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 (完)第1部分阅读
御兽 (完) 作者:肉书屋
御兽
001 乌龙穿越
“呜”,席渺缩了缩身子,觉得有些冷,习惯性地伸手扯被子,却怎么摸也摸不着,无奈只得强自睁开眼,看看被子是不是被踢下床了。
眼才方撑开一条缝,突如其里的光线明晃晃地刺得她立刻又闭上,暗想,莫非睡前忘记熄灯了?再慢慢睁开眼,只见头顶一片剔透的蓝,上头貌似还有棉花团在悠悠飘荡……
脑子,有一瞬间的滞涩,席渺定了定。忽而听得鸟鸣之声,疑惑顿起。侧过脸,目光转动之下,大吃一惊,霍然弹起身,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
只见自己正坐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身在一片矮灌木丛后,头顶蓝天,四周皆林,不时有飞鸟掠过,有雪白可爱的兔子自眼前飞快地蹦过,她眼一闪,忽而懵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的房子怎么变成露天森林了?莫非是在做梦?她下意识地伸手捏捏自己的脸颊,却被手上的尖锐刺到,疼得她直龇牙。
指甲又该剪了……她想着,摊开手掌,待看清双掌,蓦然面色一震,骇然地盯着那畸形的双掌——小巧的手掌,手心手背皆长满密密的白色的绒毛,十指内扣,微微弯曲,指甲灰中带棕,锐利如勾,好比兽爪。
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手怎么成了兽爪?还有这身衣裳,灰黑色的粗布,宽大而肮脏,甚至还破了好几个洞,街上的乞丐也没有那么狼狈!
席渺慌乱地将自己上上下下地翻个遍,检查个遍,再看看周围的从未见过的景象,内心恐惧万分,一双利爪也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她忽而觉得好冷,浑身开始发抖,嘴唇也跟着抖动,她真是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梦,这一定是梦!一个荒唐而无厘头的梦!她内心不断地重复説服自己,可是恐惧却如同充气的气球,逐渐膨胀。
她慌乱地急欲爬起来离开这里,却在拱起腰的瞬间,听得风声呼啸,一支箭矢撕裂空气,化作一道银亮直接没入她的胸口。
“啊——”一声痛叫被哽在喉咙里,她猛然又跌坐回草地上,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让她几乎落下泪来。她捂住胸口,低头看着那深深没入的箭矢,却不敢伸手去拔。
疼痛顷刻席卷全身,她咬住嘴唇,看着血从伤处渐渐渗透灰黑的衣衫,晕开一片深浓,血腥味顿时弥散在风里。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她恐惧地高声呼救,摇摇晃晃地挣扎着站起来,然而,却在瞬间又猛然跌坐回去。
双目圆瞠,她忽而伸手猛然掐住自己的喉咙,试着喊一声,可是声音如同被什么堵在喉咙里,无论她怎么仰脖用力高呼,周围依旧寂然无声。
“啊——啊——”她掐着自己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着滚落,淌湿一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发不出声音了?平日最响亮的嗓音此刻为何黯然无声?爪子寸寸收紧,直欲将自己的脖颈捏碎。
“爷,奴才这就过去看看爷打了什么好东西!”忽然听得人语,席渺浑身一抖,心内生出一丝希冀。正欲爬起身,却见一个青色衣衫的少年已跑了过来,看见受伤的她,“呀”地叫了声。
“救我!”席渺满眼泪水地求救,却只化作无声的嘴唇抖动。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愣在当场,双目圆瞪着看她,却没有过来。
“怎么,莫非没有射中?”听得一声清越,马蹄踏踏而来,顷刻只见一匹枣红色的肥健马儿已到了那少年身后。
“爷。”那少年转身,恭敬地行了礼,乖乖侍立一旁。低垂了眉眼,只眼角的余光犹在偷偷注意着席渺。
席渺忍住痛,抬目望去,只见一个男子端坐马上,紫袍玉带,墨发乌簪,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似是掠过一丝讶异,旋即忽而朗声笑开,“今儿个运气还真不错,竟打这么大一只猎物!”
原心生希望的席渺,闻得此言,怒意横生,一双斗大的眼恨恨地瞪着那人,仿若要将其瞪出一个洞来。此人甚是可恨,竟然将她比作禽兽,射伤她不说,竟还得意洋洋地把她当做猎物。
咬牙切齿,若非身上有伤,她早扑上去咬他几下,看他还笑得如此嚣张!
那少年见她如此肆意地瞪着自家主子,忽而圆眼一瞠,纤细的手指直指过来,竖眉喝道,“大胆,竟敢冒犯——”
“嗯?”还未训斥完,听得那马上的男子轻哼一声,那少年身子一抖,立马乖乖闭嘴,再次低下眉眼连大气都不敢喘。
席渺决定忽视这讨人厌的主仆,忍住痛,挣扎着爬起来,这伤可耽搁不得,若再不止血,她的小命铁定玩完!
见她举动,男子漂亮的眉毛轻挑,目中尽是了然。这只小半兽,要逃走呢……
“有趣。”低喃着,男子动了动手指,似乎要发命令,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他展目望去,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飞速而来,轻笑一声,目光转而看向那转身欲走的席渺。启声唤道,“小半兽。”
小半兽叫谁?席渺脚步稍顿,暗道断然不是叫她!半兽?什么是半兽?她是人,不是半兽!她是席渺……
马蹄声住,听得那紫衣男子笑唤,“阙,看我今日打了什么。”说着,手指席渺,“一只小半兽!”
闻言,怒气骤起,席渺慢慢地又转过身来,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冷汗,目光如火,喷射过去,爪子已然寸寸握起。
怒气膨胀与胸,然而却在目光转移的瞬间,如泄气的皮球,顿然消失于无形。
注意力顷刻被那坐于白马上的少年吸引过去。
通体雪白的马儿上,白衣翩然的少年,容色如雪,眉目如画,淡淡日光下,恍若初开冰莲,幽雅出尘,风华如歌。
衣袂张扬,若回风流雪,此刻,那少年也正注视着她,神色淡淡似疏风,飘忽而幽渺,眼波深邃若古井,深透难懂。
席渺怔怔而立,,滞了呼吸,忘了疼痛。
对视片刻,少年冰色的唇边略开一丝似有还无的水色,缓缓启声,优雅而淡定,“此乃相府家奴,想是贪玩偷偷跟了来,且让人带回去好好管教。”说着,手略动,他身后的黑衣人即刻跃下马儿,大步走向席渺。
做什么?席渺警戒地退后一步,下一刻已然被那黑衣人提了起来,掕到马背上。
席渺拼命挣扎着,尖声高叫,“你们要做什么?啊——绑架啊!救命啊!”她不是什么家奴,也不认识这些穿着怪异的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是她是哑巴,所有的声音皆被扼杀在喉咙。最终,狂流着眼泪,在黑衣人轻点后颈中晕了过去。
紫衣男子的目光微沉,斜睨着白衣少年,淡淡讽道,“堂堂相府无人了,竟然沦落到连半兽都不放过?”
白衣少年唇色微动,不置可否,只挥手示意黑衣人带席渺先走。那黑衣人得了令,携了席渺顷刻策马离去。
紫衣男子面色骤冷,盯着他,目光如针,齿间迸出一句,“那半兽、乃是朕所猎!”
少年微微笑着,容色未变,目光追随那远去的两人,空渺如风,又深沉如夜,“陛下若喜欢,臣明日便拟旨、昭告天下,招纳半兽,再充个后宫三千,如何?”
“你——”紫衣男子目中迸出一丝杀机,却又在瞬间湮灭,神色如常,玩味笑道,“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
痛!剧烈的疼痛自心口蔓延,一波又一波地袭击着她的身体,痛得她连神经末梢都颤抖着蜷起来。
头如重锤,喉内如火,艰难地咽了口唾液,哀哀叫着,席渺转动眼球,慢慢睁开眼,柔光顿时充满眼球,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点漆的眸子,瞬间恍若跌入深海,冰冷深沉,神秘莫测。席渺愣住。
少年宛若冰雪的脸近在眼前,发丝垂落,错落的光影在他眸内荡开星芒般的亮丽,冰色的唇渐渐地融开一丝清浅的笑意,“醒了?”淡淡幽雅的嗓音,如同午夜的轻歌漫语,空灵而魅惑。
席渺眸中闪过一丝痴迷,却在转瞬清醒过来,忙地挣扎着坐起身,却被少年缓缓地按了回去。一股冰凉自肩头传来,直透人心。她惊诧,好冷的手!
只见少年已转身拎过一个药箱,自里头掏出把剪子,缓缓地剪开她的衣衫,瞬间,胸前一片冰凉。
“啊——”席渺直觉地伸手捂住胸前春光,却碰触到尚未拔除的箭矢,顿时痛得直抽气,额头上渗出些冷汗来。
“勿动。”少年淡淡道,深目探入她眼底,有如魔咒,箍住她。她竟乖乖听了命令,不敢稍动。只瞪大双眼,若受惊的兔子般盯着他。
许是那摸样逗趣了些,少年“哧”地一声笑,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流光璀璨,又似那一江春水,潋滟缠绵。
席渺看着那动人的眉目,一时怔忪。
“哧”地一声,皮肉撕裂,血色喷射,剧痛让席渺瞬间弹起,复又因疼痛无力而重重地跌回去。
却见那少年将那拔除的箭丢到一边,如若冰雪精雕而成的手,轻轻地贴上她汩汩流血的伤口,“很疼?”
席渺身子剧烈一颤,惊忙欲扒开他覆在自己胸口的冰冷手掌,却痛得连手都抬不起来。想出声呵斥,却苦于无法言语。
一时羞愤不已,别过脸去,默默流泪。
少年神色微动,纤长剔透的食指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呢喃,“为什么哭?你我本该如此,水儿……”那一声水儿,如若千年的叹息,柔情百转,凄婉如歌,震颤人心。
席渺心口蓦地缩紧,目光不由自主地对上他的,但见里头暗潮汹涌,似有万般情绪,却在眨眼间,唯见碎雪般晶亮的情意,“伤口、可还疼?”他淡淡问着,缓缓移开手掌。
经他一问,席渺惊奇地发现那如猛兽般凶骇的痛此刻竟然服帖了,目光移到胸口处,但见方才汩汩流血的伤口已然止住,只余殷红一片,若酴釄妖冶的花开在含苞的胸前。
“你——”席渺惊异地盯着他,难以置信。他使了什么魔法,不但止血竟还可消痛?他的手,莫非可当药石,竟比仙丹还管用?
“水儿……”少年专注地看着她,笑意如春水。那沾满她鲜血的手掌缓缓地举起,在席渺的吸气声中贴到冰冷的唇边,红舌翻卷,轻舔那分殷红,“水儿的味道、真甜……”如魔似魅地声音,恍若情人间的呢喃般。血色沾染少年冰色的唇,趁着那雪样的容颜,如同妖魔——
席渺骇然——
002 似是柔情
翌日,席渺在鸟儿的啾鸣声中醒来,微微地转动眼眸,见那精雕细镂的窗子,外头一支新竹探入,青翠可爱,竹叶上一滴露珠,在投入的阳光下,晶莹若滴。
眨眨眼,朦胧的眼眸这才清醒了许多,席渺蠕动干燥的嘴唇,想要喝水,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音。身上的伤已然不疼,可浑身却如堵了棉花般,浑软无力。
喉头焦躁,望着那几步之外的桌几上的茶壶,她极力撑起身子,门却在瞬间打开,“醒了?”幽雅的声音,若清晨初开的兰花,在人心底荡开幽微的喜爱。
席渺靠着床,转眸看去,门口处,逆着光影,白衣翩然的少年,缓缓行来,墨发轻舞,容色朦胧,光彩流曳,如梦似幻。
她目光定定,恍然如梦。
也许、这里的一切,就比如眼前的少年,如同幻梦一般。只有疼痛是真实的。席渺如是想着,望着少年,口里无声咀嚼他的名字,“纳兰阕”。
如诗的名,如画的人,是赭月国的丞相。而她现在,叫水儿,是丞相府的奴婢。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物,甚至于、陌生的身体,席渺微微捏紧拳头。任利爪刺进肌肤,疼痛蔓延。提醒着她荒谬的真实——她、穿越了……
有些莫名其妙,又似乎有契机可寻。总觉得她是因为什么而穿越来的,可记忆里却只记得自己躺在床上睡觉。睡觉之后呢……是一个谜团。
侍女将洗脸水端放架子上,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掩上房门。屋子里,唯剩神思恍惚的席渺,和一脸莫测的少年。
纳兰阕定定看着犹在发呆的席渺,目光转到洗脸盆,走了过去,拧起毛巾,径自走过来,将温热的毛巾轻覆到她脸上。
做什么?席渺惊得往后缩了缩,少年淡淡掠开一丝笑意,捏住她的肩膀,罔顾她无力的挣扎,硬是给她抹了脸,还伺候她漱了口。
席渺由最初的无力抵抗,到最后任由其摆弄。只双眼大睁,愣愣看着他。心内惊异不已、疑惑重重。
他乃一国丞相,她不过一卑贱家奴,何德何能竟得他如此伺候?!
想起暧昧种种,一个念头飞掠,席渺的眼竟又大了一圈,莫非、这水儿原先与他有一腿?主子和丫鬟有染,书上电视上不都常有的情节么?
“可是饿了?”纳兰阕淡声问,随即轻拍两下手掌,但见门外一个青衣婢子端了香喷喷的细粥进来,放在桌几上,又默然地退了出去。
闻得食物香味,席渺的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她尴尬地红了脸,余光瞥去,却见少年含笑注视着自己,清远的眉目间如若化出水来般,温柔到极致。
怔了下,席渺忽而喟叹,这样容光绝世、风采高华的人儿,竟果真与自己的丫鬟有染么?这水儿,有何魅力?
摊开异型的手掌,想起这半人半兽的模样,摸了摸削瘦如锥子的脸,记起铜镜里头映出那张惨败如鬼的面容,那斗大如牛铃的双目,毫无血色的唇,那样的脸、可称之为丑,有何可吸引人的?
要说身材,看这豆腐干的身板,想起昨日看到胸前那两朵还未长开的花骨朵儿,根本就还未发育,又或者是发育不良。到底、哪里讨那少年喜欢了?
神游间,纳兰阕已端了粥碗,勺起细熬的香浓米粥,递送到她的唇边,“水儿……”
嗯?席渺回神,见那香浓的粥已递到嘴边,顷刻又愣住。斗大的眸,惊诧万分。
她久久不动,那粥热气渐渐散去,纳兰阕的目光渐渐幽沉,如若寒潭,唇边的笑意却如花绽放,他笑问,“莫非、我亲自熬的粥不合你胃口,水儿……”
那声水儿,低浓温软,如糖似蜜,席渺却绝得一股压迫的铮铮寒意袭来,若刺穿椎骨般,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兼又忆起昨日那嗜血的那一幕,一种莫名的恐惧悄然攀爬蔓延,她下意识地往后缩去,纳兰却忽而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冰凉透心,虽未使力,却莫名地迫得她不敢再动。
只睁着一双充满恐惧的眸,微缩的瞳孔里清晰地印着少年如仙的面容,和那渐渐暗淡的眼,“水儿、你害怕我。”
纳兰阕淡淡说道,如叹息,那深不可测的眸竟渐渐透出一股深深的寂寞和若有还无的疼痛。似有一枚针轻扎了下心脏,微微的疼。席渺茫然地抚上心口,疼的究竟是伤?还是心?
眼前的少年,既让她害怕,却又深为之吸引,莫名的一种情愫盘绕心口,不知是她的、还是水儿的?
纳兰阕握勺的手犹自僵在她唇边,如同某种固执地守护与禁锢,那粥却早失了温度,让人没了胃口。
他不再言语,只用一种万年孤独的眼神静静地注视,让她的心细细地疼,备受煎熬,她有心打破这诡异的沉默,却苦于有口难言。
一时间,安静的屋内,气氛恍若凝结,空气里多了丝难言的压抑。
听得门外冷漠无绪的一声,“主子,您要的东西送来了。”这僵局才得意打破。席渺舒了口气,纳兰阕起身将碗搁置在桌面,这才淡然开口,“进来。”
只见一个黑色衣袍的男子,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恭敬地呈到他面前。纳兰掀开上头的绸布,拈起一个方形的白玉盒,轻轻挥手,示意那人出去。
男子余光向席渺瞥来,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待她回神,那男子已然退了出去。
此人便是昨日里携她上马还把她点晕的护卫,听纳兰阕叫他霜音。冰冷的名字,倒也配那人。
那人的脸和神情,席渺只一次便深刻在脑海。因为太恐怖了!
说恐怖,并不是因为那人长相骇人,反之,他相貌极俊美,只那双眼眸黑沉如午夜,那张过于惨白的脸上,如同终年不见日光,不见一丝血色。神情冷然,肌肉僵硬,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如同、呃、死人……
思及此,诡异的感觉让她止不住又打了个寒噤。
白玉小方盒子递到眼前,惊了她的神思,“此药每晚临睡涂抹,可去你脸上和手上的绒毛。”
真那么神奇?!席渺眼睛陡然点亮,接过那盒子,欢喜得很。心想,若是除了那些绒毛,手掩在宽大的袖子底下,倒也算是个正常的人了!
纳兰阕静静看着她欢实的笑颜,深目中如潮涌动,似翻滚过往事千年,冰色的唇似叹息般轻吐,“水儿……”
003 捡个美人
席渺慢慢走着,目光惊奇地欣赏着相府内精美巧致的布局,看那流檐飞翘,看那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山石花木,手摸过那红漆描绘着精细图纹的巨大廊柱,心内不住喟叹着相府的富丽精美,做梦也不曾想到自己会有婉转古代游的一日!世事如棋,祸福难料啊!
来到相府的花园,但见秋日的高阳里,一片姹紫嫣红,流光璀璨,煞是动人。席渺深深呼吸,直觉一股清新的花香沁入肺腑,抑郁一扫而空,只余无限畅快。静静地闭上眼,舒展双臂,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前几日,总有那阴魂不散般的霜音左右跟随,害得她脊背发凉,去哪里都觉得不舒服,索性就一直闷在房间里不出来,让他守在门外,不必看见那张没活气的脸。
想是那纳兰阕窥出她的异样,怕她跑路,故而派人步步看守,时时监视着。如今,见她并无逃离之意,故而才撤了那人罢。
初时,她确实想过要离开相府,离开这个诡异莫测的少年。可是,待伤好得七七八八,她却想得如今的处境,在这陌生的国度,她一无所知,又无所依傍下,又能去往何处?外头自有黑暗,人心难测,她若贸贸然出去,保不定被卖了还未可知!故而,还是暂时待在相府,待慢慢地将情况摸清,找到了新的出路,再想办法出去也未迟!
沉思中,忽而听得一声低吟,似极为痛苦,她猛然睁开眼,目光四顾,但见花海浮动,树木婆娑,何来的人影?
不由暗暗惊疑,过了片刻,那低吟之声再次真切地传入耳朵里,席渺听声辨位,怀着惴惴的心大步奔向角落里一片开得正艳的蔷薇。
踮着脚,席渺如猫儿般无声地靠近,爪子紧张地攥成了拳头,她害怕是刺客什么的,却又耐不住内心的好奇。
“嗯……”听得一声轻吟,但见艳艳如血的蔷薇丛中一阵响动,席渺惊得往后退了几步,那花丛中忽而摇摇晃晃地爬起一个妖冶的身影。
妖娆曼妙的身姿,绽放风中,一身大红宽松衣袍,略显凌乱,衣领大敞,露出胸前一片奶白的肌肤,阳光下勾画出迷离的色泽。雌雄莫辨的瓜子脸上,一双狭长的凤眼,微微眯着,定定看着她,眼波烁烁,如若春江丽水,潋滟出一片勾魂的春色。
纤细精巧的鼻子,恍若温玉雕成,色泽柔润光洁,让人直忍不住捏上一捏。那微微嘟起的艳丽双唇,若初开的桃花,鲜嫩欲滴,直勾人魂魄。
风略过,墨发张扬,衣袂翩然,直若一朵盛放的蔷薇,酴釄冶艳。
花妖……无声地轻吐,席渺痴了,脚步若生了跟,无法移动寸许。只目光定定看着那妖娆妩媚的男子,端着勾人魂魄的笑靥,步步靠近。
“呵呵,这次居然迷倒一只小半兽。”男子的气息拂在脸上,声音暗雅销魂,席渺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那滑腻无暇的脸,直叹,上好的白瓷啊……
那人盯着她蠕动的嘴唇,潋滟的眸中淡却一丝阴暗,忽而勾唇一笑,妖娆的身子缓缓地倒向她。
“啊!”席渺没有接住,却是下意识地往后躲开,那人便直直倒在冷硬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哼,便再没了声响。
“你、你怎么了?”席渺颤抖着唇,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有气!
费劲翻过那人的身体,却在那红艳的衣裳上摸到一片粘腻的湿漉,一股血腥浓烈扑鼻,席渺摊开手掌一看,吓了一跳。那上头满是血色。再看那人,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也似乎很微弱。
慌乱地撕扯着扒开那人的衣裳,但见那若白玉般的胸膛上尽是刺目的红色,两个深深的寸许长的伤口已呈深黑,那腹部上竟还有一刀,趁着那如雪的肌肤,端的是夺目骇人。
席渺惊得直吸气,双手微微颤抖着,一时无措。怔了半会,忽而咬牙骑到那人身上,双手轻拍那人的脸颊,“喂,你醒醒啊!醒醒!”无声的叫唤,激不起那人一丝反应。
本想叫醒他,再扶他去找医生,可如今该怎么办?席渺慌乱不已,她可不想此人死在自己面前啊!
“啪啪…”巴掌越来越响,那人娇嫩的脸蛋已然肿起半面,这才听得那人一声痛吟,悠悠地转过眸来,目光定在席渺身上。渐渐地由迷离间荡开一丝暧昧的勾魂,艳丽的唇微微嘟起,无力却浓腻的启声,“要奴家以身相许,也得先救活,怎地如此心急,这就霸王硬上弓了?”
席渺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跨坐在他身上的暧昧姿势,轰地一下脸烧红霞,慌忙地站起,不料踩了裙角,顿然又跌坐下去。
“唔!”那人闷哼一声,目光蓦地暗了暗,席渺惊觉底下忽然多了个硬物顶着自己,懵了下,意识过来,脑袋轰然空白,血色自脸部直蔓延到脖子根。下一刻,她已惊忙爬起,飞步欲逃。
“怎么,压了人不负责就跑路?”听得身后无力地戏谑,席渺忆起他身上的伤,才猛然定住脚步。
顶着一片火烧云,红着脸儿脖子复又回身来,垂着眼,不敢看那人勾魂的眼眸,在他的暧昧戏弄中,使尽吃奶的气力,将他扶起来。
之后,又十分辛苦地扶着他,避开府内的下人送入自己的房间。直觉地,为了此人的安全,不想惊动相府的人,不想让纳兰阕知晓此事。幸而,相府内下人并不多,且管理有度,倒没有撞上人。
将那人搀到床上,席渺已然累出一身臭汗,一下子瘫倒在宽大的椅子里,动也不想动。那人却不消停,用惑人的嗓音叫道,“小半兽,过来!”
席渺只得睁开眼,拖着发软的腿过去,大眼瞪他,用用口型一字一字地说道,“不准叫我小半兽!”也不管他能否看懂,只想着若他再叫一声就给他几拳!
那人却似听懂她的意思,也不叫了,只晃晃那墨迹未干的纸张,撒娇似地攀上席渺的胳膊,“帮我抓药去!”
席渺盯着那药方不动,抓药?来这么多日她还未走出过相府一步,让她怎么去?又身无分文?
看看那药方,暗想自己的伤不也没好全么,他受的亦是刀剑之伤,所用之药大约也相差无几,便默然接了药方,欲出门请人帮抓药去。
却听得他在背后嗲着声音叫,“小兽兽。”汗毛立起,席渺颤了下,扭头怒视之。那人却笑眯一双桃花眼,薄唇轻勾,香舌在唇上轻勾一圈儿,“出去可别跟人说奴家在你房里,奴家、奴家怕人来劫色……”说着,硬是挤出几分水雾,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席渺抖了两抖,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飞奔离去。心里直呼,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呀,居然捡了个妖孽!那家伙,绝对绝对是祸国惑民的妖孽!
身后,似乎还听得那销魂的声音低低笑着补了句,“莫忘了提桶热水来,让奴家洗净了好在床上等你哟——”
呕,鸡皮疙瘩掉一地,席渺想死的心都有了!
。
幸而,府里的管家以为那伤药是给她抓的,倒也没有多问,只是晚上吃饭那会,那端饭的丫头多看了她几眼罢了。
席渺只装没看见,看着桌面上摆得满满的菜色,心里却恨得直咬牙,都是那只马蚤狐狸,说什么饿了n天没吃饭,又受伤流了许多血,需要大补,结果硬是逼得她叫厨房炖了什么十全大补汤,又弄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呜呜,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她呢,十全大补汤,呃……
“小兽兽,怎么不吃呀?”穿上席渺弄来的大红衣裳,一身干爽的男子端着一只烤鸡腿,吃得津津有味,那勾魂凤眼,笑眯眯地瞅着她,里头尽是算计的得意。整一只,风马蚤的狐狸!
席渺恨恨地瞪他,挥舞着小拳头,无声威胁,“再叫小兽兽,扁死你个马蚤狐狸!”
那人长眉轻挑,桃花眼一勾,暧昧笑道,“小兽兽这般盯着奴家,莫不是——想吃了奴家?”
“啊——”仰头长啸,席渺受不了了,直接扑过去,以拳头糊之。却被他轻易捏住,“有人来了。”
啊?席渺赶紧住手,侧耳细听,果然听得人语,貌似是霜音的声音。纳兰阕回来了?完了,眼前的马蚤狐狸怎么办?
慌了手脚,向屏风内望了一眼,急中生智,也不管许多,直接扯了马蚤狐狸的衣领,提进了内室,往床上一推,胡乱地扯过被子连人带鸡一起塞进去,又慌忙地走出外头。
却见门被推开来,清雅如莲的纳兰阕站在门口,笑意如水地看着她,“水儿,可用过晚膳了?”
“嗯。”席渺心虚地点点头,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了内室一眼,好在那马蚤狐狸倒也配合没有弄出什么动静。心下暗暗舒了口气,却见纳兰的目光淡淡扫过桌面上的狼藉,心下一缩,紧张地瞅着他,捏紧了拳头,思绪飞快转动,想着借口。
却见纳兰阕只淡淡扫过,目光无澜,亦不多问,微笑着注视她,道,“今日皇家有宴席,我片刻便要出去,许会晚些回来。你且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席渺狠狠点头,暗道,不来才好。免得她夜夜紧张,以为他要对她怎地怎地,毕竟两人可是有过一腿的,难免会有第二腿、第三腿,到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纳兰阕定定望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飞快地掩上房门,席渺两腿一软,背靠着门,直接滑坐到地上。
对着那样深沉的人儿撒谎,真是件辛苦的事!她的小心肝差点崩碎!
坐了半会,忽而想起那只狐狸,忙地窜起来,往里头跑。但见被窝不见动静,心下暗叫,不会是给憋死了吧!忙地一把掀开被子,却见那狐狸脱得光溜,翘着腿,正在被窝里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
目光斜过来,抛了记媚眼,烟波烁烁地嘟起红艳艳的唇,“小兽兽,奴家已经准备好了,你还不上来?”
望着那玉体横陈,席渺一下子,傻了……
夜色开始朦胧的院子里,长廊回转处,那拢飘渺无定的白色身影,静立许久,幽然离去。
004 表哥表妹
夜自深沉,风自凉。墨兰天斗,疏星几许,媚月半弯,几分萧瑟,几分寂寥。
沉香袅袅的屋子里,琉璃盏明灭不定,窗子边,桌面上一星烛火,随风摇曳不定。暧昧不清的光线里,纳兰阕静静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支犹沾雨露的蔷薇,目光望着窗外半明夜色,深沉里陡然亮起一丝如雪的利芒,但听得他悠然如浅唱低吟的声音,“将那屋子里不干净的气息除去,还水儿、一个美好的梦境……”
“是,主子!”窗外,一抹黑影掠过,花影错落,消散无形,惟余风声。
“水儿……”一声销魂蚀骨的呢喃,那如若冰雕的手指悠然伸出窗外,但见那方才犹自娇艳欲滴的蔷薇顿然枯萎,花瓣片片散落在风中。如枯涸的蝴蝶,舞动最后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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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香弥散的屋内,清浅的呼吸起伏着,在宁静里如若暧昧的轻歌,惑了那一地微凉的暗月。
屏风外,席渺浑身裹在被子里,微微蜷缩着身子,如同婴儿般,睡得香甜。
而屏风内,宽大的床面上,躺着地那人,却睁着一双湛亮的眼眸,双耳竖起,浑身戒备,听得窗外风声掠过,那人双眼轻眯,划过一丝狡黠,忽而翻身跃起,光脚奔到外头,一头躺下,死命扯席渺的被子,硬是挤了进去。
席渺被惊醒,“啊——”正欲呼叫,出口的却是哑然无声,心内恐惧,以为遇上了采花大盗,利爪在那人身上乱抓一气,死命挣扎着欲爬起来。
却被那人死死抱住,低低笑得妖娆,“哎哟,小兽兽做什么扒人家的衣裳?”
闻得此语,席渺停止挣扎,已知是那只马蚤狐狸。狠命地往他腰间一掐,听他暧昧地痛叫,“哎哟,小兽兽轻点,奴家、奴家可受不了了……”
那声音叫得个销魂,直让人误会,席渺脸上发烧,猛然推开他,一掀被子,直接爬起来。
那狐狸却不死心一把扑抱过来,与她一道滚落到铺盖上,口里直叫,“小兽兽要去尿尿么,奴家这才抱你去……”
死妖孽,鬼叫什么!放手!席渺抓狂了,抡起双拳猛地砸到他身上,双脚在他身上乱踢,狐狸却死抱她的腰肢不放,更甚者,凑过那颗脑袋,直接枕在她胸口上,席渺怒极,直接一口咬上他的肩膀,恨不得撕下快肉来。
他却浑然不觉得疼,嬉笑着,“小兽兽的怀抱,真暖和……”埋在她怀里的脑袋稍抬,目中精光掠过那窗子外头摇曳的竹影,忽而笑眯了眼,如同一只j诈的狐狸。
翌日,席渺顶着一双熊猫眼,无精打采地吃着早点,目光不时狠狠地瞪那精神熠熠,笑靥如花的狐狸一眼。
昨夜里直被他搅得不得安生,几乎一夜未眠。熬得她黑眼圈都出来了,他倒好,越发地容光璀璨了,那双勾魂眼如沁过魅毒般,望得人心跳加速,耳红脸热。
但是,席渺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脸红心跳绝非因受他的魅惑,那绝对是气地,若非没有精神,她早扑过去痛扁他一顿了!
她的怒目相视,狐狸权当是媚眼频抛,这不,也礼尚往来地不时递送秋波,让席渺哭笑不得,嘴角直抽筋。抓筷子的手亦抖个不停。
狐狸桃花眼一瞟,似发现新大陆般,“呀”地叫一声,将手里的筷子一丢,凑过脸来,“小兽兽怎么了?小嘴抽搐,毛手发抖,莫不是抽风了?来,奴家给你揉揉……”说着,手摸到她嘴角,煞有其事地揉动起来。
席渺气得吐血,胸口急剧地喘气,差点背过气去,一命呜呼!终于相信,人果真能被活活气死!
就在她要被气晕过去时,听得一声如清泉般冰凉的声音低低叫道,“水儿。”
席渺如遭电击,瞬间僵硬。那狐狸却是眉眼轻勾,目光轻佻而暧昧地飘向门口。
僵硬地扭动脖子,席渺捏着拳头,顶着僵硬的笑意,看向门口漫天光影里,那绝世风华的少年。见他,静静立在门口,流袖无风自鼓,眉目拢在光晕里,看不真切,那冰雪般的容颜却愈发清亮了。
“纳、纳兰……”蠕动着僵硬的唇舌,席渺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相爷宠爱家奴,家奴再包养小白脸?
“用过早膳了?”纳兰阕目光淡淡掠过桌面,权当那妖娆魅惑的狐狸不存在般,也不问为何多了个人。
点点头,席渺目光转到狐狸身上,舔舔干涩的唇,想着总得给个交代,那狐狸却伸手一把揽过她的纤腰,烟波烁烁地望着她,嘟着粉嫩的唇,喵喵道,“亲亲表妹,此人是谁呀?”
表、表妹?席渺瞠目,暗掐他大腿,听他一声暧昧的低呼,“哎哟,表妹昨夜里还未捏够么?”
轰,脸烧红云。席渺恨不得有个地洞有钻进去。她、没脸见人了!纳兰阕,一定误会……
目光接触到那双沉若深井的眸子,心如被针刺了下,她猛然推开挂在身上的狐狸,霍然起身向纳兰阕走去,急欲撇清些什么,看到淡定如风的神情,却又一时没了底气。低下头,暗叹,任凭他处置吧。反正,在狐狸的描摹下,白的也早变黑了,百口莫辩,何况她还是哑口无言!
狐狸盯着她的背影,不满地嘟嘟唇,“亲亲表妹可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语气无限幽怨,那雾蒙蒙的眸子里却迸出一丝针似的目光,直射向纳兰阕。
纳兰阕如若未察,只冰凉的手指轻轻挑起席渺的下巴,一双深目探入她眼底,语气悠然笑道,“怎地没听水儿提过有这么个表哥?”
席渺睁眼望着他,微张着唇,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不怪罪?
那狐狸拈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细细嚼了,挑起媚眼,继续抹黑,“我与亲亲表妹乃青梅竹马,如此亲密关系岂可为外人道也?!”
“外人”二字还咬得特别重,生怕纳兰阕没有听见。
纳兰目光轻略,“青梅竹马,是么?”低喃着,脸上却是了然的自信,席渺脑子里混乱一团,又无法开口,只得任那狐狸越抹越黑,却见纳兰阕神色淡若秋月,深目波澜稳稳,竟窥不出喜怒。心中越发不安起来。
冰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稍顿,忽而攀上她的唇,冰凉地划过,带起一丝颤栗,听得他语调淡淡,说道,“既是水儿表兄,且命人好生招待几日,我上朝去了。”说着,松开手,注视她一眼,转身翩然离去。
席渺盯着那渐行渐远的雪色,怔忪不已,一切、如秋风般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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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书房内,静谧安然。
秋日午后的阳光,静静洒落窗沿,点缀出一片亮丽。
白衣如雪的少年伏案静书,笔触若行云流水,雪白的纸张上,字字端凝秀丽,飘逸隽永,如同执笔之人,拔世秀群。
席渺静立在侧,慢慢地研墨,目光不时定格在那冰雪雕琢的侧脸上,看那垂落的发丝,在冰雪容颜上描绘出绝丽的山水,更舔几分妩媚。心头轻轻颤栗,莫名的喜悦若雨露般,润入心田。
偶尔,窗子外传来一声娇嗲的低唤,“小兽兽——”席渺便横眉扫去,目光几乎将那棵大树洞穿,那树上妖娆的人儿,皮囊却比城墙还厚,依旧笑意勾魂。
怒视一阵,席渺的目光再次转到纳兰阕身上,暗暗叹道,美男就是美男,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那厢的狐狸不甘寂寞,又娇滴滴地开口,“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席渺充耳不闻,不再理会。
却听那狐狸惊叫一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席渺忙地扭头望去,却见他盘在树上,手里捏一个干净的大白馒头,对着她晃了晃,一双桃花眼轻眯着,缓缓扫到她胸口,漫声调笑,“小兽兽,这个、可比你那一对加起来还大许多……”
席渺愣了下,玩味着他这句话,待得悟出其中意味,顿然羞恼不已,手抓起那墨砚直接飞了出去,却砸在了大树上。
他眉眼一闪,咂嘴直叹,“可惜了一盘好墨!”举着那馒头,双目流波,盯着她,张开娇艳的唇,慢慢地咬了下去,目光还若有还无地掠过她的胸部,“嗯,真好吃!”
轰!瞬间,涨红了脸。席渺觉得一股热浪,自脚底直窜而上。一支毛笔,倏然飞出,如锐利的箭矢般,破空袭向那树上的妖娆,妖娆顿闪,瞬间没了踪影,那毛笔直没入粗大的树干。
席渺惊回眸,看见少年静立身侧,如冰碎雪的容颜,如凝了霜冷,久久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