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69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之便吩咐备车往堰王府。
二人出了花厅,荼蘼才想起甚么一般的问道:“你今儿心情很好?”
林培之颔首笑道:“那是自然,说起这事,我还得谢主隆恩”口气极是轻松愉悦。
荼蘼疑惑的黛眉一挑:“谢主隆恩?”她是真想不明白林培之何以说出这话来。
林培之笑道:“若非皇上使人带话,我多少还有些猜不透你的心思,如今却终于可以肯定你的心意,我难道不该多谢我那位皇帝侄儿”林垣驰的既往不咎,是以荼蘼的留下作为代价。
而在这其中,荼蘼的立场,自然也已是呼之欲出。荼蘼一怔,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沉默的与他并肩走了几步,她忽然开口道:“林培之,你当真不考虑就此回去南渊岛?”
林培之洒然的耸了耸肩:“俗话说的好,可一不可再四年前,我已回去了一次,这一次,我却是再不会了”他侧头看了荼蘼一眼,唇角微微一扬,笑道:“更何况,我如今发现了一个很是严重的、且横亘在我们之间无法漠视的问题?”
荼蘼疑惑的挑了下下眉,以一种征询的目光看他。
林培之对此倒也并不卖甚么关子,正色道:“那就是你对我那皇帝侄儿的惧怕之心”从前,他一直不知这种惧怕从何而来,而如今,他似已隐约明白了此种惧怕的缘由。正是由于明白,所以他下定了决心,定要将荼蘼自这种惧怕中扯将出来,他不想荼蘼抱着这种惧怕与他共度一生。
“你是想……”荼蘼稍稍犹豫,却还是没有将那句犯忌讳的话说了出来。
林垣驰却已意会到她的言外之意,漫不经心的双手一摊,他竟是面不改色的说道:“似你这般的聪明人,难道竟不曾听说一句俗话……”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旋倾身附在荼蘼耳边,低声笑道:“拼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荼蘼骤然一惊,面色跟着一变,猛抬头看向林培之:“你……”
而此刻的林培之却已别过头去,吩咐道:“来人扶陆小姐上轿”荼蘼一怔,这才意识到二人此时已到了二门,二门口上,一顶极为精致的青色小轿正静静伫立在二门边上等着她。
荼蘼暗叹了一声,没再将话说下去,只默默上了轿。随着一声起轿之声,轿身轻轻一晃,已被人平平稳稳的抬了起来。二人一个乘轿一个骑马,一路之上,自然无法交谈。及至到了堰王府,轿子也是一直的抬到了二门,方才落了,随侍的丫鬟揭了轿帘,荼蘼便迈步出轿,抬头第一眼,便见着盛装的高嫣笑吟吟的迎了上来:“妩儿,你可算是来了来,快里头坐”身边却没带着林冶。
荼蘼朝她一笑,歉然一礼:“王妃恕罪,妩儿面上还未全好,故而不得不带着帷帽”
高嫣听她提起面疾,娇媚的面容立时便泛起了一丝惊悸之意:“不妨事不妨事”显然那日荼蘼的面容将她吓得不轻。而一边正与林培之寒暄的林垣掣脸上亦是表情古怪。
众人客套一回,便由高嫣带了荼蘼往后园游览,而林垣掣则请了林垣驰厅中用茶。
荼蘼与高嫣去后,林培之便笑着回头看了林垣掣一眼:“垣掣,我今儿来此,除了叨扰你一顿谢医宴外,另外还想请你帮我引荐一个人,你可千万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正文 08 护花
林垣掣听得一怔,面上神情便有些古怪,半晌才勉强笑道:“王叔说笑了”
林培之哈哈一笑,抬手一拍他的肩:“你且去问问那个人,再给我答复不迟我是不急的,不过有件事儿,我倒是觉得该告诉你”
林垣掣犹疑片刻,刚才点了点头:“王叔若有以教我,侄儿自当洗耳恭听”
林培之一面与他并肩而行,一面悠然道:“垣掣可知,我的那位皇帝侄儿也就是你的皇兄,他已然回到京城了?”他说的轻描淡写,眼角余光却瞬也不瞬的注视着林垣掣。
林垣掣闻言一震,冲口道:“这么快?”这话一出口,他才如梦初醒一般,下意识的侧了下头,试图遮饰自己面上的表情。一直以来,他得到的消息都是,林垣驰仍在路上,且身受重伤,行道艰难。当然,林垣驰之所以会受伤,也正是因为他的人一直沿路截杀的缘故。
只是这试图弑君之事,虽做得,却是万万说不得,更是不能承认,无论对着谁皆是一样。
林培之一见他的神情,心中便已有数。但也并不点破,只淡淡一笑,便指着前头若无其事道:“你府上这石榴花开的倒精神盛夏时节,若算色秾姿艳,却要数它第一了”
林垣掣心中正自翻江倒海,一听这话,未及抬头,便胡乱应道:“王叔说的是”侯这句话出口,他才随便抬眸一扫,却是不由一怔,前头哪有甚么石榴花,那分明便是一株果实累累的桃树。他僵了一下,旋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脸上神情更是古怪,只是一时却想不出该说甚么话。
林培之笑吟吟的看了他一眼,主动为他圆场道:“敢是我昨儿喝多了,一时看岔了眼,竟将桃树看作石榴了真是看来这酒还真是不能多喝”
林垣掣只能打着哈哈干笑不已。
林培之既开了口,林垣掣自然只有遵命的份儿,午饭因安排在了西园榴花亭内。四人闲叙了一回,却都是泛泛之语,不痛不痒。待到用过了饭,又喝了一回茶,赏了一番景,林培之便即起身告辞。高嫣本有意留客,但见林垣掣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终是将到了嘴的话又收了回去。
荼蘼早在此行之前便已恢复了陆妩儿的面容,她面上虽用了药,但因时日尚短,终是不曾全好。因此用饭之时,只将帷纱轻轻上撩,仅露出绯色莹润的嘴唇与弧度优美、肌肤光洁的下巴,瞧着反倒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清美之感。二人辞了出来,才刚行至堰王府的巷子头上,荼蘼便伸手轻轻叩了扣轿帘边子,便有一名跟轿的小丫头快步上来,低声问道:“姑娘有事?”
荼蘼在轿内轻“嗯”了一声,吩咐道:“前头落轿替我转告王爷,只说我有事要同他说”那丫鬟答应一声,便快步过去。不多一刻,便有长随奔至林培之的马前,将话同他说了。
林培之轻轻挑了下眉,略一思忖,便即下了马,后头抬轿之人见了,忙也停下轿来。
堰王府占地颇广,这一条巷子皆在它的范围之内,因此巷内行人甚是稀少,倒也不虞有人从旁窥看。荼蘼见停了轿,也不待人来,便起身自行揭帘下轿。
她下得轿来,正见着林培之快步过来,她便对他一笑,问道:“不知王爷可愿陪我走上几步?”
林培之哈哈一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当即吩咐众人先行回府。他自己却与荼蘼一路并肩,出了巷子。二人走了一刻,荼蘼才开口道:“我有好些年没回过京城了,今儿忽然很想去京城状元楼坐坐,这便让丫鬟去请了你”京城状元楼,本就是整个京城之中首屈一指的酒楼,而他们二人的第一回见面,也正是在状元楼中。
林培之一笑,面上倒也现出几分怀念之意:“前儿还听小玖说起状元楼的茶点如今做的是愈发精致了。说起来,我也有好一阵子不曾去过了陪你去坐坐,倒也甚好”他心中自然明白荼蘼不会无缘无故想去状元楼,而她既想去,定是有话要同自己说。
二人不再言语,只漫步而行。好在状元楼离着堰王府倒也并不很远,二人行不多时,便已瞧见了状元楼的牌匾酒招。入了状元楼,林培之便要了二楼临窗的一间较为偏僻的雅室。前来招呼的小二虽不识得他的身份,但见他衣衫华贵,气度雍雅,却也并不敢怠慢,忙忙的引了二人上去。
林培之与荼蘼此来原也不为吃喝,因只是摆了摆手,令那小二只挑最好的送个几样来。那小二答应着,便忙下去了。不过一刻的工夫,已先送了茶来,却是最最上好的雨前龙井芽尖。
二人也并不急着说话,只不急不缓的啜着茶,等着茶点。时候不长,一应东西俱已上得齐全,林培之才唤过小二,嘱他无事莫要前来打扰,又随手赏了一锭银锞子,那小二满口应着,退了下去。
林培之侯他关上了门,方才颇为感慨的笑笑:“几年不曾来京城,非止是状元楼的掌柜,便是伙计,我也都是一个也不认得了”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神色不免便带了几分感伤。显是想起了承平帝在世之时的那些岁月。
荼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若是今番大事得成,何愁你将来不长居京城”这话里头颇多试探之意。她如今最为担心的便是林培之决意携手林垣掣谋算皇位一事。她没有想过要过回从前的生活,但却始终觉得,这个皇位应该是属于林垣驰的。
“大事?”林培之有些自嘲的一笑:“大事成与不成,其实都与我无关”他凝目去看荼蘼,眸光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口气却仍平和如初:“我以为,也该与你无关才是”
荼蘼微微侧头,避开他有些尖锐的目光:“四年前,你曾对我说过,你对这个皇位并不感兴趣……”感受到他愈发冷锐的视线,她不自然的一顿:“更何况,即便大事得成,那人又岂肯拱手相让……”
林培之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忽然问道:“荼蘼,你觉得垣掣是个怎样的?”
荼蘼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低头沉吟片刻,方道:“他……虽有些小毛病,倒也不算是个恶人”这话却是她的真心话,林垣掣有些好色,也有些恋权,更有些自以为是,但这些却都不算甚么太大的毛病。毕竟他长在天下第一的富贵皇家,耳濡目染之下,沾上这些毛病是最正常不过了。
但从根本而言,这个人虽不算善人,但也远称不上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林培之点头,却问道:“今儿高嫣同你说了甚么没有?”
荼蘼见他岔开话题,不禁皱了下眉,过了一刻才道:“倒也没说甚么,她只是谢我救了她的冶儿。然后便同我说了些闲话”事实上,今儿高嫣与她所说的话语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言语,她的这种做法,反让早已做好被盘问打算的荼蘼甚是诧异,几乎便要怀疑自己眼前这人并非高嫣了。
林培之听得笑笑,却忽然道:“我却不同,我对垣掣说,我想要见一见那个女人”荼蘼听得一震,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她自然明白林培之口中的那个女人指的正是严婕妤。林培之挑了下眉,眸中闪过一丝冷色:“上辈的事儿,我原不想过问,不过,我想着,既然别人都已死了,她独个儿活着,想来也难免寂寞,倒不如早些下去,也好了结了从前的恩怨”
荼蘼听得心神大震:“你是打算……”
林培之轻描淡写的续道:“便不说这事,只说你的事儿,我也非得留在京城不可”
荼蘼知他所说的却是自己的心结,终究只是叹了一声,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没有金刚钻,我又岂敢揽这瓷器活儿”林培之闲适的取过茶盏,浅浅的啜了一口,适才因荼蘼的责问而显得有些僵硬的神情因着荼蘼的关心而轻松明亮了许多。
他既说了这话,且事情又关联到了已故的妙妃身上,倒让荼蘼没法再继续阻拦下去。她无意识的别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便不由的轻呼了一声:“咦”
林培之见她神色有异,不觉有些讶然,忙跟着往窗外看去。状元楼位于京城最为繁华的东华大街上,虽是夏日,街上行人仍是川流不息。而此时此刻,却有不少闲人正围成一圈,看着热闹。
在看热闹的人中间,一人昂然而立,玉色长衫衬得他长身玉立,气宇不凡,看那模样,可不正是向玖。而向玖身边,却是一顶青色小轿,一个相貌清秀的绿衣小婢正手足无措的立在旁边。与他对峙之人却是一名华服少年,少年身后,赫然跟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恶仆。
林培之不由的挑了下眉,好笑的向荼蘼道:“不曾想小玖居然也有护花的一日”
正文 09 清雅
荼蘼斜他一眼,见他神情轻松,竟是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不禁有些无语。
她原先正想问一问妙妃之事,但被这么一岔,如今再说起来,似乎已有些不合时宜。
才一错眼的工夫,楼下局势却已大变,一群恶仆已与向玖交起手来。林培之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随毫不客气的伸手掩口,打了个哈欠:“一群蠢材”他口中说着,毕竟伸手推开了窗扉。
窗扉一开,街上的声音顿然传入,甚至连楼下看热闹人的窃窃私语声亦是清晰可闻。
那群恶仆里头虽也有几个练家子,但所练的都是些市井里的粗陋拳脚,平日之所以得以横行,不过是靠着身材高大又有几分气力而已,此刻遇到了向玖,自然只有吃瘪的份儿,才不过片刻的工夫,却已倒了满地,哼哼唧唧的呻吟之声更是不绝于耳,看得荼蘼连连摇头。
一旁看热闹的人群在初时的紧张后,眼见情势如此急转直下,顿然发出阵阵嘘声,显然颇为不屑。荼蘼眸光一转,已然瞄上了那名适才趾高气昂,如今却已像斗败公鸡一般的华服少年。那少年虽还努力保持镇定,但一张脸已有些发白,身子也微微发抖。向玖似也有意逗他,见他如此,却还向他逼近了两步。那少年吓得一颤,当即尖声叫了起来:“你……你别过来,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这话一出,楼上的林培之与荼蘼却都来了兴趣,当即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子,等着听接下来的自曝身世。而楼下的向玖显然对他这番带了威胁味道的言语并无惧意,只笑着环顾一下周遭,调侃道:“哦,还请小公子详细道来,在下当洗耳恭听”
围观众人顿然哄笑成一片。荼蘼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便已确定这名少年绝非常住京城的贵介公子,否则此刻旁观之人中必会有个把好管闲事之人出来打圆场了。
那少年先被向玖调侃,如今又被周遭之人哄笑了一回,早已气得脸上通红,当下大声喝道:“好个无知的山野乡夫,难道你竟连云定侯府的小世子也不认得么?”
“云定侯府”四字一出了口,楼上坐着的林培之与荼蘼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子,面上都现出讶然之色来。荼蘼凝眸细细看去,果然在那少年的眉宇之间寻到了几分高嫣的影子。她是知道云定侯高云飞有个儿子的,但却并没见过,此刻自然更不会将二者联系到一起。
旁观众人听了“云定侯”三字,也不由发出一阵轻微的喧闹,显然云定侯高云飞人虽不在京城,但因他手掌西南兵权,故而在公侯满堂的京中仍有一定的权势。
向玖显然也被少年给弄得愣了一下。那少年见他一脸愕然,似有惧意,不禁心下得意,一扫先前的畏缩,重又得意起来:“那小子,你如今既知了我的身份,还不快快退去”
向玖一听这话,却是不由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上前一步,信手一拨,却已将那少年拍翻在地,甚至毫不客气的踢了一脚,他自幼练武,对人体|岤位认得自是极准,此刻脚尖落处,却是处处对着那少年痛处而去,虽不致伤筋动骨,但也足以让那少年痛得鬼哭狼嚎,口中同时笑道:“臭小子,你爹既教不好你,本爷就替他好好教教,回去告诉你爹,让他也不必太感激我了”
那少年生来便是娇生惯养,哪曾吃过这等苦,早哭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口中偏还不肯认输,因叫道:“你……你若有本事,便留下名姓来……哎唷……我……我姐夫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他是高云飞的儿子,他口中的姐夫,自然便是当今的堰王林垣掣了。向玖听他竟拿了林垣掣来威胁自己,不觉哈哈大笑,足法刁钻的对着他的腿弯处又是一脚,那少年吃痛,整个身子早已如虾一般蜷曲了起来,痛的连话也都说不出来了,只是不停哼哼,瞧着极是可怜。便在此时,那丫鬟却忽然奔了过来,伸手拦住向玖:“向公子,我们小姐说了,请向公子手下留情”
楼上的林培之轻轻挑了下眉,他早注意到先前那轿中女子叫了那丫鬟去隔帘轻轻嘱咐了几句,显然正是令她阻拦向玖。街上的向玖回头看了一眼那顶青色小轿,毕竟停了脚,笑道:“清雅小姐既然有令,这事就这么算了罢”他说着,便又低头看了一眼那少年,神色间颇多不屑之色:“小子,今儿爷便饶了你你若有不服,只管去寻你那姐夫来爷只等着他”
言毕,瞋目又是一声大喝:“还不快滚”
此话一出,非但是那少年,便是那群东倒西歪的恶仆,也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其中两名伤的略轻些的恶仆勉强爬起身来,便从地上搀起那少年来。那少年早被向玖打得怕了,虽还想说几句话来撑撑面子,但才刚抬眼,见着向玖面色,终是不敢多言,灰溜溜的被手下人搀扶着去了。
他们才刚一走,便有几名老成些的路人走了上前,纷纷劝说向玖快些离去。向玖则是哈哈一笑,对着众人团团一揖:“多谢各位京城父老捧场,此刻大戏已毕,还请各位各自散去罢”
围观众人闻言,都是不由大笑,各自散去。向玖笑吟吟的走到那顶青色小轿,拱手道:“让清雅小姐受惊,却是向某的错不知小姐可肯下轿,容向某为小姐压惊”
楼上的林培之再一次听到“清雅”这个名字,却是不由的轻“咦”了一声,脱口道:“清雅?”
荼蘼听他口气甚为诧异,不觉回头看他,问道:“怎么了?”
林培之深思的眯起双眸:“荼蘼,你可还记得从杭州往京城的一路之上,曾听人抚琴?”荼蘼点头,这事发生时间不久,她自然不会忘记。林培之平静道:“那夜,向玖偷偷摸上邻船,稍稍打听了一下,方才知道那船竟是云定侯府的船。高云飞的侄儿高旭正在那条船上。而船上的那名弹琴女子,正是杭州城内出名的清倌,名唤清雅。据说,她是高旭在杭州新纳的小妾”
荼蘼一听这话,便已明白过来,向玖发现此事,自然不会坦然告知于她,却在回京之后告诉了林培之。而林培之也必然会嘱他多加注意这位清雅姑娘。深深看了林培之一眼,她正要开言,却听林培之又已发出了一声诧然的轻呼。荼蘼少有见到林培之如此模样,忙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去。
此刻青色小轿的轿帘已然揭起,轿中婷婷然的走出一名淡妆女子。
女子衣着甚是素淡,淡青窄袖折枝牡丹短襦,月白挑线长裙,愈衬得她身段窈窕姣好。清丽白皙的面上,笼烟眉银杏眼,琼鼻樱口,浑身上下皆充盈着一种江南女子的秀致清雅之气。荼蘼皱了下眉,没来由的觉得这女子实是有些面善,只是……她疑惑的看了林培之一眼,这女子自然算得上是个难得的美人,但如此女子,似乎也并不足以让林培之这等看遍天下女子的男人如此变色罢林培之感觉到她诧异的视线,不禁微微无奈的摇了摇头:“荼蘼,你瞧着她,难道不觉得面善么?”
荼蘼并没在意,只点头道:“是有一些面善,怎么了?”
林培之为之无语,半日才苦笑起来:“难道你不觉得,她生的与你依稀有些相似?”
此话一出,荼蘼也不觉呆了一呆,忙低头看去,但那少女已与向玖并肩一同走入了状元楼,她已再不能见到那少女的模样。抿了下唇,她细细回想了一番那少女的容颜,眉头不觉蹙得紧了。
事实上,那少女只是五官轮廓与她有三四分的相似,若论五官的精致秀雅,却是远不及她。而她这几年,又一直以陆妩儿的面容示人,故而她一时也就不曾联系起来。
二人对视一眼,林培之忽而起身,走到雅室门口,开门唤来伙计,吩咐道:“去请楼下刚刚进来的那位向公子过来一趟”适才向玖在状元楼前闹了那么一出,这伙计自也不能不知。此刻一听这话,面上不觉现出几分犹豫之色来,显然对向玖适才的狠手也颇有几分惧怕。
林培之随手又取了一个银锞子赏了他,且吩咐道:“告诉他,我姓林让他带着那位姑娘一道来”
那伙计接了银子,这才应了,因快步下了楼。
林培之回了雅室,随手端起桌上已凉透的茶水喝了一口,脸上神色却是颇为古怪。荼蘼靠在椅背上,注目看他,然后忽然问道:“你说向玖可曾注意到那名女子与我的相似之处?”
林培之摇头道:“该是不知,他若是知道,定然会告诉我的”他说的很是肯定,显然对向玖极为信任。荼蘼想想,觉得也对,因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心中却是愈发的忐忑,她从未听说过高旭其人,可高旭却似乎很清楚她的长相。而她非常之确定,高旭之所以带回清雅,正是因为她的容颜与自己略有几分相似。可是,这……又是为了甚么呢?
正文 10 纯属巧合?
向玖再上来时,身边却并没有跟着清雅,林培之诧然的挑起剑眉看他。他则是嘿嘿一笑,道:“她听说我有朋友在,便不肯上来。我想着她来与不来,原也无伤大雅,因此也就没有坚持”
林培之拧眉愕然,忙回头望窗外看去。荼蘼却已抢先一步,探头往楼下看去。这一眼看去,恰恰瞧见清雅正步入轿内,她回过头来,对着林培之无奈的耸了耸肩。一边的向玖这才觉出不对,疑惑问道:“培之,怎么了?难不成,你这般急急的叫我上来,是为了要见一见清雅?”
林培之眼见下头清雅已然起轿,也只得摇头。
暂时而言,他还不想让清雅知道内情,以免打草惊蛇,故而忍住了下去拦人的打算,看了向玖一眼,他忽然问道:“小玖,当初,你在看到清雅的第一眼,有甚么感觉没有?”
向玖一怔,面上竟是不由的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半晌才尴尬道:“没有吧”
林培之见他神情,不觉皱了下眉,但因荼蘼在一边,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耐着性子问道:“你难道不会觉得她面善,似乎从前在哪儿见过?”
向玖骤然一惊,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在第一眼见到清雅之时,确有这种感觉,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对这个女子才总会有意无意的加以留意,并不由自主的去关心。
林培之注视他良久,直看得向玖通体不适,他才开口道:“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清雅与荼蘼容貌有些相仿”这话一出,却是惊了向玖一跳。四年前,他曾以林培之的侍卫身份与荼蘼见过几回,但也只是匆匆数面,其后苏州再见,荼蘼却已化身为陆妩儿,容貌与前颇不相同,因此他乍见清雅之时只是觉得颇为面善,却也并没发现她与荼蘼生得相似。但此刻被林培之一提,他这才觉了出来,林培之看他面色,已知端的,因吩咐道:“叫人去查清雅查清楚她的出身来历越快越好”
向玖一怔,旋皱眉道:“她是杭州ji楼清倌,随高旭一同回京,这些王爷都是知道的”
林培之颔首道:“这些我自然都是知道的,但我现在要知道的是——她的父母是谁?因何将她卖入ji楼?她在ji楼之内又待了几年?还有,高旭……高旭是怎么发现她的?”他看一眼向玖,冷静道:“也就是说,我要知道,她之所以生得与荼蘼相似,究竟是纯属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他话音才落,便连荼蘼也吃了一惊,冲口道:“你不是在怀疑……”乍然发现清雅竟有几分与自己相似,她也很有些吃惊,但却只是怀疑高家别有居心,并没如林培之般想的这般的多。
林培之看她一眼,道:“有备总是无患,查清楚了,你我也好放心些”他说着,便又回头对向玖道:“坐罢来详细同我说说今儿这是怎么一回事?”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面上却已泛起了笑意。
向玖看他神情,便知他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但也不好不说,只得无奈的在一边坐了,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前些日子,清雅往城北水月庵进香。我刚好无事,便一路跟了去打算借机与她相识。谁料天从人愿,竟真遇上几个轻薄子弟,我趁势出手,由是与她结识……”
他将与清雅的结识过程简单的说了一回,又解释道:“高旭这些日子,并不在京中,清雅一人在京,人生地不熟的,她人生的又好,出门之时,便常遇着些麻烦,所以我才会……”
林培之了然的笑笑,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我都明白”他并不想过多干涉向玖的私事,他所感兴趣的,只是清雅这个女子是不是一如她表面看来那般单纯而已。
只是他虽无意多问,一边的荼蘼却已开口问道:“我却想请问向兄,清雅可知道高旭的身份?”
向玖摇头道:“她对高旭的身份并不知情,只以为高旭乃是富贵人家子弟高旭在杭州之时,对ji楼中人言明是要纳清雅为妾,但却私下对清雅说,他打算将她送给一个大人物非但如此,他甚至还对清雅说,那人身份极其贵重,便是在他身边为婢,将来地位也远超一般人家的正房”此话一出,林培之与荼蘼不觉各自愕然,二人相视一眼,脑海中同时出现的却都是林垣驰的身影。
林培之再无心用茶,当即起身道:“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府了”
三人离了状元楼,走不几步,荼蘼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侧头看了林培之一眼,她道:“我想回家”
林培之一怔,旋明白她是想要回去打听一下从前之事,因拧了眉头:“你大哥如今未必在家何况,他便是在,这些事儿也没有对你说的道理。我的意思,你且等等,等我这里消息打探清楚了,再回家详究根底才是最好”
荼蘼摇头道:“话虽如此,我却还想回去一次。一来见见我嫂子,二来……”她略顿了一下,方道:“追本溯源总要来的确实一些”事情若果如林培之所想,那府中必然会有一些老人知道此事。从源头上来追查此事,总比在外头胡乱打听来的要好些。看那清雅的年纪,该与自己差不太多,若事情果如自己所想,那么这事发生之时,她大哥该知道一些首尾。
林培之见她神色坚定,知道毕竟难以阻止,因点头道:“你既已想好了,我自然也不便阻拦。这样,便由小玖陪你走这一趟罢”荼蘼一怔,便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一眼。她是不大愿意与向玖同行的,不管如何,向玖总是南渊岛一方的人,而清平侯府却是林垣驰方面的人,两方如今可算是壁垒分明。而最让她头痛的是,她并不知道林垣驰此刻是否仍然住在侯府之内。若他仍在,那林培之见她神色为难,却是双眉一挑,问道:“怎么?不愿意?”
荼蘼看看他的面色,便知自己便是不肯,只怕他也是要让向玖暗里跟着的。这般一想,她终是叹了口气:“王爷一片好意,我又怎好推却得”她虽说着客气话,语气里头却分明带着赌气般的讥嘲,显然对林培之的态度很是不以为然。
林培之对此一笑了之,只作不曾听出。因两家府邸并不临近,三人就此分作两路,荼蘼与向玖一路往南而去,林培之则独个儿向西径自回府。荼蘼侯林培之离去后,这才转向向玖问道:“向兄,你与清雅也相处了一些日子,觉得她是个怎样的人?”
向玖正自心神不属,听了这话,却是不由一愣,便抬了头去看荼蘼。只是荼蘼面上仍带着帷帽,他只能依稀看到她的五官轮廓,却无法看清她面上细致的变化,沉吟了一刻,他道:“清雅……她……该算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儿,并没沾染太多的青楼习气”
荼蘼默默点头,心绪却是又一阵起伏不定。第一眼见到清雅,她便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及至林培之提及二人容貌上的相似之处,她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向玖见她低头迟迟不语,终是忍不住,问道:“妩儿,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荼蘼苦笑了一下,抬头看他一眼:“向兄,你可相信——直觉?”
“直觉?”向玖疑惑的挑了下眉,若有所思的看着荼蘼。
荼蘼却已不再言语,只加快了步伐,快步的向清平侯府走去。向玖略呆了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清平侯府,一切似乎都与从前一般无二。二人才刚到了门口,那门房却早迎了上来,口称“陆姑娘”,也并不往里通传,便做了手势,请荼蘼入内。荼蘼一见这情形,心中便已有数,知道这必是季竣邺的安排,因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你们侯爷可曾回府?”
那门房笑道:“我们侯爷昨儿刚刚回府,姑娘来的,可真是巧得很”
荼蘼听说季竣邺已回来了,不觉暗暗松了口气。若能从她大哥口中知晓事情真相,总比她去问别人的好。不再多说什么,她与向玖一道进了侯府。又随手拦了一名仆役,令他去请季竣邺来。
二人在侯府大厅坐不一刻,那边季竣邺已快步进了大厅:“你这丫头,倒还知道回来”才一进门,季竣邺便皱起眉头,语带不悦的斥责了荼蘼一句。及至见荼蘼带了帷帽,不觉又是一怔,便问道:“回家怎么却还带着这个?”眸中却多了几分关切的意思。
荼蘼也不解释,只抿嘴一笑,道:“大哥出门不在府上,却反怪我不来,我可真是冤枉得紧”
季竣邺注意到一边的向玖,毕竟没再继续说下去。瞪了荼蘼一眼后,却朝向玖拱手道:“向玖兄这一向久违了”向玖早已站起身来,闻言哈哈一笑,拱手回礼,二人便自寒暄了一回。
荼蘼侯二人寒暄完了,便笑道:“大哥,我嫂子在哪儿?我可是存了一肚子话要同她说呢”
季竣邺一听这话,不觉一愣,荼蘼与韩璀面上虽尚称和睦,但其实早存芥蒂,他可不以为荼蘼会有什么心里话非要对韩璀倾诉不可。心念如此一转,他便下意识的看了向玖一眼。
荼蘼何等通透,当即笑道:“大哥可莫要自作多情。向兄此来,正是听说侯府来了一名难得的武林高手,因此特来请教,还请大哥遣人带路”
她口中所说的那名武林高手,可不正是原名木煜的杜豫之。
正文 11 无题
荼蘼自然不会当真去找韩璀,向玖去后,她便主动撩起帷纱道:“大哥,我有事要同你说”
季竣邺见她面上红疹处处,颇为碍眼,不觉皱了下眉,先不急着答她的话,却指着她的面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脸色却是有些难看。
荼蘼一笑,知道若不说清楚,季竣邺必会穷追不舍,她今儿来此的目的反而难能达成。因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同季竣邺说了一回,季竣邺听得直皱眉,但因事关林垣掣,却终于没开口说什么。
“你今儿回来,却是为什么?”二人说了一回,季竣邺主动将话题扯了回来。
荼蘼微微苦笑,因将状元楼头巧遇清雅一事说了。季竣邺皱眉沉思,好半天也没言语。
荼蘼便静静等着,过了好一刻,季竣邺才道:“这事,该只是巧合,天下之大,物有相类,人有相似,其实倒也不足为奇”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却下意识的躲开了荼蘼的目光。
荼蘼见他这般表情,心头反不由的颤了一颤,知道这其中怕是另有内情。
但她深知季竣邺的性子,知道他若不肯说出,自己再怎么追问,怕也无济于事。当下若无其事的笑道:“大哥说的也有道理,如今回头想想,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季竣邺听了这话,心头不觉一松,因笑道:“你这丫头,自小就心思重。大哥原以为你大了或能好些,谁料却是愈发严重了”他说这话本是信口道来,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感慨万千。
荼蘼听得抿了抿唇,一时又想起林垣驰来,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兄妹二人对坐,都是各自无语。
过了一刻,季竣邺才勉强打起精神道:“既来了,便留下用顿晚饭罢也好见见轩哥儿与玥儿”
荼蘼正待答应,却又忽然想起向玖来,不禁蹙了下眉,毕竟委婉道:“本是该留下的,只是……”她朝外间轻轻努了下嘴,示意自己此来还跟了一个人。季竣邺会意,不由摇了摇头。
“宝亲王爷……”犹豫片刻后,他终究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仍是不肯离开……”荼蘼听他提及林培之,也是一阵心烦。微微倾身,她将嘴唇凑于季竣邺的耳边,低声道:“大哥可知……严婕妤,其实还没有死?”
季竣邺乍闻此言,不觉一惊,憾然脱口道:“怎会?”
荼蘼今儿之所以将这事告知季竣邺,其实却是为了借季竣邺的口提点提点林垣驰。严婕妤诈死之事,林垣驰未必全不知情,可是他若明明知情,却故意放纵,这之中,只怕便另有隐情了。
“宝亲王也正是因为此事,故而一直滞留京城,迟迟不肯离去”她补充着。
季竣邺目光闪动,神色也极为凝重,过了许久,他才轻声问道:“荼蘼,你当真已决定了?”
荼蘼见他神色,心中不由一震,却还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季竣邺叹了口气,慢慢道:“你若当真决定了,那么,就劝宝亲王爷快些离开京城罢”他抬头,略显敬畏之色的看了看皇宫方向,含糊不清的说道:“……胜券已然在握……”
他虽没言明谁人胜券在握,但荼蘼看他面色,已知他的意思。默默点了下头:“我会的”说完了这些话后,二人又有一刻的沉默,良久,荼蘼才问道:“大哥,木煜……他还好吧?”
不管如何,木煜总是依了她的意思才到季府来的,她自然希望能够宾主相得。
季竣邺颔首道:“轩哥儿很是喜欢他,有事无事总爱粘着他。他这人看着虽是寡语冷淡,人倒还不错”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又别有深意道:“听你嫂子说,他初来之时,皇上曾与他长谈过一回”
荼蘼笑笑,倒也并不放在心上。木煜原就是林垣驰的人,二人见面密谈,原也是情理当中。兄妹二人又闲叙了一回家常,荼蘼方起身道:“大哥,时候已不早了,带我去见见木煜罢”
不回来倒也罢了,但如今自己既回来了,自然该去见木煜一面的。
季竣邺明了的点头:“你是该去见一见他的”因领了荼蘼一路往后行去。
木煜所住的地方,是侯府西面一处较为偏僻的院落,院内遍植青松苍柏,虽略显单调,但在这炎炎夏日里头,倒也别有一种蓊蓊郁郁的清爽感觉。
荼蘼难得来此,此刻不免四下瞧了瞧,赞赏笑道:“这里与他倒也颇为相称”
季竣邺应道:“可不正是他自己选了这里的”
二人一刚进庭院,便见一株苍柏之下,木煜与向玖二人竟是对面而坐,面前却是一盘棋。
这两个原本该算是冤家对头的男人竟然正在下棋而且荼蘼清晰的看到,面对着院子门的向玖面上甚至还有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她看着,不禁深感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季竣邺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的真实关系,见二人下棋,倒也并没觉得意外。荼蘼轻步上前,眸光在棋枰之上一扫,不觉淡淡一笑,顿然明白了向玖为何这般的得意。敢情此刻的向玖早在棋枰之上占了绝大的优势,他的黑棋早将木煜的白棋杀得几乎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了。木煜的棋力原就稀疏平常,荼蘼也曾与他对弈过,因此对这种结果倒也并不十分惊讶,只含笑在一旁看着。
木煜早觉出有人进来,回头看了二人一眼,便自推枰认输。向玖倒也并不纠缠,只仰头哈哈笑道:“杜豫之,你武功虽胜过我,奈何棋艺稀疏平常,如此一来,我们倒也算扯平了”
木煜只淡淡一挑眉,算是默认了。向玖立起身来,漫不经心的掸一掸衣袖,朝季竣邺一笑:“季兄,听说你府上的杏仁茶味道极好,只不知我今儿可有这口福?”
季竣邺会意一笑,当即满口应了,便与向玖并肩而去。木煜沉默的看了荼蘼一眼,指指对面向玖适才所坐的位置:“小姐,请”荼蘼颔首,便在他对面坐了。
“木兄,多谢你了”半晌,荼蘼方才开口。
木煜稍一点头,以他一贯淡漠的口气道:“京都居,大不易小姐还是及早离开的好”
荼蘼万没料到他第一句话说的竟是这个,抿了下唇,她苦笑道:“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离开么?”
“当然能”木煜斩钉截铁道:“小姐若真有心离开,世上绝无人能拦得住包括皇上”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