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来归 第27部分阅读
遥来归 作者:肉书屋
尾的傻瓜。”
钟莫语却没走远,忍不住又跑回来看子默的情形,正好听到若岫这话,也叹了一口气对若岫道,“方才是我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
若岫点点头,“我知道你们打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你虽这么说我,我反喜欢你的至情至性。”
钟莫语微微红着眼圈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他没错,你……是个好姑娘。这都是命。”最后一句说的没头没尾,她却也没等若岫回话,就又道,“对他好点。”
若岫郑重地点点头,这算是她对子默家人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若岫再打量子默,发现他已经昏睡过去,难怪刚才一直那么安静,若岫也只能心疼地攥着帕子轻轻擦拭他汗湿了的鬓角、额头、面颊、下巴……
“我……”西门司谶迟疑地开口。
“先不用说了,也免得你为难。”若岫阻止道,“等他醒了,我会征求他的意见,再由他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西门司谶看了若岫一眼,点了点头。
第一三一章 可与晤言
子默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若岫侧身坐在他旁边,为他挡住刺目的夕阳,其他人坐在旁边轻声闲聊,气氛安然祥和。
子默努力抬了抬胳膊却发现自己似乎暂时还控制不了自己,只好放弃,眯着眼仔细打量若岫,她逆着光,脸有些看不清楚,但是很奇怪的,他却能感觉到若岫在笑。
“总算醒来了。”若岫拍了拍自己发麻的腿,语气轻快地道,“你现在还不能起身,但是咱们最好尽快进城,总滞留在外面还是不好。”
子默无言地看着若岫,用眼神询问她。
“我知道你现在还不能动。不过没关系,方才大哥和吴圣学他们扎了一个简易的软榻,一会儿担你进城,”若岫有些促狭地看着子默,“你总不会还因为这个害羞吧?”
也许是因为太过疲惫,子默的精神并不好,他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若岫松了口气,之前还怕他牛脾气上来,不同意用担架,却没想到他今天如此好说话,真是出人意料。若岫连忙叫来旁边的几个人,将子默扶到简易软榻上,早就收拾好的众人便启程了。
微水城近在咫尺,居然再没遇到山贼的捣乱,雪儿更是奇怪的有些心不在焉,一行人顺利进了城到达吴家。吴老爷看到他们地一身狼狈居然没有表示丝毫地讶异。 首 发只是挑了挑眉点了点头。便径自进了书房,只是背影显得比上次见时添了几分老态。
乐水和若岫都觉得很吃惊,他们都记得吴圣学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吴老爷千叮咛万嘱咐,百般不舍万般无奈的样子,怎么才过了没两年,竟变得和以前如此不同?
还是吴圣学为大家解了惑,“我爹这是见惯了我的狼狈样子。见怪不怪了。”
“我真想知道,”乐水摇头道,“你这两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出去领会了一下山川秀色,河流风貌,也顺道见识了一下人是什么。”吴圣学笑得有些嘲讽,“以前读了几页书就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确是可笑,岂不知人和人之间暗涌和计算。比书本上复杂几百上千倍都不止,又怎么是那几个枯槁呆板的句子就能说得清的。”
吴圣学并没有说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从他话里的意思可以隐隐感觉得到。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一夜长大看起来美好,经历地人才明白里面包含的是什么,或许最让人无奈的是,有些东西失去了便再也唤不回寻不到了。
“不说这个,我爹是已经习惯我在外面疯玩,偶尔擦伤碰伤也是难免的,一回生二回熟。要是总大惊小怪的,老人家还不得被折腾出病来,我爹聪明着呢,只是不理我罢了,”吴圣学又笑道,若无其事的转开话题,“还是先把子默送去后院休息吧。 ”
子默虽然精神还是不好。却只是眯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他环视四周,总算看到桌旁坐着的乐水。便开口问道,“事情办妥了?”
“嗯。”乐水应了一声道,“你还是多操心自己吧,这段时间可不能再乱动了。好好休息静养,我们也哪儿都不去,就在微水城呆着了。”
“没事。”子默皱眉道,“我本就是大夫。”
“你说过你不是。”若岫拿他之前的话堵他道,“这次就老老实实的休息吧,我们几个这一年来也算是一路奔波,就算你们玩性方炽,我却要趁机休息休息,让人伺候几天,享享大小姐地福。”
“况且,我们还要等张志远和杜鹃来接郑姑娘,”吴圣学笑道,“暂时还不能出去四处走动。”
奇怪的是,通常在这个时候都会跳出来叫嚷自己坚决不回去的雪儿这次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若岫和子默发呆。
吴圣学摸摸鼻子,没挑起雪儿地怒火,让他觉得有些无趣,一旁的张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就先不要管那么多了,”若岫笑道,“以前没觉着你是个操心的人啊,怎么这会子病了,反倒嗦起来。老实休息你的吧。”
子默眨了眨眼,看着若岫没说话。旁边的人见状都知情识趣的借口离开,吴圣学临走还没忘打趣了若岫两句,被若岫一记眼刀飞出门外。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若岫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想了想,伸拉了拉子默的被子道,“盖这个冷么?”
“不冷。”
“……想喝水么?”
“不渴。”
“……吃东西么?”
“还不饿。”
若岫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低头数着自己的手指,思索怎么开口才好。==
“我想休息了。”子默没等她想好合适地开头,便道。
若岫呆了呆,看向子默,看到他略微躲闪的眼神,忍不住怒瞪他道,“你耍赖。”
子默撇撇嘴,没说话。
“你不说也没什么,”若岫不看他,自顾自地道,“只是你既然做什么事情都不愿告诉我,我今后也便如此待你,一来二去,大家都疏远了的好,省得你跟我在一起总是倒霉。”
子默皱起了眉头,总算开口道,“不是这样。”
“那是哪样?”若岫追问,“也或是你觉得我本就没必要知道这些,只要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看你受伤生病就好?”
“我不是那个意思。”子默勉强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词穷。
“将心比心。”若岫直直看向子默的眼睛,认真地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可是你觉得这样就好么?大家似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我离你那么近,我伸手就能碰触到你的衣襟,可是我怎么觉得自己没办法碰得到你呢?”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子默低声道。
若岫没理会他这句,继续说道,“这样让我感觉离你很远,就像你是江湖人,我是普通门户的姑娘;你有功夫,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你们一眼就能看出别人地状况,我却怎么看也只能看出你似乎气色不大好……这种差距举不胜举,我还经常会犯一些在江湖人看来很傻地错,不懂得那些什么江湖规矩,也不明白那些所谓的礼仪,如果你不接纳我帮助我,我怕是这辈子都要和你隔着这一层。 首 发或许会像你希望地那样,很安全,但绝不会觉得好过。”
“是我想岔了。”子默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过这次,却是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意外。”
“分明不是意外,”若岫抬眼,“虽然我可以去问大哥,问钟莫语,问他们任何一个人,但我还是希望由你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忘了么,我说过,不要刻意去单方面的付出和回报,对自己、对对方,都是不公平的。
子默低头没吭气。
“你为我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就算我不能回报,起码让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因为我出什么事,我该怎么办?”若岫轻叹道。
“那次遇袭,的确是我大意了,”子默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如果不是我反应慢了一会儿,也不至于会受了伤,当时的状况是不能拖的,我只好用了猛药,强行让自己快些恢复过来。”
“那个猛药伤了身体?”若岫轻声道。
“也不算是。”子默想了想,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后遗症。”
“比如,某段时间内不能动武?”若岫皱眉头。
子默点点头,“用过那剂药之后,需要修养一年,在这一年内都不动武方能恢复完全。”
“那你这次……”若岫有些着急道。
“无妨,不过是那么一下。”子默伸手拉过若岫的手,“是他们太过大惊小怪。”
若岫盯着子默的眼,认真地道,“你别骗我,说实话。如果动武,会有什么后果?”
“功夫会损失一点,”子默轻描淡写地道,“你不用担心,张姑娘发现得早,施治及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月不要太过劳累便可。”
若岫点点头,她本不是江湖人,自然对子默的功夫损失没有很强烈的感觉,本来也不想跑江湖,要那么厉害的功夫也没什么用处,她要求不高,只要性命无忧,身体无害就好了。
“以后这种事情,要让我知道。“若岫伸出手轻轻拧了一把子默的耳朵,“不然可不饶你。”
子默偏头想了想,点头道,“知道了。”
子默答应她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食言过,若岫总算是放下心来,微笑着对子默点了点头。
第一三二章 另一种说法
虽然子默那样说了,若岫却还是不大放心,便趁子默熟睡的时候去小书房找其他人,大家都凑在那里吃茶点,见她进来,便拉她一道坐下闲聊。
谁知若岫还没说两句,就惹得钟莫语直翻白眼,西门司谶闷笑不已,就连张璇都摇了摇头,最夸张的还是乐水,一碗茶全扣在了地上。
“他是这么和你说的?”乐水一面被烫地哀叫,一面龇牙咧嘴地对若岫道。
“难道不是?”若岫横了他一眼。
“是,也不完全是。”乐水道,“他说的损失的一点,可真是挺大的一点。”
“什么意思?”若岫皱眉。
“当是若不是张姑娘及时施救,他这次很有可能会没命,不过这点他应该算得到,只是今年内他绝对不能再动武了。”乐水正了正神色,压低声音道,“否则以后就变成一个废人了。”
“废人!”若岫惊跳起来,被乐水一巴掌摁下。
“别激动,就是不能再习武了。”乐水无奈地道。
“那对身体有什么损伤呢?”若岫急道,“还是有什么后遗症?以后除了不能习武,还会有什么别的影响?”
“你先别着急问,”钟莫语插口道,“我问你,若是他真的有什么后遗症,今后需要你照顾,你待如何?若岫愣了愣。正色回道。“他从没有背弃过我,我虽是个女子,却也不会做出那样地事情。”
钟莫语点点头,算是满意,示意乐水继续。
“他此次因为动武,功夫损失了近四成,”乐水沉声道,“就算年内都不再动武。也不可能恢复之前地功夫了。”
“那身体呢?”若岫却不像乐水意料之中的沮丧,而是继续追问,“有什么后遗症么?”
“身体?”乐水有些迷茫,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顶多就是不像以前那么健壮罢了。”
若岫这才舒了口气,道,“我却是不关心他究竟有多厉害,武功有多高强,只要人没事就好。我们都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子默虽然会武,也并不愿意涉足江湖,若是我们过普通人的日子。又何必非要那劳什子?难道还要他使着轻功去摘瓜摸桃?倒是省了梯子,也或许还能让他飞身数里之外捉鱼打兔子,时不时还能改善伙食,吃顿野味儿。”
钟莫语上前作势撕她的嘴道,“我要好好瞧瞧这妮子的小嘴儿是怎么长的,怎的什么事情到了你这张嘴里,都能说出理来。”
乐水摇摇头,“有些东西。如果一直没有或许不觉得什么,可是一旦曾经拥有,便再也无法想象失去地滋味。”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若岫点头,却又微笑道,“可那是他的选择,我如今再说什么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我只是反过来想想。又忽然觉得。没了功夫,或许子默还能活得更快活一些。他的性子并不适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甲之熊掌,乙之砒霜。你觉得是乱七八糟的事情,旁人可不这么觉得。”乐水笑道。
“其实小岫这么想也没错,”吴圣学忽然开口,“虽说你们江湖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很严重,我们这些平常人还不都是这么过活?我虽然不会功夫,出门那么多次不是也没有怎样,不是所有时候都要用得到功夫的。你们只是用习惯了才会觉得缺了不行,就像我以前出门手边总要有本书翻才好,忽然有一天因为一些原因没有了,那阵子还真是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的,出门是否需要那本书我自己也不确定,只是因为惯于这么做,才会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可他还得……”钟莫语顿了顿,生硬地拐了个弯,“去京城办些事情,没有功夫恐怕不行。”
“是有危险么?”若岫皱眉,原来和那个“一点”一样,子默所谓的一点小事,并没有她想地那么“小”。
“不全是。”钟莫语似乎在斟酌用词。
“我却觉得他有些故意。”西门司谶蓦然开口道,表情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故意用武,故意受伤?”钟莫语横了他一眼,可说完这话自己却愣住了,皱起眉头来。
“难道还有人会故意伤害自己,折损功夫?”若岫完全不接受这种说法,“除非是傻子,谁会这么做?”
“我不是在安慰你。”西门司谶摇摇头,“有些事情子默可能没有和你说的很清楚,你还记得我们过一阵子要进京么?其实是要去见一个人,子默很有可能会被要求做一些他不愿去做地事情,可偏生这个人是我们几个都不能拒绝的。”
“我们最近也都因为这个觉得为难,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钟莫语摇头道。
“或许他正这么计划好了,能够因此而失去功夫,便可以不去做那些事情,也可以顺道如他所愿的退隐。这家伙向来任性,换了别人,万是不能这么做的。”西门司谶微笑着咬牙道,
钟莫语恨声道,“这家伙……”却只说了这三个字便没了声。
若岫不好继续问他们究竟去京城要见的是什么人,要做的是什么事情,只能皱眉低头。
“还有另一些事情,”西门司谶叹了口气道,“也得有人去做,他没有了功夫,不可能做到那些事情的。”
“你们这些江湖人总觉得自己很强,”吴圣学忽然插口。撇了撇嘴道。“我却觉得你们很多时候都看不明白。”
“怎么看不明白?”居然是张璇开了口。
“习武之人又不是神,只不过耐力比别人长久了些,气力比别人大了些,终究还是没逃出是一个人而已。==”吴圣学摇头晃脑,“若说耐力持久,谁能比得过冬眠地蛇?经冬不动弹也不吃喝也能活,若说气力大,谁能比得过熊?一掌拍来谁敢说自己随手就能接下还能若无其事?可如今蛇胆入药。熊掌入味,捕获他们地可不是你们江湖人,而正是你们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人百姓。那这么说来,难道是他们最厉害了么?”
“话不能这么说……”乐水回道。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吴圣学继续道,“江湖人喜欢强调自己的功夫,却因为太在意一招的高下,忽略了人的本身。前面的路还那么长,本来就不是一招之内就能走完的。那么长时间内,谁能说自己最厉害?”
众人若有所思,连方才一脸不屑地雪儿都听得转了神色。
“就拿子默来说。就算他不会功夫,单他那使毒地功夫就足够对付千军万马了。”吴圣学笑得爽朗,“虽说少了些光明正大,但偷袭和以多欺少本来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人做地事情,对这种人讲规矩,就像你打猎之前先要征求熊啊鹿啊的同意似的,有什么意义?”
众人听出他这两句其实是在点雪儿,还是忍不住失笑。
钟莫语笑得最欢。“不如哪次我们试试看。”
“你自己去试,我可丢不起那人。”吴圣学扬了扬眉头,继续道,“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若是能不伤一丝毫发而将敌拿下,岂不最妙,何必非要看到那血流成河。横尸当场才觉得痛快。那是蛮夷行径,一点美感都没有。”
“我们又不是书生。江湖人就该快意恩仇。”雪儿故意抬杠道,“再说,江湖比试,点到则止,怎么会轻易伤人性命?”
“这样,”吴圣学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我问你,真正公平公正的江湖比试,这么多年来,你能数出几件?”
雪儿皱眉道,“我年纪小,阅历也少,江湖事迹知道的也少。你拿这个问我,分明是刁难人。”
“那咱们就说个你知道的,还是正在进行地,你来跟我们这些人说说,你们断剑山庄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和他们傅家堡一决雌雄?”吴圣学也不恼,只笑眯眯地道。
雪儿语塞,着恼地推了张璇一把,“小师叔帮我。我说不过他。”
张璇没有理会,却深深地看了吴圣学一眼,看的吴圣学一惊。
“当然,我也不是要带坏小孩,说江湖规矩不好,如果大家真地都守规矩,直来直往自然是最好的。”吴圣学腆着笑脸地对张璇道,见张璇没理会他,又讪讪地加了一句,“这不是,也要教教人家江湖险恶么。”
“我却觉得吴兄所言极是。”西门司谶慢条斯理地道,“就算那两家都不提,我们烟岛的许多陈年旧事如今想来,也都如此。”
“人本身所受的牵制和约束有多少,能被人利用和钻空子的地方就有多少,年轻时或许还好些,年岁渐长身上的负累也就随着多了起来,不舍放手的,不忍扔弃的,弱点也就多了起来。很多名极一时地人物,都是在晚年时被无名鼠辈算计了去。”钟莫语有些黯然道。
西门司谶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顺势抓住了她的手,钟莫语害羞起来,挣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也不知是他抓得紧还是她没用力。
“最后取得成功的人,往往都不是最强的人。”若岫轻声道,“人说用智不用力,大概便是如此。”
钟莫语点头,“放眼看去,这几个大家族大世家的带头人,几乎都没有功夫特别好的人,真正地高手大多独来独往,要么就隐居山林。”
“可见功夫并不像吃饭睡觉那般,非要不可。”吴圣学拍掌笑道,“你们执迷于功夫地高低,却是已经落了下乘。”
“可见子默已经悟了,你们方还误着呢。”若岫也跟着笑道。
“这次确是那家伙更高一筹。”钟莫语露出一丝意味不明地笑意道,“不过,有你这样的姑娘在他身边,有他被收拾地时候。”
她这么说着,西门司谶竟也微微笑了,钟莫语又一撇嘴道,“这家伙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情从来不和我们说,让我们知道又怎么样,难道我们还会拆台啊,”她说这句被西门司谶拍了一记,“我们不会,你还真没准
钟莫语嗔了他一眼,继续道,“这次竟然让我如此焦心,我等着看他将来哭着求若岫的笑话,绝不帮他说一句好话。”
若岫面上有些窘,“我哪儿有那么凶悍?”
“你一点都不凶悍,”钟莫语笑嘻嘻地道,“可是你这性格,这想法,和别的姑娘还真不一样。别人喜欢的,你不稀罕,别人不愿的,你偏又喜欢,也不知他是倒霉还是幸运。”
“自然是幸运。”若岫瞪大眼睛道。
“瞧瞧,这脸皮也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吴圣学笑得异常开
大家都笑了起来,正笑着,那边一个丫头走了进来,福了一福道,“老爷请各位去厅内用餐。”
众人这才发现,没留意间,居然都已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便随那丫头去了厅内,吴老爷今晚摆了一席,除了子默还需静养,其他都在邀请之列,算是洗尘宴。
第一三三章 趣事
子默这次恢复的很慢,简直比平常人还要慢上数倍,张璇说这是正常现象,若岫虽然郁闷,却也明白什么事情都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代价,只是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子默这几天胃口很不好,又总是觉得疲惫,一天倒有六个时辰都在睡。
若岫一直陪在他身边,从没服侍过别人的若岫头一次知道了伺候别人的辛苦,加上这个人如果不那么配合,就更让人郁闷了。
“这哪里像是伤了身体,分明是像伤了脑子。”若岫小声嘀咕着,看着床上正在耍赖的子默叹了口气。
子默自从再醒过来,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任性地象个孩子,一点都不配合,张璇给他治疗的时候,他总是用冰冷彻骨的眼神瞪人,吓得被叫来帮忙的一干丫头婆子都不敢近身半步,若岫明白这是他不愿意别人碰触他,免不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光如此,子默吃饭的时候还经常耍赖,摆上一桌饭菜,他也最多用筷子拨拉两下,吃上一口,就推说吃不进去再不肯吃,任旁人想尽办法又哄又劝都没有用,只有若岫用各种各样哄小孩子的方法诱哄他,还能再吃一点。
只有喝药的时候还算爽快,直接拿过来就张口灌下,可是若岫却听张璇说那药应该吃些东西垫一垫再喝,不然会伤身体。子默全然不顾这些,照样我行我素,每次喝药的时候他倒是痛快了,若岫在旁边看着却总觉得揪心又没辙。
若岫为了让子默多吃一点,想尽办法。她寻遍了微水城有名的厨师,一天换好几个花样的做,从北地炖菜到南式点心。从酒楼大餐到路边小吃,甜的咸的。酸的辣地,乐水和吴圣学成天被指使满处乱跑,快把整个微水城翻了好几遍,就连路边买豆腐脑的老婆婆都被马蚤扰过一通。
却是有件趣事值得一提,微水城地八卦风潮居然因为这个有了新话题,三姑六婆们开始传吴家的浪荡少爷最近对美人失去了兴趣,开始喜欢搜集美食,还有人说是因为他这次回家带回来一个姑娘,喜欢各色美食。他寻遍微水城的美食就是为了讨佳人的欢心,又有人说其实不是这么回事,那个喜欢吃美食的是个男子,吴圣学喜欢的是那个男子的妹妹,还有人说,他喜欢的不是那个妹妹,吴家少爷之所以被称为浪荡子是因为他喜好龙阳,吴家老爷现在对他的放任和无视也都是因为如此……
流言总是越传越夸张,等再传到后来,简直和最初地没有一处一样的。
吴圣学因此没少被众人嘲笑。他渐渐地从一开始的暴跳如雷,然后是哭笑不得,到后来渐渐习惯,最后甚至在听到有人议论也不恼,笑笑便罢。乐水每每叹道。人的忍耐度真的是锻炼出来的,被吴圣学一拳挥过。
那边闹出那么多事,始作俑者子默却全不受影响,若岫的美食攻势收效甚微,子默依旧没胃口,不管多美味的东西,他都能吃的跟嚼蜡一般,若岫在一旁看着他吃都觉得没胃口。也不忍再逼他硬塞。这样没几天便瘦了许多。
这样倒是便宜了其他人,每天享受不同的美味菜式。甚至有时候吃饱了还能再搭一顿甜品,众人个个喜笑颜开,尤其是钟莫语,总是一面饕餮一面说自己就要吃到衣服都穿不下,引来其他人地嘲笑和疯抢。
这一群人似乎全然不担心子默的状况,若岫觉得奇怪,便问他们难道就不担心子默的身体,却被西门司谶一句话堵回来,自己造的孽自己受。吴圣学又适时补充道,子默有若岫一个人操心就足够了,其他人就算再担心,某人也不会如何领情。 钟莫语嘴里塞的满满地,一时不得开口,用一种恨不得把脑袋晃下来地频率点头附议。
子默就这样被众人抛弃,扔给了若岫。除了定时的治疗,大家都各自玩各自的去,逛茶馆,上酒楼,郊外踏春,山谷寻仙,只是每次出门都会体贴地留下一两个习武之人留守,也算是保证子默的安全。
吴圣学是个好导游,说话风趣又很会玩,几次下来,就连张璇都被带的开始喜欢每天出门的时刻,她不善言辞,表现的却明显,这些天来每天都起的很早,练武地时间也由早上起来晨练改到了晚上回来再说,其他人都不点破,看在眼里,偷笑在心里。
只有雪儿很奇怪,总是找各种蹩脚地借口不出门,还说要帮若岫照顾子默,她虽这么说,若岫和子默却都说不用帮忙,若岫是觉得不好让她一个大小姐来做伺候人的活,子默则是压根不愿搭理她。这一点让雪儿很恼火,总觉得被他们小瞧了,若岫无奈,只得分派给她几件很简单并且离子默比较远地差事,雪儿虽然还是有些不愿,但还是勉强接受了。
张志远和杜鹃曾经来过一趟,却并没有带走雪儿,而是很不好意思地对乐水说十天后再来接雪儿,他们最近和傅家堡的矛盾有些激化,若是带上雪儿恐怕反而麻烦,既然这些人暂时都不会继续远行,便索性将雪儿继续托付给他们,他们俩则尽快去把麻烦解决了,争取能早日回家。
乐水觉得有些无奈,可回想起最近雪儿似乎也并没有惹什么麻烦,相反,还比以前安静了不知道多少倍,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会这样,但也觉得这样不错,便答应下来,只是在张志远两人临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这次可千万不能再变了,张志远两人讪笑着答应,然后迅速飞走,留下乐水咬牙,这两个人的轻身功夫全都用在对付他上了。
第一三四章 一碗热汤的关怀
若岫被子默的没胃口逼得无奈,找了城里的大夫询问子默不吃饭是怎么回事,大夫却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沉思了一会儿道,“我医术有限,只能凭经验推测,既然说他服用的这剂药虽然好,却对胃伤害很大,那就应该是越不吃,胃就伤的越重,胃口自然就越不好。这肯定是一开始就没有注意,才造成他现在越来越吃不下。不过这药吃不了多久,过一阵子停了药,胃口自然会渐渐好起来,姑娘不必如此介怀。”
“可他一下子就瘦了那么多,”若岫有些发怔,这算是恶性循环么,只能等待?又问道,“真的没问题么?”
“或者,你可以找些他喜欢吃的,或者愿意吃的鼓励他吃些。”大夫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微笑着看若岫。
若岫索性跑到厨房去苦思冥想,看能不能从那些食材中找点灵感,做些合他胃口的东西出来。她也不是没想过做些这里没有的东西,可一来她本身就不善厨艺,二来这里的食材作料也和她认识的那些相差很多,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只有徒劳的在脑子里转啊转的,总是没法实现。
却也是碰巧,若岫看到厨娘进来和面烙饼,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来过去姐姐生病的时候喜欢吃她做的面汤,说起来也没有什么,就是一颗鸡蛋几根菜叶,最多是自己手擀的面条,口感会好些,姐姐当时喜欢,恐怕也是因为喜欢她的心意更多些。
若岫一直自惭于自己手艺的拿不出手,也没好意思在子默胃口不好的时候做点什么,可左看右看,子默就是没胃口,便不得不拿出最后这一招来,就是不知道效果会怎么样。此时也便是死马当活马医,勉强一试罢了。
很久没有做过这些,再者这里的厨房和她曾经用过的也有很大区别,若岫手忙脚乱了大半天,还要厨娘在旁边不断帮忙,才勉强做出一小锅汤面,虽然自己面上、身上都沾了面粉,可这小锅汤的色泽和香气倒还算过得去,若岫本想就这么端过去。又觉得这样大喇喇的端过去万一被谁看到,免不了又要遭人打趣,觉得有些难为情,便盛在一只大碗中,将大碗藏入食盒。
“今天这些是大哥专门去了郊外替你买地斋菜,你既然不喜欢油腻,便吃一点素净的也好,”若岫先端出本就准备好的午餐放在桌上。一面思忖着如何开口对他提面条的事情。
子默正襟危坐在桌前,完全没有看斋菜一眼。眉头皱的死紧地盯着若岫,他在早上终于被允许下床,但张璇说最好还是先别出门,因为很容易疲惫。
“你早上做什么去了?”子默伸出手拍掉若岫袖子上蹭的一点面粉。
若岫哑然,自己光记得把头发重新梳了,把脸洗了。却忘了换去身上的衣服。这下也不用想辙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又咳了一声,“那个……”
“什么?”子默专注地看着若岫,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点什么。
“你想不想吃点……面条?”若岫红着脸小声道。
“面条?”子默皱了皱眉,看着若岫难得的红脸,忽然眼睛亮了亮,问道。“你做的?”
若岫讪笑着点点头道。“以前姐姐生病地时候,喜欢吃我擀的面条。我想你最近胃口不好,吃点软一点的食物比较好,现在天气还没有热,喝点热汤也会觉得舒服。我手艺虽然不好,但是面条做的还能吃……”
若岫的语无伦次在子默带着欣喜笑意目光下停了下来,之前有些忐忑的心放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从容,若岫略略定神,也对子默笑了。
子默点了点头,若岫便献宝似的将那一碗面掏出来,放在子默面前,就见他一怔,明显被这个巨大地碗吓了一跳。
若岫连忙解释道,“汤比较多罢了,其实没有多少。”
子默挑了挑眉,没说什么,慢吞吞地拿起筷子,开始吃面。他吃的很慢,却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没吃两口就停下来,居然就这么将一碗汤面吃地涓滴不剩。
若岫一开始是欣喜,后来却是害怕,就算这一碗确实如她所说的汤多面少,可毕竟是那样一大碗,普通人吃起来也会很饱,子默那么多天来每天都吃两三口,如今这样难道不会撑坏么,若岫担心地问了好几次,子默却摇头,还加快了速度,没等若岫伸手来抢,便将最后一点汤倒入口中。
若岫怒视他,却换回一个无耻耍赖的笑容,若岫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这家伙还真是……”
子默撇了一下嘴,皱眉打断她道,“吃多了。”
“那刚才你还非要吃完。”若岫瞪他。
“不想剩。”子默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却是一脸的满足。
若岫担心地摇头,“你这样会把自己撑坏的。”
子默慢吞吞地摸了摸肚子道,“没事,顶多你多陪我说说话,消化消化。”
若岫扑哧笑了出来,“哪天不是在陪你。”
“哪天也不是专心陪我。”子默声音清清淡淡,语气却透着些指控,“昨天跟小丫头学打络子,前天在和钟莫语说什么胭脂水粉,还有……”
“瞧你说地,”若岫失笑,被他这么一说,自己还真变成陪他地时候做别的事情,“大家每天回来的时候,不都是专门过来陪你解闷的么?你又不爱说话,还不让我和他们说话呀。”
“不需要。”子默扭过头去,低声道,“叫他们各自回屋休息,别来扰我。”
若岫看着子默背对着她露出微微泛红的耳根,不由得笑了。
第一三五章 女夫子袁漱玉
是谁说的,人的潜力是无限的?
自从发现子默对于若岫亲手做的食物还算感兴趣,若岫便不让其他人跟着瞎忙乎了,她自己则开始跟着吴家的厨娘学习做饭,还好现在子默也正该吃些清淡的,若岫就从最简单的清粥小菜学起,用心学了几天下来,竟也做的有模有样,虽然还是赶不上厨娘的手艺,比起之前逃亡被逼无奈做饭,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乐水每每说到这里都会大叹女生外向,气得若岫追着他满屋子跑。
子默果然开始吃饭,只要是若岫做的,他都会很认真的吃完,并且一点都不会剩,若岫从一开始的担心他不吃饭,变成了担心他撑着自己,说了他好几次,子默却依旧如此,若岫也只好做饭的时候尽量做的恰好能吃饱又不会太多。
其他几个人得知子默对他们四处搜罗来的山珍海味没兴趣,却被一碗笨手笨脚做出来的面条汤收买,都忍不住过来嘲笑他,之前每晚都只是一两个人来看他罢了,这两天的晚上大家竟然不约而同的来个齐全,一屋子人热闹非凡,而子默,离自己的愿望越来越远,看着若岫和其他人说笑谈天,脸色也益发阴沉起来。
“算起来,明日也就到了十天。”乐水伸了伸懒腰,“张志远他们也该来了。”
“竟然都来这里十天了。”钟莫语奇道,“我怎么觉得这几日什么都没做呢?”
“你每天搜罗吃食。上茶馆听吴家少爷的流言,又要忙着嘲笑子默,打趣小岫,一天到晚马不停蹄。哪儿有时间看看时辰,人家是一日三秋,你还不得三秋一日?”吴圣学似笑非笑地道。
“还别说,我今儿个又得了新消息,”钟莫语拍掌笑道。“亏得你提醒我,这两天咱们不是消停了么?吴家少爷地流言又转风向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吴圣学无奈地摇了摇头,“如今又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喜新厌旧,始乱终弃,有了新人忘旧人呗。”若岫凉凉地道。
钟莫语瞪大眼睛看着若岫,“你不是没出门么?”
若岫笑道,“三姑六婆那点心思还不就是那些,有什么难猜的?”
“早就说让你多动动脑,偏去凑那热闹做什么。”西门司谶也跟着笑起来。
钟莫语嗔他一眼,“我这不是好多年没出来玩过,看到人群就觉得新鲜么。”
“也算是情有可原。”西门司谶点点头道。
“赶紧趁这两天再说说吧。”吴圣学微笑着说。“再晚些可就要彻底转风向了。”
“你不是对这些没兴趣?怎么比我知道的还多?”钟莫语斜眄着他道。
“这就外行了。”吴圣学一脸无可救药地道,“他们这些人的谈资从哪儿来,还不是从我们这几个人身上来。如今有别人要回微水城了,自然大家地话题就要随着新回来的那个走,吴家少爷相关的话题自然会终止了。”
“谁要回来了?”乐水好奇地问道,“你们那几个人不都在么?”
“是袁家小姐。”吴圣学正了正神色道。
“她?”乐水显然有些吃惊,“她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变成流言蜚语的话题?”
“别看她斯斯文文的,性子其实着实古怪。”吴圣学摇头道。“从前是因为和人有婚约,还算约束着自己。自从和文瑾退了亲,便开始益发胡闹了起来。”他虽然口上称袁漱玉胡闹,神情却带着丝佩服。
“胡闹些什么?”钟莫语来了兴趣。
“你怎么净对那些闺誉不佳地姑娘感兴趣?”若岫失笑打趣。
“我对那些有意思的姑娘有兴趣。”钟莫语摇头,又挥了挥手道,“别打断他,让他快说。”
“漱玉去城南的书院里做了女夫子。”吴圣学叹道,“她之前办诗社倒也没什么,只是闲言碎语多了些,可女子做夫子却是大家都闻所未闻,加上她至今还未出嫁,难免会有些乱七八糟的话……”
“这袁家小姐果然不一般。”若岫叹道,之前她就觉得袁漱玉不是个寻常女子,却也没想到她竟然能不顾一切地去做夫子。
“我记得那个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