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物国物语 (1+2部)第32部分阅读
四物国物语 (1+2部) 作者:肉书屋
却什么都不想吗?她无法想象那有多煎熬多难忍。
看着蕾纳斯不忍的表情,夜轻笑起来,揉着她的头发,像这样亲昵的动作影是不能做的,最后一次吧,让他以男人的身份最后一次站在她面前。
将手收回,夜突然低下头,将怀里的一个东西拿出,递给蕾纳斯。
看着夜手掌中那面有些熟悉的黑色铜镜,蕾纳斯的心猛地一跳。
这面镜子与之前那两面四家镜大同小异,圆镜的边缘是一圈绚丽的黑耀石雕花。正面的光洁镜面上,一只形状奇特的两头乌龟,其中一个不停摆动的头是半条蛇,这形状就是传说中的玄武如出一辙。圆镜背面依然是一个复杂的法阵,法阵上有很多像冰雪一样的奇特图纹。魔法阵的中央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玄武神兽,玄武的背上牢牢镶嵌着一颗散发着黑光的暗色宝石。
这就是……玄武镜!没想到四家镜中毫无音讯的玄武镜竟会在夜的身上。
不过想想也不难明白,玄是玄武家的长老,身份其实就是家主,他将镜子给了他唯一的儿子也不是什么怪事。只是她想不到玄武镜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个给你,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也明白。”拉起蕾纳斯的小手,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将玄武镜塞到她手中。
反正他从小就是个和爱无缘的人,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不管以后如何,他都决定将这东西交给她。
抓着手中的玄武镜,蕾纳斯锁紧眉头,心里有些痛。
四家镜她终于得到了一块,而面小小的铜镜代表什么她心里明了。
这是夜的承诺,一个发誓永远忠诚的承诺。这种忠诚不只是责任,而是凌驾于情感之上。她手握着的是夜的一颗付诸东流却无力收回的心。这承诺对她来说居然是这样的沉重。
“……你不会后悔吗?”握着四家镜的手指微微泛凉。
夜是那么优秀的男子,何愁找不到心仪之人,但他却宁愿将满腔浓情倾注在一个不会有回应的人身上。
“没什么可后悔的。反正影本来就不能有女人和家庭。”随性一笑,夜释然许多。
他依然能在她的身边不是吗?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爱情不只有相互喜欢这一种。
呆呆地看着夜转身离去,蕾纳斯握着玄武镜的手指一点点拧紧。
夜真的是那么想?
真正的答案她却不想知道,她只能认为他是那么想,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46 风雨欲来
赤鸟飞进了绿意盎然的朱雀家大院,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庭房的窗口伸出,它稳稳停在上面。
读完西奥多的来信,朱越青一把揉烂手中的信纸随手甩了出去,他额上青筋突暴,一脸阴唳。
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居然让特司迪和女皇压制了戊云的叛乱,而且还让太师成功解决了粮食问题!
寒着脸坐在塌塌米上,烦躁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若有所思地举到唇边,那双深褐色的眼眸注视着窗外碧绿优雅的风景,神情复杂。
除此以外,磷火自从打入女皇一行人中后,就鲜有消息传来。是他说要从内部破坏蕾纳斯的计划,可是现在她都已经掌控了整个戊云都不见磷火有任何动作!
磷火到底在想什么?是什么使他那么长时间都按兵不动?
唉……从小他就摸不透那小子的想法,像他那样自负的男子除了忠于自己,绝不会真心忠诚于别人,而且他从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透露给他人,要控制他真的很难。如果不是了解他想要复仇的决心,他早在那时候就将他除掉,把这样危险的男人留在身边,真叫人寝食难安。
现在的他应该怎么办?
“主公在为戊云现况苦恼?”棋盘另一边的幕僚一看情形,立刻出声问道。
“你说呢?让戊云陷入混乱的点子是你和磷火一起想出来的,看看现在都发展成什么样子了。”冷笑说道,朱越青毫不客气地将错误推到幕僚身上。
“这……主要是财政大臣没有掌握好机会……”幕僚有些尴尬地说道。
冷哼一声,朱越青撇过头不想多说。自己手下全都是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一个有用的都没。
躲在暗中的幕僚心中有些不安,自己好不容易爬上现在的位置,要是这次功亏一篑迟早会被朱雀家逐走。他必须想些办法来挽回自己在主公心中的地位。
幕僚沉默了一会,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一个大胆的计划浮上脑海。
“主公,这两天特司迪离开戊云提粮,女皇的身边只剩下磷火一人。如果……我们趁机劫持女皇……”
“你说什么?”朱越青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劫持女皇?这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啊!这个幕僚不想要命了!
“成大事者往往出奇不意。主公你想,谁能想到我们会在这时候劫持女皇?只要我们以女皇做人质,不要说得到蓝石矿了,得到整个戊云都不是问题。这不是您梦寐以求的吗?”幕僚有些紧张地看着朱越青激动的表情,快速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眉头一拢,以女皇为人质要挟将戊云的国土分裂给凤凰城?
这……似乎不无道理!
朱雀家的军力再怎么强盛与整个冰封相比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他多年的宿愿就是得到冰封的部分疆土,得到更多的矿脉,然后得到更多的财富来巩固自己的势力,证明自己的强大。而幕僚所说的计谋虽然冒险,不过却可行。
为了大片的矿脉,自己是否能够铤而走险呢?
商人的本质就是趋利,即使冒再大的风险只要这利益够诱人,他们都可以不顾后果的去做,他们眼中没有善恶是非,只有金钱财富。所以……
皱眉沉思片刻,朱越青淡然地开口道:“但是,该派谁去劫持女皇?谁又有这能力劫持女皇?”
“这时候就能让磷火显示一下他的作用了!”幕僚阴险地冷笑着,眼中尽是放肆的邪恶。
磷火?是的,磷火!
朱越青双眼微暗地看着手中酒水。
磷火本来对冰封女皇心怀怨恨,况且他对磷火有恩,又对凤凰城有责任和使命。就算最后失败相信他也会一力承担下所有罪责。让磷火做这件事再好不过。
至少要让他做好这件事!不然自己养着他那么久,岂不是浪费了!
“嗯,就这么办,立刻写信给磷火和西奥多,这事情一定不能再失败!”朱越青阴冷地说道,双眼中闪着野心勃勃的寒光。既然磷火一直没有动静,那他只能强令他动一动了!
一声鸟鸣响彻在凤凰城带着海风湿气的蓝天中,腿上绑着信件的赤鸟扑扇着翅膀向南方戊云飞去。
眯着勾人心魂的凤眼,磷火紧抿着唇,看着手中这张从赤鸟腿上解下的神秘字条,心里的震惊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没想到朱越青居然能想出那么离谱那么大胆的计划——用劫持女皇威胁王都割让冰封国土?
虽然他很直清楚凤凰城对冰封矿脉的野心和渴望,但朱雀家行事一向隐蔽,从不会像这样明目张胆和冰封作对。看来朱越青是真的不将蕾纳斯放在眼中了。
但他无法不将她放在眼里,在看了她对戊云所做的这一系列事情后,他深知她的危险。
平静下来想想,朱越青的计划确实大胆,但也不至于愚蠢。
如今的女皇已经有这样的威望和能力,加以时日整个冰封都将在她的掌控中,凤凰城就更没机会实现自己的野心,说不定还会被冰封吞没。而他绝不希望看到这一天的到来。所以……朱越青这个孤注一掷的危险计划,他认为可行。
磷火幽深的红色眼眸中闪着刺骨寒芒,等了那么久终于要开始行动了。也好,就当是他对蕾纳斯的复仇吧!报十年前他全家的灭门之仇!
一只赤红色的小鸟无声无息地飞进城主西奥多的书房。
“太好了!实在太好了!”西奥多书房内传出激动的欢呼声,靠得近的仆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城主怎么会在莫名其妙地大叫起来。
房间里,西奥多兴奋地举着凤凰城主公朱越青的信函,之前的平民暴动朱雀家没得到一点好处就被特司迪压制下来,他还担心自己不但什么都没捞到,而且得罪了特司迪,以后会很麻烦。
没想到,朱雀家那么快就有了新的计划,而且还是个惊天动地、好处多多的计划。
劫持女皇,这在别人听来只是一件震惊而又可怕的事,但他却从中看到了利益。
朱越青向他承诺,只要这事一成,他就能回凤凰城接管财务总司一职,享受一生的荣华富贵,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消息比这更能使他开怀兴奋。
西奥多得到消息不久,磷火就找上门来。在城堡的密室里,他们开始商量起举兵的细节。
蕾纳斯身边的夜和暗部的高手是他们目前最大阻碍,所以磷火计划先秘密将她绑到西奥多的城堡,他相信夜他们一定会攻来,这时候就要用到西奥多的兵力抵挡,当然凤凰城也会派出高手助阵。
等女皇被虏的消息传到王都,肯定会引起悍然□,凤凰城趁机威胁,为了冰封最重要的国君安危,太师和满朝文武将没有选择地让出戊云,这个计划只要安排妥当,一定能够成功。
一切都计划完成,只等着一步步地被实行。
47 磷火的背叛
“找我有事?”今天,磷火突然说要单独和她谈谈,蕾纳斯支开护卫和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夜,与磷火两人单独走在满是野草与树林的山坡。
“是的,我想和你谈谈关于你想让我去王都的事,我们边走边说吧。”磷火平静地说道,眼中的寒芒深藏不露。
蕾纳斯眉头一挑,上次说到时,磷火那有些冷漠的态度让她以为他并不愿意成为自己的手下。她本想要做些什么来打动他,没想到他还惦记着,看来事情有点眉目了。
“好的。”蕾纳斯愉悦地说道,脸上绽放出明媚的微笑。
听蕾纳斯那么爽快的应承下来,磷火眉峰一抖,她……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吗?
胸口突然沉闷的喘不过气,为什么她会那么信任他?对他这样的陌生人居然一点戒心都没!
蕾纳斯没注意到磷火脸上一闪而过的复杂表情。
一路上磷火沉默地走着,蕾纳斯只是安静地跟在他身后,思考是否要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你应该不只是一个贵族小姐。”终于走到与西奥多约定的地方,磷火主动挑起话题,打破沉默。现在只要等马车一到,他就能立刻将她绑走,所以也不用顾及什么。
“那你认为我是谁?”蕾纳斯好奇地看向磷火,自己还在思考要怎么说出身份,没想到他先主动问起。
远处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传入耳中,接应的人来了!磷火转头看她,嘴角突然凝起一抹妖艳诡异的微笑。
“我认为……你是当朝的女皇,冰封国君——蕾纳斯!”
第一次见到磷火露出如此妖邪的表情,蕾娜斯背脊一震,诧异地瞪着磷火。
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一刻她才察觉,自己对磷火知之甚少,而他似乎对她了解甚深。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直的传过脊骨,仿佛电流般扩散到她全身,熟悉的危机感笼罩了她所有感知。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从他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就对这个妖艳的绝美男子产生怀疑,却因为与他朝夕相处而渐渐放下防备。此刻情景再一次提醒了她这男人的诡异危险,他来到她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放下的戒心这时候突然提起。蕾纳斯警惕地看着磷火,步子悄悄后退。
“现在才想逃?不觉得太晚吗?”一把拉住蕾纳斯的手臂,磷火玩味地邪笑,仿佛一只戏弄着猎物的猫一般。
“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对着他低吼,蕾纳斯扭动着被他拉住的手臂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出他如铁夹似的有力大手,反而他的手越捏越紧,骨头快被捏碎的强烈刺痛让她忍不住泌出泪水。
“老实点!我是谁,想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毫不怜香惜玉地将蕾纳斯拉到自己怀中,他将她双手扣在背后,掏出早准备好的绳索快速将她捆绑起来。
马车已经进入了视野,连蕾纳斯都发现了。
这是一场经过蓄谋策划的绑架!蕾纳斯立刻从惊惧中清醒,强烈意识到自己掉入了磷火的陷阱中。
不能让他们得逞!心中一紧,她扯开嗓子疯狂地呼唤着夜,还不停地挣扎着。
该死!夜要是来了他们要劫走女皇就没那么容易。
磷火立刻举手为刃,利落地向蕾纳斯颈后劈去,却被蕾纳斯早一步发现,双腿一屈,身形一偏,敏捷地闪开。
“如果你不安静点,我就打晕你,想试试吗?”磷火阴沉地看着蕾纳斯警告道,他不想动粗,但她再这样吵个不停就别怪他心狠。
他敢威胁她?蕾纳斯看着磷火,心中有股无名的火气不停地冲上来,但她还是识时务地将嘴闭上。希望自己刚刚的求救夜能听到。
徘徊山下等待的夜听到了蕾纳斯的呼喊,他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冲上山坡。
当他看到蕾纳斯时,她已经困在一辆不起眼的简陋得没有门帘的马车里,全身被五花大绑,而磷火就在她的身旁。这情景意味着什么夜立刻明白——磷火绑架了蕾纳斯。
看到夜,蕾纳斯双眼发亮,立刻大声呼喊。磷火看来如此情景,眉头紧皱,一脸烦躁。
夜提气紧追马车之后,人与车的距离越来越短,眼看就快要够着马车。
磷火冷漠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夜,突然紧闭上双眼,口中咛念起诡异复杂的调子。淡淡的红光从他的额心闪出,扭曲了他周围的空气,无数金色光体在空中凝聚成团团炙热的焰浪,狂肆的向外吐着火舌。
突然他眼睛一睁,一声大喝:“火龙术!”
一条绯红的火焰巨龙以他为基点,从他身上一涌而出,直直地向夜冲去。
山崩地裂的一声轰响,宛如闷雷惊炸。
即使夜全身都以斗气为盾,在那股巨大的魔法冲击之下依然被整个震飞离地。
他卧倒地面,身上的衣服被烧的焦黑,露出的蜜色皮肤上一块块血肉模糊的伤痕。鲜血止不住的从口中涌出,无论他怎么挣扎着要爬起来都是徒劳。
磷火居然是魔法师?而且还是高阶火法。他太大意了!
冷眼看着被他的魔法打出内伤的夜,他不可能再追来了,磷火略显得意地浅笑。
他一直向外隐瞒自己最强的能力,以武者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就是为了混淆他们的视线,让他们以为他只有那点能力。
最强的力量,不到万不得以时他不会施出,魔法就是他最后的杀手锏。
看着越驶越远的马车,夜不甘地捶着地面,他居然让磷火跑了,让蕾纳斯陷入危险。
可恶!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人渣!”看着夜倒在地上的身影渐渐远去,蕾纳斯满腔的愤怒和心痛。怎么也是相处过那么长时间的伙伴,磷火居然忍心如此残忍地重伤夜,他这人真是冷酷无情。
冰冷地瞪视着蕾纳斯,磷火幽黑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恨意和燃烧的愤怒。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骂他是人渣,他举起手,正想甩她一巴掌。
48 仇怨
蕾纳斯闭上眼,连绑架她他都做的出来,打她一个耳光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咬着牙等着,就算被他打碎了牙,她也不会吭一声让他得意!
看着蕾纳斯倔强的小脸,磷火抬起的手不知为什么就是挥不下去。
等了好一会,脸上都没有被捻的痛感,蕾纳斯困惑地张开眼看向磷火,却捕捉到他眼中的挣扎狼狈。
“如果我是人渣,那你就连人渣都不如!”猩猩放下手,磷火愤恨地说道,眼中燃起两团充满恨意的烈火,如今自己最大的仇人就在眼前,可以任由他揉圆搓扁。他犯不着急于一时,往后有的是机会折磨她。
“什么意思?”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无论从磷火的语言,还是他这副狰狞的表情,都让她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但是她有得罪过他吗?
在蕾娜斯困惑的表情下,磷火渐渐冷静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确,他不说明她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他要那么做。因为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谁。
“还记得被你灭门的朱雀本家吗?在你五岁那年,凤凰城独立,你下命诛杀朱雀本家的所有人,那年我十五岁,失去了所有亲人,生活完全毁灭,这都是拜你所赐!”
磷火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不会明白他有多恨,她更不会懂这些年来他背负的仇恨和痛苦多沉重,他在宛如地狱般的残酷现实中一步步走进了绝路,但是却从没后悔过,为了复仇搭上他的命也心甘情愿!
惊诧地看着磷火,蕾纳斯微张着嘴,脑袋仿佛被浸泡在冰水里,一阵恶寒。原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恩怨,难怪他那么恨她。
但……这事其实跟她无关吧!
五岁!
她不幸地降临到这破事多多的身体上还不到一年,之前的坏事全是那被人唾弃的身体前主人干的,为什么别人犯的错要她来承当?她运气怎么那么背?
不过比起自己……磷火似乎更可悲。被曾经“那个”国君赐死全家,背负着仇恨在这个世界宛如行尸走肉般生存,活着的意义就是复仇。可能换成是她,在至亲被杀又知道仇人是谁的情况下也会选择复仇。
但这些她都不曾经历过,所以这种痛苦她不能理解,只是为他感到惋惜。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就这样被命运和仇恨摧毁了。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替前一个蕾纳斯对他那么说。
磷火整个人颤了一下,拧着眉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她对他说……对不起?
看向蕾纳斯的眼睛,那如水晶般的紫眸中只有真切的怜悯。
她是什么意思,同情他?他这一切不都是她造成的吗?她现在同情他还有什么用,那时候她怎么不同情一下自己无辜的家人?
“你觉得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他冷笑着。她以为这样他会放过她?她会不会太幼稚了,自己全家被她灭门,她一句“对不起”就想抵消所犯的罪?
“没用!只是……以前那些事确实我不大记得了。给你造成无法挽回的伤痛以及那些悲伤的回忆……很抱歉。”看着磷火颤动的眼神,蕾纳斯平静地说道。
一个只有痛苦没有快乐的人心中的沉重能有多深,她知道。她不会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告诉他仇恨是必须放下的,因为他能放的话早就放了。她能说的也只有抱歉。
看着蕾纳斯纯粹清澈的眼眸,磷火紧咬着红艳的下唇,从她的眼中他找不到一丝虚假,找不到一丝为自己所犯错误的推脱。她是单纯地向他道歉,单纯到让他不可思议。
“你真的……很奇怪!”抚着额,无奈地摇着头,她真让他搞不懂!磷火眼中的愤怒与恨意慢慢退去,恢复了平静。
淡然地看了蕾纳斯一眼,她全身都被自己结实地绑着,不可能逃得掉。
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磷火拉开门帘,离开马车车厢。一阵阵风刮在他脸上,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飞扬,他的心还因她的话而震颤。
如果他们不是仇敌,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恩怨,也许自己真的会喜欢上她这种纯粹的性格,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赤儿,这批矿石就麻烦你了。”
遥远的声音从记忆深处涌出,那时候,他的名字叫赤麟,而那天是他与亲人的最后一面。父母站在码头亲自为他送航,脸上带着离别前担忧的温和笑意。
“父亲大人请放心。”十五岁的他朝气蓬勃,脸上泛着自信的微笑。
“回航后就将举行你的成年礼,我和你母亲都会好好准备,一定让你风光地登上朱雀家主之位。”父亲一脸期待地说着。
看着父亲的眼中为自己骄傲的神采,他心里一阵温暖。
“是!”坚定地点点头,无论是这次的领航还是坐上家主之位领导凤凰城,他都不会令家人失望。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啊。事完了早点回来,我还要将你引见给女皇陛下。”父母在码头上对着他挥手,他们的声音顺着和风吹到他的耳边,船缓缓离岸。
“好的……”在船上的他对着他们大喊。
父母脸上浓浓的不舍和深爱铭刻在他的心中,那一刻他是个离家飞翔的雄鹰,却不曾想到那是他所见的父母在世时的最后一个画面……
回程的船支载满了整整一船的粮食,足够让冰封再撑一阵子。
与船长船员交涉完正准备起航,突然血狐沃尔特的红色身影从码头拥挤的人群中蹿出,一个飞身上了船,伏身跪在他脚下。
“怎么了?”困惑地看着低着头的沃尔特。
他不是让他在血组好好待着吗?他怎么跑来了?
“主上,刚刚收到来自凤凰城的消息,您现在不能回去!”沃尔特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赤麟大人说道,从他眼中他看到……大事不妙!
“什么消息?”紧张地询问,能让他现在不能回去的消息……难道是……
“您不在的这段期间,凤凰城独立,而您的国君已经对朱雀家发出诛杀令,现在您家恐怕……”
听到消息的瞬间脑中只剩一片漆黑。那个才五岁的女皇要诛灭他全家?怎么会这样?他才离开半个月凤凰城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的父母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涣散的瞳仁对上沃尔特,赤麟心急如焚地追问。
“您的父母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什么……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他甚至连站都站不稳,自己最重要的亲人……他连见他们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随着心里强烈的悲伤和痛苦,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细长的手指紧紧扣着脸,任泪水无声地从指缝间流下。
女皇……那个五岁的女皇蕾纳斯居然会诛灭他的宗族……这一定是一场噩梦,等他回去,噩梦就会醒来,一切都是假的!
“启程!立刻给我启程!”一声大吼,赤麟疯狂地冲到船尾,和几个水手一起将沉重的矛拉起。他的眼睛失去焦距,整个人陷入疯狂。
“不行啊主上!”一把拉住快要失控的赤麟,沃尔特担忧又心疼地看着他,作为他的心腹手下,他不能让他冒生命危险回去!
“别管我!”
一掌打在沃尔特的背上,没反应过来的沃尔特被他震飞,掉下了船,而船已经向着北方的凤凰城缓缓驶去……
即使回来又能如何……噩梦根本醒不过来!看着充满血腥味的凤凰殿被烈火吞噬,那熟悉的一切慢慢化为灰烬,想到自己那连尸体都不知所踪的双亲,赤麟泪已干、心已死。
“活人?”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慢慢地转头,火光中一双宛如野兽般冷血的发光绿眸直视着他,连脸都包裹在黑布中的神秘男子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幽光的锁链镰刀。
哼!女皇的走狗吗?来杀他的吗?那也不错,反正他也不想活了!
“原来是朱雀家的遗孤。在这等死?比起毫无价值的地在这,难道你不想找出陷害你们家的人复仇吗?”看见对方呆滞的眼神,神秘人再次出声询问。
“复仇……”这个词宛如一个火苗突然在他冷寂的心中点燃。
是啊,与其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让所有曾经珍视的人死不瞑目,为什么他不活着为死去的父母家人复仇?相信大家一定希望他活着为他们复仇,一定是神给他机会活着,让他为家族灭门复仇!
“是的……我要复仇!我一定要复仇!”赤麟疯狂地大吼,宛如失去所有的泣血野兽用最后的力量对天咆哮。他指天发誓以血为盟一定为死去的家人讨回公道,以血还血!
那一夜他的世界只有复仇之火的红光。
后来那个神秘黑衣人救下他并将他藏匿进树林躲避巡查禁军,确保他安全后就消失无踪。
看着焚毁的神殿,曾经的赤麟已死。他改变身份,隐姓埋名,彻底消失在人们眼前,生存在黑暗中,以敌人的血来洗礼自己冰冷无情的心。他是战场嗜血的野花,只有靠吸食仇者的生命才能生存。
没有忠诚,没有人性,只有一颗复仇的心,他变成了一部破坏机器,以阴谋为剑毁灭他所有的敌人。
自私冷酷的他草菅人命只为了让自己制定的阴谋能完美实施,抛弃盟友以掩饰自己的身份,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离复仇的最终目标更进一步。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那个曾经肆意玩弄他家族命运的人,他离她不再遥远,总有一天他的恨意会变成她夜晚最恐惧的梦魔侵扰她,慢慢毁灭她!
但如今……他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去恨她……
那时的她才只有五岁,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他怎么能要求一个只有五岁小女孩会区分什么是好人坏人?
他明白蕾纳斯并不是害他全家的元凶,但却是她下令赐死他们一家。灭门的熊熊火焰已经焚毁他曾经尽忠报国之心。他无法再回冰封……无法对她宣誓忠诚!她是他的仇人!只要她在王位上一天,冰封就是他的敌人。
只是……一想到蕾纳斯是他的仇人,一想到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将她推入无尽深渊中,双手会染满她的鲜血,他心中一阵刺疼窒闷。
为什么?难道他心软了?难道自己如铁的心被她感动了?
不可能,如果他的恨意因为蕾纳斯的那些信任,那些歉意和怜悯就能消失,他就不是磷火!
就算她救了戊云,表现出了一个国君该有的气度和素质,但……一切却回不到从前。被她亲赐灭门的那晚的悲惨经历,不可能从他的记忆中抹去……
他……注定是她的敌人!
49 夜袭
磷火依照计划将蕾纳斯带到了西奥多城堡,城堡已经在他的安排下设了重兵防卫。当天晚上,从夜那里得到蕾纳斯被虏消息的暗部精英纷纷擦亮了刀剑,准备大杀四方,救回女皇。
夜幕降临,宁静的山顶城堡笼罩着一股浓郁的紧张气息。
神情严肃的卫兵严密的把守着城墙,警惕注视着烛火昏暗的光影所不能达到的各个拐角。
咻!细微的破空之声夹在呼啸风声中,伴随着一支黑色长箭在夜空下如流星划过,无声的没入守城士兵的胸口。
周围的士兵还来不及听到同伴临死前发出的警告,脖颈已被割断。
守城士兵刚刚倒下,几个诡异的人影立刻在他们尸体旁出现。玄武的影卫手握武器,悄无声息地潜入敌营,一路上放倒无数侍卫。
“他们来了。”克韦魁梧鬼魅的身影从阴暗的犄角处浮现。
磷火嘴角一勾,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酒杯。早料到到夜会在今晚袭来,他已经恭候多时。
“走吧,去会会我们的老朋友。”冷笑着起身,磷火黑色的衣袂在银色月光下掠过。
夜带领着暗部侍卫顺利的杀向城堡内部,却在半途中遇到一群同样身手不凡的死士,而且人数远在他们之上。很明显,磷火已经透析了他的计划,知道他会在今夜突袭救人。
“速战速决!”面对强力阻碍,夜立刻做出反应。若想安全的救出蕾纳斯,只能靠今夜奇袭。
暗部精英们领命后不再耽搁,不计损失,全力投入战斗。玄武家族多年培育的战斗机器在此刻显示出他们真正的实力。
暗红的液体在黑夜中纷飞,配合默契的暗影们矫健的游走在战场的各个角落,宛如飓风般搅碎每一个敌人。
可是一波敌方高手刚被放倒,另一波紧跟其上,打得夜他们根本无暇他顾,激烈的战斗很快引来了其他的守城士兵。
城堡警钟塔响起,烽火台被点亮,敌袭的警报瞬间传递全堡。收到战斗信息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快速赶来,就像闻到花蜜而快速聚集来的一群马蜂。
面对越来越多的敌人,刚刚受了内伤的夜即使想要突围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不得不将自己人集合成圈子,吃力的应付着。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放弃救人计划。
“城堡受攻了!”宁静的夜晚,城内警钟大作。士兵奔跑声惊动了被囚禁在密室中的蕾纳斯,她立刻从椅子上站起,紧张的向铁窗外看去。
夜来救她了!但磷火已在城堡中设下重重陷阱,他们贸然来袭实在太危险。
她的心高高悬起,不在乎她是否能够获救,此刻她只希望夜他们能全身而退。
当磷火赶到时,看到夜他们宛如困兽般被士兵团团围住,却依然对四周发出带着死亡气息的凶狠咆哮。
在夜的脚下,散落着无数残缺不全的尸骸,鲜血洗涤着地面,他仿佛是站在尸山上桀骜的修罗。
然而磷火并不怎么担心。
不得不承认夜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论单打独斗,整个城堡都找不出一个他的对手。但下午他劫持蕾纳斯时使他受了内伤,不可能发挥平时的水平,所以即使看起来凶猛,也构不成致命威胁。
而那些影卫虽然身手不凡,但朱雀家的高手也不蒙多让,再加上双方人数上弥补了的巨大差异,所以他不必担心蕾纳斯会被他们抢回去。
即使今夜不需担心,他也不想放任夜在继续屠杀自己的士兵,这些有生力量是日后持女皇胁冰封的有力护卫,能多活一个对他来说就是多了一份凭仗。
“克韦,杀了他。”磷火冷漠的下令道。
幽暗中,克韦抡着狼牙巨锤,宛如鬼影般从黑暗中窜起,猛扑向杀戮者中最显眼的夜……
夜被克韦攻击的同时,也发现了在高处冷眼旁观的磷火。
狭路相逢,两个男人对视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火花。
一个是一心想保护她的男人,一个是一心想至她于死地的男人。如冰火相遇,难以调和的本质摩擦出了仇恨。
“交出蕾纳斯!我留你个全尸!”夜卷着上唇对磷火狂暴的怒吼。
“你先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吧。”磷火居高临下,冷讽以对。
克韦和磷火的加入打破了平衡的战斗局面。论单打独斗克韦虽然不是夜的对手,但是在一旁磷火的魔法辅助下,受了内伤的夜却被克韦的诡异招数困住了手脚。
而另一边,暗部精英吃力的抵挡着密集人群的攻击。磷火卑鄙的采用人海战术,将他们逼进死角,同时不断的对他们释放无法躲闪的魔法攻击。明抢一档暗箭难防,他们渐渐感到无处发力,难以突围和抵御。
夜强忍着身体不适与敌人周旋,身边的暗部精英都已经快撑不住。再如此下去他们将在此全军覆没。
今天是不可能救出蕾纳斯了。深深的无力和懊恼盘踞在夜的心中。
侍卫不停地用眼神询问他是否要撤退,现在局势已定,再这样拖下去他们都将葬身血海。
夜横眉怒目着站在高处一脸胜券在握的磷火。今天算他败了,但总有一天他会从磷火身上讨回今日屈辱。
“撤!”果断地一声令下。暗部精英们立刻领命,向城墙攻去。
看着跳下城墙,快速消失在猩红夜色中的突袭小队。磷火冷傲的勾起嘴角,用手势阻止要乘胜追击的士兵。
相信不久夜会从新来袭,不过今夜就到此为止。
一夜的杀戮结束,城堡很快又恢复了宁静。但是蕾纳斯的内心却翻滚着不安,夜他们安全脱身了吗?
她全神关注着屋外的响动,这时密门突然打开,蕾纳斯立刻警惕的转身看去,磷火正捧着食物,平静的走进房间。
冷漠的撇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夜下令撤退,没有伤亡。”面对蕾纳斯的冷漠,磷火挑了挑眉,事不关己的说道。他知道她现在肯定在担心夜的安危,他了解她。
“你知道劫持女皇意味着什么?”转头冰冷地看着他,蕾纳斯严肃地问道。
“意味着什么?”无谓的浅笑,磷火平淡的问道。
“叛国!”一字一顿铿锵有力的从蕾娜斯的牙缝间挤出。
叛国是十恶不赦的重罪,难道磷火真要成为全民公敌?就算他最后能不死,也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背负着仇恨还要背负耻辱,他有没有想过这有多愚蠢?
“哈哈哈!”磷火忍不住开口放肆地大笑,胸口起伏震动,仿佛蕾娜斯刚刚对他说了个有趣的笑话。
“叛国?早在十年前冰封就已不是我的祖国,何来叛国之说?”笑意一敛,磷火妖艳的脸立刻阴冷下来,一想到起那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一双狭长妖魅的凤眼泛起血光,每一字一句中都浸透着讥讽与狰狞。
摇着头,蕾纳斯不愿在多看他一眼。连国家都背弃的男人是可恶的,也是可悲的。连能够回去的家园都没有了,他将如何自处,何去何从?不过这都是他自己选的。
看着蕾娜斯转过头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和鄙夷,磷火的嘴角一抖,脸上高傲冷漠的面具瞬间粉碎。
她明明是他的阶下囚,却敢如此轻视他,看不起他。
无名的怒焰在他胸口肆虐,但很快在理智的冰水下平息。
他何必在乎她的眼光,她不过只是他报复的对象,他砧板上的鱼肉。
蕾纳斯被磷火劫持后朱雀家立刻用女皇的生命威胁王都,让他们将戊云归入凤凰城管理。
朱越青□裸的阴谋和野心暴露无疑,而满朝文武因女皇被虏而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就连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太师都焦躁不安。
王都笼罩在一片动荡压抑的乌云之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在回戊云路上的特司迪立刻被太师命人押回,一来就算他回到戊云也救不了女皇,二来怕他冲动的失去了理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现在,所有人最需要的就是冷静,再冷静!他们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女皇。
50 京都局势
特司迪才刚到取粮的交接地,运粮的禁军突然将他押下,告诉他发生了大事太师令他们将他立刻带回王都。
完全没搞清状况的特司迪被他们半押半送地回到王都,而此刻的王都完全陷入恐慌的低觅气压中。
窗外天色阴沉灰败,会议室中昏黄的烛火在潮湿的微风中摇曳不止。空气中压抑着阴郁。
特司迪双手交握,安静地坐在舒适的鹅绒沙发上,直视着面前的太师,等待他告诉自己为什么明知女皇还在戊云,却强迫他一人回来。
太师看着特司迪清灵的深蓝眼眸,在心中无奈叹息。他连夜不停地到取粮处等候,又连夜不停地被押送回到王都,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应该是休息,却刚回王都就立刻找到自己询问原由。明知道告诉他女皇被劫只会令他暴走,但却不得不说……
“特司迪,你先冷静点!”太师放柔表情,尽量平静地说道。
“我很冷静,老师。”皱了皱眉,老师居然要他冷静点,看来是件大事。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太师眉峰深锁,苍老消瘦的脸上满是担忧。好在门口已经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