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7完结
雪国仙子 作者:瑛琛琦琳
第三十四章 丞相之子
我娘是当朝丞相,正夫是原户部尚书家的公子,虽然我叫他大爹爹,可他却不是我的生父。我爹原是大爹爹的陪嫁小厮,一直在大爹爹身边长大,大爹爹不忍将他外嫁,就让我娘收了他做了夫侍(注:夫分正夫、(平夫)、侧夫、夫侍、小侍、通房小厮;除特殊情况,只有生了子女的,才能做侧夫)。我爹长得也仅是中上之姿,平素也是规规矩矩的,没有学过什么讨好谄媚的手段,本就不得我娘的宠爱,后来见我爹生了我这个不能继承家业的儿子,就更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只是在大爹爹的维护下,让爹升做了侧夫。平日里也多亏了有大爹爹护着,倒也没有受到什么排挤。我在丞相府虽不受什么重视,也没有得到过娘多少关爱,倒也是平平安安地长大。
本国男子十六岁,女子十八岁便可成婚。我虽然是不受宠的庶子,可毕竟是丞相家的儿子,向我提亲的人不在少数。此刻的娘,突然对我重视了起来,对那些前来提亲的人家挑三拣四,总是不满意。爹很高兴,以为我这个儿子终于得到了娘的重视,毕竟,我是娘唯一的儿子嘛。
说到这里,你也许还不清楚。娘似乎不是很在乎子嗣的多少,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姐姐林妙兮长我四岁,是大爹爹所出。妹妹林妙初小我八岁,是娘的另一个侧夫田氏所出。
大爹爹一向都是拉拢我爹,打压田氏,这次看娘对我的婚事如此上心,也是十分高兴的。只是大家万万没想到,娘最后的决定竟然是让我进g!
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进g?别说我的姿色只是中上,这些年虽在丞相府,却没有如别家公子那般正正经经地学过琴棋书画,都是先生教姐姐的时候,偶尔在一旁看看的。要说差有所长者,仅是这丞相儿子的身份而已。尚未进g,爹已经预见了我日后失宠的场景。而且,爹听说,这个皇帝是个江湖人,曾经在中原一座叫凤凰山的地方住了十多年。那……不是落草为寇的……山贼吗?
爹虽然是为我哭红了眼睛,可是娘却是铁了心的让我进g。那时候,我便知道了,我是娘向这个新皇帝宣誓尽忠的方式。
我不是我,我只是丞相的儿子而已。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丽的山贼!请原谅我语无伦次的措辞。她,绝对不是山贼,她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即使她没有这个皇帝的身份,对我来说,依旧是那高高地挂在天上、遥不可及的太阳。生平第一次,我万分感谢我娘,给了我这个身份和机会,让我有机会去做那追逐太阳的夸父。
如果爹当年嫁的人,是丫鬟或者嬷嬷,那么他尽管没有锦衣玉食,但是生活会幸福地多。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身边的人就越多,那么他们每个人分到的就越少。爹的一生,几乎都在等待中度过。在很多很多数不清的夜晚,爹总是睁着眼睛等天亮。就算娘偶尔的停留,都是不带多少温情的。我以为我的生活也是这样。但显然,老天对我还是不错的。她,每月至少来我g里两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那么得温柔,细心地照顾到我的感受。她总是微笑对我,让我感受那如阳光般的温暖。而自我进g之后,娘时不时地派人来看望我,给我带来爹的消息,一时之间,让我觉得自己是个被众人呵护在手心里的人。
g里都在传着,平凡如我,能坐到九嫔之首的位置上,都是因为我娘的缘故。我当然也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愿意承认,她对我的好,仅是因为她倚重我娘的缘故。
原本,我可以自欺欺人地在g里生活下去,如果我不知道那件事的话。
也许是跟我熟悉了,或者是认为我是娘的儿子,不会坏娘的好事,受娘所托经常来看望我的月嬷嬷有次不小心说漏了嘴,她只是借着看望我的由头,来探听g里的消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为什么要打探皇帝家后院的消息?四处小心打探求证的结果,几乎让我灭顶!娘,居然和雅侯爷……
娘啊,雅侯爷是什么人,在后g多年的我,怎么会不知道?那可是她的心腹大患啊!她对陆剑青的不冷不热,都是因为雅侯爷的表姑姑是他的舅母!
娘啊,你为什么要把我陷入这两难的境地?!瞒着她,那便是欺骗和伤害;告诉她,那么娘、爹、大爹爹还有全家老小林氏一门,都将不复存在。我,该怎么办?
我不敢和任何人接触过多,害怕他们看出我的矛盾,也怕连累了他们,最怕的是,与他们太过接近,太多的牵挂,会让我“走”得不安心,甚至于舍不得“走”。最放心不下的是浩儿,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外祖母处心积虑地帮着别人谋夺他母皇的皇位,而他的父妃却是个举棋不定胆小懦弱的人,他的将来,该如何自处?如何面对他的母皇、他的兄弟姐妹?
娘,让我背负这不孝的罪名吧,我不希望这个国家动乱起来,不希望浩儿生活在别人的责难之中,最最不希望的,是在她的眼中看见对我的失望……
爹,原谅我这个不孝的儿子吧!既然进了g,嫁给了她,那我就是她的人了,我不能做背叛她的事情……
妙初,不要怪哥哥坏了你的好事,我就用我的生命赔给你吧。这些有毒的暗器,就由我来承受吧……
浩儿,父妃没用,没有勇气说出一切,临走之前,连跟你告别的勇气都没有。可惜,我只怕看不到你成婚了……
皇上,能原谅我放走妙初吗?她毕竟是我的妹妹啊。纵使最后一样是赐死的下场,至少,让她不用承受严刑拷打,让她可以和家人一起上路。最后,我能像他们一样叫你一声“嘉嘉”吗……
可惜,我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只希望你能替我善待浩儿,不要因为他外祖母做的错事而连累他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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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醒了。”一连串惊喜的话语之后,林寒卿感到自己的手,被一个温暖滑腻的小手握住,那感觉,是那么熟悉,似乎是她……难道我还没有死吗?可是,就算我没有死,她也应该不会再理我了吧……因为我的出现,就宣告了我们家的背叛,她……怎么可能不介意?
不想睁开眼睛,既是怕发现自己还活着,眼睁睁地看到母亲和她之间的对峙,又怕看见她眼中对自己的防备愤怒,甚至于睁开眼才发现她永远都不会再见他。
感觉到捏他的小手紧了一下,然后那心中熟悉无比的声音在耳边轻柔地说道:“既然醒了,便睁开眼睛吧。”
如同中了什么魔咒一般,林寒卿的心一刹那平静了下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睛的,是张文敏那温和甜美的笑容,没有一丝的嫌弃和愤怒,有的只是担心过后的释怀。从没想过,醒来会是这样的世界,林寒卿心中满满地满满地,就好像要溢出来一般。
“皇上……”林寒卿挣扎着想要起来,让皇上坐着,而自己躺着,这不合规矩。
张文敏将林寒卿轻压回去:“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吧。”
“皇上,我……”
张文敏将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你身子还很虚,先喝药,睡一觉,有什么事情,等睡醒了再说。听她这样说,玲儿赶忙把药端了过来。张文敏接了药碗,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凉了,送到林寒卿嘴边。见林寒卿不安地想要起来,轻柔地说道:“就这样躺着吧,来,把药喝了。”
林寒卿看了看四周,这屋里还有别人呢,可是见张文敏还是执意如此,只得红了脸张口把那勺药喝了。刚咽下,张文敏又送了一勺过来,“还是我自己喝吧。”想要伸出手来,却发现没有力气。
只听张文敏说道:“就这样喝吧,啊。”只要林寒卿不喝,就一直这样举着。
林寒卿拗不过她,只得这样一勺一勺地将整碗药喝完。
张文敏见他喝完,把碗递给站在身边的玲儿,又从珑儿手中接过帕子替林寒卿擦了擦嘴角,然后帮他掖了掖被子,对他说道:“闭上眼睡一会儿吧。别怕,朕会一直在这里,等你醒来的。”
林寒卿听了这话,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也许这药含有少量的催眠成分,不一会儿,林寒卿就已经沉沉睡去。
张文敏见他平稳地睡了,舒了口气,站起身来。
贺嘉雯一脸坏笑地看着张文敏,打趣地说道:“难得见你这么温柔哦,我忙了这么久,也算是值了。”
原来,那天夜里,林寒卿用完晚膳回昭仪g以后,说要休息,将一众g女值官全赶了下去歇息,他那身边的值官不放心,过了会儿去他寝g内室看看,却没有看见他,吓得他赶忙禀告了当时值班的侍卫统领玲儿。玲儿想了一下,叫他不要伸张,自己赶忙去追,想那林寒卿的武功不及自己,此刻去追,兴许还能在皇g内追上他。后来在g门附近追上了身着夜行衣的林寒卿。玲儿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于是没有打草惊蛇,只是偷偷地跟在他后面,跟着跟着,觉得他似乎不是想去丞相府,而是想出京城,而这方向,应该是去凯琳省,而皇上正在凯琳省!玲儿见事不对,怕他做出什么有害张文敏的事情,就想找人去协助张文敏。在这京城之中,玲儿能相信的,也就只有张文敏的两个师妹——贺嘉雯和程嘉玲。程嘉玲是兵部侍郎,一时走不开,而贺嘉雯虽是太医院院使,但平时也没什么事情,能走得开,就用特殊方式,让京城暗卫营的人去通知贺嘉雯,请她星夜兼程赶去凯琳省帮忙,自己则继续在暗处跟踪林寒卿。
贺嘉雯到了以后,直接联系了凯琳省的暗卫,住在了凯琳省的暗卫营里。
林寒卿受伤以后,张文敏叫玲儿将他送到暗卫营。玲儿一到,就碰到了才住在这里的贺嘉雯,交给这医术全国第一的太医,林寒卿自然有救。比这暗器上的毒厉害得多的毒药,贺嘉雯都能解了,更何况这个!
“是啊,是啊,你辛苦了。”张文敏漫不经心地说道。
“哇,这是感谢人应该有的态度吗?”贺嘉雯不爽地叫道。
“你不是说,看到我这样温柔,就值了吗?”张文敏把话顶了回去,“既然你这样说,那刚才那句话,已经是额外的福利了,你还想怎样?”幸亏这屋里只有张文敏、贺嘉雯、玲儿、珑儿和睡着的林寒卿,不然这么有损皇帝和神医形象的对话,要是传了出去,可就不好了。
“你……算了,不跟你计较了。”贺嘉雯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她帮张文敏,也不是为了这句感谢。看了看依然熟睡的林寒卿,贺嘉雯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这个“他们”,指的是雅侯爷一党,包括林海潮一家。
张文敏闻言,也看了看林寒卿,肃容说道:“昨晚看见他,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也想明白了。朕已经让玲儿通知了有关人员,开始行动了。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消息传来。”
“已经打算动手了?”这虽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口气。
“嗯。”张文敏点了下头,“寒卿不在g里,想必他们那边也知道了,昨天又让林妙初逃了,现在他们那边应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朕要在他们铤而走险以前,先下手为强!”
第三十五章 谢府闲谈
“娘娘,早些休息吧。”封镜努力地劝着望着门等张文敏回来的谢裴炎。
谢裴炎恍若未闻,她这样急冲冲地走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到现在还不回来,还在忙吗?今天,还有话没说完呢,她就那么急着走了。后来问了洋儿关于那陈冠廷的事情,知道那陈冠廷果然是倾心于她,心中抑制不住地泛酸。可是,陈冠廷若真的要跟张文敏回g,他也不能阻止。想到下午封镜说的话:
“不能阻止,就不要阻止。要不然,娘娘帮着让他入g吧。”乍听之下,让人愕然,他当时的表情就是这样吧。后来封镜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这陈冠廷若是得了宠,皇上必会念到娘娘的功劳,对娘娘也会好些。即使不得宠,日后十公主出嫁了,娘娘在g里也有个可以说话的伴儿。”
虽然知道他说的有理,可是,要让人去分自己本已不多的宠爱,感情上实在是做不到。
此时,常侍娴儿走了过来,看见谢裴炎还没有休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恭身道:“启禀娘娘,皇上让人传了话过来,说今天不回来了,请娘娘先休息。”
封镜听了这话,赶忙搭腔道:“是啊,娘娘,既然皇上不回来了,您就先休息吧。”
谢裴炎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叹了口气,道:“好。”
封镜和娴儿如释重负,封镜跑到内室去给谢裴炎铺被子去了,娴儿则自发地走到外间,负起守卫的职责。
谢裴炎进内室前,又看了眼门外,心中叹息:我宁可在这里等你回来,也不愿寒夜孤枕到天明。这种心情,你能体会吗?你的心中是整个天下,不知道,有没有给我留下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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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蜜,谢玟判她软禁于谢家,虽说两家有误会,可不问情由地将他姐弟二人赶出去,终究是谢家的不对,既然当年已经做错了,让他们受了那么多的苦,如今便不忍心再让陈蜜受那牢狱之灾。
谢玟这样判的同时,已经准备了一个请罪的折子,请珑儿将两样东西一并带给张文敏。没想到,张文敏准了那个宣判结果,还把那请罪的折子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谢玟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是张文敏故意借她的手饶恕陈蜜。
而那陈冠廷的处境比较尴尬。他并未参与绑架,因此没有罪,又因为张文敏宽恕了所有的人,他便也得了五两银子的盘缠。这钱虽然不是很多,但只要他省吃俭用就可以用上半年。他最大的问题是无家可归。谢玟的意思是,让他住在谢府,让下人当他是主子般对待。可当陈冠廷知道了当年的全部事情后,情况变得很复杂,如果说陈蜜是软禁的话,那他又算是怎么回事?最关键的是,他紧守了那么多年的心,唯一跳动的对象,竟然是当今皇上,他该怎么面对她,又以什么身份去面对她呢?一个曾经参与绑架她和她儿子的绑匪?
陈冠廷正在自嘲地想着自己今后的定位,不防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衣着华丽的俊美男子。
“你就是陈冠廷吧?”那男子问道。他,自然是谢裴炎。
陈冠廷看了看他,这如画的眉眼,j致的五官,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美。虽然他见过的人不多,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男子的美绝对是世间少有的。“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还有,他为什么来找他。看着他身后那堆丫鬟仆役,他也不是个普通人吧。是谢家的内眷吗?
谢裴炎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封镜已经皱起了眉头,怎么如此无礼?但想到眼前这人,说不定日后便会进g,到时候,也是他的半个主子了,于是耐着x子说道:“这位是修仪娘娘。”
“修仪?娘娘?”这个陌生而熟悉的称呼使陈冠廷知道了,眼前这人,便是他无缘的姐夫,张文敏的妃子,张志洋的生父。看了看谢裴炎后面那些人,再想了想自己的处境,陈冠廷撩衣跪下:“草民叩见修仪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实直到现在,谢裴炎也没有想好,要不要助他留在张文敏身边。如果决定了要帮他,那现在就应该殷勤地托着他的小臂,扶他起来;如果是想阻止他进g,此刻就当继续让他跪着,或者再说几句讥讽的话儿挤兑他,让他知难而退。可这两种,谢裴炎都做不到,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平身。”
“谢娘娘。”陈冠廷不知道谢裴炎心中那么多想法,还在疑惑着他来找自己的目的。是为了儿子的事情来算帐,还是为了……张文敏?
谢裴炎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很有朝气的感觉,很单纯的眼神,许是被陈蜜保护得过好,但现在还没有染上什么城府算计之类的东西。光从他的脸上眼神中,就能读出心中的想法。瞧,他在疑惑呢。疑惑着什么呢?是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来找他吧。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一个人在这里沉思,就忍不住过来打扰他了。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让张文敏动心吧。反观自己,出身官宦之家,从小就被各种礼教束缚,入g以后,更是要学会察言观色这种必备伎俩,小心翼翼地求存,掩藏了多少的情绪!眼睛里,只怕早就没有这种单纯的气息了吧。若换了我是张文敏,也会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吧。见陈冠廷被自己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种不安尴尬的气息那么明显,谢裴炎也不由得暗笑自己的失仪,指了指前面,对陈冠廷说道:“我们去那边走走吧。”然后对身边的封镜和娴儿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靠自己太近。
“好。”陈冠廷应道。
封镜听到这话,又皱了下眉,按规矩,应该回答“是”,而不是“好”,看来这个人,还需要好好教导啊。
谢裴炎看见了封镜的表情,也欣慰于这只是一闪而逝。这,才是g廷生活基本的生存法则。只是这一切,眼前的人,适应得了吗?
慢悠悠地走了几十步,和封镜娴儿他们拉开一段距离,这才开口道:“你今年二十……”
“二十八。”陈冠廷接口。
“二十八了呀……”谢裴炎叹道。这个年纪,对张文敏和自己来说,是年轻,可是,对于本国男子十六岁即可成婚的法律来说,这个年纪还是单身,便有些……老了。这样的蹉跎,是他的眼界太高,还是被谢家所累呢?
陈冠廷见他这样念叨自己的岁数,心中有些不快,他知道,自己这岁数还没有找到妻家,是要被人嫌的,说好听点是他眼光太高,是难听点就是他不知好歹。可不知,这皇g里出来的娘娘,会怎么形容他。等了半晌,却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偷眼去看谢裴炎,却什么都看不出来。谢裴炎的眼光落在远处,陈冠廷跟着看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真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裴炎本想问他,“为什么这时候还不成家?”“认识皇上之前可有心仪的女子?”“可有相好的女子?”甚至于,直接一点,问他是不是完璧之身。但是面对这样的他,却没办法问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叹了口气,看着陈冠廷道:“我想,你是喜欢皇上的吧。有很多事情,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一定要自己去把握住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鼓励自己留在张文敏身边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于他又有什么好处?陈冠廷皱了眉,疑惑地问了句:“难道……你不吃醋吗?”如果喜欢一个人,不是想要独占的吗?为什么他会这样鼓励自己去分薄他的东西呢?
“吃醋?”谢裴炎不由得苦笑,“你应该知道,后g佳丽三千,而我,只是个小小的修仪,有什么资格吃醋?”话虽然这样说,事实也是这样,但是,没资格并不代表不会。只要是放了感情进去,就希望有相应的回报。只是,这种事情,在皇室,或者官家,甚至于一个平民百姓之家,只怕都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感情这回事,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回报的。真希望眼前这人,能明白这点。忽然有些后悔鼓励他,不是怕他分薄了自己的宠爱,而是怕皇g那个地方,会让他不适应,让他感到窒息。
陈冠廷听得出他口中的无奈,也看得见他眼中的忧愁。也听人说过,这皇g,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个地方,真的适合自己去吗?可是……就算那个地方又千般不是,万般不好,却有个她啊。只要想到可以每天看见她,再怎样困难的环境,都能适应下来的吧?等了那么多年,才找到一个她,自己能再等下去吗?就算等了,能否等到这样的她呢?
正想着,突然觉得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抬眼一看,原来是谢裴炎。只见谢裴炎对他笑了笑,说道:“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走下去吧。就算将来走不下去了,起码自己曾经尝试过,曾经经历过。那便可无憾了。”
这话,既是说给陈冠廷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对啊,想到就去做,免得将来遗憾自己没有去尝试,没有去轰轰烈烈一回。
第三十六章 此恨绵绵
“启禀皇上,维亚省巡抚陈郁已经将奉恩侯一家拿获,正准备押往京城。”珑儿接着又说道,“那奉恩侯虽逃了出来,但在卡塔省境内被暗卫营的祁连筱统领擒获,现关在暗卫营,祁连筱已经修书给陈郁,打算等陈郁一行路过卡塔省的时候,将奉恩侯交给陈郁,由陈郁一并押送进京。”
此时,玲儿走了进来,喜形于色地说道:“启禀皇上,所有与奉恩侯谋逆有关的官员都已经被拿获了,就连丞相林海潮的府邸都已经被兵部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珑儿在一旁问了句:“那林海潮还在府中吗?”见玲儿点头,惊讶道,“居然没有逃?是来不及逃吗?”
玲儿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阵迷惘的神色:“听说梁尚书带人冲进去的时候,林海潮居然放了把太师椅坐在院子里等她们,神态悠闲……”
“哦?”张文敏听到这话,倒有些佩服她了,看样子这林海潮已经知道事败了,居然还有这份气度……
玲儿看了看张文敏,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那林海潮坚持要见到皇上才肯受审……”
珑儿听到这话,鄙夷地哼了一声,说道:“切,成王败寇,什么时候轮到她提条件了?”
玲儿无奈地点点头:“谁说不是呢?只是这林海潮也怪得很,哪怕兵部的人把她的财产都收缴了,家眷都拉走了,她都不皱一下眉头,还是坚持要见到皇上才肯受审。梁尚书和程侍郎合计过,如果要用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万一有什么决绝的手段使出来,比如自尽什么的,那就不好了,所以……”
张文敏闭上眼,深吸了口气,看着玲儿道:“走吧,朕也想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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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敏到丞相府的时候,发现各部的头脑都站在这里,而林海潮虽已经近两日没有吃喝梳洗,却依然发丝不乱得坐在那里,看见张文敏来,也没有移动地方。
周围的官员士兵都开始皱眉,各部院的首脑知道现在去呵斥也没有用,而下面的人见她们都没有说话,也就不开口了。
张文敏示意程嘉玲以及玲儿和珑儿稍安勿躁,度步走到林海潮身前:“听说你要见朕,朕如今来了。”的
“很好。”林海潮笑了笑,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张文敏见她没有下文,倒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已然明白。她们君臣多年,彼此都有些默契。林海潮要求见自己,就已经准备好了要说原因,就等张文敏开口问了。既然这样,张文敏也就不客气了:“朕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雅侯爷谋反?你已经位极人臣,即使雅侯爷登基为帝,你也不可能做到比丞相更高的位置,不可能从她那里得到比朕更多的信任。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她能给你,而朕不能给你的呢?”
林海潮缓缓地摇了摇头,笑了笑道:“雅侯爷哪里都比不上皇上。没有皇上的才识武功,没有皇上的容人之量,没有皇上的识人之明。若没有我的暗中扶植,她g本不可能成气候。”
“那为什么……”
“皇上有空听我说个故事吗?”林海潮突然c口道,也不等张文敏回答,就径自说了下去,“从前有一个侍卫,与皇g里的公主相爱了,他们的爱情,自然是遭到了皇上皇后的极力反对。那时候,皇上已经把公主指婚给了一个大臣的女儿,可是公主却死活不肯出嫁。皇上非常震怒,皇后急了,就想了个办法,给那个侍卫下了媚药,让她与皇后g里的一个值官发生了关系。公主知道后,认为那侍卫背叛了他,伤心失望之余,只得乖乖地上了花轿。而那侍卫,因为秽乱后g,被杖毙而亡……”
“那个侍卫,是你的姐妹?”张文敏猜测道。g据年纪推算,这公主应该就是雅侯爷的父亲,这皇上和皇后,应该就是皇祖母和她的叶皇后了。
没想到林海潮却摇了摇头,厉声喊道:“那个蠢货怎么可能是我的姐妹!”然后又沉静了下来,目光飘远,“我本是一个穷书生,一生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想娶了隔壁的素笙便了。谁知老天竟连这唯一的愿望也不让我实现!”语气仿若闲话家常一般,看着张文敏道,“你知道素笙吗?素笙可是县里数一数二的美人,求亲者络绎不绝,都踏破了他家几条门槛了,就连县令的女儿都看上了他,想纳他为妾!可是素笙心中有我,怎肯相从?没想到那厮竟怂恿她娘,将素笙的名字写到值官的推荐名单上去!”皇g中,后妃三年一选,值官g女皆是一年一选,除特殊情况,值官和g女在g中待到二十五岁之后,便可离g嫁娶。“我与素笙无权无势,只得任人宰割。但我与素笙约定,待他二十五岁离g,我再娶他。为了与他更近一些,我努力习文练武,入京赶考,希望得中之后,能在京为官。本想天不负我,让我高中状元,我只要等他到二十五岁便可。”
听到这里,张文敏大概知道了。“那个与侍卫发生关系的……是素笙?”
“不错!”林海潮说到这里,眼中充血,“皇后见素笙貌美,怕他入了皇上的眼,夺了自己的宠爱,便让牺牲素笙,来一石二鸟!”说到这里,咬牙切齿地看着张文敏,似乎眼前的人就是那令她痛失所爱的叶皇后一般,“只要再一年,一年!素笙便可以和我团聚了。都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视人名为草芥的所谓皇室,才害得我与他y阳两隔。(注:与侍卫发生关系,素笙体内的药囊破裂,素笙立时毙命)素笙何其无辜?!无端做了牺牲!”
张文敏叹了口气,倒是有些理解她。素笙选入g时,最多不过十六岁,再一年离g,那就是说死时才二十四岁。林海潮等了他八年,眼看就可以在一起了,却因为别人的计谋,成了无辜的牺牲品,从此天人永隔……
只听那林海潮继续说道:“g里的值官多的是,死了一个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那帮畜牲,准备将他的尸身丢在g外便了!是我夜里偷偷得替他掩埋,可是我居然连碑都不敢给他立,呵呵,我还真是懦弱啊……可是,我不会让我的素笙就这样死的,我要为他报仇!为了接近权利中心,我只有不停地往上爬,所以我娶了高官的儿子做正夫,靠着我以前最不齿的裙带关系往上爬。终于,让我爬到这丞相的位置,可惜,我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那个恶毒的男人已经死了……父债子偿,只是他死了,他儿子也死了,我就只有用他们家子孙后代来偿还这笔帐。”说到这里,林海潮露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看得周围的人,都不由得一阵寒冷。
张文敏恍若未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其实,你也不是真心帮雅侯爷的,对吧?”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
“不错。”林海潮毫不讳言,嚣张地笑道,“我要的,便是这天下大乱!我要让你们张氏皇族,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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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周围的人大抽了口冷气。兵部尚书梁思莹见林海潮要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为了防止她再说些什么,都大喊一声“带走”,自有士兵上来将她押走,这次林海潮没有反抗,安静地离开了。
张文敏见她被带走,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这个人,也是个可怜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仇恨之中,永远不以真面目示人,而心里藏的这些事情,只怕是连最亲近的夫郎子女都没有办法触及的。即使让她颠覆了这个国家的皇室,她所爱的人也再也不能回来,那种永远无法弥补的痛,只有她一个人才知道。
众人见张文敏看着林海潮离开的方向发怔,以为她因刚才林海潮的话而愤恨,都不敢上前去打扰她。
张文敏自己感慨了一会儿,见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地陪在自己身边,扯了下嘴角,一一吩咐道:“奉恩侯、林海潮以及其他有关官员的罪名惩处,就由夕容(刑部尚书龚夕容,龚倩倩的母亲,冷香凝的外祖母)会同刑部官员一起拟定。”
“是。”龚夕容领命而去。
“羽彤(户部尚书杨羽彤),你们户部要查核整理一下,查抄这些人家里所得的财物,把东西封进国库,尽快列个清单出来。”
“是。”杨羽彤领命而去。
“秀仪(吏部尚书李秀仪),你们吏部也要整理一下官员的名单,看这次都出来哪些空缺,找合适的人填补上去。”
“是。”李秀仪领命而去。
“其他人也都回去吧,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张文敏摆了摆手,众人都告退离开,“嘉玲。”张文敏突然叫道。
“怎么了?”程嘉玲走过来问道。
张文敏看了看她,扯起一抹无奈地笑:“朕这几天,只怕是走不开了。可寒卿和裴炎他们还在凯琳省,寒卿的身上还有伤……”
“行了。”程嘉玲了然地回道,“那我去帮你把他们接回来。没什么事了吧?”说了这话,就要动身。
“哦,还有在卡塔省养伤的战风……”张文敏又加了一句。
“知道了。”程嘉玲暧昧地笑了笑,“你的风流债还真多!还有旁的没有?”
张文敏见她这样说,干脆嬉皮笑脸地加了句:“那你去凯琳省的时候,别忘了,还要接一个叫陈冠廷的回来啊。”
“啊?还真有啊?”程嘉玲脸上一僵,脚下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张文敏赶忙伸出手扶了一下,脸上是捉弄得逞的微笑:“哈哈,开玩笑的,看把你给吓的。”
程嘉玲却是不信:“切,有名有姓的还说是开玩笑,我才不会被你糊弄过去呢。”说到这里,突然诡秘地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凑近张文敏说道,“呵呵,有多少个我都帮你接回来……”
张文敏见她这样笑,就知道一定还有下文。
只听程嘉玲继续说道:“我倒想看看,大师兄和三师兄他们看见那些新旧美男们回来,会是怎样的反应!哈哈!”说完,掉头就走。
果然……没安好心!张文敏无奈地看着程嘉玲飞速离开,自语道:“跑这么快,怕我追过去打你不成?!”只是想到张家晖他们……哎!
第三十七章 人月两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琐碎而忙碌,好不容易把雅侯爷一党的谋反案处理得告一段落,程嘉玲已经将林寒卿、谢裴炎、战风和陈冠廷带了回来。
这林寒卿和谢裴炎本就是g中的嫔妃,而战风也是张文敏身边的值官,可这个陈冠廷却是这次张文敏在外面惹上的。张家晖看着陈冠廷,倒没有以往那样与张文敏闹脾气,只是用只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对张文敏讥讽地说了句:“我道你在外面九死一生,多么惊险,原来是去沾花惹草去了。”
“呵呵。”张文敏刹时尴尬无比,和程嘉玲说的时候,真的只是一句玩笑。她与陈冠廷才相处那么些时候,还没有急色到把他纳入后g的地步。虽然知道陈冠廷喜欢自己,可是,这g廷生活真的适合他吗?本想帮他找个好人家,但是转念一想,又只得放弃这个打算,且不说,替他安排的人生,他是否会喜欢,光他唯一的亲人陈蜜是钦犯,谁又肯娶他回家,不是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吗?就算有人不计较这个,或者碍于钦命不得不接受,但他不是十八岁,而是二十八岁,这个年纪的男子,又有谁会娶回去做正夫?他如今也算是无亲无故,若被人娶了回去,放在一边,他也有苦无处诉!只是若将他就这样放在g中……
张文敏正在苦恼之时,耳边传来张家晖的一声冷哼:“你要留就留在g中好了。”说完竟转身走了。
张文敏讶异地看着张家晖离开,这……是什么状况?虽然他语气还是有那么些讥讽别扭的味道,可是居然开口同意陈冠廷留下……难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习惯了他以前那些争风吃醋、打压排挤的表现,这样的大度……还真是不习惯!
“哦,还有……”快走到门口的张家晖突然转身,对张文敏说道,“依我看,不如就封他做良人好了。”说完这句,不理众人的表情,走出门外。
“良人?!”张文敏觉得眼前一阵乌鸦飞过。除了陈冠廷,这里的人大概都知道了吧,新进g的,都是封“新人”的称号,只有受了受皇上临幸才能被封为良人及以上等级……,“封良人”的意思就是……看着程嘉玲一脸的窃笑,陈冠廷的茫然无措,谢裴炎先是吃惊既而半喜半哀的表情,林寒卿似乎早知道会这样的坦然,还有战风那妒忌艳羡的眼神,张文敏不由得哀叹,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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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乃是中秋,是合家团圆的日子。经过了前一阵子的动荡,g里也需要这样的节庆来调节调节气氛,所以这次的中秋宴被策划地颇为隆重。
一个月前已有g廷教坊开始准备中秋节目单,半个月前就开始搭台子,到中秋前一天,连桌椅都按等级摆好了,就等中秋一到,各位g里的主子一来,就把各种歌舞杂耍以及瓜果点心献上。
座位呈马蹄型排列,张文敏的位子在中间靠左一些,中间的两个位子,是留给太上皇周婉柔和皇太后张宏轩的。张文敏身为皇帝,虽然座位不能正中,但只有她能坐这龙椅,而这龙椅,是所有椅子中最宽大的,这也就表明了她的地位在这个皇g中是最高的。而她的那些后g们,按照品阶高低依次坐下去,品阶高的,坐得离张文敏近些,低的便远些。
张家晖、吴天烈、林天旭、李家旻、韩司榆和韩司樟的子女都已成亲离g,中秋都在自己府邸过,不在g中。如今g中便只有几位未出阁的公主在。这些公主的位子,就安排在其生父的身后。
周婉柔和张宏轩都已经是六十几岁的人了,看了会儿歌舞杂耍,和女儿女婿们说了会儿话,便先回慈宁g休息了。
张文敏等起身送了几步,自有人上来撤了他们的椅子,将张文敏的龙椅放到正中。此时时间尚早,才刚过戌时(晚上九点),热闹才刚开始,何况没了长辈,他们也更能放松些。因此送走了周婉柔和张宏轩,气氛未见冷却,反而更加热烈一些。
张文敏看着周围人明显放松下来的表情,就连一向在周婉柔和张宏轩身前的吴天烈和林天旭都放开了些,倒并不嫌他们不孝顺,而是觉得有些玩味,这长辈在一边,再怎样得宠的小辈都要收敛一些,就连自己都隐约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更何况他们?推己及人,有自己和后g们在,想必那些儿子们也玩不开的吧?于是传旨下去,让那些公主们愿意留下的就留下,想出去玩的便出去,做做游戏放放烟花什么的。
一道旨下去,那些年纪小的先跑了出去,然后年纪大些的也跟了出去。张文敏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旨还真得人心呢。
张文敏对那些犹自看着儿子,直到消失不见的林寒卿等人说道:“你们若不放心,也一并去吧。”
林寒卿等人听张文敏这样一说,倒是尴尬起来。虽说不放心孩子,可和她这样相处的时间并不多,这难得的机会,又怎能错过?
这些人虽都是嫔一级的,但林寒卿这个昭仪名分代表了他九嫔之首的地位,这回话的事情,应该是他做的。但是他想到自己的娘亲带头谋反,就觉得自己没有说话的余地,就连这中秋,他本都不想来的。是德妃李家旻和淑妃韩司樟一起,亲自到他的昭仪g去找他,和他一起来。这么大的面子,他怎能不来?
本想就算来了,也坐在一旁不吭声,希望大家可以忽略自己的存在,本来嘛,他在g中就有点离群索居的味道,与其他妃嫔连话都说不上几句,更妄论交情了。他们,是不会在意他的吧……可是现在,在场几十双眼睛一起向自己看来,把自己置身于这焦点的位置,真是……不习惯啊。
抬眼看了看斜对面的昭容陶行端,这个只比自己册封晚一些的温润男子,正温和鼓励地看着自己!感觉衣袖被拉扯了一下,顺眼看去,却是坐在身边的昭媛陆剑青,摆脱了舅母谋反嫌疑尴尬局面的他,也以同样的眼光看着自己,那温和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就是你,是皇上的嫔,是九嫔之首,与谋反的事情无关,勇敢地开口吧。”
再转头看向张文敏,那如画的眉眼,正对他温柔地笑着,静静等着他的回答。林寒卿突然意识到,这里,才是他的归宿,而g外的一切,都应与他无关。“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玩乐,若是我们去了,反道不美。”转向昭容陶行端、昭媛陆剑青、修仪谢裴炎、修容陈曦、修媛冯君珩,说道,“如果各位兄弟不放心,浩儿这做哥哥的,可以负起照顾弟弟们的重任。”
其他人倒还好说,只是这修媛冯君珩的儿子十二公主张志涵现年才三岁,乃是张文敏最小的子嗣,被张文敏疼在手心里不说,就连一向不喜欢其他皇子公主,就连自己的小儿子张志杰都不十分喜欢的张家晖居然也对他疼爱不已,这张志涵在皇后的坤宁g里比在他生父的修媛g里还要自由。如此小的年纪,又一向被保护惯了,这样跟着那些哥哥们出去撒欢了,要是不小心磕了碰了,可这么好?这林寒卿所出的七公主张志浩虽说十六了,可还是孩子一个,能照顾得了他吗?
冯君珩正自担心,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别担心,就算是七公主不能照顾涵儿,好歹旁边还有一堆g女值官嬷嬷侍卫的,一定伤不到涵儿的。”
冯君珩看了眼坐在身边劝他的谢裴炎,是啊,怎么就忘了呢?就算是涵儿一个人出去,身边也是一堆人的,就算别人照顾不了他,他的r爹也不会让他受伤的呀。真是关心则乱呢!感激地对谢裴炎点了点头。这个当年的“内城双璧”之一,光芒是多么耀眼,以为是个高不可攀的骄傲人儿,一直不敢亲近。而前一阵子,见他引见那陈冠廷给皇上做了良人,以为他是因为这些年来,皇上对他未见多宠爱,因此想找个年轻的来服侍皇上,以帮他夺得皇上的欢心,可是后来见了那陈冠廷,发现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会妖娆媚主的人,只是一个阳光般单纯的人,对这谢裴炎反道不解了起来。而谢裴炎刚才的举动,让冯君珩明白,谢裴炎与自己一样,只是这g中一个等待张文敏偶尔想起的可怜人而已。
张文敏对林寒卿他们的眼神言语一一看在眼里、听在耳内,又想起了之前听说的,张家晖派人张罗陈冠廷的住处、衣物、服侍人员,虽然不乏安c眼线之嫌,总比对他冷嘲热讽地好;而且日间李家旻和韩司樟去邀请林寒卿并非出自自己的授意,而他们也没有约好,只是同时想到林寒卿的处境,怕他心结难解,不来赴宴,不想竟在昭仪g门口遇上,便一起进去请了……想到这里,欣慰地笑了笑,虽仍有些小矛盾,但这样的和谐,已是梦中所求了吧?
不远处,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转眼,烟花满天绽放,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