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国王的微笑 第44部分阅读
重生之国王的微笑 作者:肉书屋
阿海难得聪明了一回,是问完门外保镖陆宇刚才接听了什么电话才进来的,忙道:“陆少是要去救一个人的儿子,那人的儿子要死了……具体的电话内容,刚才站门外的保镖也没听清,似乎是康安中心医院。”
郑毅愣住,阻止住林勇打电话的动作,眯了眯眼,脑筋转得极快,迅速把陆宇在x市的熟人想了个遍,一一筛选,转眼就明白是吴叔,不禁暗暗沉脸咬牙:龟儿子坏我计划……老子饶不了他!
他深深呼吸,忍住刚才剧烈激动带来的不适,皱眉沉沉缓缓地吩咐:“打电话去康安中心医院,我要知道阿宇在那里的所有动向。”
吴正星刚刚被人从急救室里推出来,医院给吴叔下了家属病危通知书,另有一句话,说:我们尽力了,但是病人溺水后脑部缺氧时间过长……做好心理准备吧。
晴天霹雳,吴叔当时脑子直接蒙了,眼泪刷刷地流,惊慌失措,盲人抓瞎,求医生,求医院,最后慌乱无助,只觉自己像是飘在大海中的枯叶,忽然发疯地思念曾经让他飞蛾扑火的陆宇,继而蓦地记起陆宇曾经留给他的字条:杀人医命!
而且,陆宇上次身受重伤和剧毒,却能好端端地活着……
所以他打电话给许秧,求来了陆宇的手机号码。
陆宇匆匆冲到吴正星所在的单人特护病房,“吴叔?”
吴叔正抱着头坐在床边,看着儿子苍白无血色的手背上的吊针管,听到声音,急忙转头,看到他矫健温雅而沉静走进来,不知怎的,忽然眼圈儿又红,张了张口,起身扑通一跪,压低了声音地哽咽道:“小宇,你救救我儿子,救救他,我什么都答应……我替他死……”
此时此刻,他不是儒雅成熟、风度翩翩的吴叔,他只是个害怕痛失爱子的普通父亲。
而且,他吴胜建这小半辈子,就只一个儿子了,如果连儿子都没有了,他这个人还剩下什么?吴正星就是他的命根子,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能让吴正星有个三长两短。
陆宇蹙眉,大步上前,一把扯起他:“放心,他会好的。你静一静,别吵我救他。”这句话比任何安慰的话都管用,吴叔果然迅速镇定,一声不吭地站稳,看他搭住吴正星的脉搏,眼睛带着最后的希冀,近乎屏气凝声。
陆宇不动声色,俊朗的面庞从容不迫,让吴叔也微微多了几分心安。
然而实际情况却不容乐观。
吴正星脉搏若有若无,心跳微弱不齐,这还是打了强心剂的结果,最严重的一点还在脑部,只怕当时那俩女生把吴正星救上来再晚一时半会儿,这孩子就直接当场溺水身亡了……
陆宇伸手在吴正星心口和太阳|岤上小心翼翼地以无形内气检察后,也不禁心底发凉——这种情况,别说他现在救治郑毅后内气只剩两成,即便全盛状态,也没把握把这孩子安然救活啊。
内气的确极其有用,但也不是万能,否则他当初又怎会被致昏雾气迷得无力昏晕?
但他转眼看了看惊惶未定、六神无主、强自不出声的吴叔,马上压下心底的不确定,嘴角露出温暖的微笑,十足诚恳:“你安心就是,这孩子没事儿,你擦擦眼泪,守着病房,别让人搅扰我施针,我三年前被人用剧毒刀刺伤都能平安活下来,这孩子溺水又算什么。”
说着,手从腰间一抹,捻起一枚锐利金针。
他这种褪去稚气的优雅成熟,还有男儿气概的内敛自信,立即让吴叔大大松了口气。
“好,我会守住门,”
吴叔这才抬手摸了摸被眼泪打湿一片的脸庞,看了看他与三年前相比更为迷人性感的容貌,忍着不受控制的心跳,转身走到门边靠着,安安静静。
陆宇其实也不过十八周岁,虚岁十九而已,但他发育得早不说,更早早练功有成,以至于现在,吴正星这个只比他小四岁,发育比他晚太多的少年,竟显得矮了他一个辈分。
陆宇撑住了疲倦的神经,看着眼睛紧闭,面如死灰的吴正星,再感觉着身后吴叔的无助期待,狠一狠心,把压制下丹田那颗沉寂三年的邪气冰丸的内气也调动起来。
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邪气冰丸虽然一直不受内气耗磨,但它沉寂三年没动,陆宇料想它哪怕灵性十足地趁机爆发,只要不把压制它的内气完全彻底地调动而去,顶多会让自己像以前那几次一样痛苦一阵罢了。
——就凭你以前叫我那几声哥,也足让我甘心救回你的花样年华……
陆宇眼眸净澈,平和如旧,盘膝坐于床上吴正星身侧,看着他,缓缓行功。以短暂的剧痛救回眼前这孩子一条小命,其实,哪怕吴正星不是吴叔的儿子,他也是会做的。
内气无形而有质,是为人的气血精华,陆宇本身又医术不浅,谨慎又谨慎地缓缓催使,对吴正星的大脑进行轻微的刺激和侵透的温养,巧妙而良性。
……
吴叔守在门边,他已经四十一岁了,但常年的健身包养,仿佛让壮年青春在他身上停留,不仅没有发福的迹象,反而浑身都透着一种成熟的男人阳刚。
有陆宇在,他已经平静了些,没像陆宇来到之前那样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发懵乱撞。
他想,自己那离婚的妻子还没有收到消息,否则,只怕也急了吧,他们是离婚了,可儿子是他们自己亲生养育的骨肉,怎能不心疼得慌?
他呼吸放轻,微微红肿的眼睛慈和甚至宠溺地看着床上的儿子——这是他吴胜建的血脉延续,无论脾性如何,智慧如何,甚至性向如何,只要身体流的是他吴胜建的血,他就会用生命去保护。
他又抬眼,悄悄而静静地看向端正如钟的陆宇。
细细看着,的确比三年前那个俊雅少年的轮廓更刚硬成熟了些,英俊朗朗,宁和温儒,举手之间从容不迫,让人不受控制地被吸引,不由自主地为之着迷。
他眼神晃了晃,蓦地想——陆宇吸引他的,从来不是相貌,他这辈子睡过的漂亮男孩还少吗?陆宇吸引他的,正是这种哪怕温雅随和,却仍超然世外的骨子里的清傲气魄。
这种气魄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陆宇一个人,所以他在遇到陆宇之前没有动过心,遇到陆宇之后,却一发不可收拾,每每梦回,都幻想着,如果,如果陆宇真和他在一起了,哪怕什么都不做,他这辈子……也值了。
……
陆宇一身医术很偏门,就在于针灸和内气,除此之外,他没有研究更多。
但就这两样功夫,足以应对千百余种疑难杂症,他救治吴正星,分为两个阶段,前半段以针灸为主,内气为辅;后半段,金针不动,纯粹以内气用功。
小半个钟头过去,已经是后半段的紧要关头。
……
中间时候医生来过一回,被吴叔很强硬地阻拦在外,把那医生和随行护士气得不轻。
而陆宇,本就所剩不多的内气一点一点地消耗,像是在把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过继给他人,身心都疲乏到极点,心跳惶惶,恨不得马上收功,抱着小黑哥睡他个三天三夜!
然而眼下是吴正星一条小命是否能存活的危急时刻,耽搁不得,也停止不得。
所以他尽管头脑都感觉有些晕眩,呼吸也微微显出浮躁,却对外界一概不顾,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不动声色——还好,邪气冰丸沉寂得像是灵性尽失的死物,没有在他内气将近告罄的时候爆发,让他先前白白担心……
突然——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沉寂在肚脐下方的邪气冰丸像是陡然炸开的鱼雷,震得他丹田和肺腑都是一荡,剧痛难当之际,面色蓦地惨白,身形一晃,险些从床上跌下去,思维都滞了一歇!
亏得他暗中戒备着,虽然调动内气,却并不是彻底无保留,否则只怕此身顷刻就毁了。
而诡异的是,他如此震颤晃动,他的手竟稳稳地“黏”在吴正星额头没动。
“小宇?”
吴叔眼眸一凝,慌忙冲过来要扶他。
陆宇这才从震荡中回神,脸色剧变,“快推开我!”
他用力把手往回收,但邪气爆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强烈,身体被波动震得无力,手指竟一时没有拽动——是那灵性邪气的黏力!
那阴寒邪气就像一个潜伏在阴暗中,狡猾无比的刺客,见机而动,爆发骇人,紧紧扒附着新宿主,冷冷地向旧宿主嘲笑:你强我也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能奈我何?
吴叔不明所以,听到他的话,一把将他抱起来,臂膀刚猛有力,近乎贪婪地抱在怀中,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身体咋这么冷?”一面说,一面又焦急地看向儿子,想问“正星怎么样了”,但眼看他如此,便不好开口,只硬忍着。
陆宇没来得及理他,急忙用近乎告罄的内气压制和理顺阴寒邪气。
阴寒邪气虽然爆发,却对他的内气极其畏惧,此时他全心全力去克制,势头凶悍无可比拟,竟没有花费太多力气就将之重新逼迫成了一团冰丸,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陆宇却哪里欣慰得起来,他险些阴沟里翻了船,面色阴寒铁青,暗自咬牙发誓——不弄死你这邪气,老子日子都不过了!
他理顺自身,又转头去看吴正星。吴正星没有丝毫反应,匀称修长的少年身躯有些单薄地躺在床上,安安静静,一如最初的苍白无生气。
——这孩子怎能抵得住邪气?哪怕只是一丝半毫,也不是他能抵抗的啊。
刚才,那邪气爆发时,竟妄图逃脱似的,往吴正星身体乱窜!
逃脱?乱窜?
陆宇眉头紧锁着心念电转间,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灵的寒颤。
他想到一个可能,立即把小黑哥以前的症状和自己的遭遇前后首尾相连,细想之下,陡然明白过来——不是什么灵性邪气,是“鬼”,当真是“有本能意识的鬼魂”!冻坏人身,吞噬人魂,一个一个地寻找宿主,一个一个地寄居吞噬,不断地壮大自身……
他的上辈子中,小黑哥定然就是这样被邪气害死的!身体冻坏,逐渐没了知觉——灵魂都被侵蚀吞噬了,再怎么强悍精壮的阳刚体魄,又怎能还有知觉?唯死而已!
“吴叔,”他转眼想个明白,身体僵硬了一下,强自压制住砰砰乱跳的心绪,俊朗的面庞因剧痛、震惊、寒冷而青白一片,声音都隐约颤抖,“放开我,我看看这孩子怎样了。”
吴叔也自惊疑未定,皱起浓眉低头看他,虽然不知他在用什么法子救自己的儿子,但显然需要他耗费不小的代价,心底登时舍不得。
但亲骨肉毕竟在他心头占着上风,稍稍犹豫一瞬,便在陆宇的轻轻挣扎中顺从地松手,把他放到回了床上,心底歉疚难堪,干哑地低声道:“小宇,别……太勉强。你尽力就好,我儿子,怎么样都是他的命。”
这句话说出来,对他而言太艰难。
陆宇沉默不语,微微摇摇头,一面用微薄的残存内气压制和监视邪气冰丸,一面探手,试探着摸上吴正星的额头——果然冰冷一片!邪气在侵袭和冰冻这孩子的身体,然后便会吞噬他的精魂了吧?
——干!
他暗骂一声,焦急中却越发理智,深吸一口气,忍着身上残余的冰寒,不顾双手还有些莫名的无力和哆嗦,立马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稍显费劲儿地拨打小黑哥的号码。
——只能让小黑过来,听我的指示救他试一试了,不用内气的话,这孩子必死无疑,什么高科技仪器都不管用……但,我身受寒气的事情一直瞒着小黑,他若知道……也罢,刻意去分辨的话也未免太矫情……
他思绪纷飞间,沉着面庞趺坐床边,手机拨通后,放在耳边。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电话里传来机械的女人声音。
他怔了一下,眨了下眼睛:小黑关机了?关机做什么?
他皱起浓眉,紧抿嘴唇拨打家里座机,等了等,电话的确打通了,却没有人接。
——小黑哥去哪里了?他答应等我,可从未对我失言过……
他疑惑间,浓直的眉头越皱越紧,眉心挤出一个浅浅的川字。
突然,他心头莫名其妙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预感模模糊糊,却瞬间让他从脚底往头上,整个身体都涌起一股无形的寒意!
这种没头没脑的、让人寒毛直竖的感觉,让他蓦地想起刚来x市时小黑哥的话:陆宇,我心头总有些不妥当,我也说不清楚,你别离开我太远……
好像,离开了,就再也找不着了。
他心中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有些着慌。
——别自己吓自己,没事儿,小黑哥那么本事的硬汉,谁奈何得了他,他杀光这个城市,也没人能动他……没事儿,没事儿……
他立即挂断手机,伸手迅捷地收起吴正星身上的金针,然后有些踉跄地下床,匆匆就往外冲,连来时做伪装的遮沿帽和太阳镜都不顾了。
“小宇,你?”
吴叔摸不着头脑,又记挂着儿子,心底焦灼难熬,不知所措,却不敢拦他,只能小心地问。
陆宇蹙眉沉着,迅速回头说:“我现在无力救治这孩子,但他有我先前救治,二十四小时总熬得过,你去叫医生来救治和护理,我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一下,等我精气神恢复,再过来救他,你别太担心。”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隐瞒不确定和安慰吴叔的成分,但他记挂着小黑哥,哪还对吴叔有什么耐心,对他来说,一比起小黑哥,什么都不算重要了,能多说这些,还是看在吴叔对他一往情深的份儿上。
他没再看吴叔,心跳砰砰地勉强绷紧了疲惫的心神,冲出医院大楼。
“陆宇?”
“是陆宇!”
他行色匆匆,没有像刚来时那样遮掩,医院人多,又是灯光亮如白昼,周围许多人立马认出他,惊喜的眼神落到他身上。
他却哪里理会,强撑着力气,利落矫健地窜进车内,开车冲入夜色,往家里急赶,而他刚一走,医院里立即有护士拨打了一个电话:“林哥,陆少离开了……”
……
小黑哥之前等陆宇时,没收到过陆宇的电话或者短信,因为陆宇在n市救治郑毅,仅仅只是救人,又不是在那里度假,哪有闲工夫打电话给他聊天?有闲暇的话,早就奔回家中扑到他身上抓摸他的胸肌,啃咬他的唇舌了。
所以,他在靠近纸条上所写的w处时就关了手机。
他想,只是一会儿罢了,陆宇即便真给他打电话说什么事儿,也不会这么巧赶上这会儿上,他只要动作麻利点,尽快回家,陆宇就什么都不会知道,现在事情够让陆宇烦心的了,这点小威胁哪配得上占据陆宇心神?陆宇就应该把全部心思放到他身上才好。
于是,他悄无声息,在夜色中,行踪身法快如鬼魅地潜入w处旁的一栋预定拆迁的旧楼中。
他本就身法矫健灵动,外家功夫堪称罕见,三年来又有陆宇的言传身教,内气练得比陆宇都浓了一两分,此时功夫能强到什么地步?
没有练出内气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它的强大,只因陆宇这辈子大都是在用内气救人,所以才显温和,然而这内气放在小黑哥身上……木先生和毒先生两位,是不是也高估了自己,太小看了他小黑哥?
别看他在陆宇跟前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任凭陆宇怎么“欺凌”,他都逆来顺受,还甘之如饴,说句不好听的,像是陆宇喂养的一条大型犬科动物似的,听话驯服得没边儿了!
可一旦离了陆宇的眼线,他立即就显露出自身的另一面——阴森嗜血、辣手无情,实实在在的冷酷凶悍猛男。一如当初杀掉白庆时的模样!
他在旧楼道端头,寂静地靠在黑暗里,用望远镜细细俯视观察w处周围的公厕、垃圾箱、长椅,昏黄的路灯下事物恍惚不清,但对他的目力而言,这已经足够。
他换了多个角度察看是否有嫌疑人,又换了多个位置,监听和暗查有无藏匿,但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莫非是因为距离纸条上约定的时间还太早,那人还没来?
不可能。
事出反常必为妖,如此一来,他越发在心底敲响了警钟。
——还好陆宇今天没有在家里,否则他那要强的脾性,势必会跟我一块儿出来。
他想着,嘴角不自禁地扯起一丝微笑,紧接着,谨慎思虑的心中,也有一个怀疑一闪而过:该不会是郑毅妄图杀我吧?可笑!
他对追杀与被追杀,对陷阱与破陷阱都熟悉至极,三年的平静不至于让他忘掉生死磨练出的技艺,更何况,他未曾练出内气时,就拥有的野兽般直觉……
神龙见首不见尾,说的就是他这种,他一处一处地搜寻,如月下狼人般迅猛。
突然,当他出了旧楼,跳跃间恍如幽灵般靠近w东侧废旧小公园边上,那一排同样预定拆迁的房铺时,心头突地猛跳,就是这儿了!
——心有预兆,危险不小,选在这里,用陆宇诱我出来,又能对我产生强烈威胁的人,是谁?
他屏气凝声,收敛所有气息,几乎没有身为活人的存在感,眼眸只剩森黑深邃,沉静无波的面庞暗隐杀机,缓缓将望远镜收回腰后,手掌一翻,捏住两枚锋锐的特质刀片。
122、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算了半天了,人究竟来了没有?你写的纸条,当真能把他一个人引过来?”
说话的是个有些发福和秃顶的中年男人,微胖的脸庞,看上去很喜庆,乍一看倒像是林家大叔,此时说话音调却诡异难测,与表相形成强烈的反差,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坐在他旁边,神情平静无波的人,赫然是木先生,他拿着旱烟袋,没有抽,只是用干枯发黄的长指甲,一点一点刻画旱烟袋杆儿上的隐约刻痕,心底默默推算。
“耐心点,他肯定会来,我之前专程看了他一眼,回去给他算过,的确是个痴情种子,不动情则身心都无挂碍,走到哪里,潇洒到哪里;一动情必终身为情所困,全副心神,都缠在他钟爱之人身上。”
他淡淡地说着,不知是赞叹还是讥讽,抬头又说,“要他死,本没这许多麻烦,用他那个爱人做要挟,还不是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只因我答应过郑家二小子不动那个陆小子,才做出这多余手段。”
秃顶的中年男子冷眼看他,听得嗤笑一声:“你不过是为自己子孙做打算,说得倒像纯粹给那姓郑的着想似的,难怪郑老龙信你多年,佩服,佩服。”
木先生皱褶遍布的脸上神情不动:“我和你师傅的仇怨,牵扯不到你身上吧,还是说,你把自己师傅毒死,接了他的衣钵和家产,把他的仇家也顺手接过去了?”
那中年男子正是孙云芳通过白庆搭桥才扯上关系的“毒先生”,是个指甲盖里、头发丝儿里都能藏毒毒死人的绝技“高人”。
之前木先生塞进小别墅门缝里的纸条上,就沾着他所下的无味无色、微不可查的粉末,粉末无毒,但人一沾上就难以洗掉,只能等三天,让那粉末暴露在空气中自动氧化消失。
但三天时间,足够让他在近距离用独传密法得知沾上粉末之人的具体位置,也足够让他用气体无毒之物,将那粉末激发出剧毒来,让沾着粉末的人立毙原地!
然而小黑哥同样不是好欺的,接触那张纸条时,内气微动,本就察觉到粉末,只因感觉无毒,像是落到纸条上面的灰尘和花粉,这会儿正是晚春,小别墅前满是花朵争奇斗艳,他才没有注意罢了。
但之后还是用内气把沾在手上的细微粉末震飞——这家伙在没有陆宇看着时,也是个懒的,连洗手都没用,一力破百巧,哪管那粉末是不是有什么神奇?
话说回来,毒先生兀自对自己的手段多有自持,刚才讥讽木先生数句,木先生都没理他,此时骤然听木先生一语道破他的多年隐秘,心中自是又惊又怒,却又惊疑不定:这老不死是如何知道的?他这么说出来,就不怕我毒死他?
木先生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抬眼空漠无情地看他一下,平淡静静地道:“你师父,就没告诉你,我木老怪‘百毒不侵’?”不是他百毒不侵,而是他小腹一侧的千机叶能抵抗百毒,但这千机叶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还能剥了他的衣裳检查?
毒先生听得真切,表面上仍旧冷笑讥讽,心底则大为震惊,刚起的杀机登时潜伏下去。
木先生把他心态看得清楚,自知他想什么,磕了磕根本没有抽过的烟袋,道:“你守株待兔,拐弯抹角引来的雇主被杀,我来是叫你报仇,不是叫你来争执这些,算算时间,快到了吧,走,去看看他什么时候现身。”
外面的小黑哥听到这里,心底杀机越发浓郁,刚硬的帅气轮廓却沉静无波,只在听到木先生说“用他那个爱人做要挟”时,才险些控制不住地没藏住杀机露出马脚来。
他咬牙垂眸,只自暗想,现在情形倒转,他小黑哥在暗,另两人在明,他此时实力再要失手,那干脆别回去见陆宇了,一头撞死得了。
陆宇匆匆开车赶回家,一进门,找不到小黑哥,转眼看到茶几上小黑哥留下的那张纸条。
——朋友借钱?借钱还要关手机?这么晚了还要专程送过去?那得是什么交情!我怎没听说你这家伙还有什么铁子哥们?混蛋,说谎都不会,回来看我不干死你!
陆宇面色难看,恨恨地把纸条仍会茶几,转了两圈,目光一扫,突然注意到茶几下小垃圾桶里的碎纸屑。
这是什么?
他心头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汗毛都隐约竖了起来,神情凝重地弯下腰,皱眉捻起几小片,正要查看上面是否还能看出什么字迹,突然心头一震,身体晃了晃——毒先生的无毒粉?
小黑哥没太在意纸条上的粉末,他却认得那是什么!
是毒先生的独门手段,毒先生,知道了他杀孙云芳的事儿?他怎么知道的?莫非以前一直小看了他?那么,毒先生来了,刘阿军是不是也与他同仇敌忾地过来搀和了?
小黑哥,竟然被那个阴险到极点的毒怪物写张字条引走了?
他上辈子被致昏雾气弹迷得昏晕无力,他回想起来,一直都怀疑那是毒先生的杰作!
内气,不是万能的!
“妈的,这混蛋傻啊!一看就有陷阱,还去!还去……干!”
他脑门儿懵了一下,继而怒得面色涨红,胸腔起起伏伏,手都直打哆嗦,低吼出声来,声音都变腔了,哪还有往日里的温雅宁和?他自己临死都没这么急过!
他本就在郑毅和吴正星身上耗费内气无数,近乎告罄的精气神,让他累得只能强打精神,刚才又被邪气冰丸的爆发震得不轻,眼下再受这个打击,竟真的两眼发黑!
他身体踉跄了一下,跌坐到沙发上,心头突突地乱跳,双耳嗡嗡地乱想。
亏得木先生狡诈,写字时换了笔迹,让他猜测最多是刘阿军和毒先生联手,否则被他看出来除了毒先生,还有木老怪,两只怪物联手设下阴毒陷阱要杀人,小黑哥如何能抵挡得住?那时,真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
然而,关心则乱,就算只有一个毒先生,当年他身受致昏雾气的无力绝望感,放在可能会有同样遭遇的小黑哥身上,也足够他担心惶急的了!
他晃晃有些昏晕的脑袋,苍白着脸蒙头蒙脑就往外冲,他忽然感觉着——要是,小黑哥当真发生点意外,他一个人再活下去,真没什么意思了。
冲了两步,又赶回来,翻找垃圾箱,试图把碎纸屑片凑出完整字迹,但小黑哥把它撕得太烂,根本无法拼凑,否则还不知要拼凑到何年何月,他急得直爆粗口:“欠日的王八蛋!”
他本能地以保护者自居,却没想,他这个疲乏状态,内气近乎于无,面对真正的高手,自保之力都没有,就算真的冲到小黑哥身边,又能怎么保护他?还不是平白添累赘吗?
但情感如此,人心的天平上,此时此刻,理智又值几两重?
万事有得必有失,小黑哥和陆宇专注于内气功法,便没有精力去研究繁复耗时的毒功;而毒先生将半辈子时间都花费在研究毒物上,也就不可能拥有小黑哥那般高明的感知和身法。
三天前,毒先生来到x市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踪了。
跟踪他的人,正是逃难逃得有家不敢回,至今不知老父老母和幼子是否平安的刘阿军。
刘阿军这阵子过得犹如过街老鼠,狼狈得简直成了要饭的。
而他恨恨不已地算来算去,感觉有能力陷害他,并且同样深藏野心为了“争权争宠”而有足够理由陷害他的人,只有这个被孙云芳勾搭上的胖男人——“毒先生”。
他是因手段太狠,误伤了上司而半途退下来的武警,能保护孙云芳多年,可不仅仅因为体格雄壮,性能力凶猛,更有强悍的杀伤力和侦查以及反侦察能力作保证。
然而他却知道这个隐姓埋名,对外自称“毒先生”的胖男人有多大能耐,他的实力只怕还不够看的,所以他尽管杀机无尽,一张刀疤脸都阴沉得狰狞,却只敢远远跟踪,打算伺机而动,不敢轻易冒头。
再后来他突然不经意间发现,这毒先生竟然与郑家客卿木先生有勾结!
他惊疑不定,越发小心不敢冒头了——在他看来,木先生那老怪太了得,像他这种人,体魄再怎么雄健,也不过像是纸叠气儿鼓的皮球,木老怪一砸,他保准破烂。
——妈的,憋屈!
他郁郁沉沉,闷得胸中烦躁发狂,连日来被打压无法发泄,他当真快要憋怒而死了!
于是,当陆宇突然找上他时,他心底一动,杀机汹涌爆发。
柿子要挑软的捏,像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小白脸,既然是孙云芳曾经想杀的人,那么,他虐杀了,一是发泄,二来也算是报答了孙云芳对他的情怀一片!这小白脸是个同性恋,那么,草,长得的确够俊、够气派、够气质,老子干他一场也是赶赶潮流,尝尝滋味!
他郁闷憋在心里,也不无想放纵一回的冲动。
但他习惯性地保持着当武警时的镇定,而且,他要杀人,总会面无表情,一点狰狞阴毒都不露,仿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杀机,把他自己的表情都冰住,看去太冷,冷得刻板,如刚硬的石头雕刻。
一如陆宇上辈子死在他手时,他那般冷硬的面无表情。
……
这是x市的僻静郊区,一幢类似洪西洋窝藏s玩伴的独立别墅的院落。
像刘阿军这种人,狡兔三窟,早就预备好了秘密落脚点,x市这种他经常来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他的暗藏狗窝。但他的这些窝点,陆宇上辈子就知道,现在熟门熟路地找来,果然一找一个准。
之前陆宇冲出自己的小别墅,赶到这里不远处停车,硬撑着精神头在墙外靠着,偷偷听了半晌,才勉力翻进去,一进去,正看到刚从别墅里走进院子,精赤着雄健身体,要扯着水管发泄般往身上冲凉水澡的刘阿军。
就在刘阿军看到他惊愣一瞬,继而杀机念头一闪而过时,他却心头一慌。
——刘阿军还活着?而且还活得这么逍遥自在……毒先生呢?没和他一起?小黑不在这里,他去了哪儿?
他面色沉沉,来不及多想,眼见刘阿军二话不说就要拽着水管当做钢鞭缠他,他提起残余体内的微薄内气,闪身避开,同时顺手从腰带扣上捻起金针,往刘阿军心口便甩!
他是要直接杀人,亦是惶急憋怒无处发泄地低吼:“死!”
先前他和小黑哥留着刘阿军没杀,只是要让刘阿军时不时蹦出来继续替他们背黑锅罢了,现在他记挂着小黑哥,哪还有心思计较刘阿军活是不活?自然是怎么省时间怎么来!
所以,灭杀!
但他内气微弱到近乎于无,人只疲乏强撑罢了,憋怒焦灼之下,出手时动作过猛,实际上力道不稳亦不足,闪身时竟晃得自己一个踉跄。
而刘阿军却是力道刚猛,他是要用软水管缠住陆宇行滛邪泄欲的发泄之事,最后再畅快杀之,哪管陆宇会不会受伤?
并且他历经凶杀之事,为人也足够机警,在陆宇轻松翻过高墙进来时,他便有些戒备,此时虽然不知陆宇那么快的甩手是做什么,但也挥着软水管急急地侧身一躲,巧之又巧地避开心口,让金针深深地扎入臂膀鼓鼓的肱二头肌上。
他臂膀微微一痛,眼角余光一扫,登时惊得不轻,如临大敌地变了脸色——会甩针?
——要是死在这小白脸细针下,老子可真就是阴沟里翻了船了!
他面色剧变,不敢稍停,见陆宇闪身侧退,不仅躲开了软水管,更拉大了与他的距离,他生怕陆宇再甩金针刺他心脏,急忙跳跃着用软水管往陆宇身上追打抽缠,也不顾自己赤身捰体地把两腿之间甩得难看,只自把动作做得越发凶悍有力。
退避躲闪,刚才失手已经是不该,接下来哪怕没有内气,要甩针杀这刘阿军,三针不成,五针八针十针还不行吗?
但他却行动踉跄起来,金针也有些甩不出去,只能勉力后退躲闪眼花缭乱的软水管。
因为随着内气再减弱一分,仿佛又印证了那句老话——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体内无力克制邪气冰丸,竟让那阴邪气息再次爆发。
那邪气竟趁机与他打起了游击战!
他痛得身体简直抽搐,几次被刘阿军用软水管“砰砰”砸到身上,更加重了彻骨的疼,险些没被缠住。
——干!龙游浅滩遭鱼戏,刘阿军,老子哪怕没了内气,也不是你能再次杀得了的!
他被彻底激起了暴虐,眼底隐约血红,竟硬生生忍受住阴邪气息在体内扩散,并往身体首脑部位冲袭而引发的剧痛和冰寒,一点点往后退。
原来他竟是在示敌以弱,就在刘阿军以为自己将要得手时,他突然攒起全身力量,把三枚金针往刘阿军几处大|岤直甩!
死|岤周围都是要害,不死也要受制,看你突如其来之下怎么躲掉三枚金针!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郑毅得知陆宇是去医院救治吴胜建的儿子时,并不感到意外——在他的印象里,陆宇就是这样强势的人,本能的以保护者自居,把任何对他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好的人,都视作自己羽翼之下的一员,在自身没有生命危险的大前提下,能帮就帮。
但他千算万算,哪怕设想了陆宇得知小黑哥身陷险地的可能,也没算到陆宇身体内竟有邪气,更没算到陆宇竟会因小黑哥身陷危机而狂躁,而暴怒,而消泯理智!
即便陆宇这辈子没和他在一起,本不会引起木先生的注意,对木先生并未怀疑,但是经此事变,以陆宇的精明,难道不会怀疑到他身上?难道不应该冲过来质问他?
他得知消息时懵了一下,陆宇不应该这样啊,陆宇即便自己中枪,即将身死,也是理智温雅而从容的;陆宇即便以前救他,身陷危难,也是冷酷机警而谨慎的……
可是,现在的陆宇,竟真的会因小黑哥而冲动,冲动得不像他!
他心底蓦地涌起无边悲苦酸醋,转瞬压下,挣扎着起身,急声问:“安排人跟踪了吗?”
林勇忙扶着他,低声道:“二少您别动,属下知道陆少机警,已经派侦查高手远距离跟踪,他们的位置有定位仪监视,他们也会定时报备回来。”
郑毅猛地打开他的手,咬牙不吭声,忍着身体的虚弱无力,勉强拿起裤子,胡乱地往身上套,同时面色阴沉地迅速吩咐:“备车,备急救医生。立刻!”
林勇不明所以,暗自怀疑,他还以为陆宇只是开车四处闯而已,哪知道他家二少之前阴谋了什么!
郑毅自不会对他解释,不容置疑地暴虐地吩咐下去,手下丝毫不敢耽搁,星急火燎地依照他的安排,备车,开门,冲入漆黑的夜幕。
“二少,陆少去了城北郊区的新旧别墅交替区。”
林勇坐在副驾驶座,检查定位仪和查收两名跟踪陆宇的人报回来的讯息,回头向强撑着仰躺在后座上的郑毅报备。
郑毅面色惨白,后悔之前把自己折腾得太狠,这会儿除了变故,连应对的精力都险些撑不住,听到林勇的话,眼睛也不睁:“跟过去!”
他能在x市的黑道中称王,却并不知道木先生约了毒先生一起来,他更不知道木先生把“灭杀小黑哥计划”的实施地点选在哪里——木先生狡诈,这些性命攸关的大事,怎会向他透露?又怎会让他抓住马脚?
他只当陆宇不知怎么得知了小黑哥的地点,去的方向就是木先生的所在。
……
对陆宇来说——
如果只是救治郑毅,耗费八成内气,也没什么;
哪怕后来又救了吴正星,把内气更加耗费,虽然中途被邪气震荡了一下,肺腑受到了剧痛的苦楚,可后来戒备打底的内气还是将邪气死死克制?这仍没什么;
他自知也自制,对自己的境况了如指掌,更尽在掌握。
但是,在如此情形之下,在邪气和内气旗鼓相当的对峙中,他惊惶于小黑哥的遭遇,一时竟没顾得上自己,导致身陷刘阿军这条恶犬的疯咬的危机,不得不再动用内气,这就一下子打破了邪气和内气的平衡!
恶鬼的邪气又一次见机爆发,他再也无力抵抗……
就像当初,他本打算自私的,却因不舍小黑哥而以身代之;现在,他本应理智的,却又因焦虑小黑哥而身陷险境——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哪怕是他。
然而糟糕的是,现在的邪气早已与当初在小黑哥体内时不可同日而语!
当初,潜伏在小黑哥体内的邪气,虽灵性却木然,像是未曾觉醒的懦夫;现在的邪气在他日日压制下,却像是被激发了血性的刺客,凶猛爆发,岂是儿戏?
所以,在他内气近乎耗尽,身体被冰山撞击般痉挛剧痛,大脑也冰凉昏晕一片的情况下,只能用示敌以弱的法子诱使刘阿军掉以轻心,再用三枚金针同时制敌。
“没用!”
刘阿军早扯断了软水管,低吼着打击陆宇的信心。
但这两个字尚未落音,他就中了招!他尽管仍旧机警得时刻戒备,却也被陆宇炉火纯青的演技骗过,仅仅避开了要害,被三枚金针同刺中胸侧和腹侧,登时半边身子一麻,本来凶猛的动作失了平衡,狼狈地扑通倒地!
——此时的青年刘阿军,比起后世那个凶手刘阿军,还忒嫩了点!
他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只有单手单脚能动,急忙要去拔针,同时猛地怒吼:“你敢杀我!”
刚猛的男人声音从他胸腔里爆震发出,穿透力比女人的尖叫更加强悍,在夜色中传出几里地,远处新旧别墅中的人肯定听到了,如果有人报警或者靠近查看,势必会引起麻烦。
而陆宇正被邪气冰丸冲击寒冻得头脑昏沉,自知自己这样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必须好生休养才能好转,不禁更焦急暴躁于小黑哥的处境,哪敢冒险被人滞留?
他眼眸一沉,不等刘阿军拔下金针,迅疾抬手,又把金针飞刺出去,沉声低喝:“死!”
说是“死”,却并未杀他,只把金针甩出,飞刺到他脖颈,狠狠地没入|岤位经脉关键处,制得他神经麻木,肌体瘫软,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