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拥得帝王宠:睡妃 完第13部分阅读
无心拥得帝王宠:睡妃 完 作者:肉书屋
她会比今日的路莺菲所面对的局面要更残酷。
“回太后……”她深深的叩首,行了个标准的宫礼,“臣妾并无心顶撞太后,只是就事论事。这件事不仅事关皇家血脉,也关乎后宫众多姐妹。凶手当然不能放过,但也不应因此冤枉或者错判。相信这也不是太后和皇上乐于见到的。”
太后一时语塞,秦旭飞倒是笑了起来。本来气氛是很压抑的,他这一笑,不但没有化解压抑的氛围,反而让其他人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皇上为什么会突然笑起来,到底是喜是忧。
“伊婕妤说得很有道理啊,倒是让朕不得不亲自彻查了!”他收住笑,淡淡然说道。
此话一出口,贺兰芷立时变了脸色,太后也怔住了。
片刻,太后阴冷冷的说道,“皇上这是不信任哀家吗?若如此,哀家再执掌这后宫也没有什么威信了,不若退居隐业寺吃斋念佛了度残生!”
秦旭飞也没有惊慌,只是微笑着说道,“太后也不必多心。朕怎么会不相信太后呢,只是如今这事关乎朕的爱妃,朕夭折的皇子,如今又莫衷一是各有辩词。碍于太后和贤妃的关系,未免后宫与朝堂有人指责太后偏颇,有损太后的威信,不若朕亲自审查!”
他这样说,有理有据,让太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忽而转过头对一直沉默的贺兰芷道,“爱妃脸色不太好,是身体不适,还是对此事有异议?”
“没……没有!”贺兰芷摇了摇头,“臣妾大病初愈,坐了这会儿,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哦!”秦旭飞点了点头,“那么,爱妃便先回贤云殿休息吧!淑妃最近与贤妃走动很勤快啊,这样也好。朕国事繁忙,贤妃如今身心受创,照顾贤妃的事就交给爱妃了!若是有什么差池,朕可不饶你哦!”
虽然是半开玩笑的说,却也让淑妃脸色一凛,肃容道,“臣妾……遵旨!”
“其余各人也都回各宫吧,这件事,朕自会派人去查。大家也不必惊惶,没有做错事,朕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人,当然,若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朕也不会放过!”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所有人都俯身叩首道,“皇上圣明!”
“可是皇上,如果不派人看守,恐有人会私下传递消息,毁灭证物!”太后有些不满的说道。
秦旭飞冲她露出一个尽管放心的笑容,“太后放心,朕自会派人查此事,若是有人胆敢不怕死,就尽管尝试一下好了!”
唇角还带着浅笑,声音却压低压沉了,让人听得心中不由得发寒。
不过,伊然心里倒是踏实了许多。若是秦旭飞来查这件事,起码应该不会偏颇任何一个人。
显然,路莺菲也是松了一口气的。即便贺兰芷再不甘心,却也不能当中忤逆皇上的意思,只得在淑妃的陪伴下拜别了太后和皇上,缓缓走出慈宁宫。
经过伊然和路莺菲身边时,侧头看了她们一眼,眼神中颇有些深沉的意味。伊然只当没看到,路莺菲则毫不客气的回瞪过去。
“好了,也都别打扰太后休息了!都回自己的宫去吧,朕也要休息一下了!”秦旭飞挥了挥手,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太后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拂袖往卧房走去。
一直俯在地上的伊然总算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站起身却发现双腿都已经麻木了,险些跌了一跤。手却被人扶住了,抬眼一看,正是路莺菲。
她冲伊然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感激。伊然回她一个笑容,表示并不介意,两人相携出了慈宁宫的大门,一时竟觉得恍如两重天。
路莺菲之死
“今日……多谢!”回到西鸢宫,路莺菲静默许久后,这是第一句话。
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对于她来说,却也算是一种突破了。她是任性惯了,骄傲惯了的一个人,从不向人道歉,更从不向人道谢。如今,却是诚心诚意说出这两个字。
伊然知她经过这番,心性也会有所成长,只是微微笑着说,“姐姐多礼了,原也是应该的!”
“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她忍不住开口将心中的疑问问出。
其实现在在私底下仔细想想,也难怪所有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相信贺兰芷的指认,她一向眼高于顶,和贺兰芷的矛盾也是由来已远,加上贺兰芷一贯的好人缘,也不怪别人会这么想。叹只叹人心冷漠,总是容易被表象所欺骗。
伊然摇摇头,“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相不相信自己。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
“早晚,会让她们付出今日的代价!”路莺菲咬着牙,有些发狠的说。
“嘘……”伊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些话只能念在心底,有些话,连想都别去想。”
路莺菲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次是一心想让我死啊,好在父亲这会儿应该收到消息了,到时候看她们谁敢动我!再说了,还有皇上……皇上……”
提到秦旭飞,她的眸子闪了闪,又黯淡下去。
见她这样,伊然颇有些感慨,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略有些心惊于她方才那句话。她的父亲已经收到消息了?整件事前两日彻查起就一直是封锁了任何可以传递的通道的,她如何传递的消息,路战又是怎么收到的?即便收到,路战远在边关又能帮的上什么忙,为何她如此笃定?
“天色不早了,这几日净折腾这件事了,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我回去沐浴睡了,你也早些休息。他日若能翻身,我路莺菲定不忘你今日一言之恩!”她眉眼间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和神采。
伊然原是担心她会过激做出什么事,现在看来,起码她现在的情绪是很平稳了,于是点点头道,“也好!好好洗个澡睡一觉,这件事既然有皇上来彻查,也不必再去想那许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主要的。”
路莺菲笑了笑,拉住她的手道,“起先,我是有些恨你的,现在不了!”
只淡淡的说了那么句话,语气中的分量却和被她所握紧的手感受到的一样。看着她的身影走出房门,逐渐溶入月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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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
经过了几日的折腾,每个人都有些疲倦了,整个西鸢宫此刻陷入久违的宁静之中,静谧的连秋蝉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本已陷入沉睡中的伊然不知为什么突然惊醒过来,身上有些凉,摸了摸,竟是一手的汗。她记忆里,从来没有做过噩梦,可是今晚,她这样从噩梦中醒来,突然有了一种不详的感觉。
忽而听到窗外似乎有人敲了敲窗子,顿时警觉的低喝道,“谁?!”
那声音似乎又没有了,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仿佛那只是她的错觉。
她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声音,摸了摸额头,也只怀疑是自己犯迷糊,心里怦怦跳得厉害,抚着胸口刚想躺下来再眯一会儿,忽然又听到那个声音,而且,这次是连续的。
“笃笃……”声音虽然不大,却在这样的深夜里显得很突兀。
伊然整个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大喝一声,“到底是谁在外面装神弄鬼?!”
说着,便从床上跳了下来,冲到门口忽地拉开门,赤着脚连鞋袜都没有穿,就这样站在房门口,四下里张望。
门外,空无一人。
“主子,出什么事了?”小绿闻声而来,身上也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显然,是被她的叫声给惊醒的。
“好像有人。”伊然皱着眉头说,仔细的看了看周围,确实买看见一个人影。
小绿揉着眼睛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些迷惑的说,“哪里有什么人啊!这三更半夜的,谁会跑到咱们西鸢宫来,主子,这里是皇宫耶,哪儿会那么容易让人进来的!”
伊然想了想,也确实是那么回事,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正要转头回房,却瞟见对面路莺菲的房间烛火还亮着。这么晚了,她还没有睡吗?
心中有些疑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探视一下,也许她也听到了什么动静没睡呢?
于是大步走向路莺菲的房间,甚至没转头去穿下鞋袜,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总是有些隐隐的不安,那种感觉让她有些张皇,一颗心总是不安定的乱跳。
敲了敲门,轻声道,“路美人,你睡了吗?”
房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回应。
小绿紧追了两步,已经看到伊然赤着脚,便道,“主子当心着了凉,没人回答,路美人想是睡了,忘了熄烛火吧!”
话虽如此,伊然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敲了敲门道,“路姐姐……”
这次,敲门的手重了些,门居然应声而开。
一阵风顺着门缝灌了进去,烛火摇曳了几下,一股寒意袭来。
伊然脑中突然有些发寒,一伸手将门大推开,眼睛霎时睁大,连连后退两步,同时,听到了身后小绿惊恐的尖叫声。
路莺菲身着中衣,高高挂在房梁上,已经——死了!
伊然的危机
“不许叫!”伊然突然转头一把捂住小绿的嘴巴,她盯着脸色苍白的小绿近乎恶狠狠的说,从她惊恐的眸子里看出,自己的脸色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子是蒙掉的,但是小绿的惊叫突然就让她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一个更大的阴谋,而她,已经陷入了进去。
“什么事?啊——”已经来不及了,路莺菲的婢女跑了出来,也看到了这一幕,惊声尖叫起来。
一时间,响彻夜空的叫声惊动了守夜巡逻的禁卫军,伊然张大眼睛看着这一切,感到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里。
再一次跪在了慈宁宫,然而仅仅时隔一天,伊然现在的处境却比昨日要凶险上百倍。
若说在看到路莺菲尸首的那一刻伊然还没有思量那么多,而经过这一番折腾,此刻跪在正殿的她却已经想了许多。
路莺菲绝对不是单纯的自杀,今日与她说了这许多的话,更何况她还信心十足的要反戈一击,又怎么会突然的去寻死。如果是谋杀,又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西鸢宫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她又为什么会那么巧合的听到动静却看不见人影?
种种谜团一层压一层,到最后,却汇合成一个可怕的猜想——有人要陷害她!
这张网扑得可够大的,伊然在心底冷笑着想。既除掉了路莺菲,又可以将杀人的罪名转嫁到她的身上,一举便可以除掉西鸢宫的两个人。
至于是谁要下这么狠的手,和她们有这样深仇大恨芥蒂的人,除了贺兰芷,恐怕不做他想。
虽然不问朝堂,伊然对于目前的形势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些的。目前在朝堂上的三大势力,在后宫,则以贺兰芷,路莺菲和她做代表,而如今,轻易的便可以除了路莺菲和自己,这也代表着太后外戚势力的胜利。
想到这里,伊然就有些头疼。如果只是单纯的后宫纷争,她还可以应付的来,可是为什么偏偏又牵扯到政治,她上学的时候最恨的就是政治啊!老天,你至于要这么玩我么!
“你有何话要说?”太后依旧坐在昨天的位子上,虽是绷着脸,伊然却隐隐能看到一丝笑意,她很得意吗?
“臣妾为路美人的死感到痛心!”伊然装作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沉声回答道。
太后冷笑道,“怎么?既下得了这个狠心,还会痛心吗?”
“臣妾不明白太后所言!”伊然皱了皱眉,怎么,屎盆子不扣到她的身上,终究不会死心吗?从昨日到今日,只要一有机会,就将不同的罪名往她身上安。她就不明白了,一个偌大的宫廷,难道就容不下她一方安睡的地方,非要将她置之死地而后快吗?
今天没有看到贺兰芷,这么好的一出戏,她居然没有出场吗?枉做了这么久的好人,枉带了这么久的面具,最后准备给她迎头一击的时候,居然不来观战?
“不明白?”太后突然笑了出来,边笑边摇头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做事儿做得挺明白的,到了哀家这里,反倒就糊涂了!”
扬起手,收拢衣袖道,“说吧,三更半夜的,为什么不睡觉会出现在路美人的房间里?而路美人,又是怎么死的?”
“臣妾梦中惊醒,恍惚听到屋外有人,于是出门查看。后来发现路美人房中的烛火并没有熄灭,出于关心,便想上前查看,不曾想……推门便发现路美人已经悬吊于房梁之上。”伊然如实回答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好!”太后说着拍了拍手,“编的好一个故事。真是——荒诞不羁!”
面上笑容一收,脸色登时变得凌厉,“夜半惊醒听到屋外有人?哀家问你,人从何来,人又何在?这深宫之内,谁敢在夜半私自乱闯,你以为禁卫军都是摆设吗?推门发现路美人的尸首,为何偏就那么巧让你发现了?”
“禀太后,为何那么巧让臣妾发现了,妾身也觉得奇怪。不过路美人与臣妾同居西鸢宫,是臣妾发现的也并不稀奇。至于屋外有人,或许是臣妾幻听了,也或许是有人故意嫁祸于我并未可知。”伊然顿了顿接着分析道,“若是有人存心如此,那么我出门未寻到人也是情理之中。这些,臣妾的侍婢小绿都可以证明。”
太后轻哼了一声,“你的侍婢?你的侍婢能证明什么?未尝不是你的同党!你口口声声说有人欲嫁祸给你,谁嫁祸?为什么端端要嫁祸给你?”
“这个……”伊然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就要劳烦太后去查了,臣妾也很是不解。”
“放肆!”太后大喝一声,“牙尖嘴利的贱人,给本宫掌嘴!”
伊然见形势紧急,双眸圆睁道,“臣妾句句属实,只是在回太后的话,并未犯错,因何要惩戒臣妾?”
说话间,一个慈宁宫的宫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手上拿着一根掌嘴的木牌。
“打!”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
“啪!”几乎是同时,牌子干净利落的打了下去,伊然顿时觉得嘴巴上火辣辣的疼。
还来不及缓解下疼痛,紧接着第二板子便下来了,嘴巴里泛起一股腥热的味道,她对着太后怒目而视。
审什么,又做什么样子,无论如何,她分明就是想将自己整死,自己无论说什么或者做什么,都没有用的。这个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她认定人证物证俱全,那么即便有再多的疑点,也可以忽略不计了。强权压死人啊!
温热的液体顺着唇角流了下来,她的脸颊已经麻木了,她不想争夺,并不代表可以任人宰割,今日若是挨过去了,他日必定加倍奉还!
“停!”似乎已经满意许多,太后终于下令停了手。
牢狱之灾
“伊婕妤,你可认罪?”大概是觉得立了威,太后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伊然想冷笑,不料却扯动脸上的伤口,一时疼痛纠结。又是这一套,她们难道没有头脑的吗?认了是死罪,死罪哎!更何况,如果认了,便不仅仅是后宫的争宠,也将会是路战将军和整个伊家的对立,这一招真是有够阴损的!伊然有些愤愤的想。
“看来,你还是死硬!”太后笑了笑,似乎并不在乎她不认罪,闲逸的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茶。
秦旭飞呢?伊然突然想起他来。前两日,总在最关键的时候他就来了,可是今天呢?今天自己板子都挨完了,他居然还没有出现,真是……
男人啊,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不会出现,却在你不需要的时候围绕在你的周边。想到这里,伊然居然有些生气。
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太后放下茶杯,接过丝帕细细地拭了拭嘴角,“前几次,你便处处与哀家作对,说什么你都唱反调。仗着皇上宠你是吗?以为皇上去过你那里几次,就和别人不一样了?今儿就是让你记住,这后宫,到底是谁做主!”
听了她的话,伊然有些明白了,同时也有些冷汗涔涔。她原也猜到秦旭飞总这样不召寝,又夜夜留宿她那里,终究会有人知道,却没想到太后居然知道了,而且就这样毫不遮掩的在她面前挑明。看来,这场阴谋也是策划已久。
嘴巴稍稍一动就钻心的痛,索性不再说什么。反正多说无益,既然下了这么大的套,就断不会让她轻易出圈。
“皇上今儿召见西陲国使臣,绝对没有功夫来管这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也不必再存什么心思,哀家定了的事,谁敢说不?”仿佛要展示她的权威,猛地一拍桌案站了起来,“来人,将她拉下去交给大理寺!”
大理寺!伊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一跳,虽然对这个朝代并不熟悉,然而有林才人宁死不去大理寺的前车之鉴,就可以想象,那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地方。
只是,现在的她无法挣脱,也更没有人来解救她,难道她要学林才人一样一死以求解脱吗?
不!她不要那样!老天让她穿到这个地方,绝不是让她莫名其妙的自寻死路,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的活着,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能快乐一天是一天,即便有一天会死,是老死,是病死,也绝不是自杀!
想到此,她并没有挣扎,只是顺从的被人半架着往殿外走去,转身前深深看了太后一眼,冷冷一笑。虽然脸上很痛,已经看不出喜怒,但是她深信太后看懂了,因为她的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和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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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地牢。
这里阴暗潮湿,这里黑暗不见天日。然而,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地方,到处可见转成黯红色的血渍,隐隐传来低低的吼叫声呻吟声低泣声,这些交织在一起,夹杂着偶尔的水滴声还有莫名的声音,这一切,都让人从踏入地牢的那一刻开始不寒而栗。
“快走!”因为得了太后的令,并没有把这个已经成为阶下囚的婕妤放在眼里,催促着推了她一把。
墙倒众人推!伊然有些感慨的想着,脚下一个趔趄便扑倒在地。两层台阶未及踏步便这样滚落下去,手肘撞出痛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恐怕是崴到了。她这样想着,下意识的伸手去揉了揉。
“快点起来,别装死!”很不耐烦的说着,两个侍卫也很讨厌在这样的地方呆着,只想快快将人锁起来然后离开。
忍着痛爬起来,往前走了没多远,便在一间窄小的牢房前停了下来。
侍卫打开门,一把将她推了进去,生怕撞到已受伤的胳膊,伊然下意识的用膝盖跪地去缓冲倒地的角度,大概是擦破了皮,有些针刺般的痛,好在地上有些散落的稻草,倒不至于磕得太严重。
两个人将门锁上,很快便离开了。
伊然打量了一下四周,再看看一身狼狈的自己,不由得苦笑起来。这一笑,又扯动了脸上的伤,吸着冷气龇牙咧嘴一番。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当真是狼狈到了极点。上上下下一身是伤,想不到平生还会坐上一次大牢。不过……好歹比她预想的情况要好的多。既然关在这里,就还有生的机会,且不说秦旭飞是什么态度,最起码伊兰城不会放任这颗棋子轻易被别人吃掉。
伊然啊伊然,你怎么就将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局面了呢?她这样责问着自己,从未曾奢望太多,只希望有一方可以安睡的空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每日睡到自然醒,便是这样一点小愿望,竟也成了奢求了。
蜷缩了一下身子,这里似乎有些冷。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有一些潮湿发霉的味道,闻着让人直反胃。不能吐,可别吐!她不停的对自己说,受伤的嘴巴经不起再一次的折腾了。浑身上下都酸痛无比,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用大刑。
为什么太后没有直接处死她呢?靠着墙壁,她思索着。在这牢房里,竟可以安静的思考一些问题了。
比如:这整件事的幕后策划到底是谁?贺兰芷?亦或是太后?如果说,为了除掉她和路莺菲,而故意打掉腹中的皇子,这样代价未免也太大了点。如果出了什么纰漏,那么岂不是得不偿失?她自认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即便加上一个路莺菲,也太冒险了一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想起路莺菲,忍不住有些哀伤,昨日还欢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就只剩一个冷冰冰的名字,人生未免也太无常了。
而她,又何尝知道明天的自己会是什么样?不如……不如……睡会儿吧!趁着还没有审讯,趁着难得的寂静,让她,睡一会儿吧!
黄埔聿用刑
“伊婕妤倒是个有气度的人,在这样的地方一样可以甘之如饴,睡得如此香甜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吵醒了熟睡的伊然,她皱着眉头眨了眨眼,迷迷糊糊的看到眼前站了一个一身官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人。
是敌?是友?她这样想着,试图坐起身子,结果又扯到肘部的伤口,痛的她眉头皱得更紧了。
“痛?”那男人有些得意的笑了,“这点痛伊婕妤都吃不消,那么待会儿要一样样尝过去的,不知道伊婕妤能熬到第几样?”
抬眸看着这个一脸j笑的男人,他是谁?伊然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用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即便太后定了她的罪,秦旭飞那里却没有通报过,除非太后当场便处死她,如果没有,那么对她用刑倒是不太可能。
伊兰城在朝堂的势力与她是相互持衡的,即便她含冤入狱,即便她们的阴谋得逞,路战与伊兰城结下死仇,这一时半会儿却也不应该会有人敢轻举妄动。
那么,这个人是谁,又为何这么大胆敢这样做?
仿佛感受到她打量的目光,那男人得意的笑着,“忘了向伊婕妤自我介绍,下官黄埔聿。原先是吏部侍郎,蒙您的父亲伊丞相伊大人的‘恩典’,贬至皇陵守护。幸而皇太后恩典,前不久将下官调了回来,还不大不小任这大理寺的监理。没想到,这么巧就遇到了‘恩人’的女儿,下官当然应该好生伺候一番!”
说着,使了个眼色,“拉出去!”
过来两个狱卒将伊然架起来,拖着往更地牢更深处走去,被他们这一拖,手肘仿佛脱臼了一般,痛得她冷汗直冒。
原来是伊兰城之前的仇人,那这一次抓到机会,还不往死里整她。
哎,这一难无论如何是逃不了了,她几乎有些认命的低叹。无法挣脱,只能任由他们将手绑到了一根十字架形状的木桩上。
伊然扫了一眼旁边数量颇丰的刑具,有些好笑的想,还是电视上见过的那些东西,居然一点新意都没有,没有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会有用到她身上的一天。
无论小说还是电视,常常都有英雄救美的那一幕上演,虽然俗套,却也让她激动不已。如今,她成了那砧板上的肉,却不知她的英雄何时会来。
“让我瞧瞧,给伊婕妤尝尝哪个比较好呢?”黄埔聿颇有些得意的将刑具一样样摸了过去,“当年伊丞相给下官的‘恩惠’,我可是永生难忘呢。对伊家二小姐,自然也不能太小气了不是?这样吧,先给个夹板开开胃!”
将一副夹板扔了过去,说得仿佛在开宴吃菜一般。
伊然恨得牙痒痒,眼看着那竹子做的夹板已经打开套在她的手上,已经没了先前那种揶揄的心态,即便她如何镇静,此刻也淡定不下来了。上面还有斑驳的血渍,这玩意看着普通,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可就不那么好玩了。
所谓十指连心,她是最怕痛的了,听那男人的话,这只是最低级的,后面恐怕还有许多的酷刑。不会皮鞭,烙铁什么的都给她上了吧?老天啊,救命!
之前看到英雄救美,美人都是一脸的又惊又喜,现在,如果秦旭飞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巴掌,再骂上一句,“你丫怎么到现在才来?老娘都快被吓死了!”
问题是,秦旭飞没有来,她连骂他的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那夹板在她的指节间开始收缩。
啊啊啊!!男主角不是每次都在最后一秒出现的吗?为什么他还没来?啊……痛啊!
随着绳子拉得越来越紧,刺骨的疼痛从指尖传递到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眼中的泪水唰的一下犹如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她扬起头只想尖叫,到了唇畔却变成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
这声音仿佛极大的刺激了黄埔聿,他很开心的大笑道,“丞相又如何,皇妃又如何,风水轮流转,如今,不还是一样落到我黄某人的手里!今天是你,明天就是你父亲!哈哈哈哈……再给伊婕妤尝尝咱们这儿的小竹笋!”
所谓小竹笋,就是一条极为细长坚韧的竹鞭沾了辣椒和盐水,再狠狠的抽到人的身上。本来鞭子抽到人身上就疼,再加上盐水和辣椒,果然是够阴狠的。
伊然说不出话来,一张嘴巴由于掌嘴肿的比馒头还高,她只能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黄埔聿。将男人之间的恨意转嫁到女人身上,最不齿这种行为了!
该死的秦旭飞,需要的时候死到哪里去了,难道就这样扔下我不管了吗?难道你真的相信吗?还是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境况吗?
脑子里满满的塞的都是秦旭飞,意识逐渐有些模糊,到了最后脑袋已经发涨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
天啊,不知道她会不会就这样在牢狱里被折磨死去。
竹鞭高高的挥起,还没有落下便听到一声喝令,“住手!”
他终于来了吗?她有些惊喜的想,努力睁开眼,看到的却是秦夜翔。他?怎么会来!
“成亲王?”黄埔聿见到是他,连忙行了礼,然后道,“不知成亲王何事驾临大理寺,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啊!不如出去再谈!”
秦夜翔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然后看向绑在木桩上的伊然,眉头皱了皱,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伸,变戏法似的伸出一个黄|色的物事,冷声道,“圣旨到,黄埔聿接旨!”
黄埔聿脸色一变,似乎预感到不好,跪倒在地,“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伊婕妤一案朕当亲自审查,将人接回宫中不得有误!……”听着秦夜翔念的,后面是什么她也听不清了,整个人头一歪,昏了过去!
旭飞的心疼
头痛,手痛,脚痛,嘴巴痛……浑身上下似乎散了架一般,伊然幽幽的醒转过来,眼皮仿佛有千斤重,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在晃。
秦夜翔吗?记得是他带圣旨来救她的,只是,为什么不是秦旭飞呢?
“你醒了?”是秦旭飞的声音,难道自己睡糊涂了?
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她眨了眨眼,面前赫然是秦旭飞那张俊逸的面庞,只是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她有些好笑,他也被关起来了吗?看上去那么狼狈!
见她眼神还有些恍惚,秦旭飞有些担心的低下头去,这一凑近,伊然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牢中发誓要甩他一巴掌再骂他几句。她受了这么多的苦,为什么他到最后才来,而且来的那么晚,而且不是亲自来,一点点诚意都没有。
好,甩丫一巴掌!这样想着,她就抬起手——拍上了他的脸颊。她忘了,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她也忘了,她全身都是伤,酸痛酸痛的,她更忘了,她的手指由于上夹棍,已经肿得高高的。
于是,本来应该是清脆的响声,结果却换来了秦旭飞一声叹息和伊然的一声轻哼。
手碰到他的脸颊,痛得她立刻皱起眉,透过泪意朦胧才看见自己的手已经被包得跟粽子一样了,而秦旭飞把她的动作自然而然的理解成委屈和控诉。
轻轻拉着她那只手,温柔的说,“朕知道,朕知道。你很痛,也很想摸摸朕,太医已经帮你上了药,这几天别乱动,很快就会好了。你受委屈了……”
“唔唔……唔唔……”她含含糊糊的发不出清晰字节。我哪里是想摸你,我分明是想揍你好不好。丫的来那么迟,夹棍都上完了,吓得姑奶奶三魂七魄分了一半,居然还没有自己来,只是派人带着一张破纸,丫的心里到底有我没我!
“恩,嘴上也上了药,这几天只能喝粥了,会很痛朕知道。”秦旭飞的眼神里毫不掩饰的痛心疾首,“这一次,朕没有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动手,而且下手如此狠毒,朕一定会还你个公道!”
听他这样说,伊然心头的气总算消了一些,不再试图说话,只是瞥了他一眼,三分埋怨七分郁结。
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还会有牢狱之灾,哦,不对,是两辈子了。看来自己这件事,秦旭飞是知道的,只不过可能出于种种原因不能插手。这样想着,转头四下看了看,屋子里竟再没有其他人。而且……这也不太像是她的房间。
似乎看出她的困惑,秦旭飞柔声道,“已经让他们出去了,外面有人守着。只不过你现在不宜多说话,你听朕说,听过就把这些给忘了,明白吗?”
甚少见秦旭飞这般严肃认真的表情,伊然点了点头,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很严重。
见她点了头,秦旭飞才道,“整件事,从贤妃的流产就是一个阴谋,朕心里明白,也已经派人着手去查,只是宫内的形势你也明白,而且朝堂的势力一天不稳,朕都不可能轻易去动她们。”
顿了顿,伊然自是知道那个“她们”所指是谁,眨了眨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朕已经说了要亲审此案,西鸢宫万万是别住了。朕已经下旨让你入住龙泽宫,方便随时提审,但是……这期间,必须有人把守这里。对外,他们是看守你的侍卫,对你,则是保护你的人,明白吗?”秦旭飞说得很快,声音也很低,但是足够让她听清楚了。
明白,她怎会不明白,轻轻颔首,只觉得难为他这份苦心了。经过这一番折磨,她已经想了很多,那些,是她之前都没有想过的。
在这深宫之中的斗争,远远比她从书本上知道的要复杂得多,你不害人,未必别人不会害你,而且很多手段根本是防不胜防。无论她如何摆出低调的姿态,如何尽量推拒着皇上的宠爱,一样会遭来嫉恨。
早已守不住自己的心,又何苦这样折磨自己。既然爱了,就坚持着爱下去。或许有一天她会年老色衰,有一天他会移情别恋,起码,她也曾轰轰烈烈的爱过一场,起码,也曾有过一场全心投入的爱恋,不会在满鬓苍苍的时候哀叹着擦身而过。
看着她眼中含泪,可怜兮兮的样子,秦旭飞忍不住一再叹息,伸手去碰她的脸,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抚着,“这次,你是真的吃苦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我吃苦了,不用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说。哎,好累,好想好好睡上一觉哦!
听完了他的话,起码最近这些日子可以放心休养一下。眼睛半合未合,突然想起了路莺菲的事,连忙张开眼,看到秦旭飞正起身要走,伸手扯了他一下,又触动到手上的伤口,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秦旭飞连忙紧张的看她,见她手半张着,知道是碰到了手,责怪的看了她一眼,“你呀,怎么就这么不老实呢!又有什么事?朕方才看你要睡了。”
“唔唔……”她说不出话,只能努力撅起肿胀的唇瓣,用口型告诉他,“路——莺——菲——”
虽然她那样子实在很可笑,好在秦旭飞终于明白她要说什么,试探的问道,“路美人?”
“恩恩。”她忙不迭的点头。
“已经死了,她算是一个牺牲品。必须要揪出凶手给路将军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恐怕……”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不必他说,伊然也明白这其中的后果,脸色黯淡下来,想到那样一个女子,却就这样在一夜之间芳消玉陨,心里很难受。
“好好休息,伊丞相可能会来探你。”秦旭飞替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没多久,她便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宁致远揭秘
在龙泽宫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发现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晒了进来,灿烂得让人心动。
“来……来人……”她低声唤道,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了。欣喜之余,更想下床查看一番。
这时,门已经被推开了,有两个宫婢走了进来道,“伊婕妤,您醒了?”
“恩,我想起床。”伊然试图起床,一手往床上一撑,稍一用力,又引来一阵刺痛,“啊——”,低呼一声。
两个宫婢连忙小跑过来扶住她,“伊婕妤……您没事吧?”
“没事!”她缓和了一下,手肘舒服一些了,有些自嘲的说,“嘴巴好了,便以为哪里都好了,没想到……哎!”
“伊婕妤还是多躺一会儿吧,皇上嘱咐,您应当多休息。”其中一个矮一点的宫婢说道。
伊然摇了摇头,“不躺了,不躺了。全身骨头都硬掉了,再躺下去,我就成木乃伊了!”
“木……”宫婢挠了挠头,显然没明白那是一种什么物事。
看到她们一脸迷惑不解的样子,伊然忍不住笑了起来,摆摆手道,“没什么,只当我是胡说八道呢。”
结果这一摆手,又看到两只肥肥的白爪子,忍不住又大笑起来。总算嘴巴好了不会再扯到发痛,要不然,她真的是笑变成哭了。
两个宫婢看着她大笑的浑身颤抖,有些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上前服侍她起床还是安顿她继续躺下。正左右为难间,有人走了进来,朗笑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宁太医!”两个宫婢齐屈膝行礼,轻声唤道,脸上还微微有着红晕。
伊然好不容易停住了笑,抬眼便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我要给伊婕妤换药,你们门口守着。”宁致远吩咐道,然后才放下他那总随身带着的药箱,一边打开往外拿东西,一边摇着头道,“真是没见过你这般奇怪的人,明明一身是伤,还能笑的这么开心,难不成你喜欢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