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然梦 第21部分阅读
潇然梦 作者:肉书屋
走啊,留在这里干什么,被人生吞活剥吗?”
步杀望向我,冰冷的目光缓缓转柔:“我正好……也有事要问他。”
卫聆风嘴角的笑容冷冷凝固,双眼紧盯在我身上,吐出口的声音淡淡却漫布了杀意:“你就这么笃定,他会相信你不会下毒害他?”
脑中忽然闪过祈然绝世的容颜,想象着他对步杀说那句话时,决绝却孤寂的表情,心就痛到无法承受。
我缓缓回过头,看着卫聆风,平静冷然地道:“要他相信我背叛他,除非他死。”
祈然……原来,你就是这样看待我们三个之间的感情吗?没有信与不信,没有怀疑背叛,只有……永远的守护、扶持和生死与共。
因为我们三人,是——无游组啊!
步杀的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丢下手中的黑刀,轻声说:“我会回来的。”
“你别天真了!”我拽住他的袖子不放手,“你杀的是人家的宰相,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你回来?步杀,你真当自己是超人,有不死之身……”
步杀神色漠然地伸起一指点上我的中府|岤,我的全身马上如触电般浑然一麻,再不能动弹半分。
明明哑|岤并没有被制,可是我颤抖的双唇就是发不出半点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他掰开我的五指,淡淡看了我一眼,走到卫聆风身边。
门口马上有两个侍卫进来将本就虚弱不堪的他狠狠反手架住。
“步杀,你个王八蛋!”我嘶哑的声音终于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吼出来,“为什么你们俩都喜欢一个人担下所有的事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才束手就擒的吗?”
步杀原本冰霜般的脸上慢慢闪现出复杂的神色,他抬起头,黑眸中仿佛带着沉积了千年的哀伤和浓浓地余悸,看着我,冷声道:“一个人担下所有的事情……冰依你……还不是一样。”
我怔怔地楞在原地,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卫聆风仿佛还说了些什么,只是我耳中除了那嗡嗡之声,什么也再听不进去。
房中的侍卫仿佛在瞬息间散去,空旷冰冷的房中只余无法动弹的我一人,直到心慧她们匆匆赶来。
我抬起可以动弹的手,咬了一勺早已冰冷的酒酿圆子,毒……是被下在这里吗?
之所以步杀中毒而我没事,是因为那种毒只对刚刚受过内伤的人才会起作用。而步杀恰好在回来途中受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内伤,却偏偏为了帮我打通气|岤而伤势加剧。
我回头看向一脸担忧的心慧,有些茫茫然不知所措的心洛和瞪着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蹭着我的小银,最后的目光落在看不到任何表情的无夜身上。
我抬头看着他,心一点一滴往下沉:“我一直在奇怪,明明食物是心慧亲手烹饪的,除了我没经过任何人的手。为什么还会有毒?”
我面向着他举起纤瘦白皙的手掌,昏暗的烛火中掌心还有淡淡的荧光闪烁,就是这些从无夜手上沾染的粉末落到碗中才成了穿肠毒药吗?
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每一步都几乎要将我的力气全部用尽:“无夜,告诉我为什么?”
我的声音虚弱却决绝:“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陷害我?”
“我承认没有告诉你们步杀的存在,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气,可以骂我,甚至可以……不认我这个朋友,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去害步杀?”
“他是我的朋友啊!”我扶着墙沿颤抖地站立,声音一点一滴地发泄嘶吼,“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比生命还重要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让我亲手去害他?”
无夜静静地看着我吼,一语不发,只是眼中的光芒绝望而痛苦,仿佛害怕再没有机会一般,贪婪地凝视着我苍白如雪的容颜。
包裹在厚重铁面具下的声音,沉沉响起:“主子,他的存在迟早会威胁到你,就算对不起主子你,我也一定要除掉他……”
“住嘴——!”我猛地举起左手狠捏成拳,全身的骨骼仿佛都在“喀喀”做响,真气从四肢百骸凝聚到一处,随着我挥起的手,喷薄欲出……
无夜的眼中闪过悲伤、留恋和欣慰,深深凝视了我一眼,默默地闭上眼睛。
“砰——”一声轰然巨响回荡在整个空旷的宫殿,大地都仿佛受到震荡,轻轻摇晃。
“小姐——!!”心慧和心洛惊慌失措的声音夹杂着小银的一连串的尖叫声紧随而起,直冲扑到我身边。
无夜茫茫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我鲜血淋漓的手背和被溅得狰狞带血的脸庞。
他的眼中再无法保持任何清冷、淡漠,惊痛仿佛与生俱来般狂涌而出,只化为一句无以为继的失声大叫:“冰依——!”
我……我竟然打不下手。明知道这一拳打下去伤不了无夜分毫,可是我愤怒到想要杀人,却偏偏打不下去。
那个明明活着比死更痛苦,却渴望攀附着我生存的男子;那个我对着他说“不如……无夜”的男子……
这一拳打下去,就将我们之间所有的风风雨雨都否定了。
这一拳打下去,我们之间就真的再不是朋友,也再……回不到从前……
心慧脸带泪痕,小心翼翼地紧抱着小银让他舔我的伤口,我垂着手,低顺着没有焦距地眼,任她们摆弄。
“主子。”无夜低沉、无力的声音象是隔了千年响在耳侧,“那天……在山洞中,皇上早已认出了我的身份。后来,主子你被水冲走,皇上给了我三个选择……”
我恍惚中回过神来,慢慢抬起头看着他:“什么选择?”
“一是跟他回来当‘飞鹰之主’,二是死在他手上……”
“那……三呢?”
无夜抬起头静静地凝视着我,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第三个选择,我可以跟在你身边,但是……必须帮他做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告诉他你进入蓝家的经过,还有……你和钥国太子傅君漠的关系,包括……心洛的事情。”
我猛得一震,颤声道:“卫聆风知道心洛的身份?”
“小姐。”心洛冰凉的手牵住我没有流血的左手,看看脸色苍白的心慧又看看我,有些惶然地道,“小姐,心洛有什么身份?心洛不要跟小姐分开。”
我紧紧捏住心洛的小手,听无夜继续说:“我也……不清楚,皇上的心思,我一点都猜不透。第二件事……就是帮他擒住步杀。”
我皱眉看着他唯一露在面具外的眼睛,闪过抑郁、悲伤和淡淡的恐惧:“虽然这是皇上的意思,可是……第二件事却是我心甘情愿的。”
“无夜——!”我心痛地低吼了一声,他非要这么说吗?
屋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我心中一凛,只听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娘娘,皇上有旨,请娘娘即刻过去相见。”
我动了动伤到的手,好痛!我紧咬住发白的嘴唇,看来是伤了筋骨。我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了。”
一走进风吟殿,就看到卫聆风低头望着手中的一把匕首发呆,真的是发呆,而不象平常那般把玩。因为他的脸色是我从未看过的凝重、深沉和……怀思。
“冰依,”卫聆风没有抬头,声音沉沉地道,“如果,一年后朕不放你走……”
“皇上!”我狠狠打断他。
卫聆风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匕首揣进怀里,抬起头看着我,他俊秀的脸上不若平日那般张扬和尊贵非凡,反而有着淡淡的疲倦和憔悴,低声道:“恨朕吗?”
我冷冷一笑,回道:“恨?这么费神的感情,我怎么会浪费到你身上?”
卫聆风如远山般清俊的眉微微一凝,缓缓站起身来,嘴角含着淡笑,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中间闪烁着危险的神光,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他的笑容依旧高深莫测,他的眉间依旧锋利飞扬,让我几乎以为他刚刚的落寞不过是我的错觉。
“你不会以为,朕会一直这么纵容你下去吧?”
“皇上把这个叫做纵容吗?”我抬头狠狠地瞪着他,“我还以为,是得到一件稀奇宠物后的新鲜感呢!”
“冰依。”卫聆风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口气中夹杂着一丝不确定,“你是在跟朕生气吗?”
我一怔,没有一丝血色的唇微微颤抖,负在背后的手更是传来一阵阵钻心般的疼痛。
我……是在生气吗?气他让无夜陷害我,气他利用我来害步杀,更气自己竟然白痴到把这样的人当朋友。
我有……什么好生气?”我撇过头低垂了眼看着地上漂亮的石理纹路,淡淡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象个白痴,竟然会天真到把你这种人当作朋友……”
“朋友?”卫聆风忽然满脸嘲讽地冷笑起来,他伸出右手强硬地抓住我负在身后的手反转扣住,眼中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一闪,猛一用力连着我的身体一起紧压着靠入他怀中。
手腕处钻心的痛楚几乎要让我晕眩,我原本就惨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额头冒出点点冷汗。我猛得咬紧牙关,让迷离的眼能清明几分,绝不肯发出半点呻吟之声。
“你以为朕会稀罕这两个字吗?”卫聆风狠狠地盯着我,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近在咫尺的呼吸全触在我因疼痛而几乎扭曲的脸上,“冰依,你是真的迟钝还是假装糊涂?朕想要的是怎样的感情,怎样的回应,你难道不清楚吗?”
此话一出,我实实在在地楞住了,连手腕噬心刺骨的疼痛都在一时间忘了个干净。卫聆风他……在说什么?什么感情?什么回应?
我忽然仓皇起来,低声喊道:“你放开我!”
卫聆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慌忙避过那眼中的锋芒。他右手一松,一时忘却的疼痛感猛地袭来,我双腿一软,几乎瘫倒在他怀里,忙紧咬了牙关堪堪站住。
“卫聆风。”我退开一步,抬起头看着他,目光中夹杂着恼怒,和从未有过的认真和郑重,“我不可以爱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就算可以我也绝不会爱上一个利用我的人,所以,请你别强求我的回应,因为那是永远不会存在的东西。”
在我转身的那个瞬间,卫聆风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不可以而不是不会吗?那么说来,冰依果然还是有爱的人?”
“不若……”他略带嘲讽的声音顿了顿,“让朕来猜猜会让你爱上的人是谁吧?”
我缓缓顿住了身子,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在慢慢扩散。他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的闲适和精明,仿佛在耍着手中的猎物:“朕原以为是步杀,可惜……不是。”
“当年的无游三人组,除了冰依你和冷情刀客,就只剩下一个。”
我慢慢转身看着他,那邪魅俊逸的笑容此时竟如地狱恶魔般可怕。他看着我,嘴角含笑,眼中带着点点温情,柔声道:“冰依爱的人是他吧?绝世神医——萧祈然。”
“或者说,冰依早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冰凌……少主!”
我颤抖地看着他,出口的声音竟碎裂地无法成音:“你……为什么会知道?”
卫聆风嘴角的笑容更胜,那笑一如他凌厉的眼神灿烂却冰冷:“你认为,这么隐秘的事,除了你们无游三人,还有谁……会知道?”
是步杀告诉他的?不!这怎么可能?我心中汹涌着千般巨浪直连我手腕的剧痛都淹没,强逼着自己不去看他垂在身侧握到骨节泛白的双手,淡淡说:“皇上如果没有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就在迈出门口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听到手垂击柱子的声音,压抑而沉闷,让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卫聆风的声音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在身后响起:“朕已经把步杀放了回去,以后也不会……再动他。你的手,朕一会会诏太医过去,好好治了,别再……弄伤自己。”
我拼命地跑回落影宫,跑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关住。
身体在无法遏止的颤抖,我顺着门滑坐下来紧紧抱住双膝。我的头埋进身体里,感觉到一双手轻轻抚上头发,我说:“毒解了吗?”
步杀轻轻地开口:“解了。”
我想问卫聆风为什么肯放你回来,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祈然的事情,想问他到底跟祈然有着怎样的关系,才让你愿意告诉他我们的事……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想问,可是……却问不出口。
好想……回家,好想现在就穿回去,再也不用理会这里的是是非非……
我只怕,再多待一秒,我就会不顾一切让步杀带我去祈然身边……
我只怕,再多一点思念,我就会忘了原来那个世界,永远留在这里……
“冰依,让我守护你吧。”步杀淡淡地说,口气仿佛与以前在一起时说——吃饭了一样冷漠、淡然。
我抬起头看着他,深深看进那双漆黑如夜幕般的瞳仁,那里又隐藏了多少不想让人知道的孤寂、悲伤和担忧呢?
我闷闷地说:“我不需要人守护。你还有很多事要做,找四圣石、杀尹子恒、查秘密……”
“这些都是为了祈。”步杀打断我。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才让你继续去做啊,守着我能干什么?我既不是国家元首,也没有身怀藏宝图或者绝世武功,就算把我称斤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
步杀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黑眸落在我血迹凝结的左手上,又默默移开,看向我的脸庞,冷冷道:“也为了他,所以……才要守护你。”
“那些事,我还是会继续去做。前提是,你们……都没有危险。”
“除非你寻到回去的路,除非……你愿意跟祈在一起,否则,就让我……分别守护你们一辈子吧。”
一辈子?我抬眼看着步杀清冷漆黑的双眸,那里深不见底,那里平静无痕。可是那里,到底掩藏了多少沉重的秘密,才让冰冷如他,强大如他都说出这样三个字?
我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握起他的一只手,手心朝下,捂住我的眼睛,粗糙冰冷的感觉磨搓在我的眼睑上。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渐渐湿润潮热了我的眼,和他的手。
我哽咽地开口:“步杀,我想祈然了,好想好想。”
“为什么明知没有可能,却还要如此思念,如此……爱呢?”
步杀一语不发,静静地任由我握着他的手,低诉哭泣。只是贴在我眼睑上的手掌,微微和暖,仿佛冬日的阳光,渐渐温暖了我畏惧冰寒的心……
潇然梦 第二卷风飘单骑 第23章 永世伤痛(上)
章节字数:13724 更新时间:20070419 13:10
我的手伤,一个礼拜之后便好全了。
天气在一天天变冷,往往一整日我便是生了暖炉躲在房中,与心慧、心洛他们玩闹。
日子也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两月有余。
我、无夜和卫聆风的关系,好象从那一夜之后就变得相当微妙,仿佛牵了一丝欲断不断的线,日日相处,如履薄冰。
这两个月,除了询问有关战舰的问题,卫聆风从不召见我,见了面也不会多说任何题外的话。偶尔路上碰到,他身边总跟着芊芊有说有笑,见了我也只当没看见。
芊芊自然是和颜静一样如常光临我这里,她很清楚,我不想听有关卫聆风的事情,所以从不提及。只是她一直隐藏着的,眉宇间的忧色,却也让我没机会询问。
至于无夜,他依旧跟在我身边。和隐在暗处,不到晚上不会出现的步杀一样,寸步不离地守着我。
有时我不自觉地会想,是不是我真的太弱了,才让那么多人说想保护我。只是,说我懒也好,胸无大志也好,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变强的欲望,被守护便被守护吧。
对我来说,这与如果可以就不想自己动手烧饭、洗衣服,是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的。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无夜。虽然步杀最终没事,虽然他有他的苦衷……我只能说也许时间长了,我会淡忘,但现在却真的不行。
今天是很特殊的日子,我死活不让无夜、心慧和心洛他们跟着,连小银也丢给了心慧,独自一人跑出宫殿。
外面的寒风很是凛冽,天空阴沉沉的似要下雨。我来到一个僻静的处所,这里有一个圆形的石桌和几张石凳,无顶无墙,却隐在层层树木之后,很难发现。
我将冰冷僵硬的手紧紧交握,渴望汲取一点温暖。是祁国的冬天来得晚也去的晚吗?记得一年前的今天虽然冷,却不至如此冰寒,还是因为那时……有阳光般的温暖在身边?
一道无声无息的阴影落在我身侧,步杀握住我十指交握的手,清冷的声音响在头顶:“怕冷,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把手从温暖中脱离出来,歪着头道:“步杀,右手伸出来。”
步杀微微疑惑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把刀交到左手,宽大、略显古铜色的手掌静静摊开在我面前。
我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绒状物,小心翼翼地套上他常年握刀的手腕,含着笑轻轻说:“这个,叫作护腕。在练刀或者与人搏斗时,可以缓冲你手腕受到的伤害。虽然对你这样的高手来说,这种保护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纪念品而已。”
我抬起头,看着步杀黑亮的双眸和耷拉在他额前的黑发,露出一个灿烂却隐隐忧伤的笑容,声音轻快地道:“庆祝我们,认识一周年。”
步杀眼中有淡淡的荧光流转,收回手,看着黑色绒状护腕上用白色丝线绣的那个若隐若现的“步”字,嘴角几不可见地微弯了弯。
“咳~我知道我绣的很不好,可是这个……我不想假心慧的手啊!”
我从怀中摸出另外一个淡蓝色的护腕,在他面前摊开,浅浅一笑,道,“如果还能见到祈然,就请你……交给他。”
步杀接过,目光落在深蓝色丝线绣的“然”字上,淡淡点了点头,仔细揣进怀中。
脸上忽然有一阵冰凉的触感,接着手背上,眼睑上,我愕然地抬头,看着天空缓缓飘下的白色雪花,如鹅毛般在我的头顶盘旋、飞扬。
我摊开手,看着一片又一片雪花落到我掌心,不由高兴地叫道:“步杀!下雪了!”
步杀冰冷的眸中有着淡淡的柔和,默默望着站立在飘扬大雪中的我,不发一语。
“我以前,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雪。”我转头望向黑衣黑发的步杀,他的发丝、衣衫上已经落了不少雪片,“而且还是一年的初雪。要是祈然也在这就好了,我们三个可以在这样的季节,留张旷古绝今的照片。”
而且,有祈然这种神仙级别的帅哥在,拿回现代,绝对能让万千人疯狂。
步杀冰冷的黑眸微微波动,看着我,却没有开口。
我笑了笑,开口解释道:“我留给祈然的手机看到了吗?那个可以把人的声音、影象都录下来,再定格,然后就好象最传神的人物画一样,那就叫照片。”
步杀棱角分明的唇微动了动,伸出手,冷声道:“太冷了,回去吧。”
总觉得步杀与生俱来便没有什么好奇心,刚刚那样的话,放在古代任何一个人面前讲来,不都会被认为是惊世骇俗的吗?
我缩了缩脖子,真的很冷,将冻得通红的小手放进他宽大的手掌中,任由他拉着往回走。
看他毫无表情的侧脸,不由有些不满地撇嘴道:“要是以前,象这样特殊的节日,我和小雨肯定会互送礼物,然后跑到外面狠吃一顿。”
虽然这种习惯,绝对是在小雨的熏陶下慢慢养成的。
即便是最冷血的哥哥和成天忙得昏天暗地的爸爸,到了每年的某一日,也肯定会自发地回到那个简陋的小屋中,纪念爸爸带着我们走出黑暗的那天。
“可是步杀,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别说庆祝了,我看你压根就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对吧?”步杀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握紧了我的手继续往前走,我则依旧絮叨个不停,“我就知道,因为你的脑袋里从来不储存无关紧要的东西……”
步杀忽然彻底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黑眸一如那落在脸上的雪花,冰冰凉凉,握着我的手却一直温温带暖。他淡淡地开口,说:“以后会记住的。”
看着他极力掩饰的认真表情,我忍不住咧开嘴笑起来,既然他说会记住,那以后……就肯定不会再忘记了。
我放眼望向逐渐被白雪覆盖的皇宫御园,心里有着淡淡的悲伤和思念在滋长蔓延,我轻轻地开口,象是在询问,又象在呢喃:“祈然会不会记得今天呢?此时此刻,又是否……和我在同一片漫天飞雪的蓝天下……怀念从前……”
这场雪一下便断断续续下五日有余,期间那场超大规模的雪仗,竟然把颜静、芊芊、无夜、卫聆风和步杀都莫名其妙拉进了混战。
(ps:有关打雪仗中发生的事,请静待番外三,偶怕拖戏,所以写在番外里了。)
浑身湿透回到落影宫的时候,因为疯得过头了胸口总有些空落落的,却意外地舒坦,仿佛长久以来郁积于心的东西都一下子被发泄了出去。
雪真正下停的时候,离我的封后大典也只剩下半个月了,听说各国前来祝贺的使节团也都陆陆续续到达,依照不同国家不同身份,分别被安排进不同的驿馆。
这日,正闲得慌,忽见心慧匆匆进来,面带忧色,说:“小姐,太后传诏。”
我心中“咯噔”一声,太后?自从大婚那日后,我便一直没见过她。如今传诏我,又是所谓何事?那个噬心术,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被一个小太监恭敬地领进长青宫,再度看见太后绝色姿容的时候我还是呆了许久,直到她慵懒性感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叫蓝莹若?”
我猛地一惊,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偌大的宫殿中竟然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忙低垂了眼,小心翼翼道:“是。”
此话一出后,她便安静了下来,她不讲话我也不好搭。于是,整座宫殿中空旷寂静,我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站了将近一个小时,在我终于忍不住想发彪的时候,她终于动了。
她缓缓地支起柔若无骨的身子,走到我面前,说:“皇上在前几日灭了汀国,你知道吗?”
我猛然抬头,满脸的惊愕刚好对上太后深思探究的目光,心头狠狠一跳,忙垂下眼,低声道:“莹若不知。”
真没想到卫聆风动作这么快,从我走出蓝家到现在也不过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就把一个国家给吞并了。
“占领汀国后,皇上下的第一条令,就是将蓝府宰相,你的父亲——蓝君清处死。”
我双腿一软,差点站不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好象是记得当初跟卫聆风提条件的时候,我让他善待蓝府众人,除了蓝君清那老头。
咳~他也实在……太守信用了吧!虽然,听到姓蓝的要被处死,我很冷血地连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惊愕却是实实在在的。
当初的那些个细节,我差不多都忘光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太后忽然挽了我的手走到榻前,说:“与哀家同坐吧。”
我乖乖坐了下来,又听她继续道:“看来皇上是真的喜欢你。从定了你为皇后开始,他就把所有反对的折子都压了下来。”
“哀家原来思虑再三,也觉得只有立你为后,才是对汀国最好的策略。却没想到,皇上早有布置,仅三个月时间就灭了你们汀国。那现在他仍不肯废你,坚持举行封后大典,就只有一种解释——皇上,他是真的喜欢上了你吧?”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样的话,只能低了头,望着她鞋上的精致绣花发呆。
“可是,皇上却亲手杀了你的父亲,你会恨他吗?”
我握紧了拳头,暗骂自己笨,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正踌躇着到底要怎么回答。却听太后的声音又响在耳侧:“皇上允许你带那几个随从在身边,虽不合规矩,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他特许你不用每天来拜见哀家。皇后要处理的一切事宜,要面对的一切压力,他也都一力担了下来,说一切等封后大典结束后再说不迟。”
“这些,哀家还是可以理解成,他不愿你掌大权。”
“可是,”太后一双美到摄人心魄的丹凤眼紧紧盯在我身上,甜柔的声音也变得深沉:“皇上居然会放过步杀,还留他在你身边。你到底知道多少有关……”
太后的话越说越急迫象是急于质问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得一顿,平缓了语调,继续道:“可是皇上为了你,竟忽然连安排了这么久的计划也不肯执行,哀家就不得不管了。”
我猛地一惊,抬起头来问道:“什么……计划?”
太后殷红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淡淡道:“皇上既然这么看中你,哀家自然也不好违逆他的意思。不过,有些事又非做不可,哀家也不过给皇上制造个机会,让他可以放手去做……”
我缓缓瞪大了,心里象烧了把火,点燃了不安,并急速扩散。我用尽了全力才能让声音不会颤抖,说:“太后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莹若先告退了。”
“不急。”太后懒懒往床榻一靠,淡淡道,“你现在还不能走。”
我双眉紧皱,心中的不安愈加强烈到无法抑制,总觉得有什么我无法承受的事正在发生。我豁地站起身来,再顾不得什么太皇太后,狠命往外冲去。
“红袖。”太后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淡定地响起。
人影,蓦然闪现在我面前,一根丝带夹着劲风从我鼻尖刮过,堪堪将我拦住。我愕然抬头,看到一个身穿红衣的美丽女子,正站在我右侧,冷脸看着我。
红色的丝绸在眼前一闪,快如灵蛇往我面前钻来,我双目一凝,正待反击,只觉眼前一花,一把黑刀横贯眼前,红色丝绸如柳絮般四散飞扬。
红色丝带在我眼前飘扬,遮蔽住我的眼睛,我的心却忽然透亮起来。
有什么计划、什么阴谋是需要我,或者说我们的加入下才能实现的呢?
我忽然想起山洞中,卫聆风知道自己中血蛊时,那恍然阴狠的表情。
想起大婚途中,卫聆风针对傅君漠布下的陷阱。
想起无夜说,卫聆风向他询问过心洛的事情。
甚至想起,颜静的失宠和芊芊的忽然得宠,可能都不只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的心乱成一团,指甲扣进手心里,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步杀,这里你可以吗?”
步杀冷然点了点头,说:“去吧。”
我狠狠点头,猛得冲出长青殿。
身后若有若无传来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语调似在竭力维持着冷然,却掩不去其中的愤怒:“她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离开少主……”
“……你保护她又怎样?她还不是抛下了你……如果……绝不会把你一个人置于险地……不顾而去……”
半路上恰恰被行之匆匆、身后跟了一群人的的无夜截住,我双手撑着膝盖猛喘了几口气,调匀内息。
“主子,你没事吧?”无夜也同样喘着粗气,眼中满是惊慌过后的余悸。
“我没事。发生什么事了?”
无夜微微一顿,才开口:“心慧、心洛和贤妃都不见了。”
“什么?”我惊叫一声猛得抬头,“连心慧和芊芊也不见了?”
无夜点了点头,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快速说:“贤妃本是与容妃来找主子你的,听说你去了太后处都有些担心。尤其容妃,坚持要去长青宫找你,我和心慧也放心不下主子你,所以就陪她过来了。”
“谁知未入宫门便被拦住,紧接着落影宫的侍女仓皇来报,说留在那的心洛和贤妃失踪了,原来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部昏倒在地。”
“我和心慧心中一急,便先跑了回去。落影宫中竟然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在这皇宫中要绑人走本来就不容易,还要突然间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更是难如登天。”
“心慧急得不行。容妃就建议我先去向皇上禀奏求救,我一时见不到主子,也没有其他调动军队的方法,便去找了皇上。”
我忙问:“那卫聆风怎么说?”
无夜的眼中闪过深思的光芒,沉声道:“皇上的反应很奇怪,他说:‘戏才刚刚开幕。不急,朕此次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可是转眼却又给了我皇宫守卫和御林军的调度权,叫我尽管大张旗鼓地去找人。”
我恨恨地一跺脚,卫聆风这家伙果然什么都知道,忙问道:“那后来呢?为什么连心慧也会失踪?”
“我带了皇宫守卫在宫里仔细搜查,岂料没有搜到心洛,却听到有人惊报说:‘新娘娘被人虏走了,皇上下旨要我马上在宫内外戒严搜寻,但不得将消息泄露出去!’”
“新娘娘?”我愕然道,“难道……是说我?”
无夜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惊骇下就马上赶回宫,却发现连心慧也不见了,问了落影宫的侍女,她们也只说没见过她,容妃则刚刚离去。”
“于是你就往长青宫来,刚好截住了我?”无夜点了点头。
我的脑中现在是一片混乱,冷静!冰依,冷静下来!好好理清思路,时间……不多,心慧、心洛和芊芊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我必须赶快想明白……
一开始遇到卫聆风的时候,他确确实实是中了血蛊。血蛊不说难找,更加……难下。要从手少阴经引入,再服下虫引,才能成功。
象卫聆风这么精明的人,如果不是身边非常亲近的人,想从他手上经脉引入虫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么,最有可能的人,应该就是当初极为得宠的容妃——颜静了。
然而,想不通的是,如果当初卫聆风就猜到了颜静和他老爹是j细,依他有仇必报的性格,为什么不马上除掉他们?
就算是为了引出宫里宫外其他的j细……他也不应该刻意冷落颜静,那不是明摆着在怀疑她吗?卫聆风这么聪明,绝不可能为了一时气愤,而影响了整个计划的实施。
接不上的那一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还有,芊芊为什么会被一起虏走?是凑巧被连累还是在……卫聆风计划内的?
然后是绑走心洛的人,应该……是傅君漠的手下。想要在皇宫里不着痕迹地绑走一个人,没有多年的眼线布置根本就不可能。
我不知道心洛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可是从两代钥国皇帝对他的重视,恐怕他的真实身份要比人人都在抢夺的“四圣石”更加……难以想象。
卫聆风所谓的计划,应该就是彻底拔除尹钥两国混在宫里宫外的j细。
这个计划,只要有了心洛,别说钥国,只要他稍微让人放点“在祁国皇宫”的风出去,尹国……也一样会上钩。
但奇怪的是,为什么会连心慧也失踪了?
“主子,与其在这里想破头,不如直接去问皇上。”
我心中一沉,点了点头,运起内息飞速往风吟殿跑去。
卫聆风竟然……不在。他身边的太监小顺子说,皇上刚刚换了便服离开。
我又匆匆回到落影宫,步杀也刚刚赶到,我仔细查看了他身上没有任何伤,才放心地开始在宫中做地毯式搜索。
心洛和芊芊失踪的客房隐隐有迷香烧过的痕迹,其他什么线索也没有。
“主子你看。”无夜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回头,只见他手上赫然拿着心慧今日穿的衣服,“是在柜子后面发现的。”
我握紧了手中淡绿色的布料,心口的不安仿佛擂鼓般响个不停,直让我全身发麻发寒。
卫聆风传旨说新娘娘被抓,让无夜去搜,自己却换了身衣服不知去向何方。
那个太后说,卫聆风因为喜欢我不想实行计划,她不能违逆,计划却还是在进行……
难道?!我猛得直起了身子,惊疑和恐惧如发酵般在胸前窜行蔓延,我紧紧捏住手中的衣服,难道……心慧是代替我被抓的?
“吱——”一声尖锐的叫声恍惚间唤回了我的思绪,我低头看到小银猛咬扯着我的裙摆。
小银!对了,还有小银!原本心乱如麻的我仿佛忽然间抓到救命稻草般,惊喜地一把抱起他,急急问道:“小银,你知道心慧她们在哪对不对?”
小银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凝视着我,点了点头。
“没有时间了,我们快走。”
小银咬住了我的衣袖猛命地扯动,我不由停下了慌急的脚步,问道:“小银,怎么了?你不是知道她们在哪吗?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她们啊!”
小银看着我,委屈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皱眉沉思了半晌,忽然惊慌地叫起来:“小银,你是说心洛和心慧是在不同的地方?”
小银的黑眸一亮,忙点了点头。
心洛和心慧……两个只能救一个吗?要救谁,到底要先救谁?
“老大!!糟了,侯爷那刚刚传来消息,我们被骗了!”
“什么被骗?你慢慢说。”
“老大!这……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祁国的皇后,只是她……她贴身的婢女。”
“什么?!”
老大,那我们还要不要把她交给太子?奇怪,我们抓来的那女子明明穿着娘娘的服饰……”
“糟了!难道我们都入了那皇帝的套?”
噼里啪啦声在屋外响起,混乱一片。
“老大!那个女人杀了六弟,跑了!!她……她竟然会武功!”
“臭娘们!给我把这个庭院重重封锁,看她能跑到哪去!会武功是吗?抓回来就给她下‘化功散’!他娘的,敢杀了六弟,既然不是什么值钱的货色,看老子不让人玩死你!”
……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舔舔被寒风吹裂的嘴唇,沉声道:“小银,心洛和芊芊去了哪个方向?”
小银从我怀中蹦下,不住从南往西北方向跑动,口里叫个不停。
“往西北方去了?”小银忙点了点头。
“步杀。”我茫然无措的目光望向步杀,无声地恳求。
步杀冰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良久,担忧和不安隐隐在黑眸中波荡,但许久他还是叹了一息,冷冷道:“我去找,但不保证能带他们回来。”
我猛得舒出一口气,感觉长久的担惊受怕让我忍不住想落泪。我咬住了嘴唇,看着他良久,才说:“不要受伤,不要逞强,还有……不要担心我。”
步杀淡淡点了点头,低声道:“你也一样。等我回来。”
“啪——!”木头碎裂的一声巨响,“静儿竟然敢为了个男人出卖我!”
“侯爷,我们钥国所有的探子都在被‘飞鹰’追杀,皇上的军队已经包围了这里,我们不如快从地道逃走吧?太子的人应该已经在码头接应我们了。”
“蠢材!静儿既然出卖了我们,你以为那地道还是秘密吗?”
“侯爷,那我们……”
“以皇上有仇必报的性格,我们就算投降也难逃一死。”
“太子,你也别怪我出卖你,为了保命,我势必要跟皇上做一场交易。有‘银童’在手,再加上有关他的秘密,我就不相信皇上会不动心……”
“侯爷!侯爷!不好了,那个小孩和贤妃娘娘全都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看……看守他们的人全部中了瘁毒的银针,死……死了,他们就象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拿了心慧和心洛遗留下来的两块“玉牌”,和步杀、无夜三人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