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 (完)第3部分阅读
御兽 (完) 作者:肉书屋
身解数,尽展才艺。赢得满堂喝彩,那些个朝臣但凡有些野心的,或吟诗作赋,或耍刀弄枪,极尽所能,展示一番。
席渺捂着钝痛的心口,目光忍不住又流转到纳兰绝世清雅的面容上,怔怔然痴望,忽而生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望,觉得这样出尘的丰韵,这样绝世的眉目,合该只属于她一人,谁也不能夺走。
强烈的愿望驱使下,她霍然站起,大步走到殿中央。
众人的目光顷刻投注,讶异地盯着她。
那只不知是何来历的小半兽,要做什么?低贱的半兽出现在皇家宴席上,又位于上座已然是天大的奇闻,莫非,还有更震撼的?
席渺定定站着,既不跪拜,亦开不了口。
皇帝眉毛一挑,瞥了眼神色如水的纳兰阕,玩味笑问,“怎么,小半兽也要展示才艺?”
点点头,袖内的爪子寸寸捏紧。她是孤注一掷,希望能为自己留住那样绝世的人儿。
顿了顿,皇帝笑道,“好。朕便给你个机会。你若能技惊四座,朕也许你个愿望。”
言罢,吩咐人备下纸笔,好方便席渺言语表达。
席渺吩咐人弄来八个玉碗,盛满清水,又要了一双玉筷。
玉碗一溜摆在殿中,席渺一撩衣裙,席地面对皇帝而坐。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深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纳兰,手中玉筷轻轻敲落,击在玉碗上,碰撞出轻灵美妙的音韵。
众人屏息,侧耳聆听。
但见玉筷起落,碧光错落,玉碗叮当,水声共鸣,窜窜清越欢快的曲调悠然流淌,时而叮咚清脆若清泉,时而柔渺幽越似呜咽,时而锵然清朗若剑舞,时而温柔吴侬似情语。声声若扣入人心,深深震动人的灵魂。
众人为之陶醉,为之痴迷,渐入那美妙音韵氤氲出的奇幻景象中。
直到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众人如梦初醒。皆震惊地看着她,不敢相信,那只备受鄙夷的半兽,竟用简单的碗筷,打击出如此精妙绝伦的乐曲。
席渺放下手中玉筷,见周围安静异常,不由心内惴惴。这手击乐曲乃是她于偶然,在街道向那卖艺之人学来的,整整练习了一年,才有此成就。不过,也仅限于这一曲。
“啪啪啪”不知是谁先鼓了掌,顷刻如雷动的掌声和喝彩声爆发开来,震荡在大殿之中。
席渺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微笑。回眸,只见纳兰阕也正看着她,唇边绽放着温柔若水的笑意,抚平她所有的不满和不安。
皇帝眸总掠过一丝异样的亮光,唇边缓缓荡开微微的笑意,启声道,“小半兽,你赢了满堂彩。说吧,你要许什么愿望?”
席渺看看纳兰阕,提笔在宣纸上唰唰写下愿望。站起来,让太监呈了上去,紧张得捏紧拳头。
听得皇帝低缓的语调念叨,“取消赐婚。”瞬时,如同一枚炸弹丢入沉静的湖泊,溅起惊呼无数,吸气声无数。
骇然、怒视,诸类情绪,全然如芒射在她身上,席渺挺直腰背,双目紧盯着皇帝变幻莫测的脸,倔强地坚守着最后的骄傲。
“大胆——”皇后正欲呵斥,却见皇帝手微抬,顷刻止了声,凤目怒视着席渺。而另一侧,纳兰阕淡定若水,兰陵景目光深深,盯着席渺不知道想些什么。
“取消赐婚?”皇帝笑得诡异,目光沉沉在大殿众人身上游离,忽而定格在靖王处,笑道,“小半兽是要取消与靖王的婚约么?”
此语一出,再惊四座。
席渺下意识地转望靖王,接触到那嗜血的目光,顿然脊背生凉。
而靖王,嗜血的眸子顷刻扫向龙座,狠利的目光似有撕裂之意。皇帝与之对视,却是无谓一笑。
众人皆觉察出其中的刀光剑影,心内颤抖,低下头,摒气敛声,不敢出言。
靖王与皇上不和,乃人人知晓之事,然而,今日皇上将一半兽指配与他,分明是极大的侮辱,以靖王暴虐的性子,还不知待要怎样呢?
席渺紧咬下唇,指尖早掐入掌心,怒气涌动,却隐忍不发。虽然她不抱希望能阻止这一场婚姻,可是,皇帝此番分明是暗含威胁,意欲,若她再提此事,便要将她丢与那残暴的靖王。她怒,可是、却莫可奈何。一种深深的无力,让她备感悲哀。
最终,靖王出乎意料地只愤而拂袖而去,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皇帝难得大度地没有治罪席渺,宴席便不欢而散。朝臣各怀心思,众人皆有鬼胎。
曲终人散,空荡的大殿内维余一片狼藉。
纳兰阕被皇帝招了去,说还有要事待商榷。
席渺木然地走出大殿,目光茫然,不知所向。心,恍若被掏空,却还隐隐作痛。
由于无人带路,偌大的皇宫对于路痴一个的席渺无异于无法绕出的迷宫。
不消片刻,便再找不着方向了。茫然四顾,夜色迷离里忽而传来女子尖锐的叫声,“看,那只不知死活的半兽!”
009 情动情伤
席渺木然地走出大殿,目光茫然,不知所向。心,恍若被掏空,却还隐隐作痛。
由于无人带路,偌大的皇宫对于路痴一个的席渺无异于无法绕出的迷宫。
不消片刻,便再找不着方向了。茫然四顾,夜色迷离里忽而传来女子尖锐的叫声,“看,那只不知死活的半兽!”
席渺循声望去,只见朦胧月色里,一大群妖冶妩媚的女子簇拥着淡雅出尘,风姿卓越的兰陵景围过来。
兰陵景朝她点头,淡淡微笑,席渺亦回以礼貌性的一笑。心中却暗道,自己方才明是要拆散她与纳兰,她还对自己这般微笑,不知是果真大度,还是心机深沉?
见她笑,艳装女子里忽然走出一个来,指着她的鼻子冷斥,“笑什么!一只低贱的半兽,竟妄想搅了圣女的婚事,也不看看自己的鬼样,竟敢觊觎少相,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女子一甩衣袖,甩出一股子浓郁的脂粉味,席渺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此举,却惹起群怒。
“好你个贱兽,竟敢冒犯贵人!”
“不知廉耻的禽兽,叫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说话间,已有几个太监上来撕扯。席渺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咬牙便与那几个太监厮打起来。尖牙利爪,拳打脚踢,虽是瘦弱,却强悍无比。那些个阴阳怪气的细皮嫩肉的太监又怎是她的对手,顷刻便被打倒在地,嗷嗷痛叫。
席渺冷笑着,冷睨那站在一旁静观虎斗的兰陵景,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倨傲清冷,恍若事不关己。原来,爱情面前果然没有大度的女子!
目光渐冷,对那些旁观的女子狠啐了一口。席渺转身欲走,却听得一声娇喝,“姐妹们,岂可让那禽兽欺辱了去!”
瞬间一群凶悍的女子群涌而上,扯住席渺又打又咬又踢,女人凶悍起来,却是比男人还要生猛几分。
席渺哪里是这些虎狼女子的对手,不多时便被按在地上,成了这批悍妇的沙包,身上、脸上、被抓出无数伤口,肚子被踹了许多脚,腹内剧痛。脑袋后头冰凉一片,痛得不行,定然是被磕破了。
兰陵景望着这混乱的场面,眸子里溜过一丝残忍,唇边渐渐扯开若有还无的笑意。
“皇宫内院何时、竟成了战场了?”淡淡一声,冷若凝霜,瞬间冻结了众人的心脏。
虎狼女子纷纷住手,目光望去,但见一身白衣的纳兰阙,微笑着走过来,浑身却散发出一股冷厉的威压气势,迫得人心内生寒。
兰陵景面容闪过一丝僵硬,顷刻却盈盈如水笑着行了礼。
纳兰阕与之擦身而过,未看一眼,直接走过来,蹲身温柔地抱起她,冰冷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脸上的道道血痕,柔声问,“很疼?”
席渺只定定看着他,手指捏紧他的衣衫。纳兰阕目光微沉,倏然转头,冰锐的目光刺向兰陵景,“这是怎么一回事?”
兰陵景脸色微震,不敢相信他竟然为低贱的半兽来责问自己。
其中一个女人拨开众人,站出来维护道,“是那贱兽犯上在先,少相怎怪责到圣女头上?”
“冒犯?”纳兰阕看也看那女子,只冰冷的目光盯着兰陵景,漫声道,“圣女倒是说说,我的人如何冒犯了尊驾?”
“我的人”三个字惊了席渺,震骇了众人。兰陵景目露沉痛,却仍自面色沉定。
“此事无关圣女,皆是我等所为。少相如若怪责,且问罪妾身。”方才那女子再次开口,坚定不移的维护着圣女。
兰陵景真该给她颁发个最佳粉丝奖了,席渺暗暗冷笑。
纳兰阕犹若未闻,目光若冰刃,淡声开口,字字如刀,“连此等泼妇都管制不住,你、怎配当我的女人!”
兰陵景身子微震,脸色一白,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瞠目望着他。如仙的少年,却对自己的未婚妻子,说出世间最为狠绝的话语,且还是当着一众女子的面,怀抱着另一个女子,何等残忍的一刀,致伤致残!
纳兰阕却抱着席渺头也不回地离去,留给众人一个飘渺绝情的背影。
席渺自他怀中往后探去,望见兰陵景恍若石化的身影,心底却是无比地畅快淋漓。爱情面前,人是自私的,甚至于残忍。她、亦然。
抬头,看着纳兰阕优美的下巴,她无声地笑了,为他这一刻的倾心维护,再痛、亦是值得!
“疼吗?”纳兰阕低问,冰冷的手指若羽毛般轻柔地划过她的眉目,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氤氲着琉璃盏的光晕,璀璨而迷离。
席渺看着她,轻轻摇头。身上的伤药石可医,已然不痛。可是,心、却还在痛。只要想到他很快便要娶他人,心便痛得无法呼吸。
那样的痛,提醒着她,一颗心已然沦陷。虽然曾一度惶恐,逃避,然而,心却在悄然中,失落在如仙如魔的少年身上。
二十五年,心若止水,却在异世他乡,为一个小她七岁的少年激烈跳动。难以置信,却非不可接受。
紧紧掐住被子,强烈的驱使下,席渺无声地问道,“你、果真要娶兰陵景?”
纳兰了然一笑,目光如水流转,食指轻划过她温软的唇,轻吐,“相信我,这世间、无人可逼迫我做任何事。”语气淡定却不容怀疑,像是最坚定的誓言。
席渺舒心笑了。莫名地,信任他。
但见纳兰目光微沉,慢慢地俯下脸去,在席渺瞠大双目中,冰冷的唇轻轻贴上她的。门外,却忽而响起狐狸阴魂不散的调笑,“喵喵,喵喵,猫儿偷腥咯!”
一语双关,席渺红了脸,猛然推开纳兰。
“膨”地一声,窗户被撞开,冷风袭进,一身妖娆的狐狸,斜坐窗口,侧眸笑睨二人,眉目被夜色侵染得愈发娇媚,笑意潋滟,披垂的长发,犹自滴水,水珠顺着发梢,滑落胸前那一片滑腻的肌肤,荡漾出暧昧的风情,整一个、惑世的妖孽般。
纳兰阕目光淡淡掠过,冷冷讽刺,“这府里的苍蝇,越发地猖狂了。”语罢,吩咐席渺一句,转身出了房间。
狐狸却跳了进来,哧溜一下跳到席渺床上,直接钻被窝里。
“死妖孽!”席渺恨得咬牙切齿,坏她好事!一掀被子,提脚便踹,狐狸猝不及防,一下子滚下床去。嗷嗷直叫,席渺不理他。将被子掖好,怒目瞪他,“快滚出去。”她累得紧,要睡觉了。
那狐狸趴在地上,安静下来。忽而冒出一句,“别忘了,他的身份、容不得自由。官居高位,身不由己。你与他,不会有结果。”
心中猛然刺痛。席渺扯出枕头,直接砸下去。
一针见血,一语中的。她恼恨,恨被他看穿,恨他说的是事实。
狐狸任那枕头砸在身上,静静趴在地上不动。许久,虚弱地自言自语,“喵喵……喵喵,我不甘心呵……我不想死呵……若我死了,他日你受了伤……谁给你舔伤口呵……喵喵……”声音渐渐小了,如风一般消散。
席渺听得不真切,以为是他的疯言疯语,便不理会,闭目休息。过了一会,见他还趴在地上不动,心内莫名不安。终是不忍,掀被下床,赤足来到他的身边。
“狐狸?”摇摇他的肩膀,没反应。
“狐狸?”席渺用力翻转他的身体,却见他双目紧闭,脸色青紫,七窍黑血狂流,“啊—!”呼吸一滞,吓得猛然松手。
下一刻,却又猛然抱住那已然冰冷的躯体,哑声嘶吼着,“狐狸!狐狸!你醒醒!”她恐惧得浑身颤抖,眼泪狂流。心如被撕裂,痛不可遏。
“来人啊——来人!”她惊恐地无声呼唤,起身冲出门去——
010 微家小姐
心事沉沉的席渺,走进全城最大的酒楼——醉仙楼。直接上了三楼,要了包间,叫来酒菜。
忧郁的目光飘向窗外,看那飞鸟,暗暗叹息。人若也可那般自由飞翔,丢却那世俗束缚,恣意逍遥,多好?
收回目光,提起筷子,夹起一块熏肉,丢进嘴里,慢慢咀嚼,却全然无味。
索然地放下筷子,盯着那酒壶,半晌,斟了满满一杯,酒香四溢。席渺捏起酒杯,豪气地仰脖一饮而尽。
“咳咳……”烈酒烧得喉咙生疼,呛出了满面泪流。酒入愁肠,灼痛的却是心脏。
好辣!好辣!席渺边倒酒,边喃喃。泪水若断线的珠子,滴滴落入浓烈的酒中。混了泪水的酒越发的苦涩呛人,一杯杯倒入肚里,勾起的尽是苦涩伤心之事。
想起那少年定定一句,“没有人可逼迫我做任何事。”可是,可是为何当圣旨颁下,下个月娶亲,整个相府的人都在忙着置办婚宴用度?为何,他连句解释都不给她?说他的无奈,说他的苦楚,也许、也许她便不会那么难受……
举起酒杯,低喃那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心越发地酸涩难当,李白尚有明月成双,这晴天白日的,她竟连月亮也不得见。
狐狸,想起那只粘人的狐狸。若他在,定然陪她嬉闹,定然气她跳脚,却一定不会让她孤单一人尝那情愁苦涩。
可是,狐狸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躺在相府里呢。中了奇毒,昏迷不醒。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说他命不久矣。
她不信,不信!人说祸害遗千年,那妖孽狐狸定然还要祸害个上千年,怎会如此轻易放过世人,放过、她……
一杯接一杯地烈酒倒入腹中,焚烧五内,模糊了眼,混乱了意识。
待得壶中酒倾尽,席渺摇晃着空瓶,拍桌子大喊,“小二,拿酒来!”然而,哑然无声,何来回应?
等得不耐烦,席渺摇晃着身子,歪歪扭扭地出门去,但见周围景物晃动,旋转,脑袋晕乎乎地她,撑着迷离的眼,蓦然瞥见前面一个白色的身影,隐约感觉那如歌风华。
心口狂跳,“阙!”人已一头扑撞入那人怀里,双臂紧紧箍住那人的腰身,声声叫着纳兰阕,眼泪鼻涕糊了那人一身。
“阙,你为何要娶别人?为何?为何……”拼命捶打,声声责问。那人动也不动,直到她发泄够了,酒劲上来,抽抽噎噎着渐渐睡过去…
那人轻叹着,抱起她,转身离去——
。。
“嗯。”席渺悠悠睁开眼,拍拍额头,头好痛,如被撕裂!酒果然不是好东西!
眉头轻蹙,目光游移,但见屋内摆设陌生,不由一愣,这不是她房间,却是何地方?慌忙地坐起身,疑惑间,却见门无声打开,一抹纤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光影流略,白衣冉冉,俊逸非凡。
“阙?”
“醒了?”温润的声音,不是纳兰阕!
那人走近来,席渺不由惊讶。竟是那日宴席坐在对面的白袍男子。
娟秀的眉目,月白的面容,笑意如风,温柔似水,谦谦君子当如是!他、是谁?
那人将手中端的米粥放下,走近前来,微俯下身子,柔声笑问,“渺儿莫非连大哥都不认得了?”
大哥?席渺迷糊了。他叫“渺儿”,她是渺不错,可却不曾有大哥。
静观她神色,白衣男子又道,“渺儿什么也不记得了么?”
不知道!席渺摇头,她不是不记得,是不知道!因为她不是他口中的“渺儿”,而是席渺,一抹来自异世的幽魂!
见她径自摇头,男子目光闪过一丝疑虑,定定地望入她眼底,似在探究真假。席渺坦然与之对视,她可没有装失忆,有什么可怀疑的!
转念一想,忽而心生疑惑,她亦不是水儿,行动举止定然有异,加之又捣动出许多现代的玩意儿,心机深沉若纳兰,却为何没有半分怀疑?
沉吟间,男子已然得到了答案。微笑着柔声道,“这里是微家,你是微家的五小姐,微渺。而我,是你大哥、微白。你、可有想起什么?”
席渺微微震动,微家?莫不是上原微家?!
上原微家,乃赭月国首富,富可敌国,掌握着赭月的经济命脉。全国有三分之二的酒楼、客栈、商铺、钱庄属于上原微家的名下。
此外,上原微家二子,一为骠骑大将军,手握重兵,屡立战功,深受皇恩。而二子为太子傅,又兼任户部侍郎,深得皇上宠信。
前些日子,微家二女又被选入宫中,封为贵妃,如今的微家,可谓如日中天,赭月国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听闻,便是皇上亦敬那微家老爷三分。
而她、竟然是微家的五小姐?如此显赫的家世背景,可是却缘何沦落到相府为奴?这里头有何玄机?
眼前温雅俊逸的男子竟是自己的大哥?无怪乎那日宴席上他见到自己神情如此怪异。
那她、怎么到了微家?席渺心念速转,忆起昨日醉酒后,似乎见到了纳兰阕,如今看来,定是她朦胧不清,抱错了人。看着微笑如水的男子,脸上一阵尴尬。却又暗暗庆幸。
人说酒后失言,幸而她是哑巴,顶多就糊他一身泪眼和鼻涕罢了。
见她盯着自己,神色数变,微白心中猜疑,却笑着端了粥过来,“睡了半日,想必饿了,吃些清粥吧。”
席渺愣愣接过,却听得有温软的声音叫“大哥!四姐正找你呢!”展目望去,只见淡绿色的柔弱身影走进来,一双饱含水雾的眼眸看见她,微微一瞠,张着粉嫩的唇,又惊又喜地盯着席渺。
久久,软声欢喜道,“姐姐,你回来了?!”说着,飞快地走了过来。
微白起身,摸了摸少年的头发,微笑道,“蓝儿,你且和姐姐好好叙叙,我去看看你四姐。”说着,朝席渺点头笑了笑,转身出去。
余下,一脸莫名的席渺和一脸欢喜的微蓝……
“大哥!”那白色的身影方跨入门口,粉色宫装的微晴便急忙地迎了上去,扯着微白的衣袖,用撒娇的语气道,“大哥,听说你带了只半兽回府?”
微白目光淡淡一略,“不是半兽,是你妹妹。”
微晴手一撒,嘟嘴道,“我只有一个弟弟,便是蓝儿。何曾来得妹妹?!”
微白面色不豫,声音却依旧温和,“渺儿,不是你妹妹么?”
“她是微家的耻辱!”微晴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儿,大声反驳。
“你说什么?”微白神色渐冷,目光划过一丝锐利,直直盯着她。
微晴心内微颤,心虚地低下头,喃喃道,“微渺年前已死。哪里还来的妹妹。”自己亲眼看见她断气,看着她的尸体被野狼叼走的,怕是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可是,为何心中强烈不安?为何,脑海里闪现那日街上遇见的那个女子?
“她没死。如今回来了。”微白轻叹,意味深长地说道,“过去的事,大哥不愿意追究。只是,渺儿既已平安回来,日后便与她好好相处。”
闻言,微晴猛然抬头,厉声叫道,“她死了!那个贱人生的怪物,早年前便死了!死了!”
“啪!”干脆的一巴掌,切断一切声音。屋内安静得出奇,微晴杏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泪水在眸内轻轻打转,许久,滑落眼角。她红了眼,大吼,“你打我,为那贱奴,你竟然打我……”哭着,扭头夺门而出。
微白僵立原地,怔忪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神情震动,口中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他这是怎么了?对微渺,不过是怜她出身,不过是出于同情,不过是为心中那分歉疚,却为何听得晴儿侮辱,如此地愤怒?
闭上眼,脑海里飞掠过夜宴上,那倔强的身影,那沉浸在乐曲中灵动的眉目……
风吹落樨子,迷了谁的眼?乱了谁的心?
文文已经修改,亲们可从头看起。
偶两天硬是码足了三万字,虽不及原来的五万。却已是极限。之后几天,偶尽量日更五千,争取赶上原来的进度。
但愿修改后的文文能入亲们的眼,如若不讨喜,只能说声抱歉了。偶已经尽力了
011 暗影微摇
温馨安然的屋内,少年柔软细腻的声音,似柔和的乐曲,缓缓流转。席渺靠着床,微笑着,倾听坐在床边的羸弱少年,细细数来年少记忆。
说微渺给他做风筝,带他钻狗洞溜出府,爬树给他陶鸟窝玩,偷偷给他烤鸟儿吃……一件件,如数家珍,那些琐碎的趣事,让少年脸上氤氲开淡淡的幸福的清光,越发显得那眉目楚楚动人。
被他感染,席渺亦不由地想起童年趣事。少年口中的微渺,像极了她的翻版,一样的粗线条,一样的无所畏惧,一样的顽皮淘气,一样的真性情。连她亦不由地喜欢上,这只丑陋的半兽。
少年美好的回忆里,席渺却窥得他的寂寞。打小身体羸弱多病的少年,被家人当成易碎的宝贝般深深收藏,如是小心翼翼地保护,却将他与外头的世界隔绝,与众人隔绝,想必,内心是十分寂寞的。唯有那大咧咧,无所谓的半兽,才敢毫无顾忌地带他疯闹玩耍,给了他最真实的快乐。也因此,才讨得这少年如此喜爱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少年的幸福如此简单,可她的幸福呢,又在何方?旧年记忆,幸或不幸,皆成过往云烟,她只看未来,然而未来却茫然一片。
微渺乃妾室所出,因那微家老爷对那妾室宠爱有加,她虽生的丑陋,却也颇得宠爱,年前,那妾室忽然暴毙,不久,她也便跟着莫名失踪,众人遍寻不着。之后怎番辗转成为相府奴仆,又如何得纳兰阙的偏爱,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再次回来,并非真正微渺的她,又当如何?留在、微家么?
正寻思着,忽而听得微蓝道,“得知姐姐平安回家,爹爹一定很高兴。大哥已派人送信去上原,想必爹爹很快便回来了!到时候一家人又可聚在一起!”
家?家人么?席渺心头震颤,迷惘地看着他。这微家,可是她的家?
微蓝忽而觉察出她神情的异样,紧张地捏了衣袖,小心翼翼地问,“姐姐,应该不会再走了吧?”眼神不安,却有分外渴切她的肯定。
席渺默然。心内千回百转。身为孤儿的她,何其渴望有个家!微渺即便生为丑兽,亦是幸运的。有疼爱她的爹爹,有关心她的哥哥,还有个依赖她的弟弟,何等幸福!
她虽渴求,却也明白,这些温情并不属于她,自己、不过错享了罢,如何能将错就错?
见她默然不作任何表示,微蓝急了,扯住她的衣袖,水雾的眸子无比哀切地看着她,让人十分不忍。
“姐姐,不会、离开微家吧……”
席渺呐呐,垂了眉眼。门外却响起清冷的一句,“她本不属于微家,自然要离开!”
二人惊望,却见风华如歌的少年款款走进,白衣渺渺,容颜如冰,不正是纳兰阙!
席渺方寸骤然收紧,一种苦涩弥散,神色复杂地盯着他。
而微蓝,略微一怔,反应过来。忙地站起身,讶异地开口,“少相?”他怎会来此?
纳兰阙看他一眼,“蓝公子,本相此番来是为带回不过是带回、我的人罢了……”说着,已走过来,目光紧紧锁在席渺身上。
其意不言而喻,他口中的“我的人”除却自己的姐姐,还有谁?
微蓝虽惊诧,更多的却是紧张,害怕席渺被带走,下意识地身子挡在她跟前,仿若这般阻隔视线,他便带不走!
“我的人”一句却再次刺痛她的心,那夜被欺辱,他如是刺伤兰陵景,全心维护,让她备感安慰。可如今,他琵琶别抱,她可还是他的人?
纳兰阙上前,完全无视微蓝,只手指轻轻一拨,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其拨到一旁,波澜不惊的双目,探入她的眼底,微微笑着伸手,“水儿,跟我回府。”
“她不会跟你走!”断然一声,只见微白大步走进来。
“少相屈驾敝府,不知有何贵干?怎地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微白淡淡笑着,言语客套,目光却迸出一丝坚硬。
“我只是、带回家奴罢了,不敢惊动太傅。”优雅地笑着,冰冷的手已然强行拉住席渺的手腕。
微白目光微冷,“此乃舍妹,何来的相府家奴?”手,瞬间搭在那冰冷的腕上,虽未使力,僵持之意尽显,二人间若有还无的波澜暗暗涌动。
席渺白了脸色,强行地想要挣脱纳兰的钳制。只瞬间,便由他的人变成了家奴,何等的善变?心下恼恨,已然决定不回相府。
纳兰阙似窥出她心中转念,眸光掠过一丝幽暗,忽而诡异一笑,“我已寻得解药可医治那只半死狐狸……”
闻言,席渺猛然一颤,目光陡亮,望着他,“果真?”
纳兰阙避而不答,只笑,“你要他活,还是要他死?”已然暗含了威胁,若她不跟回去,那狐狸必死!
席渺咬牙,虽恨他,却终是放不下那只狐狸。断然地一掀床被,下床来。
“渺儿(姐姐)!”微白与微蓝皆欲上前阻拦,却被她决然的目光所震,终是无奈地收回了手。
席渺心内感动,任纳兰阙拉了她的手,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看着二人,无声地道了声,“对不起……”她非微渺,所以,无法顾及他们的心意。
坐在马车里,车轴咕噜声中,听得纳兰幽然一句,“水人,你要信我。”席渺捏住拳头,嘴唇紧抿,心内痛喊,“婚礼在即,你却连句解释都没有,要我怎样信你?”
一时,各怀心思,一路无语。夕阳沉落,霞光碎了一地,谁的心伤?
。。
夜阑人静,墨黑天幕,无星无月,冷风瑟瑟,摇碎花香树影。
明灭不定的灯火里,听得冰冷无绪的声音,犹疑着问道,“主子、为何救了那人?”那只狐狸,,死何足惜,主子竟然救他,那个胆敢觊觎……
“你当真以为我是救他?”淡然幽雅的嗓音,吐露残忍的话语,“终有一日,他会、痛不欲生。对旁人,我从不手软!”
黑影微颤,主子的狠绝,他是知道的。
顿了顿,清冷的声音问,“他、是不是找来了?”
“回主子,是的。若无意外,不过十日,那人便要到赭若城。”
“早该来了……”灯影里,摇曳出一双血红的眸,冰色的唇,勾起一抹残忍而狠绝的笑意,“他、也太令我失望了。竟让我等了半年……”
静默良久,冰冷幽雅的嗓音再次响起,“她、可还安分?”
“主子许久不去探望,好几次她都闹着要出来,被属下劝阻才肯罢休。”
“嗯。”沉吟着,“看来该早进行血祭,不然,等那人找来,污了她的身体,可就坏了大事了。”
“你且下去,将她看紧了,莫让人惦念了去。”冰凉的指尖翻转,一枚冰针随手飞射出窗外,深深钉入树干中,顷刻又融化,徒留空洞里,一滩冰冷的水渍。
那黑影却兀自不动,定了半晌,启声道,“主子、该去看看她了……”
默然许久,才听得若有还无的低喃,“是该去探她一探了……”
若无意外,晚上还有一更!
012 美人深锁
翠绿鲜嫩的杨柳,一圈儿围出一眼湖泊。湖泊水质清透,若蓝色的眼球,镶嵌在精致秀丽的园子中。清晨的薄雾未散,渺渺若轻纱,静静拢下,为那独特优美的景色更添几分神秘的美奂。
湖边的大石上,一个白衣少女,颔首垂眉,静静凝睇水中倒影。一头银色的发,随意披散,若水银尽泄,亮丽动人,美得惊心动魄!
银丝舞动间,但见一张倾城倾国的脸,纤巧秀美的脸蛋,肤若流脂,细腻柔滑,鼻似温玉,温润动人,唇色橙红,如若梨花,淡淡绽放芳华。一双紫色的眼眸,剔透好比水晶,亮丽更胜星辰。眉目隽远细长,几分空绝灵秀,眉目间却又隐隐散发几分勾魂摄魄的魅惑。
凝睇许久,一声叹息,抬起绝色的眉目,望着柳树枝头,成双的翠鸟,隐隐拢上几分楚楚动人的惆怅。
忽而,听得身后一声轻柔低唤,“水儿。”女子眸子一亮,惊喜回眸。
但见落花纷飞处,冰雪出尘的少年,盈盈笑立,一双潭目,如萃亮的曜石,映着那飞花的粉润,平添几分妖娆的风情。
“阕!”少女欣喜地起身,向他奔去,白色的纱裙随风舞动,恍若飞仙。
“阕,阕,你终于来了!”少女扑入怀里,抱住他的腰身,扬起精致的脸蛋,尽染情动的红潮,小小的鼻翼,因无限的欢喜激动得微微颤动。几分可爱,几分惑人!
“水儿,想我了……”少年低头凝视她,眉目间温柔地似要滴出水来,冰色的唇边,荡开迷离而魅人的笑意。
少女红了脸,娇羞着,却依旧忍不住低低地吐露心声,“是的,我想你了……”每时每刻,想的都是这如仙如魔的少年,自他救出自己的那一刻,这颗心便全然沦陷,再也无法自拔。哪怕,整日被关在这华丽空洞的大院里,亦甘之如饴。
“呵”少年嘴里荡漾出清越的笑,如若清泉,冰冷的手指温柔地拂开她脸上调皮的发丝。
少女大胆握住他冰冷的手指,紫眸殷殷,仰望他,“阕,什么时候我才可以走出这一方天地呢?什么时候才可以不再困守于此,可以正大光明地与你在一起?”日日望穿秋水般,等他来探望,心如被细细地煎熬。
“已经一年了,他们也许早就放弃追逼……我、我可不必再躲……”少女补充了句。
少年不语,只深沉的目光,定定望着她,神色依旧温柔,笑意越发缠绵。
少女却忽而觉得不安,终是暗暗叹息着,转了话题,“听说,你捡回一只半兽?”还与那半兽十分亲密?这后面的半句,终是忍住没有出口。这个少年是温柔的,可是却有着疏离的可怕的,不为人窥视的一面。
“听说?”少年目光淡淡一略,剔透的食指挑起她的发,把玩着,漫不经心地问,“听谁说?”
少女无端地打了个寒颤,他言语间虽是漫不经心,却隐约透出一股摄人的冰冷。她心下颤抖,默然地低下眉目。
犹记得,上次有个下人碎嘴,说了些什么,他竟命人生生挖了那人的眼珠,割了舌头,丢入虫蚁坑里。那人痛苦了三日,才死去。死状其惨,让人不寒而栗。
幸而少年也不追逼,少女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却怎么也料不到,事后,院子内服侍她的一干下人,尽被残忍地折磨至死。手段令人发指,残忍到无以复加。此后,她再不敢轻易过问他的事务。
默然良久,少年忽而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双目沉沉,柔声说道,“水儿,相信我。一切、很快便可结束……”舒臂,轻揽她入怀。
若梦呓的声音,温柔若催眠,“很快、便可结束……”风掠动他的发,一片绯红,悠悠飘落,轻擦过冰色的唇边、那抹诡异至极的笑意。
。。
“嗯。”席渺睁开迷糊的睡眼,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竟然还趴在狐狸的床边。想来昨夜竟守着他,在此睡了一夜。扭扭僵硬的脖子,伸个懒腰,却忽而觉得有东西自背后滑落,扭头一看,是一件白色的厚袍子。
弯腰拾起来,隐约的莲香沁入肺腑,衣袍的主人,显然是纳兰。
席渺抱着那衣服,嗅着那分独特的馨香,心中既酸涩又沁着甜蜜。怔忪半晌,听得狐狸一声低吟,手猛然一抖,袍子滑落。
她扭头,看见狐狸苍白的脸上,卷长的睫毛轻微颤动着,缓缓睁开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狐狸!”席渺激动得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脖颈,直勒得他透不过气来。直到狐狸咳嗽数声,她才意识到自己过激的举动,忙地松手。
狐狸喘着气,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认真地,执着地,一遍遍,仿若要将她的眉目刻于心底,潋滟的水色里,黯然浮动着异样的情愫。
席渺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微垂了眼帘。狐狸媚眼一勾,忽而噗嗤一笑,“喵喵,你眼角、有眼屎了……”
轰!脸上火烧,席渺忙地别过脸,下意识地揉眼角,却听那狐狸背后笑道,“别揉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喵喵眼里出眼屎。就是出狗屎,奴家也喜欢……”
恶心的妖孽!死性不改,毒性刚解,便又来调笑她,忍无可忍,席渺转身,一拳头糊过去。
“哎哟,轻点,轻点!”狐狸捂着被打青的眼,妖媚入骨的声音叫着,“奴家才醒,可经不起如此折腾……啊……轻点……奴家受不了了……呜……”
娇媚的嗓音,配上暧昧的话语,相府内的下人又遭了一番荼毒。两人间的关系,更是被添油加醋,黑得不能再黑。
席渺气得差点吐血,也顾不得他的身子刚好,直接骑上,拳头伺候。
直到打累了,那狐狸也闹够了,这才消停,屋子里才恢复安静。席渺静静地趴在他身上直喘气,心里的抑郁经这番闹腾却一扫而空了。
抱着狐狸,她静静地闭上眼睛,心里,是无比的踏实。
狐狸的怀抱,与纳兰完全不同。纳兰的,是冰冷的,却似罂粟的毒,让人迷恋。而狐狸,则是温暖的真实,让人备感安定。
狐狸似是累了,闭着眼,享受两人间难得的温馨。
许久,席渺有些迷糊之际,听得一声“喵喵”,身子一紧,已被狐狸抱着翻转,反身压住。
“啊!”她猛然睁开眼,撞入狐狸柔媚蚀骨的眼眸,还未待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然压下,狠狠攫住她的。
“呜呜……”席渺急欲推开他,无论怎番用力,他分毫不动。抓他,挠他,踢他,却换来更为炽烈的翻搅掠夺。
狐狸的唇,是炽热的,如火般可灼烧人的心脏。那吻,是激烈的,如若世间最强悍的掠夺,不容抗拒。滚烫的舌,与之深深纠缠,若灵动的蛇,掠过她口内的每一寸甘甜,极力攫取属于她的甜美。
狐狸的吻……一如他的人,是沁了媚毒的,让人无法抗拒,最终沉沦……
终于,他松开她,笑着用手指逗弄她红肿的唇,喘息着,微哑的嗓音喃道,“喵喵的味道,我记住了……”
“啪!”一个干脆的巴掌,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鲜明的印记。席渺却忽而呆了,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微微的疼痛,自掌心蔓延至心脏。
狐狸却仍旧笑得潋滟,静静凝住她。席渺捂住心口,猛然推开他,翻身下床,夺门而出——
冷风袭入,迷离了那潋滟的眸。
狐狸摸着脸,低低喃道,“真疼…”
眷恋的目光,穿越门口,却已然无法追寻那逃离的纤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