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66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过,知多少”夜深寂寥,她的声音便随着淡淡的夜风飘散开来,和着浣花溪的水流之声,清越悠长之外却又别有一番婉约悲凉之气。
林培之静静听着,顿了片刻后方才摇头道:“词固是好词,只是有些不吉利”
荼蘼略微偏首的对他一笑,答道:“我从前很爱荼蘼花,觉得它开在百花落尽之际,无意争艳,却自一枝独秀,清秀兼且高傲……”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许久没再开言。
“从前很爱?”林培之等了一刻,不见她继续说下,便自重复了一句。
荼蘼“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这才漫不经心的续道:“可是这些年,我忽然觉得,这花,还是要开的热热闹闹、争奇斗艳的好”
林培之听得一怔,旋即笑着调侃道:“听你这意思,倒像是有改名字的意思”
只这片刻的工夫,荼蘼已是大半坛酒下腹,她心情本就郁闷,此刻借着酒劲,便应声笑道:“我早想改个名字了只是想来想去,总也想不到个合适的林培之,你说,我是叫桃花好还是叫杏花好?”她一面说着,便自侧头去看林培之,却不防动作过大,竟是没能控制好,身子一滑之下,已半靠在了林培之肩上。林培之被她这一滑,却是吓了一跳,赶忙丢下手中的酒坛,一把扶住她。
荼蘼便似没了骨头一般,只星眼微殇,懒洋洋的靠在他肩上,也不动弹。过了一刻,甚至还追问了一句:“林培之,你说,究竟是杏花好听还是桃花好听呀?我可不爱叫梨花,听着也怪不吉利的”
林培之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肩上,口中同时笑道:“还是叫荼蘼罢叫了这么些年,你这忽然想改了,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荼蘼闷闷的“嗯”了一声,却忽然道:“林培之,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常常会做一个梦……”
林培之听她忽然又岔开了话题,不觉一怔,但本着醉鬼最大的理念,却还是顺从的问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梦?”
荼蘼垂下眼睑,遮去眸中深沉的悲凉,含糊答道:“那……是个很古怪的梦,前半截……很美、很好……后半截……却很……很无稽,很可笑……”
“呃……那个梦里,也有一个女孩子……她也叫做荼蘼……”
正文 27 彼岸花开
林培之抱着早已醉的不省人事的荼蘼一路回到翠竹轩时,已是五更时分。他推了门,走入房内,并没刻意的放轻脚步。正自和衣睡在外间守夜的柳儿听见响声,急急睁开眼来,一眼瞧见林培之,不觉大大的吃了一惊,忙起身拉平了自己的衣衫,上前行礼:“奴婢拜见王爷”
目光再一落在林培之怀中所抱着的荼蘼身上时,她更有一瞬间的呆滞。
林培之朝她淡淡的点了点头,径自将荼蘼抱入内室。柳儿稍事犹豫,还是快步的跟了进去。林培之小心的将荼蘼放在床上,转身吩咐道:“柳儿,你且服侍荼……陆姑娘歇下,然后往前头厨房,吩咐值夜之人浓浓的熬一碗醒酒汤来守着”
柳儿一面答应着,一面上前,想为荼蘼宽衣褪鞋,让她睡的更舒服自在些。但回头一看林培之仍立在屋内,不免又觉有些犹豫,有意开口提醒,却又怕惹得林培之不悦,一时犹豫难决。
林培之察觉到她的视线,这才恍悟过来,因一言不发的走出了这间房屋。柳儿见他去了,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忙手脚俐落的替荼蘼除下外衫,脱了绣鞋,又扯过一边薄薄的锦被,替她盖得好了,这才起身走出房门,打算去前头小厨房,去寻值夜之人。走出房门时,她下意识的四下张望了一下,却已不见了林培之。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她不由的吐吐舌头,心中更是决意日后定要好好服侍荼蘼。
内室之中,本该酣然沉睡的荼蘼却在此时无声的睁开了双眸。她的眸光安宁清澈,却哪里有一丝丝的醉意。默默注视着犹自微微晃动的竹帘,她轻轻的叹了一声,复又闭了眼。
林培之,有些话,我没法说,说了,你也未必能信。所以,我只能如此半真半假的借由梦境来告诉你一切的真相。或者,这也是我最后能做的事儿,但愿,这些话能解开你的心结林培之漫步往自己所居的主院行去,神思略显恍惚,耳畔荼蘼的声音似乎仍在回响。
“呃……那个梦里,也有一个女孩子……她也叫做荼蘼……”
“她……也出生在荼蘼花盛开的夏季……她有天下最好、最宠她的爹娘,还有……三个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兄长……她,就这样慢慢长大……然后,有一天,她认识了一个男子……”
“那个,那个男子,与她三哥同龄,他……有一双很是忧郁的眼……他很会……”
“初相识时,他便坐在属于她的荼蘼花架下,静静的。那……箫声,可真是好听呀……”
“后来,她就嫁给了他……她知道他的夙愿,于是,她竭尽所能的帮他……风风雨雨,许多年以后,他终于成了天下间最尊贵的那个人,而她……也成了全天下,唯一能与他比肩而立的人……”
“她的家族,也随之一跃而成天底下最为煊赫的世家……她大哥、二哥都是朝廷重臣,三哥则手掌重兵,戍守边疆……那时候……她觉得,她已成了天底下最最幸福圆满的人……”
“但随之而来的一切却击毁了她所有的美梦……他开始挑选秀女,充实后宫,一天天的冷落她……她的母亲也在此时染病不起,不久亡故……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还是她的三哥……”
她仰起头看着他,一双明眸在月色下水光盈盈:“边关八百里急报传来,说她的三哥因贪功急进,而误入包围,救援不及之下,血战身亡……”珠泪无声的滚落,只一瞬间,她便哭得似梨花带雨,也随之揪紧了他的心。忍不住的抱紧她,他轻轻抚拍着她的背,试图缓解她的伤痛,告诉她这只是梦魇一场罢了。她却将脸藏在他的怀里,抽泣不止,单薄的肩也随之微微颤动。
过了许久许久,她才继续的说了下去,声音却仍哽咽不止:“她不能相信,却又不能不接受。她就此一病不起……然后……有一天,一个受宠的妃子竟然挺着个大肚子来到凤仪宫中,对她耀武扬威……甚至冷笑的嘲讽她且说,你以为你三哥真是因救援不及才致血战身亡的么?”
“这话,让她骤然从迷雾中清醒过来……凭借着娘家的势力,她没费太多的气力,便查到了事情的真相,于是……她开始重掌宫廷,并在十数天后,寻衅以一顿板子将那个怀孕的妃子及她肚子里的胎儿一并活活的打死了……因为……那个妃子的父亲,其时正任兵部主事……”
“就这么着,她在宫里又顽强的活了五年……在这五年里,宫内从无一声婴儿的啼哭之音……”她的声音转为冷厉,冰冷锋利的如同一柄最为锋利的刀剑:“五年中,他曾数次赐下白绫、毒药,她却只是冷笑,全不理睬,而他……或是出于内疚,又或是出于其他原因……也不敢过于相逼……”
“然后……在一个夏日的傍晚,她走出凤仪宫大殿,却看到殿外的荼蘼花正自盛放……那一天的荼蘼花开的可真是好呀……夕阳落在纯白如雪的花瓣上,就像是染了血一样……”
“于是我忽然想,佛经尝云:荼蘼花即是彼岸之花,亦即是黄泉路上的接引之花……那么,它今儿开得这般绚烂,会不会正是打算来接我的呢……”她梦呓一般的说着,声音悠长而散漫,听得他心中一阵发寒。正当他竖起耳朵,在等着她的下文之时,却久久不见回音,轻轻一推之下,才发觉她竟已在他不曾察觉之时酣然睡去,柔润的双靥之上却还留着两道淡淡的泪痕。
林培之缓缓走着,默默回味着荼蘼在半梦半醒之间犹如呓语一般的话语。
若非年龄实在不对,他几乎以为这场梦根本便是现实存在的,因为荼蘼的伤恸来不得半点虚假。
一双父母……三个兄长……还有一个擅于、最终登上皇位的皇子这些,都让他能够很轻易的与现有的一切联系起来,且没有一丝的异议。
林培之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慢慢的搜索着,细细回忆着荼蘼的一切表现,愈想愈觉得像。
不错,在察觉到荼蘼与林垣驰关系古怪后,他便觉得荼蘼对林垣驰的态度不若对待旁人。她在看着林垣驰时,似乎总有一分生硬,一分提防还有一些异乎寻常的畏惧感。
她害怕他,但是在这分害怕的后面,似乎又有着一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也正是因为这份夹杂在害怕中的情感,让他从开始便觉得他们的关系并不寻常,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的去寻找,都无法找到一丝他们曾亲近过的蛛丝马迹他正自失神,一个冒冒失失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王爷、王爷……”
林培之一惊,足下一顿,骤然抬头往声音来处看去。离着他二十来步远的地方,向玖正如一阵旋风般的刮了过来:“王爷、培之,你……你不知道我见到了谁?”已是语无伦次。
林培之无奈的瞪了他一眼:“是谁?”他漫不经心的问道,其实对答案却并无兴趣。
向玖正自激动不已,却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漠不在意,只欣然答道:“是杜豫之我居然在京城见到杜豫之了”自打四年前吃了杜豫之的大亏后,他便无时无刻的不在想着如何报这一箭之仇,但无论他如何使人在京城秘密打探,都是无法寻到一丝杜豫之的下落,这也实在是让他憋闷了许久。如今骤然有了杜豫之的下落,他自是激动不已。
林培之骤闻“杜豫之”三字也不由一怔:“杜豫之?”这几年,因着向玖的缘故,他也曾花了不少气力令人打听杜豫之的行踪,但那个人便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直杳无音信。而他如今却忽然出现在京城,是不是说明,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替林垣驰暗地里做着甚么事儿。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年,杜豫之其实一直都在荼蘼身边,暗暗的保护着她。而这或者就是所谓的灯下黑,也即通常所说的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林培之固然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关注着荼蘼,却根本没有想过要调查她身边的甚么人。
“可曾惊动他?”他迅速的问,对林垣驰,他从来不敢有一丝小觑之意。
“没有”向玖谨慎的回道:“我想着,这么些年,他一直无影无踪,却偏偏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出现了,那其中该是有原因的,所以便没有惊动他”
林培之微微点头,过了一刻,才忽然开口吩咐道:“小玖,叫人备好船,随时待命”见向玖神色诧然的望着自己,他便又平和道:“放心,杜豫之那边,我总是要为你出了这口气的至于其他的……我自有主张”荼蘼今儿的话,让他在深感无稽之余却又另有一种震撼感。
只是……或者,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慢慢的消化这一切
正文 28 送上门来
二人说了几句,林培之抬头望天,却见东方已隐现红霞:“去我那一道用个早饭罢”
向玖笑道:“我正想说这话呢,不料却被你抢先说了”这话一出,二人不觉各自一笑。
林培之所住之处已离此不远,走不几步,便已到了。二人进了屋,林培之便令丫鬟摆了早饭来。那丫鬟答应着正要去,林培之却又叫住了她:“且慢”待那丫鬟停步看他时,他却又拧了下眉,半晌才吩咐道:“顺道令人送些早点去翠竹轩罢要清淡些”
那丫鬟应了后,见他再无话说,这才快步离去。这边向玖则诧异的望了林培之一眼,他初见林培之时便已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只是其时他正因发现杜豫之的行踪而兴奋不已,便也没多问。此刻听见林培之忽而使人给翠竹轩送早点,这才觉得古怪。只因若无理由,林培之绝不会往翠竹轩送甚么早点,毕竟冼清秋在宝亲王府日久,早已等于是宝亲王府的半个主人了。
林培之察觉到他的疑惑,只简单解释道:“这是送去给荼蘼的,她昨儿不慎喝醉了”
向玖脱口“啊”了一声后,方才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原来如此我说呢”
林培之淡淡一笑,荼蘼所说的那个梦,固然让他多年以来一直存有的疑惑消除一空,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新的疑惑。这个疑惑却是关于林垣驰的,荼蘼所做的那个奇异的梦,只能解释她对林垣驰的不同从何而来,但却无法说明,为何林垣驰待她,也是如此的不同。
“不说这个,你且说说高旭那边的事儿罢”他岔开话题问了一句。
说到正事上,向玖自然而然的端正了神色。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遵照着林培之的意思,随时注意着高旭带回京的那个青楼女子清雅的动向:“那女子那里,倒也没有甚么特别之处。高旭为她买了一名婢子,专门服侍她。如今,她独自一人居住在城西安乐坊内”
“独自一人?”林培之挑了下眉:“她不是高旭自杭州娶回的小妾么?”
向玖对此显然颇为好奇,但因实在弄不清原因,却也只得摇头道:“谁知道高旭在搞些甚么?”
林培之颔首道:“你继续使人盯着便是了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另有原因”向玖点头。二人正说着话,却听外面脚步声响起,却是先前那丫鬟领了数人提了红漆螺钿食盒进了屋。
二人便不再言语,用了早饭后,向玖便自起身去了。林培之一夜未睡,仍觉无甚睡意,因唤了丫鬟来服侍他沐浴更衣。浸在浴池之中,他想着昨夜荼蘼所说之语,终是叹息了一声。
许是太久不曾醉过,荼蘼清晨醒来,便觉头痛欲裂,不由的低低呻吟了一声。外屋的柳儿听了声音便急急揭帘进来,关切问道:“陆姑娘可是头痛?王爷已使小婢备了醒酒汤,请姑娘稍待”
荼蘼正抬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岤,试图减轻头部的疼痛,听了这话,便冲柳儿点了点头。昨儿她虽是醉了,但却并不如她自己所表现出的完全昏睡过去,只是一来她不想面对林培之可能会问起的那些问题,二人更不愿再信口胡柴,故而索性装醉了事。
柳儿匆匆出去,片刻之后,便已捧了醒酒汤来。荼蘼坐起,接过醒酒汤,慢慢喝了,仍将空碗递还给柳儿。柳儿接了碗后,便匆匆出去,不多一会,便又送了水来,服侍荼蘼盥洗。
荼蘼盥洗完后,仍觉头痛欲裂,瞧着柳儿出去后,她便一手扶额,一面走到一边,打开药箱,取了一枚清心丸来,自行吃了。外头柳儿很快的又走了进来,奉了一盏清茶给她。
荼蘼朝她感激一笑,道:“柳儿,多谢你了”
柳儿抿嘴一笑,答道:“姑娘客气了,柳儿可不敢当呢”这些日子以来,她对荼蘼虽算不上怠慢,却也不算尽心竭力、周到细心。而经了昨儿一事,荼蘼的份量自然让她有些诚惶诚恐。
荼蘼淡淡一笑,正欲说话,却听外头有人叩门。柳儿正欲起身应门,荼蘼却已扬声问道:“谁?”
“是我”外头传来冼清秋清朗悦耳的嗓音,随着这一声,她也不待人说话,便自推门走了入内。
荼蘼听见是她,也忙起身出了内室,笑道:“清秋,怎么这么早”她才刚揭帘出了内室,便是一怔,原来冼清秋竟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的身后,还跟了二名容貌清秀、提着食盒的婢子。
“这是……”她诧然的指着冼清秋身后的两名婢子。
冼清秋笑道:“小舅舅今儿特意使人送了早点来我一见着她们,便知必不是专为我的,便将她们带了来了”她一面说着,一面过来扶住荼蘼:“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荼蘼苦笑了一下,正要说话,一边的柳儿已笑道:“陆姑娘只是昨儿喝得有些多,适才我已服侍她喝了醒酒汤,休息一会子想来便没事了”冼清秋恍然的点了点头,却识趣的并未多问。
那边两名提着食盒的丫鬟已打开了食盒,从里头取出一盅燕窝粥并几样清淡小菜。冼清秋笑着扶荼蘼坐下,毕竟打趣道:“小舅舅说了,令她们备些清淡些的早点,我如今可算是明白了”
荼蘼甚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却也不好多说甚么,只得装作不曾听见,只招呼她一道用了早点。好在冼清秋倒也并非口舌轻薄之人,打趣了荼蘼一句后,便也不再多说。
二人用了早点后,又说了一回话,荼蘼这才觉得头痛稍稍好了些。冼清秋见她面色略显苍白,不觉笑道:“走我陪你出去晒晒太阳、吹吹风,保你立时舒服许多”
荼蘼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苦笑道:“清秋,如今可是七月流火的夏日”
冼清秋一笑,毕竟起身,硬是将她也拉了起来:“竹林里头不会太热的”
荼蘼想想也觉有理,终究是随她起了身,二人才刚出了房门,便见有人正从月洞门快步进来。冼清秋不无诧异的看着来人,却在荼蘼前头抢着开口问道:“竣灏,你怎么这个时候便来了?”
进来那人,可不正是季竣灏,冲二人笑了一笑,才向荼蘼道:“我原打算回家看看,谁料才刚走到王府门口,便听外头有人在打听你。我一时好奇,便带了他进来,此刻那人正在外头等你”
荼蘼不无诧异的挑起了眉:“是谁?”她怎么想,也弄不明白会是谁在打听她。
“那人叫做木煜”季竣灏爽然答道:“他说,他是你的下属”
木煜?荼蘼震惊的睁大了双眸,他怎会忽然到了京城的?而他忽然来此,究竟是为了谁?
她?还是林垣驰?抿了下唇,她匆匆道:“三哥,快带我去见他”木煜与向玖似乎有些矛盾,她可不想这两个人撞在一起,竟冲突起来。至于木煜的来意,反在其次了。
季竣灏点头一笑,见她神色有异,毕竟又有些奇怪,因道:“那是自然的不过我瞧着那人气度沉稳,步履轻捷,倒像是一个高手。你却是怎么结识他的?”
荼蘼苦笑了一下,胡乱道:“他是我从前在北方行商之时认识的,那时他受了重伤……”她简单的将那场如今想来绝非巧合的偶遇一一说了,季竣灏一面听着,便一面引了二人直往大厅而去。
三人才刚走到厅门口,便听厅内一声低叱,旋即是砰然一声,似是桌椅散落倒地之声。之中还夹杂着瓷器落地的脆响。三人同时一愕然,旋即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向客厅行去。
“杜豫之,你今儿敢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送上门来?”清朗的呵斥之声旋即带着怒意响起,听这声音,竟是向玖的。
“向玖……”平和隐忍的男音冷淡的响起:“须知我今儿来此,却并不是找你的”
季竣灏乍一听了杜豫之之名,不由的瞪大了眼看向荼蘼,脚下也自然而然的缓了一缓。
这几年,他与向玖时时在一起,自然不会没有听过杜豫之之名。只是,里头那人不是名叫木煜么,怎会忽然之间便变成了杜豫之了。荼蘼听得里头的对话,不觉暗暗着急,也顾不得季竣灏诧异的神情,便快步走入厅中:“向玖,他是来找我的”
向玖愕然回头:“妩儿?你怎会认识杜豫之的?”
荼蘼叹了口气,看了一边默不作声的木煜一眼后,方才答道:“他还有个名字叫做木煜,已跟了我四年了”不管杜豫之是因何而来,他既是来寻她的,她自然便该报他无事。
这话一出,木煜便自朝她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小姐”
荼蘼无视于向玖吃惊的表情,只向木煜道:“你不是在杭州么?怎会来这里寻我?”
木煜神色如常的答道:“京城乃是非之地,小姐独自来此,木煜如何能够放心得下。”他虽说的淡然,但语气之中却自有一分真诚意味。
荼蘼心头一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甚么好。只因她知道,木煜这话确是真心之语,并无一分虚假。相处四年,她知道眼前这人,绝非妄语之人。
正文 29 我若是他
无视向玖望向木煜充满敌意的目光与季竣灏、冼清秋犹疑的神情,荼蘼朝木煜作了个手势:“跟我来”木煜安然点头,荼蘼便又给了季竣灏一个放心的眼神,便一路引着木煜出厅而去。
她在宝亲王府已住了一些时日,虽说极少四处走动,但对王府内的结构,却还是略知一二的。出了花厅,一路往西,折过一条朱色抄手游廊,穿过一处月亮门,便到了宝亲王府的西花园。
宝亲王府西花园素以荷池之盛闻名京城。此刻正值盛夏,恰是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的好时节,这一处荷塘之中,更是天下名荷汇集,荷池之内,更有一处小亭,可供人休憩。
荼蘼看看木煜,伸手指一指那座极之小巧秀雅的小亭:“我们去那边说话罢”不管木煜是否是应林垣驰之命赶来京城,她总不愿别人偷听二人的对话。木煜默然点头。
二人入了凉亭,各自坐定,只觉扑面凉风习习,荷香袭人,当真好一个清凉世界。
荼蘼犹在考虑该如何说话,木煜却已冷静开口:“小姐可是怀疑我的来意?”他原是个聪明人,又岂能猜不出荼蘼的心思与向玖等人的忧虑、怀疑。
荼蘼见他说的坦白,心中倒也松了口气。她毕竟与木煜相处了四年,四年里头,木煜不止一次的帮过她,她也实在不愿将话说的太过直白,以致伤了对方。微微颔首,她道:“如今你已回京,不知我该称呼你甚么?木兄还是杜兄?”这话其实却是在问对方打算以何种身份来与自己相处。
木煜坦然道:“请小姐依旧称呼我为木煜罢”
荼蘼听了这话,不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木煜看出她的意思,终究解释道:“小姐或许并不知道,木煜并非我的化名,实乃我的本名。家母曾受过杜国舅的大恩,因此她故去之前,将我托付给了杜国舅,并改名为豫之。家母当时曾言明,令我为杜国舅效力十年,十年之后,可酌情恢复本名”
荼蘼了然的点了点头,并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只道:“木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如今人在宝亲王府内,倒也不虞安全。况且你也看到了,这里并不欢迎你”这一席话她说的极是直率,是因深知木煜的性情,知道自己若一味推搪,对方心中反多有不快,不若直言相告,倒也罢了。
果然,木煜听了这一番话,竟也点了点头,问道:“那小姐的意思?”
荼蘼轻声道:“木煜,你若当真视我如友,我希望你能去清平侯府”木煜若留在宝亲王府,必然多有不便,至少,林培之等人必然会处处提防着他。便是她自己,也不想让木煜陷入左右为难之中。而经历了从前之事后,她遇事总宁可往坏处想,而绝不愿心存侥幸的期待出现奇迹。也因此,她根本无意去考验木煜的情感,此恩是恩,彼恩何尝不是,又何必非要对方作出最终的抉择。
木煜怔了一怔,显然不曾料到她会说出这话来,沉默了片刻,他才郑重颔首道:“好”
荼蘼欣然一笑,立起身来,对他深深行了一礼:“多谢木兄”依着她从向玖口中得来的只字片语,她知道木煜的武功绝不下于季竣灏,那么,有他在清平侯府,想来可保府内安宁。
木煜深深凝望她一眼,拱手道:“小姐保重”说完了这句,他便再不言语,转身快步出了亭子。荼蘼目送他略显寂寥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一池的翠盖红花之中,也是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她已尽量委婉,但她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伤了对方的心。
清淡而略带慵懒的声音在她身后忽而响起:“他喜欢你”语气肯定中略带几分讥嘲。
荼蘼抿了下唇,没有回头,只语带不快道:“你偷听?”
那人似是轻笑了一声,旋即答道:“这里似乎是我的府邸”很理直气壮的。
荼蘼轻哼了一声,答道:“这似乎并不能成为偷听的理由”
她说着话,便没好气的转过身来,狠狠的瞪了一眼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亭内的林培之。目光同时扫了一眼这间并不算轩朗的湖心亭,但却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林培之显然知道她的意图,笑了一下之后,便抬手随意的一拍亭内石桌。荼蘼震惊的注视着自己的左前方,因为那里的一块石板,已无声无息的中分开来,一个可容数人进出的地窖口正缓缓出现在她的面前。
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她道:“林培之,你……”她很想说,难道你真的想造反?但话到嘴边,最终却还是咽了下去。只因,她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听他说出肯定的言辞来。
林培之神色自如的走到地窖口上,拿脚虚踢了一下那黑洞洞的窖口:“你所看到的洞口下面,有一条极长的地道,可以通往一个安全的地方……”他似笑非笑的抬头看了荼蘼一眼,见她神色古怪,隐有警惕之意,便又不急不慌的补充道:“不过,这条地道却并不是我修的”
荼蘼本是一点就透之人,闻听这话,顿时便明白了过来。林培之离京就藩南渊岛之时,年纪尚幼,自然不会深谋远虑到想到要修这么一条保命的地道。而妙妃未曾亡故之前,他固是每年都会回京一次,但每次停留的时日不长,自然更不会有闲暇去修地道。那么,这条地道的存在,便只有了一个可能。那便是林培之的父皇烈帝在修建宝亲王府时,特别授意匠人为他秘密修筑而成的。
“你父皇为了你们母子的安全,当真算是用心了”她忍不住道。
林培之微微点头,竟是出人意表的答道:“我若是他,自信会做的更好些”
荼蘼听着这若有所指的话语,不觉怔了片刻,面上更是一阵发热。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她举目远眺荷塘,口中赞道:“这处荷塘,确实算得上京城一景”
林培之似乎轻笑了一声,却道:“倒也还罢了”说完了这句后,他便不再开口,只举步走到荼蘼身边,与她并肩而立,共赏亭外翠盖清圆,粉嫣娉婷。风过处,清气漫溢开来,沁人心脾。
二人沉默了一刻,荼蘼终是轻声道:“林培之……”
林培之漫应了一声:“嗯”
“你……打算何时回南渊岛?”荼蘼犹疑了片刻,还是收回了先前已将脱口而出的问题,改问了这么一个看似无足轻重的问题。
“不知道呀”林培之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答着:“或者很快,或者……不回去了……也难说”他的口气轻松而适意,轻飘飘的全无一丝认真。荼蘼被他的答复弄得全然无处下口,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林培之却似全不在意,反岔开话题笑道:“今儿的早点,可还合你口味”
荼蘼淡淡道:“也还好罢只是我看这些早点,似乎并不合清秋的口味”这话却是实言。
林培之颔首道:“那是自然清秋口味颇重,又是练武之人,确是不喜太过清淡的饮食”他说到这些话时,却反而换了一脸的严肃之情,似乎天底下没有甚么比这些话更重要了。
荼蘼瞧他神情,便知他今儿是断然不会给自己想要的答复了。无奈的改换了话题,她道:“林培之,你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再为难木煜了?”从向玖今儿对木煜所说的话看来,她知道,若有机会,向玖必然不会放弃整治木煜,好一雪前耻的计划。而林培之无疑会站在向玖一方。
林培之一笑,泛泛答道:“荼蘼,你也知道,我与杜豫之之间并无私怨可言”荼蘼听得一阵无奈,今儿林培之说了许多话,却都没有一句是她真正想听,真正关心的。
林培之笑吟吟看了她一眼,忽而莫名其妙道:“荼蘼,我已好些年没看到过你了”见荼蘼有些茫然的眨了下双眸,似是有些弄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林培之便又笑道:“我总以为,天下女子总是爱美的,见了你后,方才知道,原来这其中也有些例外的”
荼蘼听了这话,这才恍然大悟:“这是你的条件?”她微怒的问道,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阵轻松。再见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林培之以这种轻松自如、一若当年的调侃口气与她说话。
他的这种态度,让她心中没来由的有种既清且淡的甜意。虽然既清且淡,但却隽永安宁。
林培之笑而不答。昨儿荼蘼在醉中对他所说的那个梦,他终究还是信了。
或者说,他总是愿意相信荼蘼的,只要她能够给他一个理由。
而今天,她终于给了他一个他一直想要的理由,虽然这个理由如此荒诞,但他仍然愿意相信。
荼蘼仰头一笑,忽然答道:“好不过,你答应的话,可千万莫要食言才是”到了这个时候,她忽然不想再去顾虑那些不久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儿,且让她放松几日,安逸几日罢林培之挑眉大笑,且举手示意:“君子一言……”
荼蘼跟着抬起右手,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在空中清脆的相击一下:“驷马难追”
正文 30 身份
冼清秋不无兴趣的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镜内真容初现的荼蘼。
梳妆台上,此刻正搁着一只玉色通透的琉璃瓶,荼蘼正拿起它,将瓶内近乎透明的液体小心的滴在手中的绢帕上,然后以之轻轻擦拭面部。而原本属于陆妩儿的清秀面容便也在不知不觉之中缓缓改变,一点点的变得如当初一般清丽出尘。
冼清秋忍不住在旁叹道:“这原来便是江湖之中盛传的易容之术,我从前一直以为那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她的面上满是赞佩之色,看向那只小瓶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好奇。
屋里此刻除她二人外并无旁人,柳儿是早被遣了出去的。因此荼蘼听了这话,便笑着停了手,道:“其实易容之道也并不如传言之中的那么神奇。你看,我虽是易了容,但真正熟悉我的人,认出我来仍非难事。至少当日杭州之时,你便认出了我呀”
冼清秋想想也觉有理,因笑道:“这倒是真的,你虽易了容,但细看之下,倒也不致面目全非。”只是眼睛远不似现下这般明亮,鼻梁略塌,嘴唇稍厚,但只这些变化,整个人便已完全不同。
二人说着话的当儿,荼蘼却已洗尽了面上的易容,略微转头,朝着冼清秋淡淡一笑。冼清秋只觉眼前一亮,不觉脱口赞道:“我常听人言佳人绝色,却是直到今日方知何谓天下绝色!”
荼蘼被她夸得面上一红,微嗔的叫了一声:“清秋……”
冼清秋见她靥生红霞,面现羞态,愈觉清美不可方物,却又忍不住继续打趣道:“见了你这模样后,我方才明白何以我小舅舅对你这般一往情深。若我是男子,想来亦是不肯放弃的”
荼蘼听得无奈,只得瞪她一眼,以牙还牙道:“若你身为男子,那可叫我三哥如何是好?”
这话一面是在报复冼清秋适才的言语,背地里也颇有些刺探的意思。
冼清秋听她提起季竣灏,不觉面上也是一热:“罢了罢了,都不说了罢”她性子虽直率,但因自幼是作男儿养大的,故此提起这些男女之事,反比荼蘼更显得拘束。
荼蘼抿嘴一笑,她对冼清秋与季竣灏的关系一直甚是好奇,只是二人尽皆讳莫如深,却也让她无计可施。她起了身,将桌上一应物品收拾妥当,这才随冼清秋一道出门,往翠竹轩花厅行去。
花厅里头,林培之与季竣灏正对坐闲聊,听见脚步,便各自抬头看去。这一看之下,不觉都呆了眼。荼蘼本来倒没觉得洗去易容有何了得,此刻一见二人这般表情,不觉平添了几分尴尬。
没好气的瞪了季竣灏一眼,她嗔怒的叫了一声:“三哥”却没好意思去瞪林培之。
季竣灏被她一瞪,这才醒觉过来,因嘿嘿一笑道:“女大十八变,愈变愈漂亮这话果真不假”
林培之毕竟并非毛头小子,被这么一岔,便也回了神,只在一边闲闲微笑。冼清秋看在眼中,便忙在一旁给季竣灏递了个颜色,季竣灏也是明白人,因笑吟吟的起了身,道:“清秋,今儿明轩请我去状元楼喝酒,你可有兴趣?”冼清秋闻言,哪还不懂这话的意思,自然忙不迭的点头答应。
二人去后,厅内只余下林培之与荼蘼二人。荼蘼便愈发觉得不自在,因默然坐着,并不开言。
林培之轻咳了一声,开口打破沉寂道:“你这易容的手法倒也有趣,何时有空不妨教一教我”
他既开了口,说的又是无伤大局的话题,荼蘼便也轻松了些,因抿嘴一笑道:“我这易容手法,可是费了大气力才学来的,可不能随便教了给人”她这易容手法,其实也未必便有多神奇,事实上,这种手法的玄妙处主要还在于所用的药物水洗不去,历数月而不变。
林培之听得哈哈一笑,他说这话本就是为了让荼蘼不那么尴尬,倒也不是真有兴趣来学这个,只是荼蘼既这般说了,他自然没有泼冷水的意思,因顺势说道:“好呀如此便请季小姐划下道儿来,我一总接着便是了”
荼蘼侧头朝他一笑,道:“划下道儿?这话倒新鲜,却是哪一位道上的朋友在说话?”这话却是取笑林培之身为王爷,张口闭口却满是江湖道上的切口,全无帝王之家的尊贵之气。
林培之闻言,不觉挑眉一笑,道:“这又是哪家闺秀,只这一句话便能猜出我也算半个道上人,倒也是我生平罕见”却是在调侃荼蘼不似大家闺秀,二人恰是半斤八两,谁也莫要笑谁。
荼蘼听得也笑了起来。二人彼此调侃了几句,言辞便也愈发自在了些。
林培之因含笑望了荼蘼一眼,问道:“荼蘼,你今后打算以何面目出现在我府内?”
“你的意思呢?”荼蘼反问道。她其实心中早有定计,这般一问,不过是想知道林培之的打算。
林培之道:“还是以陆妩儿的身份罢这样你也自在些”自在自然不是他考虑的主要原因,他只是单纯的不愿别人看到荼蘼的真容,尤其是……林垣驰荼蘼轻轻点头。这些年来,她一直以陆妩儿的身份出现,为的便是不肯承认那两道自相矛盾的赐婚旨意。承平帝的赐婚圣旨写的很是清楚明白,他将季水柔同时赐嫁给两个男人。
不管当时他是出于何等目的、何种考虑,但有这两份圣旨在,那便是两条枷锁,牢牢束缚着她。
而如今世上,早已没有了季水柔,有的只是陆妩儿,只要她一天不承认自己便是季水柔,那么,那两道圣旨便成了无用之物,毕竟,季水柔既已不在人世,那她嫁与不嫁也实在没了追究的必要。
林培之见她点了头,心中不觉一松,当即起身笑道:“不过你今儿既洗去了易容,倒也没必要那么快的又给抹上。只是不知季小姐是否有兴趣做一回蒙面女侠,陪我去皇觉寺一游?”
荼蘼听见“皇觉寺”三字,不觉一笑,当即颔首道:“好”皇觉寺,那地方,她真是许久不曾去过了。
正文 卷 31空
卷 31空
皇觉寺其实便是当年的万佛寺,也即是当年季竣廷与冼清秋第一回见面却不欢而散之处。二人计议停当,林培之便使人取了帷帽来给荼蘼带上,又使人备了马,相偕往皇觉寺行去。
荼蘼这些年,一直随着商队走南闯北,自是马术娴熟,远非当年可比。
皇觉寺位于京西点翠山,点翠山素以冬暖夏凉闻名京城,京中权贵人家多在其山建有别庄,林培之自也并不例外。又因时候已不早了,林培之便索性令人带了话给季、冼二人,令他们回府后,一并往皇觉寺一行。二人并辔出城,一路缓缓向西而行,初时甚觉炎热,待入了山后,便觉清意袭面,暑气一时全消。荼蘼忍不住的叹了口气,道:“来了这里,倒让我忍不住的想起庐山来”算来,她也有好些年不曾回过庐山了。前些日子,白鹿书院走水,只是不知有没有烧到那座后院。
林培之侧头看了她一眼,荼蘼虽戴了帷帽,使他不能透过薄纱看清她面上的神情,但她语气中的眷恋、不舍与伤怀却让他隐约猜到她的心思:“放心,卢先生不会有事儿的”他出口宽慰。
荼蘼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只举起马鞭遥遥一指,道:“说起来,我爹娘从前还在皇觉寺里头替我跟三哥都在佛前舍了长明灯呢。只是我们已好多年不曾来过了”
林培之道:“好多年不曾来过的只有你一人才是这次你三哥回京,还特意过来看了一看,那灯倒是照常点着,每年的香油施舍也都还是你们府上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