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拥得帝王宠:睡妃 完第8部分阅读
无心拥得帝王宠:睡妃 完 作者:肉书屋
头正暖,补上一觉,也不用担心谁会来打击她,不用烦恼他会不会惦记她。
主意打定了,她便想到了一个好去处。上一次在西鸢宫后院曾见过的那片竹林,就睡过一次还让小绿给吵醒了,现在不会再有人给她什么赏赐,什么惩罚,那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翻出上次用过的简易吊床,领着小绿直奔那片竹林,当吊床绑好的时候,她已经是喜的见牙不见眼。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后来想了想,一拍巴掌道,“小绿,去拿一本书来!”
“书?主子要看什么书?”小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伺候这些日子,几曾见小姐读过什么书。
伊然摆了摆手道,“随便啦!就……女诫好了!”
脑中灵光一闪,就蹦出这么个书名,说出来以后自己也是一脑门子心虚的汗。她什么时候看过这种书啊,滴汗!
小绿满腹狐疑的去取了来,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主子怎的想起来看这个了?”
“呃……不是看的。”她有些汗颜,“是装装样子的。”
“装样子?”越说小绿就越糊涂了,睡觉而已,装什么样子?
伊然嘿嘿一笑,“这么雅致的地方,这么惬意的环境,难道不应该躺在吊床上翻两页书?多么美妙的一副景象啊!虽然我看不了两页就会睡着,即使睡了,身上盖着一本书,也是优雅的,对不对?”
一席话说的小绿脸也黑了,“主子……好奇怪的想法。”
“嘿嘿,附庸风雅,附庸风雅而已!”伊然笑得很虚,她也是闲的没事自己给自己找乐子,轻轻跳上吊床,半躺在上面。一条腿松松的搭下来,随意的晃着吊床,而另一条则微微屈起,然后捧着女诫,自己都觉得多了那么点书卷气了。
只是……这女诫确实不太好看啊!她翻了没两页,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再加上秋日的暖阳,小风那么一吹,不一会儿,就成了美人横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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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伊然的的确确是失宠了。秦旭飞不但不再召她侍寝,连见都不见她一面,这几日,除了贺兰芷侍寝过一次,也没再召过别人,这越发的激起了路莺菲的妒恨。
她只侍寝过一次,还是顶替了伊然去的,结果半夜秦旭飞就抽身离开了,这成了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耻辱。她把这笔账都记在了伊然的头上,认定了她是成心让自己难看,否则哪里会那么好心让她替自己去侍寝。
而且受了奇耻大辱,却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谁也说不得。相对贺兰芷的明讽而言,路莺菲更恨伊然的漫不经心。
每日里,贺兰芷不是去淑妃那里品茶,便是陪太后说话,她想磨牙都找不到人,看了看伊然关着的房门,估计又在睡觉,心里更是怒火万丈。
凭什么她跟头猪一样吃吃睡睡就可以得到皇上的亲睞,她这般极尽逢迎却只能换的一个羞辱的背影。明明当初皇上看中的是她,明明她国色天香,天生丽质!即便现在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有宠幸她了,路莺菲依然对她曾享受过的感到嫉妒和不平。
西鸢宫不算小,却静的让她抓狂,用完午膳无聊的在院子里随意走走。
绕到后院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一片竹林,是自己以前都没有注意到过的。看着茂密的竹子,她心里一阵郁结,连植物都比她来的有生气,
狠狠揪下一片竹叶泄愤,却听到似乎有人的呼吸声,顿时大感好奇,谁会在这个时候藏在这里?做什么呢?
走了两步,路莺菲顿时有些乐,嘿,冤家路窄啊!居然在这里碰到死对头,她还躺在那里睡得那么香。
她就是讨厌她!讨厌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讨厌她成天只会睡觉的样子,讨厌她永远都那么自得其乐的样子。
就像现在,她不应该在屋子里垂头丧气,哀叹着自己的失宠,起码也应该憔悴不堪啊!可是她居然能这么悠闲的躺在这里睡觉。这一切都让路莺菲觉得不平,觉得愤怒。
本想叫醒她,想了想,还是绕到树后,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那时她防身用的,在身为武将的父亲的教导下,她习惯随身带着这么件防身武器。此刻,居然派上了用场。
杀她?不,不!那太愚蠢了!
她只是想给她一个小教训,仅此而已。对,仅仅是个小教训!
用匕首轻轻的去磨那个拴住竹子的绳子,动作不敢太大,以免吵醒她。不过她确实多虑了,伊然睡沉的时候向来是雷打不动的。很快,她便将一边的绳子磨得只有一点点细的连着,看起来摇摇欲坠,然后是另一边……
再见宁致远
如果可以,伊然真的不想再见到宁致远,起码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起码不是这么快这么频繁。
从宁致远那半挑的眉,戏谑的眼,她就可以看出,他在忍着笑。
她很想揍他!虽然那张脸蛋很英俊,很帅气,但是此刻在她眼里真的很欠揍!
原因无他,此刻她又是趴在床上和他进行第二次会晤。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和宁致远都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到底是他克她,还是俩人八字不合啊!
“宁太医,您快点看一下主子的伤啊!”小绿着急的说道,比上一次客气了多,显然是上次那盒灵药改观了她对宁致远的印象。
“呃……好的。”宁致远咳了咳,往床铺走去,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她一遍,看得伊然郁闷不已。
“宁太医难道这样看一遍就可以瞧出病因?”伊然终于忍不住开口,事实山如果可以,她是很想踹他一脚。
宁致远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当然不!可是下官谨记伊婕妤的教诲,望闻问切必不可少。方才,下官正是在望啊!”
“那你望完了就快点切脉吧!”伊然咬牙切齿的说,这个宁致远,腹黑到家了!太坏了,分明就是在打击报复,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亏他长的还算好看。
“不着急,不着急!”宁致远连连摇头,“还没有闻和问呢,切是最后一道。”
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伊然懒洋洋的道,“那您有什么要问的,宁太医?”
最后的语调故意拉的长长的,深切表示出她的不满。
宁致远也不介意,笑了笑随意的坐了下来道,“敢问伊婕妤如何受伤?”
“树上掉下来了!”她瓮声瓮气的回答道。
谁知道老天抽什么疯,好好的睡个觉,明明吊床很结实的,居然也会掉下来,摔她个七荤八素。说出来都觉得好丢脸,睡觉掉下来的,哎!
“哦?”宁致远也拖长了音,“敢问伊婕妤,如何会从树上?掉下来?”
“这和治病有关系吗?”伊然没好气的问道。
“没有。”他很认真的摇摇头,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纯属个人好奇。”
伊然有一种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嘴巴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宁太医的好奇心未免太多了,可以切脉了吗?”
点点头,他终于伸出了手,还没触到她的脉搏突然又收了回去,很关切的说,“伊婕妤是什么姿势掉下来的?”
他这一句话,伊然差点没从床-上翻下来。
这个宁致远医术到底精湛与否,她不知道,但是他很欠扁她是绝对知道的。
“宁致远!”她这次毫不客气的连名代姓叫他,“能不能不问一些与看伤无关的问题?”
谁料,他摇摇头,很认真的说,“非也,非也!下官现在问的这个问题就是和伊婕妤的伤有关的。”
“哦?那您倒说说,怎么个有关法?”伊然才不相信,认定了他是存心捣乱。
“这个……”他迟疑了一下,伊然有些得意的看着他,说不出来了吧,分明就是故意胡说的。
谁知,他忽然诡异的笑了笑,“伊婕妤的伤,下官是不便查看的,弄清楚摔下来的姿势,下官可以准确的判断您伤的位置。最好连高度也说清楚,这样可以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一席话说得让伊然无从辩驳,一旁的小绿听着琢磨了半天,觉得是这么个理儿。太医总不能掀开裙子看主子的屁股吧,诊脉怕也没那么确切,这个宁太医当真是有点本事的,只凭高度和摔下来的姿势就能知道伤势。
于是也没多想,抢着回答道,“不高的,也就那么……”用手比划了一下高过头顶的高度,“那么高。主子摔下来的时候是左边着地的,侧着的,这样……”
伊然目瞪口呆的看着小绿热心的比划着,还学她摔的糗样,她真想就这样昏死过去得了。这个丫头,没事那么热心做什么,哦,丢脸啊!
瞧,宁致远笑得多开心啊,脸上跟开了花儿似的,灿烂的比外面的阳光还热烈,如果她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相信一定色彩瑰丽,动人无比!
可惜,她现在的情形很不方便用力挥出那么一拳,更何况他现在肩负着替她治伤的伟大重任,如果打不好打晕了他,那就不太好了!
“恩恩!”宁致远一边笑着一边点头,连一点掩饰都没有,心底的开心全都绽放在脸上了,“很好,很详细很清楚了。”
“那么,宁太医可以把脉了吗?”伊然几乎是从鼻孔里哼出气来。
“可以,可以!”宁致远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在了她的腕上,认真的切脉。
既然人家在给她疗伤,就将私人恩怨暂且放在一边,老老实实的躺着,左侧腰身隐隐的抽痛,心里还是很纳闷,好好的怎么会绳子断了,她拴的时候明明绑得很结实的。结果好不容易做个美梦,一跤跌到九霄云外去了。
“恩。”宁致远收回手,点点头一副深沉莫测的样子。
“严重吗?”小绿紧张的问。
“严重……”他拖长了音,小绿的脸都白了,“倒是不严重的!”,小绿的脸又黑了。
伊然就知道他会这么卖关子,明明看上去噶斯文噶有风度的一帅哥,偏偏这么爱搞怪,真不知道这性子怎么会安生在太医院做个无趣的太医。
“不过是腰肌损伤,给点跌打酒擦擦得了,哪儿就那么费事了!小绿,让宁太医给瓶跌打酒,然后送客!”伊然不耐烦的下着逐客令,这个宁致远,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小病猫。
宁致远扬了扬眉道,“伊婕妤虽然说的不错,但是不仅是伤了腰肌这么简单,多少受了些震荡,除了要卧床休息,还要注意不能累着。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伊婕妤得好好养上一阵了。”
“啊?那么严重?!”小绿惊叫一声,伊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多么单纯的丫头,严重个……算了,不说粗话!
贺兰芷加封
磨了半天嘴皮子,最后宁致远还是留下一瓶跌打酒,千叮咛万嘱咐不能乱动,然后才背着他那个医药箱子走了。
伊然都有些无语了,早知如此,以后再也不叫他了,自己明明都能治的,下次就让小绿直接去太医院要点药回来就好了。
汗!还有下次……真是没事儿不盼着自己好!
想着也真是流年不利,秦旭飞不鸟她了,连绳子都要欺负她,真是天道不公啊!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郁闷,于是对歪过头道,“小绿,那绳子你给收了么?”
“收它做什么,都断掉了,难不成主子还要用它来拴?主子,您就消停消停吧,再这样,小绿的胆都让您吓破了。”小绿撅着嘴巴道,这次可是真的吓到她了。
伊然现在的姿势是摇头都不方便,只得竖起一只手摆了摆,“你去给收回来,我倒要看看它到底是怎么断的,怎么就这么不给本姑娘面子,非要和我作对!”
听她这样说,小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难不成主子还想打绳子一顿不成?”
“少跟我贫,快去寻了来!”伊然瞪了她一眼,将头转向内侧的方向,唉,真是不舒服。
“知道了,知道了!您好好歇一会儿,可别乱动啊!”小绿笑着说,转身去寻那条断了的绳子去了。
伊然一个人趴在床上觉得有些无聊,想睡吧,腰又真的很痛,只能不时的将脸转过来转过去,以求调整一个比较舒服点的姿势。
人就是不能闲着,这样一空闲下来,很自然的又想到了秦旭飞。这个时辰他应当刚下朝吧,不知道他这几天有没有想到过自己,哪怕只有那么一丝?哎,如果他不是个皇帝多好,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投入恋爱一场,如果他敢有别的女人,就打的他满地找牙,这样的生活和当是惬意的。
可是人生就是这样啊,没有那些如果,没有也许。他是皇帝,这是不容改变的事实,而他也名正言顺的拥有很多女人,当然,她也不能打得他桃花满脸,她还想要脖子上那颗吃饭的家伙。
所以她只能放手,只能无奈,只能这样想着却在见面的时候把他远远推开。哎!
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一些喧哗,只可惜她不能动弹,稍想挪一下身子便疼的钻心,哦!呼呼……好痛!
哎,她这性子其实不能出门倒无所谓,问题是伤的太不是地儿了,睡觉都不踏实,一翻身就会痛的嗷嗷乱叫,郁闷!
只得竖起耳朵来听院子里为什么突然那么热闹,难道是秦旭飞知道她受伤了,特意来看吗?不,不会的!那是路莺菲和贺兰芷打架了?不,也不会的,路莺菲虽然白了点,还不至于太傻。
正琢磨的时候就听到了王尔的声音,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莫名的激动。王尔在,那么秦旭飞……
哦,淡定,淡定!她已经拒绝他了,就不要在巴巴的盼着他。
只可惜,王尔的步子却在对面的屋子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那熟悉的尖细嗓音道,“贺美人接旨——”
伊然心中顿时一沉,有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紧接着,便听到贺兰芷那一贯温柔淡淡的声音,“臣妾贺兰芷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尔大声的念着,无外乎就是那一贯的说辞,贤良淑德,德行堪赞,册封为婕妤。
表面上看,是和她平齐而已,但是不同的是,却赐了贺兰芷一座宫邸,这个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一般只有四妃和皇后才有单独的宫,虽然贺兰芷是婕妤,可却也赐了宫邸,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不日就会升为妃子,甚至有一日封后也未尝不能。
听着贺兰芷接旨的声音,还有旁人贺喜的声音,院子里乱哄哄一团,她的脑子里也是有些乱糟糟的。
她倒不是在乎那么一座宫殿,也不是在乎所谓的封号,只是……那又在乎些什么呢?这些日子以来,他当真是没有想过自己的。若有一丝惦念,又怎会到如此这样。
只是,她又能怨谁呢?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啊,她该高兴的不是吗?终于达到了她的目的,他对她乏味了,终于转而迷上别人了。这不是她一直所想要的吗?可是……可是为什么真的做到了,心里却像被刀子挖掉了一块儿,空空的,痛痛的,比腰上的伤还要痛!
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起来,好一个贺兰芷!
其实同在西鸢宫,那日路莺菲替自己去侍寝的事,她未必不知道,只不过她更聪明一些。一直以来,她都是深藏不露,维持着温厚贤淑的样子,让所有的人对她都没有防备之心,对她的为人交口称赞。
而路莺菲的娇纵,自以为是,锋芒毕露却给她自己竖了太多的敌人。那日秦旭飞点的是自己,而路莺菲却跑了去,不但不能讨宠,反而只会让秦旭飞觉得她一心争宠,更加讨厌她。一步错,招招错。
自己的推拒,加之太后的压力,贺兰芷的得势简直是理所当然,甚至可以说,她的得势应当比贺氏家族预料的晚了一些。只是,在这样的一盘棋局中,那个淑妃,现在表面上最高地位的妃子,又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正思忖着,小绿已经握着绳子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伊然看了看她道,“怎么了?”
“主子,贺美人加封了。”她闷闷不乐的说。
“加封了是好事啊,看你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她笑了起来,“来,把绳子拿来我瞧瞧,这个坏东西怎么就断了呢?”
最后的限度
绳子拿到手中,伊然翻转到断了的接头。绳子,是她亲手拴到树上的,她记得当时很结实,怎么会就断了呢?
疑惑着,看到那绳子断了的地方居然切口很整齐,不像是磨得不结实了,反倒有点像——刀划过一般。
歪着头想了想,她开口道,“小绿,你在竹林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没有啊!”小绿回答的很快,“主子要休息,我就没有多逗留,想着收拾下屋子,晚上让您睡踏实一些。”
“那后来……你来看我的时候,我刚好摔下来,也没看到什么人吗?”想了想,又问道。
“没有。”很肯定的点头,不过却也有些迷糊了,“主子问这个做什么?咱们西鸢宫向来没有多少人走动,更不要说后院那边了。纵使有人来,经过前院我也会看到了啊!”
伊然连连点头,小绿说的确实没错。而今天中午那会儿,贺兰芷还在太后的宫中,这院子里,也就只剩下路莺菲和她。当然,十之八九是她,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这路莺菲也未免太笨了一些,竟然选择这样的时机下手。
小绿也不笨,看到自家主子只是看着绳子沉思,加上方才问的那几句古里古怪的话,自己站着琢磨了一会儿,突然叫道,“主子,难道是路美人害得您?”
“没有证据,不得胡说!”伊然回过神来斥责道。
“本来就是!”认定了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小绿更加愤慨了,“整个院子除了她再没旁的人,怎么就不是她了!好好的绳子,我拿来的时候明明是结实的,也是主子自个儿绑的,怎么就会莫名其妙的折了呢?不是谁故意的,难不成绳子自己把自己咬断了来着?”
这话让伊然忍不住的想笑,转过头去换个姿势,手脚动了动然后闷笑着说道,“你就会搁我这儿贫嘴,瞅着我现在动不了不能打你不是?没有证据的事不要妄加揣测!”
“知道了。”知道主子也是为她好,小绿看着她那不舒服的样子道,“要不要帮您翻个身,看着怪难受的。”
“别……碰到都痛!”她连连摆手,“去给我拿点水,渴了。”
“妹妹可睡了?”贺兰芷说着走了进屋,身后还跟着一群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小绿一见这阵势,当即脸就沉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来炫耀么?
伊然倒是没所谓的扬了扬眉笑道,“没呢,我身子不便,就失礼了!”
“快别这么说,我刚回来就听说你摔伤了的事。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自个儿的身子一点都不当心。前些日子受了凉刚好,今儿就摔了,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呢!”热络的说着,很自然的接过小绿手中的水走到床边喂她,“慢着点,别呛着了。”
虽然有点别扭,伊然还是接受了她手中的水,没得不跟自己过意不去。
边上跟着的人大多是不太熟悉的,也不过都是同一批进来的秀女,封做了才子之类散居在各宫。伊然不走动,所以基本都不认识,她们都是来给贺兰芷贺喜的,见她要来看伊然,就跟着过来了。
这年头,有人攀高枝,有人投落石,见风转舵原也是平常的事。只不过伊然有些烦闷,明明自己和这些人都不熟,还一窝蜂的来凑热闹,摆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真是无语了。
喝完水眼角一瞄,看到远远的人群后,站着路莺菲在冷眼旁观,唇角勾起一抹笑,扬声道,“路姐姐也来了呢,怎么不近前来说说话。”
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转头往路莺菲的方向看去,她不好不动,只得勉强撑出一个笑容来,“瞧着人多,便没走过去,你可还好?”
说实话,路莺菲是嚣张,是娇纵,但是伊然一直都不算太讨厌她。因为她很直,很简单。她一直都将完全的自我表现在外,喜与不喜都摆在脸上昭然若揭。
“还好,这下可以踏踏实实睡觉了,躺在床上都不用下床了。”她笑了笑,自娱自乐。
“伊婕妤真是好心态呢,怪不得选秀那天能一举博得皇上的青睐。”一旁一个不认识的人抢着开口,话中不无讥讽之意。
伊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慵懒的垂下眼皮,看似无从反驳。对于无名的小虾米,她不屑理会。
“妹妹的心态一向都很好,得圣上荣宠而不骄。你们若是学得妹妹三两分这般的娴静,也能加封为美人、婕妤。”贺兰芷驳了那人一句。
表面上看来,贺兰芷是在为伊然说话,但是伊然心底明白,这分明是在为她树敌。摆明了说其他人都不如她,所以才难得皇上宠幸,四两拨千斤的将风头浪尖转到了她的身上。
伊然闭上眼睛,并不开口。
“主子可是累了?”小绿见到这种情况,走上前一步打圆场。
“恩,有点儿。”伊然轻声道,抬眼看了看沉默一旁的路莺菲,然后转头看向贺兰芷道,“差点忘了恭喜姐姐,不日就要搬走了吧,我这样儿也不能送你了。回头身子好了,再去看姐姐,可不要嫌弃啊!”
贺兰芷眉开眼笑道,“怎么会呢,求之不得呢!既然累了,你就好好儿休息,咱们处了这些日子,我也很舍不得咱们姐妹。以后有空常去我那里坐坐好了!”
目的达到,转身可以走人了。伊然松了口气,不说出那句恭喜的话,称了她得意的心,她怎会如此快的走人呢。
“主子,您睡会儿吧!”小绿说着给她拉上被子。
她突然哼了一声,然后低低的道,“小绿,又碰到我的伤口了!一次两次就算了,事不过三,这是我最后的限度了,再碰到,我就不客气了!”
小绿怔了怔,犹豫的看向伊然,却见到她调皮的冲她眨眨眼,立刻心领神会道,“小绿明白,一定会注意的!”
声音虽然不大,却让落在最后的路莺菲听了个只字不差,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把握好心情
有时候,生病真的是一个让人老实点的好法子。因为受了伤,伊然只能乖乖的呆在床上,几日以后,其实她感觉已经好了大半了,起码没有那么痛了,睡觉也可以翻身了,但是小绿听了宁致远的话,死活不让她乱动,如果有可能,她觉得自己呆在床上一整个月都没有问题。
这种日子虽然清闲却也实在是太无趣了点,好在西鸢宫现在只剩下她和路莺菲,没有了贺兰芷,整个宫里竟然显得冷清了许多,安静的有些乏味。
披上件衣服出了屋子,看到院子里厚厚的一层落叶,心里蓦然一惊,不知不觉,竟已是深秋了。古人云,一叶落而知秋!那如今,这层层叠叠的落叶,是不是昭示着秋的尾巴,冬的来临呢?
前些日子还郁郁葱葱的张扬绿色,转瞬竟然凋零若此,也难怪会有不少文人悲秋了。不过她不惆怅,纵使这些日子秦旭飞压根连根毛都没见到,她也不惆怅。
决定了,去做了,就不后悔!她一手推开的,是她笃定不要的,而她想要的,秦旭飞却又给不起,现在这样多好。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闲人,没有人来妒忌她,也没有人会把她当作假想敌,因为伊兰城的关系,倒也不至于怠慢她,多么美好的日子啊!
吃吃睡睡玩玩,天不管地不管,这小小的西鸢宫就是她的地盘,她的天下!
啊,对了,如果路莺菲不在就更好了。她这样想着,竟然开始期许秦旭飞快点宠幸路莺菲,把她也册封上去。
起风了,簌簌的吹在脸上,不是很冷,却让人脑袋都清醒一些。
“叶落无边随风去,逍遥无拘笑人执。”她兴致突来,脱去鞋袜,张开双臂赤脚踩入了落叶堆中,听着被踩的落叶堆,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开心的大笑起来。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路莺菲靠在门框边冷冷的看着她。
伊然转头看去,几日未见,没想到她的神色竟憔悴如此,整个人竟似瘦了一圈。
看见她这样,忍不住竟有些怜惜之意。本来她们二人之间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再加上她两世为人的经验,竟有些看破世事的沧桑感。所以,在她眼里,路莺菲就像一个骄傲倔强的孩子,虽然偶尔任性了一点,但是还很单纯。
于是她微笑着说道,“为什么没有呢?日子不会因为你伤心或开心而有所改变,该走的终究会走的。你不觉得人能把握的东西确实没多少吗?但是我们可以把握自己的心啊,开心不开心,看你自己了!”
听她说这些,路莺菲是很惊讶的,一双失去光泽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些话。
伊然看上去一直都是呆呆傻傻的,除了睡觉什么也不会,可是,可是她为什么能看得如此豁达?是装的吗?不,一点都不像!那眉宇间的洒脱与随性,绝对不是装的来的。可是……她已经失宠了啊!
相对于自己的不曾得宠,她的失宠不是更应该感到痛苦伤心吗?可为什么她看上去却是如此的神采奕奕。
“那日,你是真心换与我侍寝的?”时至今日,路莺菲总算有点明白了。伊然是真的不在乎,她不像她们,一点儿都不像。
她从来都是特例的,所有人心心念念的在她眼中却不值一文,只是,为什么?
“你觉得不是便不是,你觉得是便是!”冲着她弯起眼眉笑了笑,才转过身继续踩她的落叶,想到以前看过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于是扬起唇角,瞧着自己雪白的脚踩入厚厚的落叶层中,一边道,“你说,若是这样踩上一泡狗屎,是不是很煞风景?”
这话让路莺菲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也许自己一直都错了,一直都弄错了敌人。
“呀,主子!”小绿尖叫一声跑了过来,怨责的看着她,“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都已经深秋了,回头再着了凉,找宁太医来治你!”
伊然吐了吐舌头,任她拉着去洗脚,一边道,“你这丫头越来越猖狂了,居然还敢治主子。”
“谁让主子总那么任性,不拿自个儿的身子当回事!”小绿用屋里的热水给她洗净了脚,然后一边穿鞋袜一边道,“除了皇上,也就宁太医能让主子没辙!”
自从上一次宁致远揶揄打趣气得她无话以后,小绿对她不满的时候就会搬出“宁太医”来,哎,真是丢脸!
小绿说完以后,似乎想到有什么不该说的,抬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伊然道,“主子,小绿是不是多嘴了?”
“?”伊然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以为提到了秦旭飞自己会伤心吗?“哪有,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这样很好!”
“主子,不碍的!”她突然又满脸光采的说,“没几日便是中秋节了,到那天宫里会举办盛宴的,所有美人级别以上的妃嫔都会参加,那时候皇上见了您,一定会念起您的好儿来!小绿再帮您打扮的漂亮些,一定让皇上只盯着您,再不看别人!”
伊然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算了,想扭转这些人的想法是很难的。她们永远认为只有得到帝王的宠幸,才是真正的幸福。可是她却觉得现在这样很好,起码她还没有沦落到在冷宫凄凄惨惨的地步,也没有什么争吵欺骗背叛受伤的感觉。
早早抽身,偶尔可以念念两个人在一起时的小快乐,也不错啊。不过……中秋盛宴倒是有些期待的。会不会有许多新鲜的吃食呢?她有些流口水了!
中秋节盛宴
日子如流水,这话一点都没错。不知不觉的居然就晃到了中秋,其实对于这个节日,伊然并无什么向往。她是孤儿,团不团圆对她而言根本就无所谓,月饼她也不喜欢吃,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甚至是有些讨厌中秋的,
不过现在似乎有些不同,毕竟有些纯古色古香的节目,这要是花门票估计要不少米呢!她有些偷乐的想到。好吧,她承认这样的日子是有些乏味,以至于她都无聊到自己给自己说笑话的地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的传统,中秋节一定是在晚上过,到了傍晚的时候,各宫的宫女都开始忙碌起来,挑选衣裳,为自家主子精心打扮,尤其是那些还没有被临幸过的更是绞尽了脑汁搏出彩,只求今晚能惊艳全场,从此蒙得恩宠。
小绿也不例外,积极热情的给伊然打扮着。对此伊然觉得很是无聊,还不如回床睡个美容觉,比什么都有效。
可惜那丫头死活不让,按着她坐到梳妆镜前,开始忙碌的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这个还好,挽发髻的时候揪得头皮生紧,愣是把已经昏昏欲睡的她给揪精神了,眼泪汪汪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漂亮是漂亮,这代价也太大了。她只觉得自己像个要摆上台子任人挑选的宠物,哎,悲哀啊!
酉时一刻的时候,晚宴便大张旗鼓的开始了。
入了宫以后,伊然还没有机会去正殿那边,一直都只徘徊在龙泽宫和西鸢宫之间,去过两次慈宁宫便没踏足过其他地方了。
这种盛宴,小绿这样身份的婢女是无权跟着出席的,在专门派来领路的宫女带领下,走过一路蜿蜒曲展的长廊,终于看到了辉煌的灯火和熙攘的人群。没想到有那么多的人,她一时头皮有些发麻,真想索性就此退回去睡觉算了。
但是此刻却容不得她后退了,想到临出门前小绿那充满希冀的样子,忍不住就觉得好笑。哎,只希望今晚不被秦旭飞注意才好。
不过……他心中恐怕早已忘了自己了吧。后宫佳丽三千人,他又怎会惦念一个总是与他作对,不听话的女人呢。
“伊婕妤,请落座,晚宴很快便要开始了。”那宫女停下步子,示意她坐在面前的位子上。
伊然看了看位子,又抬头往前看了看,还好,不算很近。无论是谁安排的这个位置,倒是比较合了她的心意。
点了点头,坐下身来。发现两旁都是不熟悉的女子,可能也是别的宫的美人,没有攀谈的兴趣,便仔细研究起高悬的宫灯来。
花样繁复做工精致,只是太多了,照的整个宫殿里灯火辉煌的,盯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眼晕。转开视线眨了眨眼,待视线再清楚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正冲她勾起一抹浅笑。
伊然愣了愣,转头看了看两旁,发现两边的女子正低声议论着这个男人。
“哎呀,那不是成亲王吗?上次选秀的时候他不在宫内,没想到今天回来了!”
“是啊,是啊。今儿是中秋节,他自然是会回来的!真的好英俊啊!”
“跟咱们皇上不相上下呢。长的真是俊美啊,你看你看,他还冲我笑呢!”
“得意什么,他明明是在冲我笑,哎呀,又笑了,又笑了!”
“……”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伊然仿佛听到满头都是这样的叫声,不由得又好笑又无奈,原来八卦是源远流长的啊,原来花痴也是由来已久的。明明是皇帝的女人,这样热络的讨论皇帝的兄弟,不知道为人夫者的秦旭飞会怎么想。
这样想着,顺势往上座的秦旭飞看了过去。高位上并排坐着秦旭飞和太后,下座一边是淑妃,一边是贺兰芷。此刻已经可以看出贺兰芷的地位,早晚有一日会盖过淑妃的,只是不知那时,淑妃会做何感想。
上座的灯火太明亮,以至于她只能微微眯起眼睛去看,却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看不清他的脸庞。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似乎清瘦了,明明是看不太清楚的,或许是错觉吧。她这样想着,忽然感到他好像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那双黑亮的眸子仿佛有穿透力一般,越过人群直击她的内心深处,让她心里突地漏跳一拍,连忙别开眼去。调整着有些乱了的呼吸想,这么多人,他怎么可能看到自己呢,而且灯这么亮,分明会迷了眼。
座下那么多美人,他又怎会注意自己,一定是她想多了,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自我安慰着,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再抬起眼,居然又对上那个她们口中的成亲王,见她看向自己,冲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难道方才自己的狼狈都被他看见了?伊然这样想着,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却略有些得意的别开脸去和旁人说话。
怪人!兄弟俩是一样的怪人!有些迁怒的冲他的方向皱了皱鼻子,冷不防他突然转头露出一个了然的眼神。她的怪相毫无隐藏的落入他的眼中。
这是什么样的情况啊!还没开宴,她已经有一种要逃离的冲动!可是她已经来不及了,喧哗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穿着鲜丽宫装的女子鱼贯而入,依次从上座往下分发前菜,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食物吸引的转移了。
待到前菜布完,秦旭飞便执起酒杯道,“今日中秋佳节,这算是家宴。今晚大家都是家人,没有什么君臣。开怀畅饮吧!”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举起酒杯贺道。
伊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的都是废话。你这么说,别人真敢把你当成家人不顾忌君臣吗?除非不想要脖子上的脑袋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她不敢多喝,浅尝了一下,味道微微有点辛辣。于是放下杯子,却也不敢动筷子,只能看着桌上的美味流口水。要等皇帝动了第一筷子才能碰,哎,多么郁闷的封建主义啊!
中途却退场
看到别人的筷子开始动了,伊然知道已经可以开吃了,就不顾那么多了。反正这几日由于清养,吃得都比较清淡,这下子可以放开肚皮了。
有歌舞节目伊然也没怎么注意,只是埋着头闷吃,有好些叫不上来名字的,但是味道都不错,皇宫的东西果然不是虚传的。哎,这秦旭飞真是好命,天天吃这些珍馐佳肴,没准还要念叨着天天吃这些东西,朕吃的嘴巴都起泡了!
电视上的皇帝不都是这么叫的么?吃上一个窝头或者红薯能乐得眉开眼笑,直惊叫是人间美味。哎,嘴巴都给惯坏了!
一边吃一边还胡思乱想些乱七八糟的,压根没注意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