之后,你我姐妹情谊,就此恩断怨了。”
我快步离开,淡淡的一缕苦楚却无法抑制的袭上了心头。我开始越来不看透自己了。好一个断了恩,了了怨。若两不相欠,今日之事实则释然,若两不相欠,没有了情谊的束缚,她亦可不必再压抑自己情感。诚然,我知道她未必会如此,我却是放了手。
真的放手么?
我一遍遍问自己,只感觉到眼睛一阵酸痛,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拭,而那干涸的眼眶中,却没有一滴泪水。
不知不觉里,到了营地的马厩,当值的小太监见了我赶紧着打千行礼。
“我要一匹马么?” 我收回凄然悲悯的神情问道。
“这个……格格要骑自然是要挑一匹好马……”
我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话,指着跟前他手牵着的那匹筋骨壮实通体火红的马,道:“就它吧!”
“这可不行!”小太监疾呼道,“这马性子烈得很……”
我本就焦躁,受不住他的喋喋不休,理智和冷静早已经如洪水一般汹涌的决堤,小太监的一声惊呼未出口,我劈手夺过了他手中的鞭子,纵身跃上了马背,鞭子一声空响,马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射了出去……
风在耳边沙沙作响,风里,是一种涩酸的味道,宛若浸了泪一般。我紧握着手中的缰绳,不停地策鞭加速,身下的马如同一束火焰,燃烧在天地之间。前世今生冥冥的召唤,那些遥远的记忆,如烟如雾,如梦如幻,交错重叠闪现在了眼前。
凝结的心绪不知不觉中刚消散了些许,远处又是一阵嘈杂,若隐若现星星点点的鲜衣怒马的队伍,仔细看去,那服饰和阵势向是皇宫里的人。此刻的我如同妄图缩躲在龟壳中的乌龟,不去探究那些究竟是何人,只是本能地便紧了紧缰绳,放下了速度,掉转了方向,避人而去……
徒然,一声凄厉的长啸,仰抬起头,凝望见一只雄鹰,如同疾急箭簇,振动背羽翱翔,孤独地盘旋在云端之上……它在守望?还同我一样在彷徨?
直到双眼再承受不了强烈斜阳的光辉,那影像渐渐恍惚幻化在苍穹。我才不舍得低下头,收了马鞭,轻轻的俯在马背上任由它随意而行。不知过了多久,再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望无际的深林之中。
我赶紧直起身子,勒停了身下的马,茫然地环视四周,一片片茂密的绿荫遮挡着视线,根本无法判断方向。而刚才何时入林,走的路线我浑然不知。强抑住内心的不安,掉转过马头,开始试探着寻找出路。眼前满是高大的桦松和云杉,纵横交错地矗立,俨然如同一座天然的迷宫一般,走到哪里仿若只是在原地打转。莫说是人,亦连那身下的马都烦躁地用前蹄刨着泥土,闷闷喘着粗气,夕阳渐渐西沉,落霞被高大繁茂的桦松和云杉一缕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