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 (第一部)第32部分阅读
云深不知处 (第一部) 作者:肉书屋
不救他?最该救他的人就是你!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他的声音嘶哑而尖锐,宛如哭叫一般的呐喊,最後在回头望著我的那瞬间,嘎然而止。
「左弼浔!」他大叫著扑了过来抓住我:「水玥呢?你把水玥藏到哪里去了!」
「我是纪云,不是左弼浔。」我再次澄清,接著道:「请问,水玥是谁?」
那人骤然瞪大了眼:「你,不知道水玥?」
「无此纪录。」我摇头又道:「请问,你是?」
「……你不记得?」他手抓得更紧:「左弼浔!」
我盯著他看了半天,资料库中查无此人,直接讲明:「抱歉,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他挑眉。
「我叫纪云。」
这个人是怎麽跑出来的?我瞥了五代一眼,後者马上把纪录传了过来,才读到一半,那人突然揪住我怒吼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逃得过一切吗?」
「是逃不过。」
阿努比斯-司徒啸浪缓缓站了起来。
「够了,孟倚阙。」他边咳边道:「够了吧?」
「司徒……」那人咬紧牙关,胸前的伤口渗出血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司徒啸浪扯了扯嘴角:「到底是谁在逃?到底是谁忘记?到底是谁动的手?」
「左弼浔!是左弼浔,都是左弼浔!」那人紧抓住我,吐著鲜血吼道。
「不对。」司徒啸浪冷冷的反驳:「在那之前,水玥就中了『驭影』之毒,孟倚阙,『驭影』之毒怎麽来的?他可不会下毒啊。」
那人惨白的脸色刷地发青。
「你难道忘了,是谁让你坐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司徒啸浪咄咄逼人的走向前。
「又是谁建了这座塔,让我们所有人都有处可逃?」司徒啸浪淡漠一笑:「从无数的死亡当中。」
那人将手握到发白,额头冒出冷汗,吼道。
「这可是死牢!逃也逃不走的死牢!」
「是,让我们理所当然的走不出去。」司徒啸浪跌坐了下来:「终於可以忏悔,可以内疚,也可以自欺欺人。」
讲到最後一句,他睨了那人一眼……
「楼水玥怎麽死的,最清楚的人是你……因为你是当时唯一活著的人。」
而其他人都被你杀了,司徒啸浪闭上眼。
「……他接下我全力的一掌,就那样向後倒去,摔下崖……」那人松开手,向後倒下,神情恍惚的望向塔顶:「沾上血花的白衣翻飞,腾空而去。」
「孟倚阙,我一直很想问……」司徒啸浪喃喃地说道:「到底你想杀的是左弼浔,还是楼水玥?」
那人浑身一震,乾裂的唇颤动著,就是说不出话。约莫过了半分钟都无人回应,既然他们的对话无法继续,那我插嘴也不算失礼。
「……两位,提醒一下。」我举手道:「各位的伤,应该要包扎治疗,但我不具备此种功能,只能做出紧急处置,最好是就近送医。」
其他两人──失去意识的司徒一哥和楼水蔺很简单,伤口止血,扛出去就会有人接应,反倒是清醒的这两人,虽然表情有点呆滞,但不保证在离开途中继续大打出手加重伤势……预防胜於治疗,是否先打昏比较妥当?
「……唔……师……纪云?!」
正在推算可行性时,司徒一哥醒了过来,挣扎著起身……须打昏的人数增加一名,应重新计算。
「……纪云?没事吧?」
更正,楼水蔺也醒来了,与其计算需要打昏的人数,统计目前还意识不明的人还比较简单──除了梓落一个外,其他人全醒著。
又回到老问题,在他们把伤口弄得更严重之前,我该把全部的人打昏带出去吗?这次还有五代帮忙掩护,应该不成问题。
『那不叫掩护。』五代反驳道:『是嫁祸。』
我不予置评,先处理起楼水蔺与司徒一哥的伤。
「出去?」那人半眯著眼,讥笑起来:「左弼浔,你真是蠢得可以,难道不晓得外面那圈人全都想把你推下崖去,只是没胆伸出手而已。」
「否定,我是纪云。」要推也要两位数以上的卡车才有可能,在这里好像只看得到马车和牛车,我顿了下,道:「你们的伤势很严重,出去才能医治。」
「好个悲天悯人、宽大为怀的胸襟!」那人笑到口中的血都喷出来了:「圣贤一词用在你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他摇摇欲坠的站起来,恨恨的瞪向我,怒吼道。
「我老早说过,你不可能救得了所有的人!水玥就是这样被你害死的!不……不对……不对!」他摇头,全身开始颤抖:「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这里没有任何事物可以影响你,自始至终,你都在利用,都在设计,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苍生,实际上却不是如此!我老早就在怀疑,为什麽你要这麽做,到底是为了什麽?」
看来此人对我有很深的误解外加听力与理解力偏低,但现在并不是解释说明的好时机,我决定暂且无视,如果可以,我会选用即效性的麻醉针摆平他,五代翻了个白眼,回了一句『你以为你是柯南?』。
「不管那家伙的话,你打算怎麽办?」对於那人的咆哮也选择无视的司徒啸浪擦了擦嘴边的血,问道。
「把你们带出去就医。」我指著他们几人:「如果不能走,我可以用扛的。」
「从大门?」司徒啸浪挑眉。
「是?」难道他们可以承受我从窗口跳下来的冲击?以这种伤势应该不成。
「不行!不能从那边走!」楼水蔺突然出声喝道:「外面那些家伙,把你当成杀人凶手,还报了官,出去等於是送死。」
「杀人凶手?」指四代……梓落的事?预估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启动,在那之前,任他们怎麽判定都像个死人:「这我可以说明。」人类的童话故事或乡野传奇都有死而复生的例子,穿凿附会一下应该掩饰得过去。
「不会有人听的。」司徒一哥皱紧眉开口道:「现在情势一面倒的对你不利,报官也只是缓兵之计,再说,所有人都看到你动手,加上有心者扇风点火,绝对会让你话说不满一句就定了罪名,他们会顾虑的,顶多……只剩下天煞剑法了。」
「……只顾虑这个?」不是机体,也不是武力,而是运动手册?看来要推算这个世界的人类逻辑可能要重写程式。
「没错,只靠这点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楼水蔺斥道:「所以不能走大门。」
「你们要他走秘道?」司徒啸浪不以为然的冷哼了声:「以为暮驰不会想到这点吗?最清楚这里的人可是他。」
「……几个和尚总比一群流氓好解决。」楼水蔺握紧鞭子。
「以这种伤势?劝你不要太小看崇峰塔的武僧。」司徒啸浪轻笑道:「毕竟是被我们打出来的。」
楼水蔺哑口无言,微带恼怒的瞪著司徒啸浪,开口却是对著司徒一哥骂道:「你师父到底是哪边的?」
司徒啸浪闻言笑了出来,看著司徒一哥苦闷的神情,道:「绍允,就当为师已不在吧,我啊,这辈子老是帮人守著秘密与约定,倦了,也累了。」
「师父?」
「就算杀了他,又能怎麽样呢?」司徒啸浪望著地上不停咒骂的那人,叹:「老想著总有一天,但若『那天』真到了,杀,还是不杀?两难啊,而人事早已全非。」
楼水蔺浑身震了下,悲恸的撇过头,哑声道:「我还是会杀的,血债血还。」
「血债血还?」那人突然噤了声,恍惚的望著楼水蔺,喃喃自语:「是啊,早该这麽做的,那时我应该这麽做的,该还给你的就还吧,水玥,如果你要的话。」
语毕,那人突然一掌向自己的脑门打去,我正要向前,他咧嘴呸了一声,嘲讽的瞪著我,气若游丝,血不停的从眼、鼻、耳、口汩汩流出,如诅咒般的念道。
「左弼浔,我不要你的同情,连一点都不要!」
这成了他最後的遗言,此人到死都不肯更正我的名字。
「……就这麽解决了?」司徒啸浪木然的看著眼前情景,缓缓吐了口气,而楼水蔺神情微微呆滞,不知是怒还是哀。
「还没有。」司徒一哥迅速提醒道:「如何带纪云平安离开此处?」
「何不问本人?」司徒啸浪紧盯著我:「由他自己来选择。」
「门外是各门派的人马,秘道外则是崇峰塔的武僧……」
看到司徒一哥苦恼的念著,我很直截了当的给了答案。
「走大门出去。」
「什……?!」楼水蔺倒抽口气:「你……难道你不知道……」
「纪云。」司徒一哥打断他的话,冷静的问道:「为什麽?」
「因为宽度与高度。」我比著他们三人的身高:「要扛你们几个出去,从门口比较方便。」
三人此时的表情愕然,司徒啸浪眉毛挑了半天,开口道:「……不用操心。」他勉强撑起身来:「我自己走秘道,以免节外再生枝。」
「师父!」
「放心吧,暮驰不会对我怎麽样的,绍允,而你们的伤势的确不能走秘道。」他瞥了司徒一哥,又问著我:「除此之外,你应该还有别的理由吧?」
「是。」我点头:「月鸾宫和颂凌庄的人也在外面。」
「你打算靠他们的力量逃出去吗?」司徒啸浪微眯起眼。
「否定。」我指著楼水蔺和司徒一哥:「因为我不知道医生……大夫在哪里,至少外面有司徒绍叶,可以进行医治。」
「纪云!」楼水蔺气急败坏,涨红著脸吼道:「你怎麽可以光凭这点……」
「为什麽不可以?」系统判定此为合理之选择,我问:「请说明。」
「你……!」
「要是那些人……堂而皇之的要置你於死,怎麽办?或者,要你交出天煞剑与剑法,又该怎麽办?」司徒一哥咬紧牙关的质问道。
「假设条件不够周全,无法回答。」
依照不同的情况有各种的应对方式,光靠这两点我不能做出确切说明。
「这答案真是妙,妙啊~」司徒啸浪摇摇晃晃穿过司徒一哥身边,缓缓走下楼,朗声道:「是要眼见耳闻才为凭,还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但是啊,再怎麽高明的算计,不到最後是不知道的。」
「也就是见招拆招的意思吗……」
司徒一哥苦笑的看著垂头丧气的楼水蔺,後者喃喃骂道:「算了,不管了,随便你吧……」
「没有异议的话,我要开始执行了。」
紧急包扎妥当,我将未启动的梓落绑在背後,一手抓一个,以平稳为优先考量的速度走出崇峰塔门口。
我并没有叫五代跟上来。
『你真打算那麽做?』五代传著讯息问道:『那个留言是真是假还无法确定。』
『……我问了四代,得到了【禁止回应】的回覆。』
『所以?』五代对於四代的详细情形并没有加以追问,跟我预测中的一样。
『并不是【无法】回应,而是【禁止】回应。』当我改变问法时,四代也更改用词,当答案仅有【是】和【否】时,四代就会回答【禁止】。
『那也无法判定此为真还是假。』
只有一种答案,怎麽判定为【是】还是【否】?五代反驳。
『我问四代想不想活下去,得到【禁止回应】的答覆。』
除了某些特殊的程式外,所有的系统都是以持续执行为目的而写成的,这就是四代巧妙避开权限设定所给予的暗示,只要将可以回答的问题更改成不能回答,就能够反推回去。
『四代想要活下去。』我才能将它带回来:『所以,那个留言,是真的。』
『……我是无所谓啦,问题是搞这麽大,你很麻烦吧?』五代回道:『到时可不是光靠一句【我去过夏威夷】就能解释的。』
『仍在运算处理中。』我道:『你先做好准备。』
那个留言非常简短,指示也十分明确。
──弄倒崇峰塔,便能相见。
弄倒不难,可该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合情合理最好也合法的进行,这是我目前最大的问题。
-待续-
天啊!本文迈向第四年啊啊啊啊啊~~~~
(五代:与其说是欢呼还不是说是惨叫……)
……这几年的新年新希望都是把此文完结说……
其实其实,我最想写的三个字就是……
『 全 文 完 』(泪奔)
云深不知处 第十八章〖4〗
我一走出崇峰塔大门,外头人群的嘈杂声倏地中止,所有人望了我数秒後,像是接到指令般不约而同的拿出武器,以我为中心开始戒备。
「真是非常盛大的欢迎哪。」硬是要我在出来前放他下来的楼水蔺,故作轻松的微笑道。
「因为从前没人能出来,不是绝後,也是空前了。」同样也是硬撑站直身体的司徒一哥,定定的看著暮驰大师说道。
「大胆!」突然有人一喝,根据声音辨识此为咎长老的声音,我抬头望去,果然如此,他棍子遥遥指著我,怒斥道:「光天化日下,竟敢杀害七钥之一的梓落大人!」
【光天化日】?我往上瞄了一眼,天空乌云密布,细雨绵绵,撇除天气认定误差不说,我抱著未起动的梓落,回道:「否定,我没有杀它。」
「唷!这可是我有生以来听到最差劲的谎言,最可笑的笑话了!」咎长老才说完,人群中就开始有人跟著哈哈大笑。
「他说没杀人呢!哈!」一名壮汉仰天狂笑。
我是真的没杀【人】,只有杀病毒,另外孟倚阙是自杀的……来不及开口,另外一人便接著叫道。
「以为我们是瞎子吗?一剑刺穿还说人不是他杀的?」
是否需要解释光的折射原理给这些人听?人的眼睛其实是很容易骗过去的,我最後那一剑不具任何伤害性,就只是光束罢了。
「血都流那麽多,还敢说没杀?」
血?我低头看著梓落,才发现它胸前黑红的血渍,进塔时梓落没有流任何的血,这是什麽时候染上的?我开始读取相关纪录。
袖口三圈似乎是楼水蔺滴到的,衣领附近是司徒一哥喷来的,腹部好像是司徒啸浪甩出的,胸前最大的区块应该是孟倚阙洒落的,因为跟他对打的地方正好就在机体附近,花时间加以分析就能证明,可是就目前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情况下,找不出反驳及说明的切入点。
「血债血还,以命偿命!」不知是谁登高一呼,众人齐声附和:「杀!杀!杀!」
「大家冷静,他身上有天煞剑法。」听到静虔师太的提醒,众人恍然大悟般的猛点头,道:「是啊是啊!剑和剑法都在他身上。」
否定,我身上并没有这些东西,可是依然找不到机会开口,他们又开始交头接耳的热烈讨论起来。
「真是最糟糕的情况。」楼水蔺睨了我一眼,嘲讽的问道:「你看,若我们三人联手,能逃出去的机会有多少?」
我迅速环视四周,答案是百分之百,但有那个留言在,我不能逃。
「不只三人,宫主。」月鸾宫几人走向前,岳巍岳峨拱手道:「加上我们,就没什麽问题。」
「我已经不是月鸾宫宫主了。」楼水蔺神色一凛,目光冰冷,隔开了奉斯彤打算要搀扶的手。
「那麽,就当我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岳巍讲完,岳峨不自觉的抖了下,挖苦道:「哎呀,我没想过你竟会说这句话的一天,光听到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们……」楼水蔺皱眉,冷冷的警告:「别让月鸾宫淌这混水。」
「但,如果坐视不管,跟这些名门正派不就成了同流合污?」讲完,岳巍打个冷颤,扶著额头说道:「名门正派,光动口说这几字,就让人头晕想吐。」
「这些家伙本来就不是朋友,既然如此,与其为敌根本没差别。」岳峨耸耸肩:「还可以来练练功。」
「大不了……跟某人一样脱离月鸾宫不就好了?」奉斯彤小声的回道,楼水蔺听到,嘴角抽搐起来。
「对!另组个……叫什麽好?」故意忽视楼水蔺的瞪视,任介尧接著附和。
「斯彤,我可不要什麽少林武当峨嵋这种,丐帮昆仑什麽的也不成,太平常,太路人了。」岳巍点著指头数起来。
「什麽门啊帮啊派的也不要!」岳峨语带不屑哼了哼。
看著他们四人热烈讨论的样子,楼水蔺无奈的望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一样的开口。
「火箭队。」
我眨了下眼,火箭队?刚才楼水蔺说的是这三个字吗?
正要确认时,楼水蔺又道:「火上加油的火,箭在弦上的箭。」比对符合。
「哦哦!这个好这个好,别出心裁!出奇制胜!」四人忙不迭的点头,赞不绝口。
「姓孔的,你到底是要咳血还是在偷笑?」楼水蔺冷眼看著司徒一哥,後者咳了下,正色道:「我觉得不错,很强大。」
强大?他们应该不知道真正的火箭队是什麽吧……还有,难道他们发现当时是我和五代去假扮的?就算知道,没有证据,便只是猜测,这种情况下,系统判定:不作任何反应就是最佳反应。
此时,司徒二哥-司徒绍采缓缓走向前,在距离一公尺的地方停住,朝我微颔首,道:「纪公子,可否将梓落大人的遗体交给颂凌庄?」
大概再过三十分钟就能完全启动,我点了点头,将梓落交给了他。
「非常感谢。」小心的抱了过去,司徒绍采望了司徒一哥一眼,低声道:「保重。」
司徒一哥默不作声的低著头,楼水蔺冷哼一声,挑眉道:「看来对方有结论的样子。」
咎长老从人群中走出,持起棍棒指著我,朗声道:「纪云,看在老天爷的份上,给你留条生路,把天煞剑及天煞剑法交出来,就饶你不死。」
「只是不死而已嘛,这桩买卖怎麽看都不划算。」楼水蔺嘲讽回去,咎长老却无视他,继续说道:「交出来,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官府那边也算有所交待,朝廷官府之事,武林人可插不上手。」咎长老有意无意的瞥了司徒绍采一眼,司徒绍华马上冲出来反驳。
「交待?不过是分赃!」
「绍华!」看到司徒绍采严厉出声制止,静虔师太拱了下手道:「想必颂凌庄主对此也无任何异议。」
「晚辈不敢。」司徒绍采换上满面笑意回道:「这的确是最好的解决,两边各取所需,要人的有人,要剑的有剑,官府那边想必是不会深究。」
「哼,明白就好。」
「只不过,剑和剑法该怎麽处置?这点前辈们可有共识?」
「庄主无须操心,剑法已决定交由少林藏经阁。」月舟大师回道。
「至於剑的话就是由我们峨眉……」听到静虔师太义正词严的回答,司徒绍采瞪大了眼,讶异说道。
「这麽说来,咎长老与其他门派岂不白忙一场?」
「颂凌庄主,注意你的用词!」静虔师太怒冲冲的瞪著他:「为了武林和平,理应如此。」
「的确,那晚辈就放心了。」司徒绍采笑了笑,道:「不为己利,顾全大局,各位前辈真是让人好生钦佩,只是,大家好像忘了什麽哪?」
「什麽?」
司徒绍采微笑的看向我:「纪公子,现在你手上真的有这两样东西吗?」
「没有。」
听到我的回答,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死到临头,竟敢撒谎?」静虔师太怒斥道。
「否定。」我简短回道。
「剑法的话,若我没记错,在武林大会上纪公子就说过……损毁佚失?」司徒绍采看著我点头默认後,惋惜的叹道:「天煞剑侠左弼浔向来行事诡异,既已学成,何需剑谱?因而亲手毁去也说不定。」
「胡说八道,这分明就是袒护!」咎长老瞪著司徒绍采:「难道颂凌庄无视梓落大人之死?」
「晚辈只是就事论事。」司徒绍采回的不急不徐。
「我帮他们回答吧。」楼水蔺拍掌笑道:「交不出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当然!」
「真可惜,这样一来,不就等於你们亲手毁掉天煞剑法?」楼水蔺摇头叹道:「普天之下,熟谙剑法之人只剩纪云,他若死了,就无人知晓剑法全貌。」
「这……」看到咎长老词穷,静虔师太接口说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是啊,那又如何,只不过什麽都没有,你们白忙一场,为人作嫁罢了。」楼水蔺呵呵大笑,似乎完全忘了身上的伤。
「哼,胡言乱语何足信!数十年前左弼浔以天煞剑横行霸道,让江湖纷争频生与死伤无数,若真毁去,对武林众人也是功德一件。」静虔师太厉声道。
「呵,你还以为这真能当成要胁?提醒一点,官府要人,是生是死无所谓,只要能交差便可。」咎长老嗤之以鼻的回道:「纪云,劝你乖乖的把天煞剑及剑法拿出来,别耍花样。」
「重覆,天煞剑法已毁损,天煞剑未随身携带,故无法拿出。」我回道。
「纪云,好死不如歹活,给了一条活路,劝你别往死胡同钻!」咎长老完全不相信,举著棍棒威吓起来。
「唉,老人家听不见的话,好歹也看得到吧?」楼水蔺叹了口气,道:「你们老老少少那麽多人,有没有那只眼睛看到纪云身上带著天煞剑的?」
众人面面相觑,争先恐後的把我从头看到脚,为了方便他们审察,我还缓缓转了一圈。
「就算如此……」咎长老气的满脸通红:「他杀了七钥之一是不争的事实……月鸾宫如此护著他,是打算与全武林和朝廷为敌吗?」
「重覆……」我没有杀梓落。
「跟月鸾宫没关系。」
打断我的话,楼水蔺冷冷瞪著咎长老,身後岳巍岳峨连忙附和:「对啊,我们是火箭队!别弄错啦~」
「火箭队?」静虔师太当场愣住。
楼水蔺瞥了我一眼,轻咳一声道:「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教我,」
「……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出乎意料,竟是司徒一哥接著说下去,语气很是无奈:「然後是?」
「我忘了。」楼水蔺很乾脆的耸肩。
「我也忘了。」司徒一哥继续无奈。
其实我记得,但现在说出来的话不就等於间接承认那就是我假扮的?没有回应就是最佳回应,继续保持此一模式。
「火上加油的火,暗箭难防的箭,火箭队!」岳巍帅气的挥剑说道。
楼水蔺朝天给个白眼,叹道:「後面太长不记得,将就著用吧。」
「真是无赖至极!胡闹!」静虔师太气极败坏拔出剑来:「对你们诸多容忍,反倒是助长了气势?多言无益,直接拿下!」
双方剑拔弩张,场面一触即发之时,司徒绍采竟走到两方之间,挡在我们前面。
「绍采?」司徒一哥紧张的唤道。
「颂凌庄主难道也站在他们那边?」咎长老质问道。
「不是,但也并非前辈那边。」司徒绍采神色自若的说道:「颂凌庄不做杀人帮凶。」
「什……?!」
「相信前辈们一时气愤,未能深思此一举动是否太过莽撞,纪云杀人是不对,但以此为由让众人大开杀戒,在下看来不过是寻仇,仗势杀人,未免有辱门风,再者,此是佛门之地,也不由得前辈们说了算。」司徒绍采定定的看著站不远处,闭目养神的暮驰。
「……糟糕。」楼水蔺啧了一声:「那个和尚从头到尾都没开口,不知道在算计什麽。」
「他在赌……赌暮驰大师,赌崇峰塔会不会袖手旁观。」司徒一哥神色凝重。
「阿弥陀佛。」暮驰念了个佛号,缓缓睁开眼道:「请各位稍安勿燥。」
「暮驰大师,您说过,若是纪云杀了梓落,您将会依崇峰塔的戒律处置。」司徒绍华突地开口问道:「是怎麽处置?」
暮驰并未回答,只是定定的望著我,周围的人又开始马蚤动起来,沉默半晌後,才道。
「依照规矩,平安通过塔内诸多考验者,便可将塔内之人带出塔,吾等绝不为难……这点楼施主与孔施主已经通过了。」
「所以我们可以带纪云走?」
楼水蔺听到後赶紧接著问道。
-待续-
我一直想右转但就是转不到……otz……
明明目标就在眼前怎麽连不过去啊……(泪)
下周继续努力……
云深不知处 第十八章〖5〗
「所以我们可以带纪云走?」
楼水蔺听到後赶紧接著问道。
「是的。」
「暮驰大师,这……这不是纵虎归山?还有,官府那边怎麽交代?」咎长老慌张的问道。
「但,只是吾等不为难,非崇峰塔之外人,不在此限。」
听到此话,楼水蔺与司徒一哥的脸色马上沉了下来。
「自扫门前雪的作法。」楼水蔺恨恨的念道。
「也就是说,崇峰塔不出手,要杀要剐、要走要留各凭本事?」静虔师太喜出望外的高声问道,而众人也对此一结论欢呼起来。
「暮驰大师已说明白,颂凌庄主仍执拗与尔等为敌?」月舟大师劝道:「庄主应以大局为重。」
「……可是……」司徒绍采还想说些什麽,司徒一哥走了过去,道:「请你退下,司徒庄主。」
「这……」
「我很明白,颂凌庄不是帮凶。」司徒一哥了然的看著司徒绍采的不甘心:「这样就够了。」
「别为难所有人,纪云。」咎长老警告的瞪著我:「把东西交出来,一切都好办。」
「……复颂第三次,天煞剑法已毁损,天煞剑未随身携带,故无法交出。」我加大音量以确保在场每个人都听得到。
「那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咎长老大喝一声:「替天行道!」
接著所有人便举起武器,将我们团团包围,我定定的环视四周,进行评估。
第一定律:机器人不得伤害人,也不得见人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但是如果有损机体之虞则可忽视,以此规则来说,便可合理的攻击对方至失去意识的程度,但楼水蔺与司徒一哥的伤势严重,怕会延误救治时机,另外,若藉此混战趁机弄倒塔的话,看穿的机率有多少。先撇除不利的因素,接下来就比较好处理。
「岳巍、岳峨,奉斯彤,任介尧……请你们带楼水蔺与孔绍允离开。」我提出请求:「他们伤势严重,麻烦了。」
「咦?」四个人微微呆愣的看著我,还没回答,楼水蔺便怒气冲冲的吼过来。
「什麽时候还说这个!你以为在这种时候,我能留你一个人吗?」
「我一个人不要紧。」依这种规模应该不到45分钟便能解决。
「什麽话?伤势什麽的根本无关紧要!」司徒一哥狠狠斥责。
「再这样下去,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死亡。」我提出警告。
「那又怎麽样?」楼水蔺冲了过来,揪住我的领子:「总比……总比眼睁睁看著你送死好!」
「否定,我并不是……」
我话还没说完,暮驰大师突然走到两方中间,念了个佛号後,定定的看著我,问道。
「纪施主,若你有此顾虑,还有第二条路可走。」
「大师……!」咎长老惊愕的看著暮驰大师:「这……您竟要袒护他?」
「你想要平息此纷争,阻止月鸾宫及颂凌庄与其他门派之战吗?」暮驰大师继续问道。
「就跟你说是火箭队!」楼水蔺松开手,瞪著暮驰大师,冷哼道:「别陷害不相干的人!」
「没错,若是如此,的确可以视为月鸾宫与颂凌庄袒护凶手纪云。」静虔师太顺著话说下去:「毕竟前任宫主、护法、长老及前任庄主都站在那儿。」
「这跟月鸾宫没关系。」楼水蔺咬牙说道。
「被逐之人还能说跟颂凌庄有关系,那全天下都算是武当峨眉少林的人了。」司徒一哥冷冷的嘲讽回去。
「很简单。」咎长老冷笑起来:「别站在那里,就不会拖别人下水,否则,遭到全武林的追杀……就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
「你们……」楼水蔺怒极反笑:「说是名门正派,做的勾当比匪徒还低贱肮脏。」
司徒绍采反倒呼了口气,走向前来笑道:「感谢大师解惑,如此一来,既然都会被牵连,还不如一同搅和搅和。」
「绍采!」听到司徒一哥的制止,司徒绍采轻挥了下扇子,道:「颂凌庄并不是袒护犯人,只是希望交由官府处置,而非由武林中人以私刑解决。」
「哼,冠冕堂皇的藉口。」咎长老嗤之以鼻。
「您这是夸大了。」司徒绍采笑眯眯的回道:「前辈的替天行道,才是让人望尘莫及。」
「这种吓吓小屁孩的话,还是留著跟你们的徒子徒孙说吧。」岳巍挥著剑,不以为然的叫道。
「那就别说我们是仗势欺人!」静虔师太气红了脸。
「我知道你们不是仗势欺人,是见鬼的替天行道啦!」岳峨嘲弄回去:「当我是聋子吗?」
双方你来我往的对骂起来,但站在中间的暮驰大师似乎听若恍闻,目不转睛的看著我,问道。
「纪施主意下如何?」
「请问第二条路是什麽?」
暮驰大师闭了闭眼,缓缓说道。
「欲出崇峰塔者,跳下此崖,便能重获自由之身,所有罪过一笔勾销。」
所有罪过一笔勾销?也就等於【无罪】?我正在理解时,暮驰大师又道。
「无论是月鸾宫、颂凌庄或是其他门派,一概无关,这是崇峰塔的规矩。」
无罪就是……连破坏崇峰塔,弄倒崇峰塔也不会被起诉的意思?
我再次确认,指著崇峰塔後的悬崖,道。
「请问,只要从那里跳下去就可以了吗?」
-待续-
从写大纲时就一直想以这句做结的((≥≤))
哦耶~我终於写到跳崖啦!\岤尅?
云深不知处 第十八章〖6〗
「请问,从那里跳下去就可以了?」
我几乎立刻答应下来,楼水蔺当场开骂。
「你敢!」他硬撑著与众人周旋,此时已忍不住喘起来:「以我们为要胁,把你逼去跳崖?开什麽玩笑!你敢跳你就试看看!」
「请问,这样不妥吗?」对我而言,跳崖基本上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连从飞机上跳伞之类的也算进去,约莫跳了几万次,目测崖高後,判定难度偏低,无机体损伤之危险,再者,可以免除毁坏崇峰塔的罪状,还有避免两方之争斗……虽然我不太能理解双方争执的原因是什麽,如果这样就可以解决,跳一跳也没关系。
「当然不妥!」司徒一哥斥喝道:「暮驰大师,纪云罪不至此!」
「这是崇峰塔的规矩,其他门派无权干涉。」
暮驰大师双手合十,目光扫过咎长老等人,他们不由得微微退後,僵著脸点著头表示同意,他转身看著我,道。
「是要杀出重围,还是跳下此崖,交由纪施主决定。」
「这是什麽决定?」楼水蔺怒气冲冲瞪著暮驰大师,冷笑起来:「不如说……这有什麽好决定的?选一条活路,总比死路来得强!」
「连累无辜也无妨吗?」暮驰大师定定的回问道。
「无辜?你们还敢跟我提无辜?」楼水蔺哈哈大笑起来:「拿这点逼人去跳崖,真是好无辜。」
「相信各门派也有所谓的规矩可言,此等嚣张狂妄目无王法丧尽天良之事,不屑为之。」司徒一哥朝咎长老等人沉声说道:「否则与邪门魔教之徒有何两样?」
「袒护杀人凶手,还真够理直气壮啊!」咎长老哼了哼道:「要他跳崖以死谢罪,算便宜了呢!」
「是啊,完全不用弄脏你们的手,真正便宜到家。」楼水蔺扯著嘴角讥讽道。
「暮驰大师,此法可行是可行,但官府那边……」静虔师太不安的问道。
「崇峰塔自会说个明白,给个交代。」暮驰大师看著我,问:「纪施主的决定是?」
「请问,无论发生什麽,只要跳崖就可以赦免?」包括弄塌崇峰塔在内?
「是的。」
「与他们无关吗?」这样楼水蔺和司徒一哥就能提早送医,减少他人因打斗而造成的伤害,还可以不违反第一定律,评估起来算是一举数得。
「是的。」
「那麽,我选跳崖。」
话才说完,楼水蔺就一个箭步冲向前,一拳立即朝我挥了过来。
「你这个人!」我迅速握住他的拳头,楼水蔺咬牙切齿的狠狠说道:「你跳什麽跳?你以为跳了我们就会庆幸的千叩万谢吗?你就那麽爱去死啊?」
「否定。」我并没有要死。
「否个头啦!」楼水蔺气急败坏,另一拳又打了过来,又被我挡住,他拼命的边甩著手边骂:「要死的话,找个地方随便去死,何必惺惺作态为了别人去死?你以为这样我们就欢天喜地、谢主荣恩,兴高采烈的活下去吗?」
「警告,请不要加重伤势。」楼水蔺的肩膀已被血渗透。
「你还会在乎我的伤?看得到的伤你会注意,那看不到的呢?你根本就不在乎,随随便便就放弃,说什麽这是最简单的方法,说什麽让损伤减至最低的选择,你从以前到现在放弃过多少次?你有没有想过,被你以这种方式保护的人,到底会怎麽想?」
基本上,没有想过,因为这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你不在乎!那些拼了命想让你活下去的人,你根本就不在乎,因为你连你自己都不在乎了!」
楼水蔺发狠的甩脱我的手,涨红著脸大声骂道。
「你以为你是谁?古圣先贤?随便死一死就能天下太平?少痴人说梦!你哪有那麽重要!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在乎你的人会怎麽想!反正悲伤难过都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说到最後他有点语无伦次,我整理了下,楼水蔺似乎搞错重点,我并没有要死,只是去跳崖而已,正想澄清这点时,司徒一哥抓著我的肩,紧皱著眉道。
「纪云,你其实……并不相信我们吧?」
相信?从没人这样问过,看到我微微张大了眼,他理解似地苦笑道。
「没关系,也许从前遭遇让你无法信任别人,但是,可以从我们开始,稍微的、慢慢地,信看看吗?」
楼水蔺冷哼一声,接著道。
「你以为你把所有责任罪名都担了下来,我就能轻松愉快?这种伪善与撇清只会让人感到作呕!说到底,你只不过是找寻既能自杀又能让他人歌功颂德的时机罢了。」
「……否定。」系统也不允许我自杀,除非是父亲命令。
「你就继续撒谎否认好了!」楼水蔺自顾自的骂道:「说到底,你根本就不信任何人,从头到尾却都说是为了别人去做什麽事,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
去见父亲……是因为最後的命令,我没有任何权限可以为自己作出决定,一切都是取决於父亲的程式与设定,但这两者也都是【我】的一部分,所以这样算得上是为了我自己吗?
「想要什麽想做什麽就说呀!何必牵扯到别人,硬说是为了谁才这麽做?被你说到的谁,就得负起责任似地活下去,你根本不知道那会有多沉重!多痛苦!你也不知道会有人为你担忧、为你心疼!」楼水蔺喘著气指著我:「因为你只知道你自己!」
一下子接收与分析的讯息过多,我有点无法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