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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主病姐姐 作者:HeiGon
☆、06 小花又说我太胖了,行乞没人会可怜我
第三章
原是放晴的天空突然下雨,滂沱大雨倾盆而下,洗涤人烟稀少的街道。
放学後,他们在返家途中不幸遇上暴雨。
由於事出突然,而他们又没备伞,更甚的是周遭并没有可以用来躲雨的地方,故此,他们很快就成了落汤。他倒是没什麽所谓,也不是头一遭淋雨,可他怕娃儿会着凉,故急忙扣着娃儿有点r的腕门,冒着雨往回家的路奔去。
豆大的雨水抽打他的脸、他的衣衫,他湿得彻底,脸上、发上尽是水,衣服也湿漉漉的黏着身体,不舒服极了。衣物在淋湿後添了重量,尤其是长裤和鞋子,他寸步难行,可他不作理会,拚命奔跑,盼用最快的速度带娃儿回家。
雨声不断,淅沥声响中掺着他们踩过水滩的足音,与及她渐重的喘气声。
「嗄……嗄……」
他知道她跟得吃力,也知道要向来少运动的她跑动是挺勉强的,可再淋雨只会徒增她患感冒的风险,故他不敢放慢脚步,反而更用力扣着她的手腕,加快脚程。「快跑——」
跑了一小段路,他开始感觉到有股力量与他抗衡,拖慢他的脚程。
接下来,他听见她喘得不像话的嗓音,与及夹杂在其中的虚弱轻唤。「沁、沁泓……我跑不动啦……」
他匆匆抛下一句,又继续拉她。「我知道——快跑,雨越下越大了——」
结果没走上几步,那只有点胖的手腕更用力往反方向拉,这是意料中事,可最教他意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甩开了他的手。
他连忙刹停脚步,欲重新拉娃儿,却赫然发现娃儿蜷曲着圆鼓鼓的身子蹲着,小脑袋还要垂得低低的,紧贴着那圆得有点过份的小身子,像个小皮球似的。
「我腿很累啦,走不动了……」娃儿嗔道,发起晦气来。
如断线珍珠般的水滴自发尾簌簌而下,他盯着小皮球看了半秒,便脱下黑色背包递给娃儿。「那你帮我拿着好了。」
「诶?为什麽?」娃儿抬脸,大眼写满错愕,不过她还是依言伸臂接过。
他没回答她的提问,只是在娃儿错愕的目光底下,背着她蹲下去。
然後,他微侧身跟她说。「上来,我来背你——」
可他的好意却只换来两道惊恐的目光。「可是……我很胖啦……」
他未予置评,暖声开口抚平她的不安:「没问题,上来,我背得起你……」
「真的?」娃儿鼓着两腮,像尾泡鱼似的反问。
「真的……」他信誓旦旦地道。
娃儿虽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笨拙地爬到他背上去。
一路上,雨声仍旧不断,可雨水不再降在他头上,他顿感疑惑,抬首看去,瞥见头顶上方多了个黑色背包,他微侧首,便见娃儿不知何时把头窝进他的颈窝处。这下,他才晓得发生何事,娃儿举着他的背包,为他俩挡去雨水。
想到这,一股莫名的暖意自心底漾开,暖和了原是感到冰冷的x腔。
他继续走着,半路中途,疑惑的娃音在头顶响起。「那个,你不会暗地里笑我胖的,对不对?」
他连细想也不用就答——标准答案。「不会……」
而娃儿接下来一定会反问他。「真的?」
「真的……」他确实觉得她越来越像个球,可他没有取笑她的意思,像球也不错,这证明她很健康,他可不希望她跟他一样瘦得像支牙签,老是轻易被推倒。
「但男生不是都喜欢女生瘦一点麽?」娃儿又问。
他没解答她的疑难,只是抛出他比较在意的问题。「怎麽突然问这个?」
她夸张的叹气,一副烦恼状。「小花道我太胖了,日後一定嫁不出——」
谁是小花?「要是那个人介意你的身形,他就不值得你去爱啦。」
「也是……」娃儿小声和应,他不晓得她有否听懂,只知她丢出一句他到长大後仍记得的话。「沁泓,要是我日後嫁不出去,你也不要嫁,好不好?」
他怔忡了下才消化她的话,另稍作指导。「男生不是叫嫁,是叫娶——」
娃儿学习能力出奇地高,把句子修一修,再把问题丢到他的头上去。
「噢,那麽,要是我日後嫁不出去,你也不要娶,好不好?」
几近是不假思索的,他答出一个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答案。「好。」
「那就好了——」不过娃儿兴奋不足几秒,老是j力满满的嗓音又变得死气沉沉。「可是小花又说,要是嫁不出去的话,会很可怜……」
那个小花究竟是谁?他很想问,不过现下追究,作用不大。「为什麽?」
「因为会没人养,然後饿死街头,很凄凉的说……」
是这样吗?怎麽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可问他哪里不对劲,他又答不出来。
接着,娃儿又说话了。「那沁泓要是不嫁不就会和我一天没人养噜?」
「应该是吧……」要是依照她的逻辑推断的话。
「那沁泓还是嫁人好了——」
心陌名一暖,他没执意纠正她的说法,仅问他比较在意的。「那你呢?」
「我?」娃儿重叹,了无生气的样子。「我……去行乞好了。」
「……行乞?」她怎会想到这个去?
「可小花又说我太胖了,行乞没人会可怜我……」娃儿喃喃自语,不晓得是在跟他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欸……可能我真是要饿死街头了……」
这下,他又?到有口难言的滋味。「别担心……」
「你当然不用担心,你这麽瘦,一定嫁得出去……」
这是什麽道理?「但我不打算嫁……」他没好气地回话。
再说,无论长大後会否结婚也好,他也不会是「嫁」的那位。
「诶……可以嫁都不嫁,可怜我想嫁却注定嫁不出去呢……」娃儿越说越伤心,似乎诡异地对「嫁」字执念奇深,而他自己则诡异地感到很不是味儿。
「你就这麽想嫁吗?」他问,口吻有点酸溜溜的。
「我不想饿死街头……」娃儿说得很委屈。
「有人养就不会饿死街头啦……」
「都说我这麽胖没人养……」娃儿幽怨道,似乎对自己的身材颇有意见。
接下来,他听见了自己的嗓音。「那我来养你。」
娃儿很用力地倒抽口气。「诶?沁泓你不嫁麽?」
「你不嫁,我也不娶。」
「真的?」
「真的——」
娃儿听罢像是捡到宝似的笑得很开心。「那打勾勾噜?」
「嗯。」
「沁泓长大後不准赖皮,不准跑去嫁人,要负责养我这个姐姐。」
那天,他第二度轻勾她湿漉漉的指头,允下他们之间的第二个诺言。
那年,他们刚升上国小三年级。
「那我来养你。」
那天,他也搞不懂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跟娃儿一样童言无忌吗?
那时,他只是单纯的想安抚娃儿,可到後来,他才发现自己在不经意间认定娃儿是他的责任,甚至希望娃儿能够成为他下半生的责任。
※ ※ ※
作家的话:
我忘了更新,不好意思/口?
☆、07 他问:「因为可怜就带回家?」
她是一个很任x的人。
小时候,爸比很疼她,几乎什麽都依她的,偶尔即使遇上一两件爸比不肯退让的小事,只要她撒个娇、掉一两滴眼泪,爸比就会马上妥协。
那时年纪虽小,可她很早就发现这一点,故特别爱黏爸比,闲来没事就爱恃着爸比疼爱自己这一点就胡乱耍x子。
她很任x,三不五时闹小姐脾气,而他就是长时间身受其害的受害人。
她从小就很爱欺负他,很爱欺负这个跟自己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弟弟。
长大以後,爸比不像小时候那般宠她了,不过她还是像小时候那般任x,甚至比小时候更加任x,无他的,皆因……有他在。
以往是爸比,现在则是他,他宠她、纵她,比过往的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偶尔爸比看不过眼,抓着他念了几句,她本身还有点担心,不过事後发现他的宠纵有增无减後,她就更加爱黏他了。
就算她有多任x也好,他也会容忍;就算她做了什麽也好,他也会挺她。
她不怕惹爸比生气,反正他会主动走到她身前,通通为她挡下,正因为有他在,她才觉得她可以任x,还有本钱可以继续任x。
那年,他们刚升读国中一年级。
夕阳的金光自天边晒来,遍布在行人疏落的街道上,拉出两道长长影子。
放学了,他们正在返家途中,他走在前方,而她则尾随在後,可他人高腿长,一步等同她三步,她原本不服输的加快脚程,跟到是跟到的,只是越走越累,越累,心情越不爽,脑子里越多怨念而已。明明只是个国中一年级生而已,长得这麽高干嘛?腿这麽长干嘛?当街灯麽?走这麽快干嘛?欺负她腿短麽?
在怒气累积到临界点,她忿然停下脚步,待在原地朝他日渐变得宽阔的背部大喊。「洛沁泓——」
他勒停脚步,旋过身,细长的湛蓝眼睛望向她。
「我很累呀、走不动啦——」她鼓着腮帮子,晦气地道。
而他也没说什麽,只是深睇了她一眼,便大步流星的走到她跟前,背着她蹲下高大的男x身躯。
然後,她听见他如春风一般的悦耳嗓音。「上来,我来背你。」
那略带宠腻的嗓音,那略带宠腻的举动,扫走了屯积於x臆间的郁闷,也没由来的教她心头一颤,也没由来的想笑。
结果,她偷偷笑了,在明知他瞧不见的情况底下。
抿抿唇,她敛起笑意,伸出两条藕臂,牢牢圈抱他的颈脖,上半身直接压到他结实的背上去,然他背着她踩着稳步往回家的路走去。
她就知道,只要装出一副走不动的模样,他就会主动蹲下来说愿意背她。
其实,她很了解他,比谁都还要了解,所以也比谁都会欺负他——
「说起来,我肚子有点饿了……」她趴伏在他的背上,故意将全身的重量转嫁到他身上去,可他却不痕不痒的,走得挺轻松,彷佛她没有半点重量似的,而且答话时喘也不喘一下,宛如没背着什麽走着。
「回去後再待一阵子就到晚饭时间。」
她牢牢圈抱他的肩胛,几乎整个身子贴到他身上去,把他当成是巨型毛娃娃来抱个死紧。「……可我很想念肯德基的炸的说——」
「……吃那些会胖的。」他顿了下才答话,醇厚的男x嗓音带有丁点沙哑,高大的男x身躯有些少绷紧,虽然感觉到有些少不对劲,不过她没多作探究,只是鼓着腮帮子,追问她比较在意的问题。「沁泓果然是嫌我重,对不对?」
「……你一点都不重。」他不假思索便答,声音纵有不稳,不过她没多理,只忙着为答案如她料想那般而暗喜,可心里暗喜之馀,还忙不迭故作生气找碴。「那你刚刚干麽故意刺激我啦——」
他沉吟了下,口吻夹带几分无奈。「……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是你之前要我提醒你别再做错事。」
「诶?何时?」怎麽她一点概念都没有?
「三个月前。」他答得极快,连细想都不用。
惊讶的音节拔高了八度。「诶?不会吧……三个月前的事谁会记得?我连昨晚吃了什麽都不晓得……」
他轻叹了口气,一副被她打败的模样。「……那天你吃了大半桶炸就不停说很胖、很後悔。」
经他这麽一说,她好似有点印象。「噢,是这样麽?说起来又好似有这麽一回事呢……」可她没细究是否煞有其事,皆因她被别的事物分散了注意力。
寂静的街道中蓦然突兀地响起了有点高亢的动物叫声。「欧!欧!」
「沁泓,你有否听见什麽?」
「听见什麽?」他侧首狐疑一问。
「就是——」没跟他解释更多,她挣扎跳下来。「总之先放我下来——」
「你方才不是说腿很累,走不动?」他温着嗓问,声音如春风般悦耳,口吻虽不存半点追究意味,可她却心虚得很,别开眼之馀,亦忙不迭施展自身拿手好戏,胡诌一通。「因为方才得到充足休息,所以现下不会感到累了——」
接下来,为了不让他有机会拆穿她的谎言,她赶在他开口说话前,一把擒过他的壮腕,循着传出怪声的源头拐进一条y暗狭窄的後巷去。
方踏入後巷数步,她便察觉到後方的男人有越行越慢的趋向,原以为是她错觉,可到他乾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外加任她怎样用力拉也拉不动的时候,她才证实那并不是错觉那麽简单。
疑惑的回首察看,只见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她不懂怎样形容……就是有点不自在,还有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颇为强烈……疑似是厌弃的情绪。
这样的他,令她感到很陌生,陌生到令她感到莫名惧怕。
咽下莫名其妙的紧张,她试着轻唤:「沁泓?」
「嗯?怎麽了?」他虚应,温文的笑意重新在过份俊秀的脸上浮现,表情一如既往,就是亲和力十足,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原先的y霾於一息间消失了踪影,令她止不住怀疑自己方才所瞥见的纯粹是她的错觉,可这个错觉倒是让她很在意。
「欧!欧!」高八度的叫声再次夺去她的注意力,她甩首看去,便在堆积如山的杂物中发现那个突兀的存在——一个打开了的纸皮箱。
「沁泓、沁泓,你看那边——」
箱子里有一只狗bb在吠叫,它活跃的又跳又爬,像是设法离开似的,可基於体型太小之故,任它怎样努力也爬不出箱子,只能勉强攀附着箱的其中一边,奋力仰起巴掌大的螓首,盼能获得其他人的注意。「欧!欧!」
硬拉着他走到那个箱子的面前,她蹲下来,兴味盎然的盯着那只朝她伸着小舌头、摆着小尾巴的狗bb。「它是被遗弃吗?」
经过一番看似有意义,实则没多少意义的眼神交流後,她试探x的朝狗bb摊开手,主动示好,然狗bb安静下来,侧着首,圆小的黑眼珠镶满疑惑。
她紧张兮兮的等着,在她有意却步收回手之际,柔软的触感自掌心传来,她微讶的往下望,一只毛毛的r掌搭上她的掌心。
狗bb的回应,令她乐不可支,五指收拢,掐了掐那只很软很毛的r掌。「哇,好可爱,好软的狗掌——」
也没询问狗bb意愿,她开始像个色狼似的对狗bb上下其手,乱一把——越越是爱不释手,越就越是想据为己有。
「沁泓,不如我们把它带回家……」她转首抬眼道出想法,盼能得到他的附和,可他却一盘冷水照头淋。「我们住的地方不能养狗。」
她有点不高兴,鼓了鼓两腮,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和狗bb一同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瞅着他看,控诉他的无情。「但是它很可怜……」
俊脸上闪过犹豫之色,他退了一步。「……得先打电话询问爸的意思。」
可这一步和不退差别不大,毕竟现下的爸比比他更不好说话……
火速衡量利弊後,她楚楚可怜的瞅着他看。
「它究竟犯了什麽罪?年老?失宠?生病?以致遭人遗弃、甚至虐打?动物何罪?请尊重生命——」说时还不忘加上颤音,以带出悲凉意境。
「……」
愿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马上妥协,并没好气的叫她别再模仿电视宣传短片的旁白,岂料他却神色凝重的丢给她一句。「你确定要把它带回家?」
耳闻不熟悉的严肃口吻,x口莫名一紧,她得深吸口气,才有勇气点头。
气氛骤变得冷硬紧绷,直教人难以呼吸。
「为什麽?」他问,口吻有点淡薄,老是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不知所踪。
心扉震颤了下,她嚅嚅地道:「因为它很可怜呀……」
尔後是一刻冗长的静默,在她快要被沉寂氛围逼得喘不过气来之际,她听见了一把极度凉薄的男x嗓音。「因为可怜就带回家?」
☆、08 他说:「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心漏跳一拍,她惊恐的望向说话的人,只见他像支街灯似的伫立在她後方,居高临下的瞪着她看,眸光冷咧异常,有别於惯常的温柔,明明是熟悉不过的脸,可那一刻却让她感到陌生不已。
战战兢兢的吞下唾y,她微微点了下头,成功换来一刻过於冗长的静默。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终於大开金口:「行了,我们带它回家吧。」
又是用那极之淡薄的口吻。
接着,也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他双手c袋就走,不管她有否跟在後头。
他人高腿长,大步流星,不一会就走得很远。
她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匆忙抄抱起狗bb,拔腿追在後头。「等——」
她有一喘没一喘的走在後头,好不容易才追上他的步伐,原以为他会放慢脚步迁就她,岂料他却自顾自的走着,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她当场气炸,鼓着两腮,故意不跟他说话,耐心等着看他何时按捺不住跟她说话,可走了好一段路,他还是选择当哑巴,任由沉寂氛围充斥於彼此间。
这麽一来,她更不爽想发难,可那个看起来有点孤高的背影却教她胆怯。
但不做点什麽,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结果,她选择跟刚认识的狗bb说话。「噢,原来你是女生啊——」
「……」
「啊,叫什麽名字好呢?」
「……」t
「叫没人要好不好?」
「……」
「还是叫小可怜?」
「……」
原以为他会搭上一两句,可他始终不发一言,自顾自的走着,而她则像傻子似的唱独脚戏。「叫小旋旋好不好?就这样决定,你以後就叫小旋旋——」
那天,家里增加了一个新成员——小旋旋。
那天,她首次策动了冷战,并忿然立誓以後都不跟他说话,不然折寿十年,即使翌日他主动道歉,她都选择x失聪不答理他。不过这种幼稚行为持续了不足几天就宣告结束了——是她主动结束,之所以会结束乃是因为……
策动冷战的第三天,他约她午休时间在课室里一同进餐,可她完全不打算迎合,还故意在约定时间前爬到图书馆去,赌气地冒着饿肚子的风险,趴伏在桌子上,等着约定时间过去。
午休时间的图书馆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四周宁静得不可思议,不过想了想又觉正常,试问有谁会在吃饭时间跑去图书馆?就算是书虫也不见得这麽有心……
也不晓得是故意跟她作对还是什麽,时间跑得好慢,好比中风乌g,害她的肚子越来越空虚……她几乎可以听见它正在努力发出咕噜咕噜的丢脸声音。
「嗯……」她眯着眼儿,鼓着两腮,强忍着那直教人烦躁不已的空虚感。
当空虚感达到临界点,取而代之的是除了怨念,还是怨念。都是他不好,害她得饿肚子……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有点圆,也不想透过这种方式减肥……
「很饿……」她用力吁出怨念,开始出现头晕眼花徵状。「很想吃牛n布丁……」听说小食部前天推出了新口味,是北海道牛n味……她蠢蠢欲试,奈何一直苦无机会,皆因新布丁太受欢迎了,大家都争破头,险些血洗小食部,她自问没能力在混战中混得一口布丁,故她连续两天都在慨叹时不与我——
真是的,越想越饿,越饿眼前越大雾……诶?怎麽图书馆会这麽大雾的?
在漫天迷雾中,她隐约瞥见一个矮胖的白色牛n樽,那樽面上还印有一个q版牛头贴纸……那不就是——「新出的牛n布丁?」
几乎只剩下一条直线的眼睛蓦然睁开,迷雾散开了,眼前的影像稍为清晰过来,牛n樽上头那个标志……她不可能会认错,那显然就是小食部最近推出的新产品——北海道牛n布丁!可她的人在图书馆呢……怎会冒出小食部的食物来着?抬起沈重异常的手,她揉了揉眼睛,再望望,牛n布丁犹在,再揉揉,再望望,布丁还是好端端的立在桌面上。是她饿过头,开始出现幻觉麽?
「……怎可能?」她难以置信的开口,纯粹是出於自言自语x质。
可诡异的是後方有人接话,还要是用那种低沈带磁,教人x口不禁一抖一抖的嗓音。「为什麽不可能?」
「那是因为……诶?!」她傻呼呼回话,话一出口就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猛然转身,便对上一双很圆很大的黑色眼睛,眼睛的主人有一张像薄饼般大的脸,竖起的两只耳朵圆滚滚像两个小球,拥有一身均匀的棕色毛发……
那是……
头顶着小小的厨师帽子、两只没长手指的手分别提着叉和匙子……
那是……
然後,眼睛的主人开始左摇右摆了……那是她近来爱上的松弛熊。
「诶?」
然後,她瞥见一张熟悉的脸,熟悉的温柔目光,与及熟悉的温和笑容。
「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那一刻,空气彷佛静止了。
那一刻,心扉重重地震颤了一下。
那一个下午,她被收买了,被他用牛n布丁跟松弛熊娃娃给收买了,她是这样跟自己说,可真相是什麽,她心知肚明,只是,她选择忽略那不该有的情感。
作家的话:
不好意思,昨晚早睡没存到稿,今天又要去做运动,现在才回来更新,抱歉(拜)
☆、09 我的腿又很累了……可以背我一下吗?
午休时间即将结束前,她赶回课室,却无意在门後听见不该听见的交谈。
「去,你今天去了参加课外活动,所以错过了最j彩的一幕,不久前当弟的跑来找当姊,听说约好了一同进餐……可当姊的却在当弟的来之前跑了去图书馆,还命令我别透露她的行踪——」
纵然没指名道姓,可她不是傻子,自然闻见对方口中的人是自己,也察觉到潜藏於言词间的厌恶情绪。
「她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杆在一旁看着就捺不住替弟弟喊苦了——不过这早已不是啥新鲜事,人家以为自己是大小姐老是爱摆架子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之後是连番数落,她很生气,但没蹦出来反驳对方的言词,仅立在原处,搂紧怀中的熊娃娃,聆听着她们的一字一句,放任她们用言语一再刺伤自己。
皆因她没勇气接受这个事实,班里有很多人喜欢她,也有一撮人不喜欢她,她知道,只是她想不到正在极力数落她的二人竟是……跟她感情很要好的友人。
「说起来,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姊弟的关系很奇特?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老是形影不离已够异常,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当弟弟的待姊姊太好了,好到有点过了火位——都长得这麽大了还用背的……又不是男朋友……」
「我看就算是男朋友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吧?」
「依我看,他是被逼吧,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寄人篱下的就算是不愿意也得迁就……必要时也要委屈自己,真可怜——」
「他年中应该受上不少气,那家伙任x起来还真是不能小瞧,老是要人迁就,自以为是千金小姐——依我看,其实他心里很讨厌这个姊姊吧。不过碍於寄人篱下,心里就算有多委屈也不能直说啦——」
之後她们聊了什麽,她听不确切,大概又是难听的数落吧。
睇着怀中的熊娃娃……这也是委屈吗?因为寄人篱下,所以不想惹她不高兴,所以忍让,所以委屈自己讨好她……是这样子吗?他是这样想吗?其实他g本不想跟她和好,只是因为他寄人篱下,所以只好强逼自己做讨厌的事……是这样吗?他是不是这样想?她很想知道答案,可熊娃娃只回以沈默。
说起来也是……换作是她g本不能忍让到这个地步。
她有多任x,她不是不知道,爸比曾提醒她无数遍,只是她老是恃着有沁泓宠、有沁泓纵就选择x失聪。他应该感到很委屈吧……
一整天下来,x口翳闷不已。
直到放学了,充斥於x臆间的郁闷依然不曾消去。
在返家的路上,他们如常一前一後走着,他如常迁就她步伐小而放慢脚步,可她的心情却异常沉重,看着他的宽背,那咫尺间的背影,心绪紊乱得无以复加。
接着,她听见自己的嗓音,抖颤的嗓音。
「沁泓,我的腿又很累了……可以背我一下吗?」
如料想般,他停下脚步,撇首瞥了她一眼,便蹲了下来。看着他的动作、他的背影,明明是熟悉不过,明明跟平常一样,可……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很差劲。
如常地趴到他身上去,如常地感受着微暖的体温循着他的背部传来,可……忽然间,她很想哭。
微风拂来,带走了眼梢上的热度,却未能带走心上的郁闷。
收紧两臂,她把他圈抱得更紧,明明彼此靠得如斯的近,可她却觉得他们相隔了一段很长的距离。「沁泓……」
「怎麽了?」他虚问,言语间还是掺杂着她熟悉的宠腻味儿,可她只感到x口紧窒难受……就连呼吸一口气也感艰难。
「其实你是不是……」是不是很讨厌我?这句话,她很想问,可话却哽在喉间,没法顺利吐出。
「是不是什麽?」他追问,可她没有勇气询问。「……还是没什麽了。」
那天以後,她没再要他背她,也不敢再向他撒娇。
自那天起,他们之间多了层看不见的隔膜。
或许早在小旋旋来到这个家前,那层隔膜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她一直没察觉得到他的好、他的宠纵,他给予的一切,其实都是很刻意,都是她委屈他得来的。
或许她在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可她选择沉醉在他的宠溺中不能自拔。
※ ※ ※
☆、10 我呀……就是想看你困扰的模样
近来她变了许多,变得很不像她。
也许,他应该这样说,他们之间多了一重看不见的无形隔膜。
她没再要他背她,也没再向他撒娇,更没再跟他一起回家。
她的朋友越来越多,她的交友圈越来越广,致使她的时间被分薄了,所以,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他是这样想的,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直到她提出要分别上不同的高中为止。那一天,他再次尝到被遗弃的可怕滋味。
她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真的很大,却偏偏没有可以让他容身的地方。
面对她的转变,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怎样做,想来想去,任他想得再多,唯能做的就只有配合,一如既往,配合她的生活步调,没有他可以选择的馀地。
各自升上不同的高中後,见面的机会更少,也不晓得是她朋友太多,抑或是课後活动太多之故,即使是邻校,碰上头的机会还是很少,少到他甚至会觉得自己连她一个普通的同学都不如。
这一段日子,他的生活过得比前一阵子还要来得灰暗。
这一段日子,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在不觉间习惯过着以她为中心的生活。
偶尔间,他会有种感觉,即使大家还住在同一所房子,还睡在同一个卧室里,他还是觉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他又再次成为被嫌弃、多出来的那种角色。
偶尔间,他不禁在猜是不是上帝想要收回曾经赐予他的一切,因为他不知足、因为他太贪心了,他不但爱上了那个俨如阳光一般的女孩,还时刻渴求着她的爱,不用太多,即使是一点点都可以,他是这样想的,他以为只要将感情隐藏得很好,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可他忘了一点,尽管他掩饰得再好,还是瞒不了全能的上帝。他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一切一切,上帝都在看着。
所以上帝知道了,所以上帝收回增予的一切,所以当他遇上那个能让他自卑一辈子的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是上帝派来收回他拚命守护的一切——
「找到你了,弘天宏。」对方比他高上一点点,有一头醒目的金发,身上穿着皱得像是没烫过的校服,骤眼看来痞味十足,但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那张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
「……你是谁?」他问,自双唇溢出的嗓音略显不稳。
对方讥讽一笑,嘲道:「我嘛……硬是要说的话,我可是你的兄长呢。」
耳闻弦外之音,他抑下逃走念头,强作镇静地问:「……你在说什麽?」
对方没马上答腔,只是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看,那状似在看小丑的目光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令他更想逃,可身体却像被施咒般动弹不得,唯能待在原处,听着他g本不想知晓的事宜。「弘天撆这个名字,你应该不会感到陌生吧?」
淡薄的嗓音如天边一道响天雷,轰得他没法思考。「……」
弘天撆……对於这个名字,他不会感到陌生,不可能会感到陌生……皆因那是亲生父亲的名字。纵然不曾见面,可那个名字已刻印在脑底,间中提醒他是私生子,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存在……这些,他以为他忘了。
在娃儿父亲把他当作是儿子看待的那一刻起,他以为他已将过往的一切都忘掉了,可现下却悲哀的发现,原来他记得,记得自己不可以活在阳光底下。
然讽言又传来。「那家伙是我老爸,而非常巧合地,他也是你老爸……」
「……」这个人想怎样?给他下马威吗?警告他别窥觊他们家的财产吗?
彷能读出他心中的想法,对方在下一刻释疑解惑。「别摆出一副很委屈的面孔,要不是老爸三催四请要我来看看你活得好不好,我才不会来──」
「……」有必要这样吗?他想质询,却被抢白。「弘天行,我的名字。」
他愕然抬目,结果对上了一双淡薄如泉的黑眼与及听见那刺耳的称呼。
「烦请多多指教了……亲爱的弟弟。」对方笑讽,另颓然地朝他伸出手。
他犹豫了下,才把手伸出,握上对方的手,被逼承受对方目光里的鄙夷。
当天,她父亲向他坦诚,告知他当初会跟娃儿相遇并非偶然,接他回家是因为受友人所托,而她父亲口中的友人正是他生父……那个遥不可及的存在。
过往的种种疑问均得到恰当的解释,她父亲并非和娃儿一样天真无知,也不是故意跟娃儿起閧,而是早在遇见他之前,就已经得知他的存在。
在得悉内情的一瞬间,他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其後,她父亲极力解释当初会接他回家不完全是因为受人所托,每一字、每一句,他都有听进耳内,可始终未能驱散由心而生的寒意。
周遭的一切如常运作,她父亲还是待他如亲儿,那口吻、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可他却觉得原是熟悉的一切变得有点不一样……变得有些少陌生。
其实应该早就意识到,对方既然是个很疼爱女儿的父亲,哪会因为对方可怜就随便捡来历不明的孩子回家?理智上,他是明白的,可情感上却追不上。
他还是会在得知个中内情时感到受伤……所幸的是,她还未得悉这一切。
原以为困扰的事不会再发生……怎料事後还是遇上那个人好几次……
他不想让她发现那人的存在,更多的是不想让她知道他是如此丑恶的存在。
那一阵子,他每晚都睡得不甚安稳。
他不安、他害怕,怕她有天会发现这一切,更怕她在得悉一切後,看他的目光会变得不一样。当恐惧越过临界点时,他鼓起勇气向那个人提出请求——
「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走在前方的高大身影一顿,然转身,双手c袋,颓然走近。「为什麽?」
许是慑於对方的气势,他自卑垂瞳,怯道:「我不希望生活被扰乱……」
「哦?」那个人剑眉一挑,含嘲带讽的轻蔑一笑。「不是已经乱了吗?」
这──这个人早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同时亦乐见如此。
蓦然抬首,结果对上两道不屑的眸光。「你是早有预谋吗?」
相似的脸突发益近,对方扯唇冷讽:「你该不会是到现在才察觉到吧?」
「你──」他欲反驳,可一只大手却来袭,捏着他两颊往上托,强逼他与之对视。「我呀……就是想看你困扰的模样,这样做我会心理平衡一点……」
「……」这是什麽意思?他张唇欲问,可声音还未能发出来,不带一点热度的冰冷言词便砸到他脸上去。「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害我和我哥多受罪?」
受罪……是什麽意思?他想知道,可对方没如他所愿的给予相关资讯,仅抛出另一句尖酸刻薄的话来。「我一直很好奇情妇所生的孩子有多厉害……」
「……」见他未能答上话来,那个人轻蔑的笑攀上薄抿的唇,轮廓冷峻的脸猛然欺前,靠在他的耳畔,淡声搁下结论:「看来,都是不外如是呢──」
「……」他虽感气愤,可自知理亏,不敢出言驳回。
也许是他的反应正中对方下怀,刺耳的低笑声乍然响起,於空气间缓慢地流动着,暗暗嘲笑他的懦弱。「看来是我妈多心了,情妇所生的怎样也比不上正室所生的,毕竟低档价只能是低档货,怎样也不可能变成高档货的──」
闻言,他一时气不过,握拳击向对方的小腹,却被一只大手给轻易接住。
接着,他听见调侃的声音。「想干架吗?险些忘了跟你说……我这个正室所生的除了头脑比你好之外,拳脚功夫也比你好,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猝不及防地,一股蛮力撃中小腹,痛得他捂着身子。「哼!」
然耳边又传来凉薄的嗓音。「不碍事吧?据说你也不是个文弱书生──」
「……」他气得咬牙切齿,使劲抽回手,却始终甩不开那只有力的大掌。
揶揄的言词,他曾听过不少,早已学会不再因别人的话而动怒,可眼前这个人却偏偏刺中他的死x。「像你这种人,永远也不能活在阳光底下──」
刻薄的话语方落,一把熟悉的清甜女嗓於空气中响起。
「喂喂,你这家伙在干什麽?!干麽欺负我的弟弟?」
那个人的脸退开了些少,捏着他两边颊骨的大手松开了力度,冲着她盎然一笑,态度轻浮地道:「我就是要欺负他,不行吗?人家的小不点姐姐──」
她咚咚咚的走来,娇斥,娃嗓带颤。「什麽?!你道谁是小不点?!」
「谁回答谁就是啊。」
「你这下是找死?!」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没营养的一来一往。
那一刻,他骤然明白到最需要他害怕的并不是她会否知道他的身世,而是那个人会否取代他的位置,成为她心上最重要的存在。
那天,他看到她看那个人的眼神,跟他看她的眼神一样,是爱恋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