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女神之路(全本) ┊艾易舞第76部分阅读
通往女神之路(全本) ┊艾易舞 作者:肉书屋
我继金刚鸡事件后头一次正大光明站在他面前。我紧张得有些结巴:“你你好,我是五年级的严蕾。”
他笑着说:“我还记得呢,被我从暴走的金刚鸡爪下拯救出来的公主。”
事情过了一年他居然还记得我,还说我是公主。这让我异常感动。从此以后我就成了塑雾圈内的人,结识了他的一干热血朋友。内向的我也逐渐能说上两句话,甚至连自卑感都淡去了。一年后,我与塑雾他们已经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们都十分爱护年纪小的我。
塑雾和缇妲的父亲有意培养他们成为旅团士,不定期地带着他们一起去做做任务。那些任务在我们眼中显得那样危险与伟大,只有超级英雄才能做到。不用说塑雾与缇妲都是那样的超级英雄。不知从何时开始,偏向于学习理论的我开始着重训练实战。因为我也渴望像缇妲一样在战场上成为塑雾的搭档。
塑雾与缇妲十年级成年之后就提交了课外研修申请决定跟在他们的父亲身边当见习旅团士。这个帅气的决定成了学院中最振奋人心的新闻。我在为他们感到骄傲的同时,觉得十分落寞。他们终究还是要离开学校了。
我拿着亲自绣的头巾想送给他们当饯别礼物。哪里都找不到他们。不甘心的我找遍了学校,在经过门虚掩着的研究室时意外地发现塑雾和缇妲在里头。桌子上的仪器全都被粗鲁地拨到一边,缇妲坐在桌上,塑雾一手抱着她,另一手抚摸着她短裙下修长的腿。两人正在热吻。这让人面红心跳的一幕让我差点尖叫起来。
我贴在墙上。里头正在亲热的两人也许是太过于投入了,浑然未觉门外的我,兀自说着情话。
“好啦,会被别人发现的。”
“有什么关系?”
“不要胡来啊,雾。”
“给我点甜头又不会死,反正你迟早会嫁给我。”塑雾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的声音说。
我离开了那里。为他们绣的头巾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
塑雾和缇妲离开学校后我越发认真地投入了学习中,却总觉得心里失去了一块什么,空落落的。那段日子我飞快地长高,身材也显出了曲线。我开始留长发,也把遮住脸的刘海剪成成熟利落的式样。我原本就不算难看的脸终于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人们都说我就像丑小鸭蜕变成天鹅一样,出落得亭亭玉立。再也没有人叫我书呆子。
我开始收到男孩们的情书和礼物。可是我从未收下。我的绰号逐渐变成冰山美人。
我的弟弟有一天问起我将来打算干什么,我回答他我要做旅团士,惩恶扬善维护正义。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因为塑雾是旅团士吗,你打算做第三者?”我揍了他。回到房间后我却躲进被子哭。我到底在卑鄙地奢求什么呢?就算我追着塑雾的脚步不放,为了成为塑雾的搭档而努力,也永远也不可能取代缇妲。
塑雾回到了学院里,一个人。缇妲在执行任务时出了意外,客死异乡,连尸首都没有运回故乡。这个消息是那样惊人,我们不愿相信那个别离时还微笑着说要带礼物回来的可爱大姐再也不会回来。在那段眼睛每天都哭肿的日子里,塑雾却微笑着,似乎不以为意。暗恋缇妲的务丘终于在一天把塑雾拖到了操场上,用拳头揍了他:“混账的东西!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嘴角还流着血的塑雾若无其事地说:“那么,我不笑还能如何活着等到为缇妲复仇的那日?”
那天,务丘哭得很惨烈。那天,我跟塑雾说:“无论你要去哪里复仇,我都会跟随你。”
塑雾决定自组一个旅团。我向学校递了研修申请准备与塑雾一起去。学校以我的年龄尚小应重于学业而驳回了申请。我从家里拿了衣服和私房钱就跑到了出发的旅行站跟塑雾踏上了去往异地的旅行器。那是我作为遵守纪律的优等生所做过的最叛逆的事。
虽然我看过许多相关书籍,但旅团界跟我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还没有毕业,年龄偏小又没有经验的我们遭到了很多白眼与歧视。执行任务也比想象中的困难许多。在跌打滚爬,看尽人间冷暖的艰苦过程中,当初一起出来的八个人最终回去了一半,仅我、务丘与粟水还坚定不移地跟着塑雾。五年的时间匆匆过去,我们的旅团暴风终于在旅团界有了立足之地,我也在千百场战斗中成长为塑雾的老搭档。
“要让暴风成为旅团界最出名的顶尖旅团。”塑雾一直这样对我们说。暴风是缇妲的称号。我知道塑雾没有一秒忘却过对缇妲的思念。他把所有诚挚热烈纯洁的爱情都献给了已经沉眠的恋人,所以只剩空壳的他变得玩世不恭,总是游戏人间,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每个都以带上床再分手为结局。
尽管心痛,尽管嫉妒,我却对此无能为力。没有人能取代缇妲,我也不能。我所能做的只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直到他说要我离开。
第六年,我的弟弟也加入了暴风。我一开始以为他加入的初衷是喜欢当旅团士,没料到他的目的是为了我鸣不平,才加入就与塑雾起了冲突。
“我的姐姐都为你牺牲到这样的地步,不计较一切陪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连正眼都没有看过她不说,居然还跟那些烂货乱搞!你是不是男人?”
我惊呆了:“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
“不是什么!”弟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我,“你打算陪着谁我不管,但是你有点志气好不好?爱情不是乞求施舍!你可以醒醒了!”
我将无助、复杂的眼神投向未发一言的塑雾。塑雾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很感激蕾,她是我重要的同伴与搭档。但是我是一个烂人,不想耽误她的幸福。如果要离开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如果还打算跟着我的话,我会尽量考虑她的心情。这样好了,如果抓到我出去泡妞,就让蕾抽打我,拧我耳朵,提醒我她会生气。”
因为塑雾过于随便的答复,弟弟发了很大的火。但最后这件事情还是就这样不了了之。弟弟愤恨地对我说:“反正他自己已经同意了,以后你就狠狠地管束他,打得他再也不敢无视你。”
对这样的发展我有些哭笑不得。最令我哭笑不得的是我最后竟然还真的开始在塑雾与别的女人调情时冲出去抽打他,破坏他的好事。塑雾真是一个很没记性的人,隔三差五要被我抽打一次,最后我都麻木了,几乎化身背后灵,一看见他身边有女人就条件反射地出现在他的背后。
务丘他们都戏称我是塑雾的老婆,一看见他出轨就翻脸。每次被这样调侃,塑雾总是一笑而过,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转眼六年又过去了。我和塑雾的搭档越来越默契,我甚至有绝对的自信可以说我和塑雾的配合度已经超越了缇妲与塑雾的配合度。塑雾也总是调笑我,说我是他金不换的老婆,离开我没法活。他对女人很随便,可是跟我连接吻都没有过。从16岁那年我退学跟着他干旅团至今,我已经27岁了。我这个年龄的普通女子早就生儿育女,即使是女旅团士,大都也退休结婚。我和他却迟迟没有结果。
最初的我只是单纯地想陪伴在他身边,在他身边盛开,哪怕他不会弯腰欣赏我,我也能为看着他的背影而欣喜。为何现在我却有种逐渐枯萎的感觉?我在期望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吗?也许到我死去的那刻,他才会感到一些后悔,一些遗憾。但是我不知道那是多遥远的未来。我已经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
我本以为这样的暧昧生活可以持续到死去。谁知命运让塑雾遇到了易丽塔,一个和缇妲一样黑头发黑眼睛,和缇妲一样性格仗义笑容灿烂,和缇妲一样魅力四射有吸引力,甚至和缇妲一样使用风的女孩。
塑雾几乎立刻对易丽塔产生了好感。易丽塔也与塑雾分外有缘,从凉能的北龙事件到静京的死灵战役,再到之后雇佣他参加星王国保卫战,旅团大赛,他们总是能在一些重要的场合碰头。尽管易丽塔已经与安德鲁订婚了,塑雾还是对她念念不忘,每次接到易丽塔的消息都会莫名兴奋,第一时间冲到她身边为她服务。
女性的直觉让我察觉到塑雾对易丽塔的感情有些不同寻常。这并非因为他无法得到易丽塔,或是易丽塔像缇妲,他才会对她如此殷勤。后来我知道了他们之间有种羁绊叫做主宰者与引导者之间的宿命吸引。
在赤妖沙漠,我与塑雾找到了杀死缇妲的凶手约书亚赫枚。十多年来我从未看到塑雾如此愤怒痛苦。他拼了一切力量要杀死约书亚。看着快要达成目的的他,我觉得有些心酸。这么多年来支持着他脸上笑容的,只有活下去为缇妲复仇的这一心愿。如今这个心愿就快要实现了。那之后呢?之后的他会不会彻底失去了人生目标,再也无法恢复塑雾的模样?
我露出了一个破绽,令约书亚借机逃走了。我说不上来这到底是我的失误还是我故意的行为。我究竟为何会爱上塑雾,执迷不悔?因为他身上的光芒是那样耀眼,即使是龟缩在壳中的我也因为倾慕这份光芒而钻出自己的壳来,成长、蜕变。所以我不希望他作茧自缚磨掉自己的光彩把自己困在心的黑洞之中。
缇妲已经死去了,我将终生怀念她,但是我不希望她成为毁灭塑雾幸福的幽灵。
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否正确。没能杀死约书亚的塑雾变得越来越焦躁。后来在妖翼沙漠,约书亚被玄骑士团所杀。自那以后,塑雾彻底变了一个人。我想他在迁怒我之前没能帮助他把约书亚拦下,以至于他永远地错失了杀他的机会。
我们开始不说话,也不再搭档了。弟弟问我是不是决定离开暴风。我想了很久,最终摇摇头。这一次弟弟连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也没有露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要再让自己受伤害了。”
此时的我,已经是个快30岁的女人。这个年龄注定没有多少本钱把自己当成公主。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再受伤害也无所谓了。
星之乱后,塑雾对我的态度变得很不耐烦,转而对落单的易丽塔大献殷勤。那时的易丽塔已经是人们广泛认可的殷悠之妻了。易丽塔对塑雾的变化也感到奇怪。她私下来找我谈话:“你们吵架了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有……”
“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很担心阿雾的情况,他不太对劲,即使最近跟我亲近也不像出自本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嗯。”
果然很像缇妲,永远那么善解人意,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倒觉得塑雾亲近她可能有大部分是真心诚意的喜欢她。
我的大半生都花在了追逐光芒耀眼的塑雾之中。直到此刻,我才觉得自己彻底地疲倦了。我收拾了东西,准备踏上寻找新的人生的道路。
就在那时,易丽塔架着受伤的塑雾来到我身边。原来之前对我的冷酷都是因为受到诅咒。我轻易地被这个事实说服了,放弃了离开,重新打开收拾好的行李,又拿出毛巾来为毫无防备地沉睡在我面前的他拭汗。
看着他始终英俊的容颜,我轻轻叹息。我喜欢这个人,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也许最初有崇拜有憧憬的成分,在缇妲死后,这份感情就彻底变成了对他的怜惜。希望他一直光芒耀眼,说到底是希望他幸福。就像缇妲在世时,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帅气少年,无时无刻不散发出耀眼的幸福光芒。
我的愿望,难道真是奢望么?还是我至今为止根本没有努力,无法让他感到幸福?
哪一个都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不知道。也许在找到真正的答案前可以继续陪伴在他左右吧……
塑雾向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到一双属于女人的熟悉的手正在温柔地替我擦拭额头上的汗。我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感到令人安心的宁静平和。
蕾,依旧没有走。
这个倔强的傻丫头,都被我伤害到这样的地步了,早该赏我一顿痛打拿走我所有的钱把我踢到路边自生自灭。可是她一直默默地忍受着,忍受着,我都不知道她的耐心究竟为何可以像无边无际的宇宙一样广博。
我从缇妲尚在的时候就知道蕾喜欢我。我一直很受女孩的欢迎,我把蕾认作其中的一个,对她只比对其他女孩多了些友谊。但从缇妲死后,蕾义无反顾地翘家陪我踏上旅途我才知道她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对我是绝对认真的。
我是一个很怕被束缚住的人。在缇妲生前,我们谈论未来时我就提议我们结婚后要一直闯荡世界,直到倦了再找个好地方安家落户。对我来说,理想的异性就是能适应我的步调,不喜欢被一成不变的生活束缚的自由女性。蕾显然不是。可她硬是勉强自己陪伴在我的左右,且努力不让我察觉她的勉强。她照顾我的生活,管理我的财务,与我搭档完成各种各样困难的任务,一直表现得无可挑剔。她在我最悲伤最低落的时候给予我温暖,我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当然会喜欢这样一个为自己如此努力的女孩。如果是蕾的话,被她束缚与她一生绑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可是我却不能坦然地接受她。缇妲离开世界后,我像是松开了一颗螺丝钉般坏掉了,对什么都变得无所谓,看见一个美女追一个。因为那样极端地放纵自己的肉体,我才会极端地约束自己的感情。我害怕再爱上一个人,我无法承受当初失去缇妲时那样的痛苦。从未改变的蕾是过去美好感情的唯一联系者,我希望她在一个专一、深情的男人身边过着安定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跟着一个自我放弃的花花公子浪迹天涯。
可是蕾始终都没有放弃我。蕾曾经也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娇弱少女,十数年来岁月的风沙磨去了她如未开放花朵般的青涩魅力。她修长细腻的手因为长期使用武器而变得粗糙长茧,清秀的脸上也透出沧桑的冷然厉色。如今的她不如平凡女子那样柔美可人,但那些沉静、内敛、温柔、质朴的气质已经成为她身上的宝石美玉,将她装点得尤胜以往地美丽。被美丽的女人吸引是男人的天性,蕾对我有绝对的吸引力,我对她并非无动于衷,实际上,我也希望能拥抱她。
好吧,我承认如此矛盾的我很混蛋。既然不想耽误她的话,直接把她赶走即可。如果不想让她走,拥她入怀也不是难事。我偏偏不想她走又不能跨出最后的一步对她许下承诺。我对她的感情,早就已经是充满占有欲的爱情了。尽管我用各种各样的借口阻止自己去承认,也只是自欺欺人。我其实并不希望她该死地去找另一个男人,所以我老是叫她老婆,依赖她,用暧昧来迷惑她,试图阻拦她离去。我想过一万遍只要为缇妲复了仇就对蕾表白的事。如今约书亚已死,混蛋的我却因为区区的诅咒对易丽塔献殷勤,对她冷酷无比。其实我对易丽塔谈不上爱慕。我喜欢她,因为她对我的吸引力实在很强,因为她真的很像缇妲。所以当我的内心被黑暗侵蚀的时候,我甚至希望把她当做缇妲的替身占为己有。这样的感情绝不是爱情,只是一种扭曲的感情宣泄而已。
我爱的人是蕾,能让我得到救赎的也只可能是来自她的深厚爱意。
可是如今差劲至极的我怎么可能把这些说出口让蕾知道。
我只能继续闭着眼睛,假装自己不知道此时她在照顾我,还陪伴着我。
后来我去缇妲的墓拦试图取出最后那颗幻空的惜亘纳尔逊。我跟他打了一架。我那连着几个伤累积后变得异常孱弱的身体竟然经不起他一击,遭到重创。被燎荧妹妹救回易丽塔身边后,蕾又照顾了我半个月。之后尽管我想装得若无其事,我们两人的气氛也不可能回到若无其事的状态。
我和蕾的关系将来该何去何从?我和易丽塔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又该怎么画上句点?
看着蕾用一种有千言万语却不愿诉说的表情默默地看着地面,我的心情也变得纠结。似乎是想要逃跑似的,我匆匆对她说:“我要跟美女妹妹去离宫跟黑小鬼做了断,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蕾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比我更早地转身离开。我注视了她的背影很久,直到胸口充满一种自己也不明白的酸楚。
去离宫的那次行动意外地直面了死灵法师的挑衅。我们为了救安娜,在平原上与死灵法师大战了一场。当清晨来临的时候,我们在场的几人包括易丽塔在内几乎全部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易丽塔选择让我带着伤得最重的安德鲁与安娜先去安全的地方。临别之前,她托我带一个吻给殷悠。为什么托付我而不是托付其他人?也许身为她的骑士的安德鲁比我更适合当传声筒。我当然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易丽塔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在用这样的方式婉拒我之前神志不清时的追求,把我们之间至今仍存有暧昧的关系彻底终止。
我把安德鲁与安娜送到阿鲁蒂科后特意回到蕾的身边把她也接到阿鲁蒂科见殷悠。我对蕾说我要就易丽塔的事与殷悠谈谈,希望她在场。她非常吃惊,同时也有些愤怒与不安:“你还想做什么?难道你要为了得到易丽塔而与殷悠摊牌么?”
虽然是我自己品行不端才会造成如今她的极端不信任,但是我听见她的质问还是觉得有些泄气:“我想做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不清楚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蕾还是陪我一同见了殷悠。我把之前与他简单说过的情况详细地告诉了他。在他思考对策的时候,我说:“美女小姐还托我一样东西,要亲自交给你。”
“是什么?”
我走到他的面前,做出要跟他耳语的动作。他往前倾时我一把擒住他的下颚吻了上去。他反应很快,几乎立刻挥开了我,差点赏了我一拳,我往后一跃跳到安全界限,笑嘻嘻地看着正在一脸阴沉正在擦嘴的他。
“你可爱的老婆托我给你捎个吻呢。虽然身为快递员的我不是美女,但你也别一脸嫌弃的模样,真伤我的自尊啊。”我顿了一下,“我不知道她叫我转交这份惊喜时是什么心情,但我知道她绝对是想亲自吻你的。她不会那么简单的死掉,会再回到你身边。”
殷悠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过话要说在前头,即使是被小兔兔拜托,以后再敢对我做那样的事,你就准备好立刻转世吧。”
“你以为我想吻男人吗?我肯做只是因为我是引导者忠诚的主宰者。”
离开了会见厅后,一直沉默的蕾问:“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美女妹妹是殷悠的女人,清醒的我对她不存在妄想,只有引导者与主宰者之间的友谊。”
蕾惊讶地看了我一会儿,突然轻轻笑了:“这算是对我的解释?你是那种会因为男女关系向我解释的人么?”
确实不是。解释也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我才会那么大费周章摆事实(我可以为了易丽塔带吻给殷悠,一点也不会吃醋)表决心。因为觉得自己的行为多少有些蠢,我讪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从后来的效果来看,我的解释还是有效的,至少我和蕾又找回了之前在一起时的步调。
确定易丽塔安全无事地在极地北国后,我带着蕾回到星王国,接替了易丽塔留下的平定军指挥官的位子。再次回到阿鲁蒂科是因为得到易丽塔身中地狱犬诅咒的消息。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但是之后想起来却觉得倍感怀念的日子。所有主宰者都陪伴在饱受折磨的易丽塔身边,支持着她生存下去。易丽塔一直很坚强,撑着瘦弱的身体满脸幸福地嫁给了殷悠。在婚礼上看着他们交换不同寻常的誓言,作为我的女伴出席的蕾无声地哭了。我握了她的手。她朝我看过来,我朝她微笑:“别哭,这可不是悲剧,而是他们最幸福的一幕。”
“我知道。”蕾轻声回答。拭去眼泪,她用一种一本正经的口吻调侃我:“恭喜你彻底没机会再对易丽塔出手。”
“那么为了安慰我失落的心,对你出手行不行?”尽管我嘴里说的是一贯油滑的调戏台词,态度却很认真。神圣的婚礼场合不适合开玩笑,对异性所说的任何话都应当是经过考虑后严肃的言论。蕾当然知道这一点,她会如何回应我的变相表白呢?
“一晚上,可以。”
蕾的回答结结实实地揍我一拳,让我有口吐鲜血的趋势。看来身为花花公子的我不管做什么认真表白,蕾都不会往‘一生’的方向想,只会以为我要跟她一夜情。我都不知道该做何感想好。
易丽塔与殷悠的婚礼后,我与蕾又回到了原点。我和蕾除了肉体接触就像一对生活了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彼此之间太过于了解对方的言行,以至于很难打破相处的模式。到底怎样才能让她明白我爱她?难道真要通过性才能让她明白?不,那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糟而已。
时间就在我的纠结中匆匆过去,我们终于迎来了决战之日。经过半年的调理我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但已经不可能再到达巅峰状态。纵观所有的主宰者,我如今的实力虽然不至于倒数,但也属于可能拖后腿的一群之中。我不允许自己成为拖后腿的一员。我抱了豁出一切的决心一定要取得胜利,所以我找了一直跟随我的粟水务丘交代了后事以防我无法再从战场回来。
其实应该找蕾说这些话的,只是我不想看见她忧伤的神情。我出房间的时候迎面遇上她时,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就比如我无法阻拦蕾追随我,无法阻止自己爱上她。我一直很讨厌赴战场前对女人下允诺的男人,许下诺言的男人万一死掉空等他们的女人该多可怜。此刻我才深刻地体会到赴战场前对女人表白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剧目,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有些话似乎不受控制地就冒了出来。只要我能回来,我就向她许下我的一生。就让她成为束缚住我的东西,成为一个我可以称为家的地方。
毁天灭地的末世之战过后,虽然痛苦得恨不得死掉,但我终究还是活下来了。从郁心在潋葵的辅佐下登基之后,意图封我为魔务长。这个站在魔法师顶端的位置不知道被多少魔法师眼红觊觎,我却视其为烫手山芋。打架做任务这样帅气的活比较适合我,坐在办公室里乌烟瘴气地勾心斗角想想就头皮发麻。听到我的拒绝,从郁心感到很惊讶:“为什么呢?我觉得很适合你,现在潋葵整顿整个星王国忙不过来,启用性格正义的你为魔务长,曾经叛变的国家魔法部一定会成为一个风气良好的组织,不用潋葵操心。”
我对她尚显幼稚的观点无言以对:“我不是潋大人那样的工作狂,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照顾老婆越来越大的肚子。一个连老婆也照顾不好的男人还谈什么为了维护正义贡献力量。”
从郁心愣了一愣:“啊,那样的话的确……好吧,我再考虑一下。”
不管她怎么考虑,我都不会接受那样的工作。暴风已经解散,我已经不是隶属国家魔法部的旅团士,没必要为了政治牺牲来之不易的幸福。如今的我和蕾结婚后已经有了孩子,开着一家娱乐性质的合法赌场,每日过着闲云野鹤般的逍遥生活。回首当初为了跨出一步如此纠结的自己,觉得万分好笑。蕾回答我的问题时说:“一晚上,可以。”这句回答原来有后半句:“如果要很多个晚上,你就必须先娶我。”她早就察觉到我对她的感情,之所以不点穿是因为她在质疑自己是不是能给我和曾经的少年时代一样的幸福。
傻姑娘,她所能给予的幸福和任何人能给予的都不一样,与缇妲或是其他人比较毫无意义。我已经不能回到从前的我,无论是缇妲的死还是易丽塔的死都带来了无法忘却的悲伤,但是如今的我确实是幸福的。缇妲死时,是她在我身边陪我度过无法入眠的黑暗,易丽塔死时,依旧是她在我身边陪我痛苦落泪,她已经成为我心灵的支柱与归所,是任何人都不能取代的唯一。
蕾最喜欢在黑夜中靠在我的身边,让我身上淡淡的光辉驱散她对黑暗的恐惧。她坦言之所以对我死心塌地,是因为我的光芒耀眼,让她在黑夜中很有安全感。虽然她说的是玩笑话,却让我深思。我们虽然浪费了很多时间,但我们将在一起的时间会更长。无论未来是悲伤还是快乐,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坚信自己一定能一直发着光,照亮我们眼前黑暗的道路。
恰似梦蝶飞舞
“呐,i,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
我的主人,用一种怀念的口吻轻声问我。
我的名字是i,当然,在之前的千年间我是没有名字的。我是夜晚至高的帝王,无论睡着的万物在白天是万人之上的君王,还是信徒千万的圣贤,只要他闭上眼睛进入梦乡就是受我意志控制的臣民。我可以赐给他们最快乐的美梦,也可以给予他们最恐怖的噩梦,甚至可以用梦境控制他们脆弱的内心。一切,完全凭我自己高兴。
人类把我称为梦魇,我把自己称为梦魔。
大约200年前,我与另一个梦魔狭路相逢。我消灭了他,自己也因为力竭陷入了沉睡之中。沉睡只是一种说法,用来形容我的能力陷入最低谷,没有办法移动,甚至失去了自我的意识。这种沉睡很痛苦,因为没有生物可以造出梦魔的梦,所以我在完全混沌的黑暗中度过了漫长的时间。
就在某一天,我醒来了,我眼前出现的是一个风格诡异的暗色调世界。一个穿着浅紫色明媚12单的人类少女在廊上远远地望着我。
“唤醒我的,就是你吗?”
她微微点头:“沉睡的梦魔实在太可怜了。”
这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态度是什么?这个少女不就是个卑微的人类吗?从长久的痛苦沉眠中醒来我的心情正差,遂冷哼一声:“看来你对梦魔的了解颇深,能唤醒一个沉睡的梦魔可见你不是一个寻常的无能人类。可惜你实在太过于愚蠢,竟然把我引入你的内心。” 这里的花草,建筑都是这个人类内心的实物化,我只要破坏一些东西就能让她的精神崩溃。这实在太简单了,即使我刚醒来也有足够的力量做到。就让我摧毁她的内心世界来平息我的愤怒!
少女依旧平静,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如果不是她太愚蠢,就是她有绝对的自信不会被我击溃。我开始大肆破坏。精致的和式建筑比想象中还脆弱,转眼就倒塌了。被破坏的快感支配的我狂喜地在废墟中旋转咆哮。我已经醒来了,夜晚的主宰权再度回到我的手上!以破坏这个人类为起点,从此以后我要肆无忌惮地游戏,把几百年的沉眠错过的东西全部补回来!
周围的灰尘落下,我狂热的情绪一下冻结。这是怎么回事?
占地足有千坪的建筑倒塌后,后方出现了云雾缭绕的巨大场景。东方的宫殿,西方的街道,广阔的海洋,高耸的山脉,各种各样奇特的动植物……我目力能观察到的地方看起来还只是冰山一角。我本以为这栋巨大的和式宫殿就是这个人类女孩内心的全部风景,没料到它与全景相比只能算一块小小的砖头。这个女孩的内心世界到底有多么复杂?
一直静静看着我的女孩开口了:“要破坏我的世界相当困难。你现在有多少的力量可以任意使用呢?而且一个拥有广大世界的人类比很多生活在狭小世界中的人类有价值多了不是吗?”
我低估了这个女孩。从她能唤醒我这一点来看我就应该想到她对梦魔的了解是相当多的。梦魔需要通过吃有智慧生物的梦来生存。夜晚觅食时我先潜入一个智慧生物的内心世界,挑选他内心世界所拥有的元素来造我喜欢吃的梦,他做梦之时会为梦注入生物独有的精神力量,我便吃掉充满精神力量的梦境填饱肚子。这个世界上能做梦的生物那么多,我根本不用担心吃不饱,所以我的口味很挑剔。我只喜欢内心世界复杂的人类的梦,内心世界越复杂,所拥有的梦境素材越多,我可以有更大的空间挑对胃口的。
这个人类女孩的内心有好多很可口的元素,不在里头饱餐一顿并尽情游玩太可惜了。想到这里我沉眠已久的身体发出了饥饿的信号,浑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似的,差点又睡过去。
“你有什么目的说出来吧。”我说,“别告诉我你只是想膜拜一下本梦魔的英姿才唤醒我。”
女孩抿嘴一笑:“我想当你的主人。”
“哦,当我的主人?”我惊讶得笑出来了,“就凭你这个小小的人类?”
“你知道我现在几岁吗?”
什么意思,故弄玄虚么:“14岁的黄毛丫头。”
“准确来说是14岁零五个月。你眼前的世界是14年又五个月构造出来的,你从它的规模可以看出我的记忆力、想象力与学习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你认为待在我身边几十年后这个世界会扩大多少倍?”女孩抬起手,“我不过是个人类,最多在这个世界上活个百年就将灰飞烟灭,这些时间对你来说只是眨眼。在这百年间我可以为你提供栖身之所与充足的食物,而你并不要为我做什么,只需要在夜晚为我造各种各样我指定的梦境。”
我当了千年的梦魔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人类,竟然为了控制自己梦境的内容而试图笼络一个危险的梦魔。她该不会认为梦魔是对主人言听计从的使魔吧?
“呵,听起来倒有意思。陪你玩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话可要说在前头,我可以叫你主人也可以为你服务,但我爱上哪里就上哪里,否则我腻味了你的话可是会心情很差的。”我都活了千年,好听的谎话随口就来,哪天我反悔了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可以。”
我从这个女孩淡淡的看似无害的笑容中嗅到了谎言的味道。我们两个各自怀着鬼胎的约定就那样成立了。我在她的世界挑选了丰富的食材造梦,让她做了一个长达三日的梦。期间我大吃了一顿,吃得身体都膨胀了数倍,满足得想叹气。她醒来后立刻又到她的内心世界来找我。我以为她要找我算让她昏睡数日,消耗了她大量精神力量的账,心情愉快地迎接她准备听她怒吼抱怨。她却没有翻脸,而是大加称赞了我的实力:“你的力量真的很厉害,这个梦连细节都很完美,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么逼真的梦,简直像现实一样。”
和三日前初次见面时冷静与我谈判的人判若两人,眼前的女孩发自内心地高兴着。
“您可是我的长期饭票,我当然要好生服务。”我舒展吃得圆滚滚的身体,随口回答,“再说本梦魔已活了千年,这点小梦何足挂齿。”
她心情很好地看着我滚来滚去消食:“上次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
“梦魔。”
“这就是名字吗?”
“算是。反正也没有人会叫我,要名字没用。”梦魔在人类的梦境中是人型,其余时候对人类来说只是一团无固定形体呈烟雾状的物质,见过梦魔真实形态的人类屈指可数,即使见过,能区分烟雾状梦魔的人类应该也不存在,梦魔自然不需要被人类识别时用的名字。
“我会叫你,所以我要给你起个名字。嗯……叫i怎么样?”
i,用她的文字写出来是‘魅’,这是她的名字,她毫不吝啬地给我使用。尽管我们的关系一直处在利用与被利用之上,但也许从那时起,她已经把我视为要相伴一生的存在。
从那之后我就住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她是一个好奇心十分强烈的人类,读一本书就上头感兴趣的细节会去看几十本相关的书,无论是观察人群还是观察物件都十分仔细,喜欢追踪新奇的事物到完全弄清原理。因为她这样好奇与好学,她的内在世界的规模每日俱增。200年没有接触人类世界,我以前造梦惯于使用的素材已经落伍了,比如说我以前造一个追捕的梦喜欢用马匹或是马车作为交通工具,如今应该用特种吉普车。我在她广博的世界尽情遨游,发现很多连我都没有见识过的东西,这让我也很高兴。毕竟造梦是梦魔的生存技能,不与时俱进精益求精不行。
她很欣赏我的能力,说我如果是人类的话就是无法超越的最强幻法师。幻法师是魔法师的一种,她就是幻法师。她使用的魔法和我造的梦境一样,都是虚幻飘渺的东西,人身处其中情绪与感知会被影响。通过向我造的梦学习,她研制出许多编号为‘噩梦系列’的幻境用来对付他人。
她是个很强的人类,就像一个活跃在白天的梦魔,她自己也喜欢把自己称为梦魇伊藤蝶魅。老实说,人类对梦魇并无好感。她的过去简简单单,没有国仇家恨必报之仇,我不懂她为何如此追求力量,以至于为了学习造噩梦的技能乐意献出大量精神力量养一个梦魔在身体里。
“因为曾经没有,所以才努力追求。”
她这样回答我的疑惑。那时我们已经相处半年,这些日子中我们每晚有8,9个小时完全在一起,对彼此已经相当熟悉。她给我打开她一直封锁的关于自己的门的许可,我看到了她的过去。过去的她真是相当柔弱而且懦弱,受尽欺负只知道躲在暗处自怨自艾,如果是那时的她来到我的面前,我估计理也不会理她。
变强是正确的,否则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有趣了。只是下这个结论时,我对她的心思还是捉摸不透。尽管我也会每天磨练自己的技艺,偶尔会去杀一些感觉对自己有威胁的梦魔,但我大多数时间还是用我的能力来游玩。梦对我来说不仅是食物,我造出梦后也不甘只当旁观者,我会化身他人的梦中人和梦的主人演出一个个欢喜离别的精彩故事取乐。
她显然没有用自己的能力玩乐的兴致。她唯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幽静的梦境中伸出双手,自指尖开始化成数千美丽的小蝴蝶飞向森林湖泊花田天空。
“我想要破茧成蝶,我想要一双可以飞翔的翅膀。”
只是因为没有,所以就不管是不是开心地努力追求吗?
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一开始和她的相处对身为梦魔的我来说是段很不愉快的回忆。不管我施予了怎样的梦境,她总是保持一种抽离的镇定,不会被我的梦境制造的恐怖感、恐慌感甚至是愉悦感左右。我变成她的母亲,师父,好朋友出现在她面前蛊惑她,她也从未流露出和真人在一起时的感情波动。这样的冷淡反应让我烦躁至极。尽管我嘴里一直叫她主人,但我没有一刻放弃想把她变成我的奴隶的念头。过去的我从未失手,任何顽强的人类我都能攻克,让他们永远迷失在梦境之中。她也不会例外。我花了所有精力观察她的日常生活,试图找寻她的弱点。
于是我发现了一个叫做安德鲁的男人。每次见到他,她总是会变得焦躁不安。从他们的对话中我了解到她是他的学妹,他相当照顾她。
我在她的世界里收集了各种各样关于那个男人的碎片,为她打造了一个绮丽的梦境。梦的开始就是□。被困于熔岩洞中的她被化身人形的邪恶恶龙追逐。她拼命逃跑,躲避一个个接踵而至的危险陷阱。让人神经紧张喘不过气来的逃亡令她最大限度地跟着我的步调,尽可能陷入我故事所要营造的气氛中。她随着剧情被逼到了死路,紧张地看着已经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