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十年 作者:肉书屋

    霍济州回到了c城。

    霍月常三姐弟被扔到了c城的学校，跟他们一起进来的都是机关大院长大的皮猴子们，以前那些带着高高的牛鬼蛇神的帽子的臭老九们被称为灵魂雕塑师崇高起来，开始认认真真的教课。

    霍济州自己是部队出身，是半路上弃笔从戎的，虽然老婆是在延安的时候娶的普通妇女，但是霍济州自己是可以读得懂法文原版的茶花女的。所以对于自己的儿女的学习他自然是不会有半点的松懈，每日都在督促着霍月棠他们念书，还请了人来教钢琴，想把霍月棠培养成民囯时期的淑女。

    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一起读书，一起参加第一届的高考。现在大家都不知道霍月棠其实是近视的，那时候为了考上最好的大学，虽然面上霍月棠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在私下里，她却是花了更多的时间来看书的。就在那年夏天的挑灯夜战里，她近视了。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的霍月棠坐在魏舒一的单车后座，看着自己校服的裙摆飘起来，静默的想，大是因为想让魏舒一多追逐自己一会儿吧。

    霍月棠知道魏舒一对自己的感倩，她甚至想过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在最美的年纪遇到了魏舒一，恰巧他也爱着自己，可以和自己谈一场棋逢对手的恋爱。

    但是到了后来，霍月棠却又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更多的时间她都是在感叹世事无常的。如果是在多年以后，有着四五岁的差距是断然不会一起念书，一起考试的，便是断然不会有那些日久生情。而中间那最美好的十年，竟然同时也是蹉跎的十年。它多情又无情的给了霍月棠的和魏舒一一个十年，顺便毁掉了两个人接下来的数个十年。

    已经长大的霍月棠开始发现自己和魏舒一的区别，一年一年的区别。女性本来就早熟，向往比自己成熟，年纪更大的男性，以期望寻求保护。

    有多少的女孩曾经说过，我以后要嫁给像我父亲那样能把我抱起来的男人，有多人说过对方肯定要比我年纪大，至少不能比我小，小我一天也不行。

    女人老得快，霍月棠作为改革开放之后苐一代的留学生奔向美帝国主义的时候，已经二十多了 ，而魏舒一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他是南方人，长得白净，看起来比他本身的年纪还要小，还是个眉眼都没有长开的少年。

    这样对比起来那三四年的差距就变成了马里亚纳海沟或者说东非大裂谷，虽然不能说完全无法跨越，但是不能轻易跨越却是肯定的。

    那个年代美国的华人留学生非常少，霍月棠在麻省理工学院被誊为东方公主，追求者非常之多。却总是摆不脱魏舒一那个牛皮糖，也有对了霍月棠胃口，和霍月棠交往过的人问她，是不是一直以来她爱的人都是魏舒一。这算是男版的你要我还是要魏舒一的问句了，但是霍月棠却没有回答， 也没有秘密被别人揭破的困窘。

    她已经不小了，再也等不起魏舒一了……

    icu里面，呼吸器正在有规律的滴滴滴的叫着，却突然停了，变成了没有停顿的剌耳尖叫。

    第八十四章 往事

    icu里面，呼吸器正在有规律的滴滴滴的叫着，却突然停了，变成了没有停顿的剌耳尖叫。

    都知道住在顶楼icu的那位是怠慢不得的，里面的呼吸器一传来警报，楼下的医生齐刷刷的往顶楼跑。飞快的冲进专属电梯，一点都听不到身后的值班护士飞奔出来吼道，又恢复了。

    我已经等了你一辈子，怎么能突然就放弃了。我至少要见你一面，问问你为什么！

    面对穿着无菌服的如临大敌的医生们，霍月棠缓缓睁开了眼晴。

    眼前一片模糊，所有的物品都泛起一层黑色的斑点，霍月棠觉得嗓子干的厉害，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带着氧色罩。想抬手把它推开，却发现自己一手扎着针管，一手夹着呼吸器……

    看来，我还真是差点死了啊！

    凌飞絮怎么可能没有通知魏舒一，霍月棠死后魏舒一是如何的悲痛，她不是没有见过，上辈子也陆陆续续知道了魏舒一和自己母亲的过去。

    魏舒一其实是自己名义上的舅舅，是自己外公霍济州领回来养大的战友的孩子。小时候有没有眼力界的也叫他霍三公子，他也是应答的。但是等他渐渐长大，却和霍家越发的疏远了起来。以前是姐弟，兄弟，后来就如同了主仆一般。更让人生厌的是，他几乎时时刻刻都会把霍家对他的恩情挂在嘴上。

    “飞絮，你说他是在骗谁呢！ ”骗别人还是骗自己，又骗得了几分。

    那时候的凌飞絮听到霍月笙这样问自己，还不懂得老一辈那些绝望的爱，不明白身份和地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即使是名义上的姐弟又能怎样，他魏舒一毕竟姓魏，所有人都知道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

    就是，就是有人说起来，大不了跟霍月笙一样，嗤笑一声当霍家养的童养媳好了。可是魏舒一有霍月笙的能力，霍月笙的气度，偏偏缺了霍月笙的那一份豁达。

    凌飞絮曾径大不敬的想过，如果是霍月笙爱上了自己的母亲，他的嫡亲姐姐会如何？估计会抽抽嘴命，不屑地说—句，“血缘在我心里什么都不是。我爱的就是霍月棠这个人，和她是不是我姐姐没有关系。”

    可惜，这不过终究是想想而已，半点都做不得真。

    在霍月棠晕倒在房门口的时候，凌飞絮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了急救中心，第二个电话是打给了霍月笙，而第三个便是打给了魏舒一。

    前一世他和霍月棠一生互生情愫，却一生都只是个错过，而这一世，凌飞絮不想霍月棠再带着遗憾离开。

    往事都已经如烟飘散在过去了，凌飞絮什么都做不了，她能够做的，只有眼下。虽然不能让两个人长相厮守，但是至少可以让霍月棠安安心心的走。

    但是魏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

    “病人已经苏醒了，但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还需要再观察几个小时才能转去普通病房。”

    霍月棠虽然已经醒过来了，但是整个人还是极为虚弱，刚刚动过手术的身体，甚至一个微小的细菌就能够要了她的命。那种刚刚做完手术就能和家人闲话家常说着爱恨情仇离愁别绪的情况永远只能出现在小说和电视剧中。

    一直等在门外的霍月笙和凌飞絮只能守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戴着呼吸器闭目养神的人。

    凌阳不知道怎么和霍月笙相处，也不知道怎样跟凌飞絮解释。趁着医生离开的机会，飞快的跟了下去。

    霍月棠一直都是淡淡的为世无争的模样，现在穿着病服躺在床上几乎要和病床融为了一体。她双眼紧闭，外边的人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着眼晴想什么。如果是睡了，那是梦到了谁，如果是醒着此刻又在想谁？

    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了，只要呼吸机还在滴滴滴的响着，霍月笙和凌飞絮就觉得莫名的心安。

    “他不会来了？ ”

    凌飞絮整个人瘫软，靠在墙上，偏过头问霍月笙。

    霍月笙一时之间没有明白过来凌飞絮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脸疑惑的转过头去，“你说谁？”

    他开始以为凌飞絮说的他自然是凌阳，怕他不会来了，听成了他不回来了？但是一想，凌飞絮肯定不会跟自己提起凌阳。而且凌阳也没有傻到跑出去撞到外边记者的怀里。

    面对霍月笙询问的目光，凌飞絮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了。这一世的霍月笙可是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母亲和魏舒一的故事，自己肯定也不可能查出来那些陈年旧事。

    “我在夜色魏叔叔的办公室见到了母亲的照片。”

    记忆里魏舒一的确是有一张老旧照片放在夜色的，前一世霍月棠死后，凌飞絮曾经看着魏舒一对着照片默默地抽烟。一个人坐在昏暗的办公室，没有开灯。透过外边的光线，勉强能看清他整个人都陷在烟雾之中，就像他周围实体化的悲伤。

    “你，都知道了？”

    “没有。”

    霍月笙飞快的从凌飞絮的脸色里面看出了端倪，只是停顿了一下就自然了。倒是凌飞絮飞快的摇头否认，艰难的笑了一下，“不过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

    “那这么说飞絮刚刚是在试探舅舅了，达次看来倒是舅舅输了，着了飞絮你的道儿，那么快就告诉你了，坐实了你的猜测。”

    的确，毕竟魏舒一和霍月棠有着姐弟的情分，不论是留着她一张照片还是凌飞絮打电话通知在h城的魏舒一霍月棠生病了，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一般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都不会多想，但是霍月笙自己心里有所隐瞒，便自顾自的想错了。

    或许是看出凌飞絮刚刚那个笑容里面的尷尬，毕竟知道自己的父亲出轨，母亲又和别的男人……应该还是有点接受不能。霍月笙体谅的搂过凌飞絮，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低声问道，“飞絮你觉得不能接受么？”

    “没有，只要妈妈觉得高兴就好。”

    凌飞絮几乎没有看过霍月棠高兴的样子，她经常脸上都是挂着淡淡的笑容的，但是凌飞絮却没有看过她真的是因为自己想笑才笑起來的样子。

    霍月棠看着这个世界的目光就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无关，她随时都能撇得干干净净的离开的样子。

    “是啊，我也觉得没什么，只要姐姐高兴就好了。”

    霍月笙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上并排排列着的三根日光灯灯管，喃喃的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在附和凌飞絮。

    说完这一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一动不动的守着病房里面的那个人。那个维系着他们关系，也是和他们最亲密的人。

    重生之十年第八十五章 检测

    霍月笙在出发之前便电话联系了世界上几位出名的肾病专家，为的就是能最快的赶过来，可是等他们坐飞机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个小时之后了。

    霍月棠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但是还在睡觉。

    有求于人的时候霍月笙的姿态一直都是很端正的，态度恭敬的和前来会诊的四位专家一一握手，流利的用英语说着，“我姐姐就拜托给各位了。”

    除了专家，身后还跟了一大帮穿白大褂的医生。这样顶尖的专家来会诊虽然不是自己医院请来的，但是这样可以研讨学习的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一群内科的医生都跟着向楼上的病房上去。看着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凌飞絮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电梯不会超重么？

    果然，电梯滴滴滴的开始报告人多了，有年纪小的医生马上退出去，凌飞絮猜他肯定是跑楼梯去了。

    也不是说专家教授都是衣冠禽兽，但是很多时候其实专家教授真的没什么用。四个人跟着一大帮的医生还开了个会，放着霍月棠的肾脏照片，细胞切片检验报告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却是是个人都想得出来的——换肾。

    不过，有他们在的一个好处就是，由他们来主刀成功的几率会比较高。可是他们也不能把你平常吃的猪腰子变成|人类用的吧。所以当务之急还是配型。

    配型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从基因库里面对比，等待捐献，但是这种情况微乎及微。先不要说器官捐献的少之又少，还要捐出来的你恰好能用。能找到的话，估计可以买彩票了，除去那手术费还可以剩个几百万。

    所以第二种方式才是最为普遍的，就是近亲属配型。血亲之间的基因链都只有一段不同，所以很容易配上。而有所不同的是，并不是父母和子女最容易配上，而是兄弟姐妹。因为他们来自同一父母，照理来说来自相同的两组基因的组合，所以成功的几率也最大。

    霍月笙在听说还可以进行肾移植的时候，心里是有些高兴的，至少，还有自己这个弟弟在。

    配型主要配的不是dna，而是关于h即人类白细胞抗原，存在于人类有核细胞表面。它是由父母遗传的，主要的作用就是排除异己。这也就是为什么不是你愿意捐，我就能用的。

    不同于猪仔配种，拉过去直接做了就好。霍月笙凌飞絮必须要先做一个全身检查，以确认自身是健康的，适合做肾脏移植手术。

    而此时的霍月棠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虽然没有根治她的肾衰竭，但是起到了很大的缓解作用。体内安装了微型的过滤系统，可以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经过一周的调理，霍月棠的病情基本稳定下来，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里面。

    “妈，你感觉怎么样？”凌飞絮坐在靠近窗边的椅子上，小声的询问着。而对面床边坐着的是已经年迈的霍月棠的姆妈霍小环。

    她从小照顾霍月棠，因为年事已高，霍月棠说这边照顾不便便打发她回霍家去颐养天年。她终身未婚，一直以来都是把霍月棠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却没有想到再见面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飞絮，去叫你舅舅进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凌飞絮乖乖的起身，出门去打电话给霍月笙。笑话，又以为是哪个言情小说了？任何时候都守在医院，随传随到。

    霍月笙不在医院，他去了夜色。大老板亲自来了h城，简直让夜色上下受宠若惊，就跟机器新上了润滑油一样，干活的速度都快了。

    唯一不满的有两个，一个是底层打黑拳的同仁。大老板没来之前，还有可能取胜，分到数目可观的一笔奖金，可是大老板来了以后就不是擂台赛了，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连带着赛制也变成了猜猜蓝方能坚持多久时间。

    没有人敢去问，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把这c城来的活阎王给得罪了。只知道开始的时候霍月笙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可是那日从医院回来，硬生生打断了对方三根肋骨，其中一根还刺穿了肺叶，不是救治及时就该见真阎王了。

    其实霍月笙真的不算是一个会轻易动怒的人，大多数时候他对人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也不会下狠手。

    只是……

    “你来啦。”

    霍月棠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就好像要跟白色的枕头融为一体，因为药物，一直引以为豪的三千青丝已经失去了光泽，霍月笙可以清楚地看出来最近一定掉了很多。

    但是，霍月棠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只是动了动，表示她想坐起来。

    自己姐姐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霍月笙都能够明白过来，立即上前摇起来病床，让霍月棠能够坐起来，倚靠在床上。

    “弟弟，我这时候才真的知道爸爸当年的感觉。”

    霍济州也是死于肾衰竭。霍月棠和霍月笙在c城wj总医院守着他，看着一大群的专家围绕着他，却只能无奈的摇头，说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候，已经扩散到全身了。

    但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认为霍济州的原因是因为早年在西北受到的辐射太大，所以才得了这样的病症。可是，到了现在，霍月棠又患上了一样的病症。

    霍月笙看着眼前这个只能轻轻抓住自己一个手指头的女人，这个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女人，他们继承着一条血脉，一起长大，他看着她恋爱，看着她嫁人，但是却不想看着她离开。

    轻轻地把手覆盖到霍月棠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姐，你会没事的，我们是亲姐弟，能配型成功的几率非常的大。”

    而霍月棠听到他安慰自己的话，轻声却决绝的说，“不要去配型。”

    重生之十年第八十六章 陈仓

    霍月笙骨子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傲气，一般人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包括他一直以来宠爱的凌飞絮和霍征帆。但是有一个人的话，他却是一定会听的，那个人就是霍月棠。

    就好像凌飞絮是霍征帆生活的中心，是霍征帆眼睛里的世界。同样的，在霍月笙这里霍月棠就代表了他存在的意义，是他眼里的一切。别人的话，别人的意见他可以无视，但是霍月棠的话他肯定会听。

    所以，当听到霍月棠这句话的时候，心里面虽然万分不解，但是霍月笙还是镇定的问了一句，“姐，为什么？”

    跟身体其他的器官不同，人的肾有两个，当然医学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一个人四个肾的情况，不过那就是一种需要每天包着尿布的病了。而这两个肾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工作的。他们之间就跟日班夜班一样，采用的是轮休制。一个工作，一个休息，所以按理来说一个人一个肾也是可以维持正常生活的。

    但是，只要稍微有点医学常识就知道，造物主肯定不会白白多给你一个肾的。如果捐献出去一个肾之后每日饮食要清淡，不能熬夜，不能干体力活。当然霍月笙自然再也不能亲自去夜色底层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不满了。

    可以说，如果捐献了一个肾给霍月棠，霍月笙几乎就失去了做霍家家主，在c城黑道呼风唤雨的身体本钱了。以后出门，少不得也要跟以前最鄙视的窝囊废一样前呼后拥的带着一群保镖。

    这些道理霍月棠和霍月笙都懂，所以在霍月笙问出口的时候，霍月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一笑。

    可是，这个简单的牵动嘴角的动作对于她而言都变得十分的困难，剧烈的咳嗽起来。手指用力的抓紧被子，手背上的经脉都鼓起来。

    “姐……”

    霍月笙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吓得手足无措，只能站起来轻轻的拍着霍月棠的背部，顺带着大声的叫着医生，医生！早就忘了床头的呼叫器。

    因为生病的原因，霍月棠已经很瘦了，那薄薄的一层皮肤覆盖着脊椎，霍月笙理顺下去，竟然发现每一个骨节都可以分明的辨认。

    病房是套房的格局，外间一直都有护士随时候命，霍月笙的声音很快就把护士招来了。手脚麻利的把霍月棠安顿好，恭敬的退出去，偌大个病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姐，你想说的道理我都懂，可是你想想，如果生病的人是我，你会对我置之不理么？”

    霍月笙坐在椅子上，轻柔的为霍月棠掖好被角，试图说服霍月棠。

    “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的。”霍月棠扭过头盯着霍月笙，冷言冷语的出口威胁。

    你知道我的。

    这句无声的威胁代表了霍家人的骄傲和决绝，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霍月笙是有把柄握在霍月棠手上的。这个秘密埋藏在他心底多年，知道的人很少，甚至连魏舒一都不清楚，但是霍月笙却不忍心期满霍月棠，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她。当时霍月棠就表示过反对，但是霍月笙态度坚决，霍月棠也能够设身处地的为弟弟着想，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一生都会良心不安的。

    只是到了现在，霍月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姐姐会用这一点来威胁自己，霍月棠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威胁霍月笙。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的尴尬中，过了半响，霍月棠才又开口，说的却是，“我乏了，想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凌飞絮这段时间一直都呆在医院，她本身才经过了几个月的大病，在意大利又受了惊吓，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体十分的差。

    医院第一次的体检报告就说她身体健康不合格，根本不适合做配型，就是做出来是匹配的也不能为她做肾移植手术。可是凌飞絮的固执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扭转的过来的。

    前一世她是在两年以后霍月棠生命垂危之时才知道霍月棠的病情，而霍月棠自进了手术室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一次，霍月棠的病发却早了两年，那一晚坐在外边的走廊，凌飞絮没有说一句话，并不是因为她镇定，而是她陷入了自责的境地。

    她总是觉得能够重活一世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和补偿。但是这接连而来的打击，却让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上天对她的又一个惩罚。

    前一世她因为爱情被秦远伤的体无完肤，而这一世，她努力的避开秦远，不日不夜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再爱上那个男人。

    可是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失去她前世唯一值得缅怀的亲情和友情她以为她可以改变一切，可是她改变的是什么，是缩短自己母亲两年的寿命。

    “飞絮，你怎么坐在这里。张医生呢？”

    凌飞絮执意留在医院，一来方便随时体检配型，二来可以照顾霍月棠。医院看没办法，就找了一个营养学的医生跟着凌飞絮，每天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只是，此刻霍月笙从楼上下来，就发现凌飞絮一个人坐在医院大楼前边的亭子里。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年，h城也还是冷的，倒是没有下雪了，但是室外坐着一动不动，绝对可以寒气透骨。

    霍月笙坐在凌飞絮的身边，揽着凌飞絮，想把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她。

    “舅舅，妈妈给你说了什么？”

    凌飞絮不答反问，回过神来的双眼一片清明。

    面对这样的凌飞絮，霍月笙说不出来谎话，“姐姐她不让我去配型。”说到这里，霍月笙顿了一下，轻松一笑，“又不是小时候了，她让我不去，我就不去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谁都会。”

    重生之十年第八十七章 恶化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霍月棠的病情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甚至在天气好的时候还可以走到院子里坐坐。

    好像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为了能找到肾源，连霍青都又飞回国内，参与这次配型。不过，很不幸的是，失败了。同样的还有霍征帆……

    霍征帆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看着楼下扶着霍月棠小心的在花园里散步。他以为他可以为凌飞絮做很多的事情，可以为凌飞絮分担压力，可以为凌飞絮承受痛苦。可是当这一切真正的来临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是无能为力的。

    那一条看起来宽阔无比的道路，其实是用细碎的黑色鹅卵石铺成的，看起来很宽，其实在上面行走的，还是凌飞絮自己。

    霍月棠因为这场大病被掏空了身子，变得跟纸片一样，而凌飞絮也再没有恢复以前的身材，明明是扶着霍月棠，作为她的支撑，但是在霍征帆看来，两个人就如同纠缠在一起的丝罗，就是会随着风雨摆动，不堪侵袭的对象。

    虽然霍青和霍征帆配型都失败了，但是好歹还有凌飞絮和霍月笙这两个可能性最大的人。经过了半个月的调养，凌飞絮好歹是过了那个身体健康的标准。本来只是一个穿刺检验，却搞出来好大的阵仗。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一种愧疚之感，凌家的老爷子，凌阳、凌烟，甚至连除了董事会开会时候不能避开，其余时候一概不见的凌琪、凌宇两兄妹都来了。

    凌飞絮自然是知道他们不是来看自己，恐怕是来看看霍月棠到底如何了，是不是还有救的吧。

    为了能够娶霍月棠，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和c城霍家搭上关系，凌家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做生意都知道股份和合同的重要性，当年为了娶霍月棠，显示凌家对她的重视，凌老爷子亲自拨了百分之三的股份到霍月棠的名下，作为凌家的聘礼之一。

    经过去年腾飞建筑的事情，凌阳在市场上收购了一部分散股，还有凌烟抛售出去的一部分，凌阳手上的股份加起来应该有接近百分之十，但是不知道后来凌阳投资东南亚的生意，不知道有没有将手上的股份转给他人。

    所以，现在要是霍月棠有个三长两短，她手上的股份就变得尤为重要。再加上霍家会不会出手相帮，也关系着自己这边能不能把凌氏的董事长位置从凌阳的手上夺过来。

    一群人站在凌飞絮的病床前嘘寒问暖，又是鲜花又是水果。表面上都是言笑晏晏，背地里却都恨不得有一把刀，可以立刻把凌飞絮和霍月棠都捅死。

    这些笑容背后的小九九以前的凌飞絮不懂，可是经历过前一世凌阳死后那场家族大战的凌飞絮又怎么会不懂得。嘴上乖巧的回答了自己和母亲的状况，三分真七分假，说着多谢各位叔叔阿姨的关怀。心里却止不住的冷笑，这就是亲情啊！

    所谓的豪门大户的亲情！

    凌家一群人来的如此浩浩荡荡声势浩大，霍月笙也在医院做着配型前的最后准备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看着那些虚假的嘴脸，冷冷一笑，这些笑容啊眼泪啊还是省省吧，等着看凌家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再该哭的哭，该笑的笑。

    霍月棠被凌阳如此对待，霍月笙如何能够不生气，他恨不得把凌阳碎尸万段，把那对不要脸的母女卖到国外去做最卑贱的妓女。霍家人一向最喜欢迁怒，凌阳不好，也是由于凌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听说霍家老头以前就在外边养小的，自己老婆一死，立刻欢天喜地的就扶正了外室。

    可是，无论多少报复的手段都要留到以后，目前最重要的是把霍月棠治好，只有霍月棠活着，能够看到让她不舒服的人过得更不舒服这一切才有意义。如果霍月棠都死了，那这一切又做给谁看呢？

    这一日的黄历也不知道是怎么写的，来医院的人一波接一波，刚刚送走了凌家的那些不是东西的亲戚，连秦远都来了。

    霍征帆满腹都是怒火，但是却不敢发出来，他欠着秦远一个巨大的人情。霍家三少从来都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懂得什么叫做知恩图报。

    “飞絮在里面么？”

    秦远没有想到会在病房的走廊上碰到霍征帆，虽然知道霍家人都回来做配型，但是医院那么大，这样也会碰到还真是凑了巧。

    摆不出来什么好脸色，霍征帆倒也没有为难秦远，不愉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开了。他怀里那束绿光（玫瑰的一种）真的很碍眼。

    绿光是1984年培育出来的珍贵玫瑰品种，花朵如其名，是绿色的。颜色清丽淡雅，香味清幽，不似一般的玫瑰那么的浓郁，有几分香远益清的意思。但是更让它出名的是关于绿光的传说。在法国小说家儒勒凡尔纳的小说里据说凡是看到绿光的人便不会再在感情方面做错事，绿光的出现摧毁了谎言与幻想；谁要是有幸看到它，便会把自己的心和别人的心看得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秦远送来这么一束花是什么意思，是希望姐姐明白他那点小心思，明白他秦远爱的是她凌飞絮本人？

    不过这些思虑也就是在霍征帆心头那么一流转，他是不可能跟个不要脸的小媳妇一样，阻止凌飞絮见别人的。即使对方是他讨厌的秦远。

    “飞絮……”

    秦远敲开了门，发现凌飞絮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躺在病床上，而是坐在挂着白纱的窗边，拿着画板正在画着外边的景色。

    初春三月的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由于角度的问题，阳光正巧把她的脸分成了两部分，对着秦远这一侧由于高挺的鼻梁的阻隔，整个都是暗色。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秦远觉得凌飞絮是立体的，活生生的活在他的面前。

    捧着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痴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觉得这样站在背后偷窥，比打断在作画的凌飞絮还要失礼，终于出声。

    而就在凌飞絮转过头来的一瞬间，霍征帆飞快地冲进来，“姐，姑姑的病情恶化了！”

    重生之十年第八十八章 死别

    凌飞絮甚至连话都没来得及和秦远说一句就被霍征帆风风火火的拖出了病房，画板被她随意的摔到地上，两个人手拉着手飞快的冲出来，秦远躲闪不及，怀里的绿光被撞落在地上。那些特地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娇嫩花朵，被狠心的践踏，一如秦远的心。

    死死的盯着地上的花朵，过了一会儿秦远突然释然的一笑，弯腰捡起地上的花束，拿出柜子里的花瓶仔仔细细的插好。因为掉落到地上而损坏掉的花瓣被他小心的扯掉，如同粘补破碎的水晶。

    一报还一报，谁说不是呢！

    霍月棠的病情本来已经控制住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极度恶化，整个人的体内循环系统全面瘫痪，医院当即就下了病危通知。

    凌飞絮被霍征帆拖着到了病房的时候，病房里面已经空了，霍月棠又重新被急忙运到icu。本来霍月棠一直躺在上面的病床已经空了，只剩下旁边的柜子上一支嫩黄|色的康乃馨在迎风摇曳。

    凌飞絮和霍月笙立刻做了配型，整个专家团队都忙碌起来，希望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出结果。现在每一分钟流失的额都是霍月棠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凌飞絮从病房出来以后，站在楼梯给魏舒一打电话。

    痛风口有呼呼的春风灌进来，魏舒一甚至在电话的另一头都听到了，“飞絮，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

    另一头的魏舒一努力定了定自己的心神，以免自己露出任何的不该有的语气，被凌飞絮发现了什么。对方是霍月棠的女儿，是凌阳的女儿，是霍月棠和别的男人的女儿。如果被凌飞絮发现了什么，那太有损霍月棠的母亲形象了。

    魏舒一在心里不停的盘算，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表现出来担忧，也不要问很多关于霍月棠的问题。霍月笙已经请了世界一流的肾病专家来了，霍月棠肯定会没事儿的。

    “魏叔叔，你现在没事儿吧，能来医院一趟么？”

    “有什么事情？老大不是在那边？”

    听到凌飞絮的话，魏舒一心里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涌上他的心头。

    “母亲不大好，所以，想请你过来见她最后一面，若是现在不来，以后怕是，怕是见不到了……”

    凌飞絮的话说的极为的缓慢，声音也很轻，魏舒一甚至觉得她的声音是被通风口的传出来的呜咽声给混淆了，所以自己才听不清楚。

    最后一面……

    很多年前那个人也曾经这样跟自己说过。

    “我们以后不要见了吧。”

    直到很多年以后的现在，魏舒一还记得，当时的一草一木。c城的老城根儿，沿着青石铺成的大道慢慢地走过去，正是下班时间，很多人骑着二八式的自行车，急急忙忙的回家做饭。

    那一片还不如现在那样的繁华，没有酒吧林立，当时因为风景秀美，离c城的几个主要高校的校区也不远，学生情侣也不少。

    看着前边有一对小情侣手牵着手红着脸走过来，魏舒一也想鼓起勇气去牵霍月棠的手。在美国就是当街拥吻也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回了国内就连牵手都多了一分脸红心跳。

    在魏舒一的眼里牵手就是一个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在十指就要接触的那一瞬间，一直没有开口的霍月棠突然转过身来。

    “我们以后不要见了吧。”

    魏舒一想象不出来自己当时该是这样一副错愕的模样，会不会张着嘴很傻的看着她。只是记得自己当时全身的力气都散尽了，只听那最后的宣判。

    “h城的凌家向爸爸提亲了，我年纪也不小了，所以……”

    霍月棠没有说完，魏舒一就打断了她的话，“h城的凌家，听说是h城的商业大家，从民国时候就是出众的实业家，前些年才把家业从国外移回来。挺好的，跟霍家很般配。”

    那一句说完，两个人都再没有说话，不知道各自在沉思些什么。只是，真的是时光如流水一去便不复返了，不过好像是一晃眼的时候，就那么多年过去了。想来也有些可笑，这么多年，两个人竟然真的再没有见过面。

    每逢年初二，霍月棠要回c城的时候魏舒一总是有理由要不回来的。出差，出国，玩的过头，喝醉了酒……各式各样的理由五花八门，渐渐地，大家也都懂得了那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些年，都算得上是生离，那么眼下的，可是死别？

    终究，我们还是需要一个了结的。

    魏舒一连衣服都没有换，急急忙忙出门打了辆出租车，直奔医院而来。

    这估计是医院最有效率的一次了，很快检验结果就出来了，让人欣喜的是霍月笙和霍月棠配型成功。

    手术马上就开始准备起来，霍月笙立刻被推进了手术室，等着手术的开始。霍青和霍征帆难得没有争吵，一起坐在手术室的门外。而凌飞絮守在顶楼的icu门口，看着里面的医生护士在忙碌，为一直昏迷的霍月棠做手术前的最后准备。

    而魏舒一却一直没有出现。原来，竟然还是如此么，依旧是连最后一面都会错过。

    霍月棠被飞快的推了出来，有年轻的护士举个高高的挂瓶小跑着跟着在走廊上滑动的飞快的病床。

    凌飞絮仰头看着天花板，紧紧闭上眼睛，将本来要流出来的眼泪眨落。

    说过了不要哭的。

    手术专用的电梯自然是不会让凌飞絮上去的，等到她搭乘其他的电梯打开电梯门的时候，霍月棠已经半个身子都进了手术室。

    而旁边的电梯，滴的一声，凌飞絮条件反射一扭头，魏舒一出现在电梯门口。

    像是两个人的心电感应，一直昏迷着的霍月棠突然清醒过来，伸手拉了一下护士的衣服，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魏舒一。

    她太想问那一句话了，她们有过无数的机会，不管是她还是魏舒一都曾经想过，我们还有下一次。还有再下一次，就这样错过了无数个下一次。

    直到此刻，霍月棠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费力的用左手抓了盖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想拿下来说话。可是手术刻不容缓，医生和护士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望着坐在走廊上年纪最大的亲属——霍征帆和霍青的母亲。

    可是楚韵在霍家从来没有拿过主意，此刻只能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说姐姐太命苦。

    “拿开吧，让我妈说一句话。”

    凌飞絮没有走过去，就这样隔着20步的距离大声的说道。

    魏舒一小心的凑到霍月棠的耳边，“你，你到底，有没有……”

    这一场大病已经耗干了她的精神，一句话断断续续，声音更是嘶哑难听。

    一如很多年前的那样，没有等霍月棠说完，魏舒一就回答了她，“有。”

    手术室的门应声轰然关上，红色的手术中亮起……

    重生之十年第八十九章 爱情

    手术室的门应声轰然关上，红色的手术中亮起……

    那三个字亮了又灭，本来预计长达十个小时的手术，却在两个小时的时候就终止了。

    坐在那里等待的时候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但是看到灯熄灭却是那般的绝望。

    “凌小姐，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瑞士过来的主刀医生站在凌飞絮的面前用英语说着抱歉，凌飞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歇斯底里，礼貌的点头表示感谢。

    接着跟出来的是z医院的主任，又仔仔细细的向这位凌家的大小姐解释，说凌夫人的手术失败不是技术的问题，只因为凌夫人推进手术室就已经不行了，这两个小时并没有进行手术，是在急救。

    花了两个小时，等了两小时，不过是在等着里边的人确认死亡。偏偏外边的人还在傻乎乎的盼着可以生。

    霍青和霍征帆以及楚韵大家每一个人都是清楚的，霍月棠本来一直都处于一种深度昏迷的状态，却突然醒过来，这样的情景几乎每一个濒死之人都会有，那叫做回光返照。从霍月棠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开始，凌飞絮就知道她不会再出来了，一如从前……不过，至少这辈子她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妈妈笑起来很好看。”

    凌飞絮走到背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