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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栖宸宫 作者:只为朝夕
第075章 狡猾的栖绯
“栖绯,快趴下!”梵啸不顾危险,飞身冲入马车,将栖绯牢牢的压在身下。
梵倾在栖绯大喊的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危险,他挥剑砍下s向自己的箭矢。
“保护郡主的马车!”一声令下,还能活动的一半侍卫立刻有条不紊的护住马车,其他人则冲到了梵倾身旁。
“抓刺客,杀无赦。”放下话,知道梵啸已在保护栖绯,梵倾再不迟疑,攻向刺客。
“栖绯,别怕。”梵啸将栖绯牢牢的护着,时不时的用坚硬的护臂挡住s入马车的冷箭。
栖绯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什么都没回答,现在的她还太弱,只能靠人保护,虽不可耻却还是感到不甘。
不知道外面的人是冲着谁来的。是她,还是梵倾?
“嘶……”拉车得马似乎受了惊吓,剧烈的震动过后,忽然开始飞奔,颠簸得几乎让栖绯将不久前吃下去的粥全部吐出去。
“马受惊了!”梵啸脱下自己的披风将栖绯裹起,然后飞快的冲到窗边看向窗外,果然,马受了惊,正朝着他们路过的一个悬崖方向奔去。
他回身抱起栖绯,再不顾及其他,一个纵身从飞驰的马车中跳了出去,险险地打了几个滚才停住。与此同时,马车已经随着马的哀鸣落下了悬崖。
“栖绯,你没事吧?”梵啸慌忙问道。
栖绯钻出斗篷吸了口气,被那么厚的斗篷包成了粽子,又被牢牢的抱着,再怎么都不会有事吧。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
“你的手受伤了!”
顺着梵啸的目光抬起手,小手指的指尖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流出了几丝血。这也叫受伤?
倒是梵啸,栖绯上下瞧了瞧,脸上身上都是刮伤。右脚的小腿还流着血。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若她此刻的状况叫受伤,那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已经重症难愈,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
看到两人力薄,领头的黑衣蒙面男子一边下令阻止梵倾的人手支持,又分出十几人向他们二人杀来,
“刺客来了。”栖绯并不想同梵啸寒暄,开口告诉他这个不怎么愉快的现实。
“你终于跟我说话了!”青年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这是这几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一定要记下来。”
他疯了么?栖绯看着接近的刺客,觉得此刻自己的保镖一点儿都不靠谱,可是她现在手无缚之力,也只能靠他了吧。
只见一名刺客刺向栖绯,梵啸面色一凛,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都散发着无限杀意,他一脚踹开刺客的攻击,飞快抽出腰间宝剑,站在栖绯身前,他算不上魁梧,此时却仿佛充满了力量和让人恐惧的压迫感。
“伤栖绯者,杀无赦!今天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栖绯看了看自己的小指,又看了看包裹自己的斗篷上带着不易察觉血迹的金扣,好吧,看在它帮她的份上,就不让它碎尸万段了。
梵啸将栖绯护在身后,仅管那十几人的力量不俗,却怎么都无法冲破梵啸的保护。栖绯看着,心里却掀不起一丝波澜,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竟然连应该有的恐惧,都好像被抽走了一样。
她皱了皱眉,冷静的躲过一只从后面s过来的冷箭,顺便推开梵啸。
看着地上的箭,梵啸的怒火更胜,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受伤,不再等待马上就过来救援的援军,更加疯狂的和那些刺客缠斗起来,这一次,他一口气就杀掉了四名黑衣人。
栖绯正看着,忽然觉得周围不对,然后,就像放慢动作一般,四枚箭矢从不同的方向袭来将她夹在了死角。她飞快的考虑,到底应该让那只剑s中才不会更危险,选择放弃左腿。
“栖绯!”梵啸砍下一只箭,却来不及砍下其他,他丢下剑不顾一切抱住了她。而预想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到来。
栖绯从梵啸的怀中探出头,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男人的背影很熟悉。
“战羽,你来了。”她平静的推开梵啸打着招呼,就像三天前并不是她舍弃了男子一样:“梵啸很不中用,所以要靠你了。”
梵啸几乎咬碎了牙,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栖绯本来的x子,这么让人……这么让人抓狂!
战羽却笑了,这笑几乎让他流出眼泪,栖绯用她的方式承认了他的加入,即使她的脸上有几分无奈,她在用她的方式在告诉他,她只是在利用他,如果不愿意,可以随时走开。
可是即使明白又怎样,现在,只要能看到她毫无芥蒂的站在他身后,他就已经十分满足了。他转过身,一剑刺死暗算他的刺客,不再去看梵啸咬牙切齿的样。
“保护栖绯。”放下话,他像死神一样冲入人群,将那些妄图伤害栖绯的人,毫不留情的斩杀!
两刻钟后,在梵倾的指挥下,黑衣人尽数伏诛。
战羽终于得空来到栖绯面前,单膝跪地,就像八年前一样,许下不变的誓言:
“栖绯,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就算你不需要我也一样,战羽会为你生,为你死。”
栖绯看着面前的男子,内心无比澄净,明白面前的男人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她有种感觉,就算现在让面前的男人去死,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好呀,我现在的护卫很差劲,我觉得你更可靠一些。”她意有所指的瞥了梵啸一眼,这一眼让本来心存愧疚的男人瞬间炸毛。
“这就是你们天宇传闻中x格无比温柔娴熟的月郡主?”梵啸几乎抓狂。
“没错……”战羽忍着笑意,看着栖绯,虽然她现在的情绪淡泊,但确实是他的郡主没错,x子就像所有事情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梵啸嘴里抱怨着,眼中的温柔却展露无疑。
“来来。”栖绯像招呼小狗一样对着梵啸勾了勾食指。
“怎么了?”梵啸的嘴角抽了抽。
“你的伤口该包扎了。”右小腿的伤势似乎不轻,他能坚持到现在却没有抱怨一声,怎么都不像是个最受宠的皇子……
梵啸受宠若惊,忐忑不安的走到了栖绯面前:“你……多,多谢……”
“我可没说要给你包扎。”栖绯将手中的医药用品一股脑的塞到梵啸怀里:“你伤的是腿,又不是脑子,结巴什么?”说完,徜徉而去。
“月栖绯!”半响过后,反应过来的梵啸发出一声怒吼。
栖绯,是把梵啸当做了长风吧……战羽看着面前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
离开楚城前,长风告诉他,说是等找到清岚之后再来见栖绯。也不知道现在境况如何。
昶山以西,中原西域的交界之处。
“王爷,这里的风沙极大,我们还是一会儿再行吧。”
宇文长风看了看,现在的情形似乎不妙,他们才刚入沙漠之中,就差点儿迷失方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诱导人走入那深不可测的大漠之中,他在这里长到了八岁,也听说过无数奇闻,却从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道说真的像传言一般所说,神器出现了么?
梵倾站在溪边,面色微沈。
“问出什么了么?”栖绯走到他旁边。不远处还有几具未处理的死尸似是中毒身亡,恐怕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吧。
“活口都自尽了。”梵倾脱下自己的披风擦了擦上面的血迹,然后回身将栖绯包了起来:“你风寒刚好,切勿受凉。”说罢,看着一脸莫名的栖绯自己也愣住。不知道为甚么,他刚刚竟如此自然的做了这些事情,就像曾经做过千百次一样。
“抱歉。”
“多谢。”栖绯也没客气,将自己裹紧,梵啸的披风上沾了太多的血,她实在受不得上面的味道,再说她也确实很冷,此刻这温暖又带着青草香气的披风刚刚好。
梵倾笑了,显得释然,又带着几分开怀。
“你没事就好。”
栖绯看着她全然不设防的笑有些茫然,而心脏依旧平静又空荡的跳着,她压下那股莫名的不安,若无其事的问:
“有头绪了么?”
“大致吧,只是没有证据。”
“哥,有什么头绪了?”梵啸和战羽也走到溪边站在两人身旁。
梵啸看到栖绯穿着得披风,撇了撇眉,然后什么都没说便将她又裹成了粽子。
“应该是g里的。”
“是大哥?”
梵啸沈吟了一下:“恐怕不是他。”
“那是谁?三哥?不可能吧,三个吃斋念佛多年,别说是刺杀你我,就算是杀只杀之兔子他都不敢!”
“不是老三……”
梵啸心头一跳:“哥,你什么意思?”
“等确定之后再告诉你吧。”
“何必猜来猜去的,问问不就知道了?”栖绯朝侍卫那边挥了挥手:“把那个南都派过来的信使丢过来。”
那些侍卫见是栖绯要人,慌忙应下,将那个已经腿软的信使推攘到了几人面前。
“说吧,你是谁派来的。”
“郡主,小人不知您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么?”栖绯带着笑,走到他面前:“战羽哥,扯开他的衣领。”战羽未发一言,一把扯开男子的衣领。
“栖绯你要做什么。”梵啸有些奇怪。
信使想要挣扎,却被战羽压制,半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
衣领扯开,他的颈间有一个奇怪的挂坠。战羽一把扯下,转身交给了栖绯。
那挂坠一指长,像是一只笛子。
“虫笛?”梵啸看到一愣。
“恩。”栖绯点了点头:“他就是靠着这个和先前的人联络的。”这种笛子吹出的声音人听不到,却有一种瑶虫会因为这种声音分外活跃,于是这种笛子被称为虫笛,通过不同的吹奏方法,传达不同的讯号。而且这讯息足可传至三十里。
“说吧,你是谁的人?”
男人瞪着栖绯,不肯张嘴。
战羽忽然出手,卸下男人的下巴,又点住了那人的x道。
“他想自尽。”
栖绯笑了,这笑却是狡黠中带着危险,她走近信使,然后用手里的虫笛挑起男人被卸掉的下巴。
疼得男人的眼泪都落了下来。
“你以为死就那么简单么?”栖绯撇下他,从怀中拿出一只瓷瓶,你可知我手中的是什么?
男人有些惊恐的看着栖绯手中的j致瓷瓶,表情有些惊恐。
“放心,这不是醉生梦死,我很讨厌那药。”
男人显得放心了不少。
“本郡主的品味不错,这东西比醉生梦死要有用得多。”
“你现在若后悔还来得及。”栖绯拿着小瓶在一旁笑道:“一会儿可就来不及了。”
男人更僵硬了,却还是硬骨头的什么都不打算吐出来。
“战羽哥,挖坑。”
战羽也不问缘由,将信使丢给他人,二话不说抄起宝剑击向地面,不出半刻便挖出一个不宽的深坑。
“把他丢下去。”
侍卫手忙脚乱的把人丢了进去。
“头朝上。”
又赶忙将人正了过来,刚好露了个头。
“填土。”侍卫们也不敢迟疑,又慌慌张张的把土往回填。
那信使张着嘴,见似乎不是要活埋自己,心又微微放松,只是那些土都不长眼的时不时的往自己的嘴巴里进,让她不得不摇头晃脑的躲着。
梵倾梵啸一脸茫然,也任由栖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盏茶的功夫,男人只剩下一个头留在外面。
“栖绯,你到底要做什么?”梵啸忍不住问道。
“也没什么。”栖绯在那人面前叹了口气:“他既然不肯说,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有人说我月栖绯心肠最软,所以没人听我的话,现在有个人让我杀一儆百,也不错。”
她对着男子上下丢了丢手中的小瓶:“知道这是什么么?就算没见过也应该听说过,这小瓶中装的是流银。”
“流银?”流银这东西算不上什么稀罕物,却也不是哪里都有的,貌似银,却比银还要重上几分,有毒,甚至皇家有些人还用这种东西暗杀。
“没错,就是流银。大家都知道,流银极重,只要将他的头皮上开个十字形的小口,然后将这瓶中的东西灌入……那……”
“皮就会完整的剥下来。”战羽接着说道,拿起宝剑走进那人,扒开头皮:“栖绯,现在就开始么?”
那人再忍不住,慌忙猛力的摇着头。
栖绯背过身,托着腮。
“我想想……战羽哥,等我们吃罢午饭在扒皮如何,中午的时候皮能干的快些。”
“栖绯说何时就何时。”
那人不停的甩头,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哎?你摇头做什么?”栖绯才看到那人正在不停的晃着脑袋呜呜阿阿:“莫不是等不及了?”
“人的发肤受之于父母,我给你留张完整的皮,谢谢我吧。”
周围人均是一身冷汗,这……这……郡主的脸皮也太厚了吧……这招数也太狠了吧。
那人的头晃得越发厉害,冷汗直流。
“哎?莫非你是想要感谢我?不必不必了。”栖绯拄着下巴:“还是说你想告诉我什么?不说真的没关系,我最近想做人皮面具,正愁没有材料,还要多谢你才是。”
那人拼命摇头,栖绯许久后才叹了口气:“战羽哥,让他说话。”
战羽走过去,几下挖出男子口中的毒,又板正他的下巴。
“郡……郡……郡主……我说。”他的嘴刚刚板正,还不停的流着口水,便迫不及待的招供道:“是皇上派属下来的。”
“哪个皇上?”梵啸心头一跳。
“当然是……当然是朗鸣的……当今圣上……”
“你胡说!”梵啸大声怒喝。
梵倾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下来。
“说吧,除了让你里应外合之外,还有什么计划?”
“再向南一百里,有个小镇,那里……那里还有埋伏……求郡主饶命,这几日皇上x情大变,小人不敢忤逆,现在南都里头,许多大臣都没了x命,小人不过是个送信的小官……求您饶命呀饶命。”
几人都沉默下来,栖绯了额心,难道就像梦里的那个女子说的,揭开了封印之后要尽快集齐所有的镜子,否则就会天下大乱么?
头忽然有些眩晕,一些莫名的影像又出现在脑海,她微微晃了晃,也许该吃药了。她撇下那帮人,走向带着药物的马。
等处理好信使,午膳时分梵啸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小声问梵倾道。
“哥,栖绯拿的真的是流银么?”
“噗……呵呵呵。”梵倾低笑出声:“那些话你竟然也当了真,栖绯手里怎么会有那些奇怪的东西。”
“真是傻瓜。”栖绯对着梵啸做了个鬼脸,从怀里掏出瓶子,打开瓶塞:“伸手。”
梵啸呆愣着伸出手,栖绯将瓶子倒过来轻轻一扣,一颗东西从里面蹦了出来,落入梵啸手心。
“恩?”梵啸用两指将那东西捻起:“糖?”
“错,是松子糖,味道还不错,吃了吧,吃了吧,不用谢我。”
“月栖绯!”竟然又耍他!
栖绯耸了耸肩,放下碗筷离开,留下了笑不可支的梵倾和恼羞成怒的梵啸。
离开的楚园之后,她忽然发现,自己怀中还放着这么一瓶松子糖。
沁雪园中楚风睁开眼:“栖绯,我做了个梦,梦见你不要木木了。”他转过头,却没有看到那个喜欢窝在他怀中的少女。枕头上似乎残留着她的气息,怀里似乎还留着未散去的温暖。
原来,无论他睡睡醒醒多少次,始终都无法从这最残忍的梦中醒来。
他挣扎着起身,拿起枕头,枕头下面还有栖绯藏着的桂花糕,松子糖,他还记得,寿宴那天的早上,他还装满了一个瓷瓶放在她口袋里给她当无聊时的消遣……
“栖绯……”无力的靠在床头呢喃那个他怎么叫都叫不够的名字:“栖绯……”
昶山古墓,月冉在最大的墓室之中翻找着什么,他隐隐记得,在这个古墓之中有一本记录“寄魂珠”的书册,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第076章 瘟疫?
雕栏玉砌,薄丝帷帐,水晶的风铃叮咚作响。一男一女坐在花园j致的凉亭中,各自执黑白,正在对弈。
“公主今天可是心情不好?”男子的声音甚为温和,如同春风拂面,甚为悦耳。
“恩。”女子的声音闷闷的,她拿起一颗黑棋,随手落在棋盘的一角。
栖绯站在不远处的小径上,无奈地看着亭中男女,又是梦么?这次轮到了年少的她和梵倾?她叹了口气,走近那j致的小亭,可就像她曾经尝试过的一样,无论怎么靠近,也只能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怎么?可是同月冉大人吵架了?”男子看着早已没有任何悬念的棋局,落下一子。
少女拿起黑子,皱着眉看了半天,干脆扑倒在棋盘上:“如果是就好了,可惜月哥哥从来都不同我吵架。”故意弄乱了棋局。
她坐正身子,理了理袖子上的褶皱,故作惊讶的看着棋盘说道:“哎?抱歉,梵少主,本g不小心把棋盘弄乱了,来人,过来整理。”
男子也不生气,他笑着为少女斟上一杯茶:“可开心一些了?”
“什么?”少女挑着唇角,不客气的喝了一口:“你都说了要本g说自己输了才作数的,既然没有输,就不用陪着你去游月都。”
“确是如此,不过如果公主不同我去,就要和轩辕一起游湖了吧。”
少女一听,瞬间垮下了脸,磨蹭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说:“今天与梵少主对弈甚为尽兴,不知道梵少主可否赏脸与栖绯同游月都?”
男子正要含笑应允,就见传讯的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近,跪在亭外。
“参见公主,梵少主。”
“何事这般惊慌。”
“启禀公主,梵少主……皇上要二位马上去议事厅。”
“发生何事?”少女皱了皱眉。
“小人不敢妄论朝政……”小太监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说。”
“是,是,是梵氏封地朗鸣出现疫情,已亡上千人……”
“啪!”杯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栖绯睁开眼,到处都是树木,落在身上的是斑驳的树影,她忽然有些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再过十里就到了石岗镇,可能随时都有伏兵出现,你们是朗鸣最好的战士,打起j神随时应战!”
耳边传来梵倾下令声,让栖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醒了。
“是!是!随时应战!”不到百人的队伍,却比得上成千上万人的意志。
“栖绯,你醒了。”
抬起头,看到的是战羽放大的脸,栖绯这才想起,刺杀事件之后,为了减轻负担,他们舍弃了所有的马车,这两日她都是由战羽骑马带着自己的。
把身子坐正,看这些拥有无限j力的兵士,栖绯自叹不如。
“梵倾的近卫很不错。”
“恩?”
“前前后后已经有十次刺杀,人马死伤极少。”
“恩。”栖绯点了点头,她本以为梵倾不过是个会收买人心的皇子,如今看来,他确实在很多方面都合适做个帝王。领兵布阵都是个能手。
百无聊赖靠在战羽怀里,马走得不快,颠簸的感觉让她又有了睡意。
“不能再向前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不能走了……现在的你还不是他的对手,不能再向前走了。”转瞬之间,周身漫起无边的寒意,片刻之后,满眼都是流着血泪的人……她仿佛到了人间地狱,哀鸿遍地。
下意识的想从幻觉中醒来,她挣扎着睁开眼,终于,那些声音消失不见。
“栖绯,你怎么了?”战羽了她的头,有些凉:“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她想了想刚才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战羽赶忙又用厚重的披风将栖绯裹紧:“前面不远就有一个村镇,到了那就可以休息了。”
“栖绯,不舒服么?”梵啸看到栖绯醒来,赶忙将马驾到了她身旁,看到战羽的举动,他又羡又妒:“栖绯,不如与我共乘一骑?”
“为什么。”
“为什么?”梵啸没有想到栖绯会问这种问题微微发怔,又不好说是自己想抱她在怀里,抓头抓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个理由:“那个,那个战羽的马应该累了……”
“恩?”栖绯托着腮:“你是在说我很胖么?”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梵啸慌忙解释:“栖绯怎么会胖呢,我是说,我是说今天我给战羽挑了匹老马,不能让两人共乘很久……”说完,他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栖绯。
“哦……”栖绯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片刻之后,栖绯和战羽两人骑着梵啸的马走在前面,梵啸一人沮丧地骑着老马没j打采地跟在后面。
周围的兵士忍着笑,围护在左右。
梵倾时不时的看向栖绯,脸上带着他自己都不了解的宠溺的笑。
“你说什么?”轩辕皓坐在马上,此刻的他显出几分疲惫和懊恼。
“启禀皇上……”马下,信使战战兢兢的报告自己要传达的消息:“刚刚从东都传来消息,那座……那座皇上要时时探查的神殿一夜之间不知所踪……”
他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想要赶回东都,就只剩下一日的路程了,此时竟然传来这种消息,怎能不让他懊恼。
“还有什么消息?”
“就在这几日,东都出现了一名少年神医。”
“战羽,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栖绯原本正在把玩那个装着松子糖的瓷瓶,却忽然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恶臭。
“什么味道?”战羽嗅了嗅,却没有闻到任何异样的气味。
“闻不到么?”那味道几乎让她恶心的想吐,她抓住战羽的衣襟:“这味道我受不了……”
战羽见到栖绯忽然变得苍白的脸色和忽然溢出的冷汗,赶忙将马转了个头,向反方向驾去。
“停!”梵倾一声令下,让人马原地留守和梵啸慌忙转向追了过去。
“好些了么?”战羽见栖绯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才停下,将栖绯抱下马,喂了些水。
“恩。”
“怎么了,栖绯可是哪里不适?”梵倾梵啸追过来赶忙询问。
“梵倾……”栖绯缓了几口气,气喘吁吁的说道:“把你的人叫回来,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啊!”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第077章 月冉的梦
头顶的天花板上画着符咒,地砖上刻着符咒,没有风,只有从天窗中s入的微弱的光。
月冉有些困惑,前一刻他还在昶山古墓,为什么自己此刻却到了别的地方。
空旷的大殿,似是熟悉,又有些陌生。这里空空荡荡,除了符咒,唯一的物品就是悬浮在正中的一面镜子。这镜子只有双掌的大小,背面有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极为普通,却仿佛拥有撼动天地的力量。
透过屋顶的天窗,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偶尔路过洁白的云和欢快的飞鸟。大殿很静,或者可以说是死寂一片,就像昶山古墓一样,安静又寂寥。
月冉忽然明白,自己竟然做梦了。这是他数百年来第一个梦,他没打算从梦中醒来,这种神奇的经历,对他而言,可遇不可求。
“吱……呀……呀……”大殿的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打破了寂静,一直小手从门后伸了出来,抓住了门框,然后一个梳着可爱的包包头小女孩小心翼翼探头进来,她大概五六岁,小脸上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像会说话,只是此时,她身上的繁复华丽的衣物有些脏乱,j致的脸蛋上有些泥污。她左右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人,飞快的冲入关紧殿门。
这个女孩很眼熟,月冉走近她瞧了又瞧,怎么都觉得像是小上许多号的栖绯。
他想她的头,手指却穿过她,怎么都碰不到。
女孩同月冉擦肩而过,踏踏踏踏地走到大殿中央,伸出小手去够那飘在空中的镜子。怎奈个子太小,怎么抓都抓不到。她向四周看了又看,知道没有能踩的对象,只能乱七八糟地系起裙摆别再腰间,开始向上跳。
可那镜子就像和她作对一般,每每手要碰到镜子的时候,那镜子就会像逗弄她一般,高上那么一点儿。
直到女孩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也没能够到。
“臭镜子。”小女孩对着镜子握紧拳头:“你也欺负我!”她坐在地上好似觉得委屈了,原本红彤彤的小脸儿变得更红,大大的眼睛里泛出泪光:“他们因为栖绯没有娘就欺负栖绯,同他们打架还打输了,又被父王罚,现在你也欺负我!”豆大的泪珠落在地砖上,溅起了一个小小的水花:“以后栖绯不来了,再也不来了,反正你也不喜欢栖绯!”说完爬起来就向外走。
这次反倒是那面镜子着了慌,飞快地堵在了女孩的面前,再不让她向门口走。
“让开,我要出去!”她两只脏脏的小手都拍在镜面上也没能将那镜子推开分毫,她左跑右跑也没能出去,显得更加委屈,对着那张不能映出脸庞的镜子怒目而视,声音哽咽。
“人家费了好大劲儿才偷偷跑出来……”她挽起袖子,露出细嫩纤细的手臂:“你看,都流血了,你还欺负栖绯,不让栖绯碰……”
镜子上显出一行字迹【镜子错了,对不起。】可惜那字是古体,别说几岁的小娃,就算是老学究也未必懂……
“你竟然欺负栖绯不认字!”女孩更委屈了。
镜子晃来晃去,就好像是个想要解释却说不出口的人,而小女孩,委屈地对着镜子怒目而视,让月冉觉得这对组合亲切之余又有些好笑。
一道柔和的光笼罩女孩儿,她手臂上的伤口消失无踪。
女孩看了看面前好似在讨好的镜子,终于显得有些不情不愿地将它抱在怀里,然后竹筒倒豆子般的诉说自己的遭遇:
“我本来想午时就过来的,可是刚吃完饭,走过御书房的时候就碰上了皇叔家的那个坏蛋,他仗着自己有哥哥,就欺负栖绯,和栖绯打架。”女童添油加醋地将小孩子打架说得惊天地泣鬼神,最后等长篇大论完结,注明了一句:“栖绯有哥哥就好了,一定让哥哥把那小子打个满地找牙。”
【女子说话不应如此chu俗。】月冉隐隐看到镜子上出现了一行字迹又飞快隐去,更觉好笑。
“对了,镜子,不如你做我的哥哥吧。”她双手举起镜子:“做我的哥哥,让他们谁都不敢欺负我。”
仿佛有什么东西敲中了自己的心脏,一切开始变得扭曲,月冉的梦境戛然而止。睁开眼,还是昶山古墓,还是那写满无数莫名字迹的沈眠之地。
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里还和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只是心跳有些不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般。然后,就是身体力量的暴动。
银发在转瞬之间变得漆黑如墨。黑发的男子睁开眼,走到墙壁前,伸手抚过那些残缺的字迹。
“发生什么了?”梵倾询问前来报讯的近卫。
那近卫显得有些惊惶:“禀太子,刚才忽然从林子里头跑出来了一个女人,然后看到我们忽然叫起来了,还说什么,都是死人,后来就晕过去了。走在前面的探子传来消息,说是前面的村子里有许多死人……”
“召集所有人,不要再向石岗镇方向前行,回到此地。也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是。”
“等一下。”呼吸稍稍顺畅的栖绯忽然叫住传令官:“不要让任何人碰到那个女人。”
传令官看了看梵倾。
“按郡主说的做。”
“是。”
看着无人的密林,栖绯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一样。
“梵倾。”
“栖绯,怎么了?”
“你可知朗鸣什么时候曾经发生过大型的瘟疫?”
梵倾微微愣住:“相传千年以前曾经有过一次,那时朗鸣还只是封地,据说当时有数万人亡故。”
“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那件事很蹊跷,只有书册记载了开头。”
栖绯还要再问什么,就听走进的队伍传来喧哗声。
隐约听到有人抱怨道:“真晦气,被那个疯女人咬了一口。”
心中的不安在一点点的放大,栖绯上自己的额心,自己的梦不仅仅是梦……那千年前的事,还会重演么?
第078章 突如其来的危机
“主上,梵倾等人已经到了朗鸣腹地。”
大殿之中,四处刻绘着面容狰狞的罗刹,轩辕刹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手下。
“那里疫情如何?”
“已经由石岗散布到百里之外,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到南都。”
轩辕刹垂下眼睫,冷声下令:
“今日酉时,下令截杀!把梵倾一行逼入石岗。”
“是!”
“都会死的,所有人都会死的!”那个被带来的女人就像疯了一样哭嚎,不停滴攻击靠近她的所有人。
“问过话了么?”梵倾皱了皱眉。
“属下无能,这个女人只说死了很多人,就再问不出来什么别的。”
“点一只凝神香。再派两个人去石岗镇探查,若有可疑之处,立刻回报。”
“是!”
过了两个时辰,太阳已然西倾,探子还没有回。栖绯坐在树下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色,有些不安。她身后站着战羽,旁边不远处坐着梵啸。梵倾在对自己的手下交代着什么,声音极低,听不真切。
似乎有些不对劲。栖绯从地上站起,是她的错觉么?
“怎么了?”梵啸跟着她站了起来。
“这里太安静了。”方才还有鸟鸣,而此刻竟然寂静无声地像是所有的东西都睡去了一样。
众人脸色骤变。
“快撤!”梵倾一声令下,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无数的箭矢从北边向他们s来。提剑想要迎战,却发觉失却了内力。
“啊!”顿时惨叫声不绝于耳。冷箭之后,就是数以百计的黑衣人攻向他们的队伍。
“向南撤!”
这一次他们损失惨重,超过半数的近卫死在这场战斗中,只有小部分趁着夜色,脱离了战圈。战羽梵啸护着栖绯,并没有什么损伤。而他们现在,却被迫进入了石岗镇的境内。
“栖绯有没有不舒服?”
栖绯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没有闻到那股怪异的味道。
“清点人数。”梵倾脸色并不好看:“检查中毒的情况。”
“是!”
见栖绯疑惑,战羽解释道:“那是一种无嗅无味的化功散,是专门偷袭所用,如果内力够好,便不会受影响。”所以他们才会没有察觉,也没想到罗刹城的毒会在这里出现。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讯报传来,可梵倾听过之后,面色更黑了几分,过了一会他忽然像下定决心一般走向栖绯三人。
“阿啸,你带着栖绯回昶山吧。”
“哥,你说什么?”梵啸有些惊讶,又立刻明白过来:“可是南都出了什么事?”
“总之你们即刻启程去昶山。”
栖绯心中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是不是南都有变?”
梵倾看向栖绯的目光有不舍也有遗憾:“不止南都,整个郎鸣怕是都在劫难逃,你们现在出发回昶山还来得及。”
“哥,你说清楚一些!”
“朗鸣出现疫情,由石岗镇起已经蔓延数百里,若是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便会殃及整个朗鸣乃至天下,我现在要去查清这瘟疫始末。你们都回昶山,再晚,等到其他追兵前来,就来不及了。”
“追兵?”
“父皇已经下令,你我二人私通天宇意图谋反,现在已经被整个朗鸣追捕,现在刚到郎鸣腹地,只要再向北,就是我们管辖的地界,父王的手伸不到那里,你们就可以安全的……”
“父王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传闻他x情大变,已经处死大大小小的官员数十,牵连被杀的无辜人上千。”他拉住梵啸的手臂,让他不要激动:“我身为太子必须回南都查个清楚,前面的石岗镇,是必经之路,也是瘟疫源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上一趟。阿啸听我的话,带着栖绯他们走。”
“我不会走的。”还为等梵啸开口,栖绯便已拒绝:“我也要到南都,所以不会回昶山。”这也是她必须做的。额心的印记此时滚烫,好像在告诉着她什么,她不能半途而废,必须向前走。
在栖绯的坚持下,几人只能妥协,先去石岗镇探查,若是情况有变,由梵啸战羽将她带离。
天色越来越暗,因为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危险,他们不敢停留在原地,只能向前。梵倾将人分成三队,一对人快速穿过石岗镇,到前方传递消息接应,第二队在石岗镇探查瘟疫源头,最后一队人留在后方混淆敌人的视听。又派出几名信使前往不同的地方,尽可能多地调来援兵。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决定几乎让他们后悔一生。
进入石岗镇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村镇就像死去了一样,没有人声,没有鸟鸣,只有破烂的门窗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诡异的气息让人浑身发毛。
点好火把栖绯与梵倾梵啸还有战羽一起,剩下的四五名侍卫另一边。他们从一头走到了村镇的另一头,没有看到一个人,探查房间时,却看到了在床上死去的人的尸身。那人的样极其可怖,全身腐烂,就连内脏都暴露在外。
“不要碰任何东西,戴好布巾。”梵倾嘱咐着,慎重地亲手帮栖绯穿戴好披风,又在她脸上蒙上巾帕。
“你们呢?”几乎所有有用的东西都带在了她身上,相反,这几个人的防护措施少得可怜。
“别担心,我们三人只要不受伤,染病的可能x很低。”
梵啸拿着火把,梵倾探下身,带着皮质的手套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栖绯想说什么,却被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刚才因为火把的光亮一样东西晃了栖绯的眼,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看,那是什么?”顺着栖绯手指的方向望去,在这个残破的房间中,竟然有一块金灿灿的东西停在角落。
梵啸走过去,隔着白布拾起那块东西:“是金子。”转身交给梵倾。
“应该是刚开采出来的金矿,含金量这么高的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梵倾将那块金子包好,放在厚实的皮袋中:“我们去其他房子看一看。”
许多房间里,停着一具又一具腐烂的没有来得及掩埋的尸身,而每个有死尸的房间,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金矿。
“看来,这种矿石脱不了干系,而他们染病的时间可能很一致,才会有这么多没有处理的尸体。”梵倾话音刚落,他们几人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哀鸣。
“啊!放开我,救救我!”
几人互看一眼,向那个声音的方向飞快奔去,他们穿过几栋民房,冲进一间庙宇,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异常震惊。
发出叫喊的不是别人,正是梵倾的一名手下,此时,他正在地上拼命的挣扎,大声的哭嚎。他的皮肤正在腐烂,被抓烂的x膛上的黑r正在以r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剩下的几名侍卫手足无措,他们只能站在一旁,看面前的同伴痛苦的挣扎。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男子的四肢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纹,然后是脖颈,最后停止了呼吸。
“怎么回事?”梵倾问那几个几乎已经虚脱了的侍卫,可他们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是被白天那个女人咬过的人。”栖绯认得那张脸:“这种瘟疫有很强的传染x。”
她的话一出,剩下的三名侍卫齐齐变了脸色。
“你是说我们也会一样?”其中的一个歇斯底里的问道,他的脖子上有一个浅浅的伤痕。
“住口!”梵啸呵斥。
那人身体颤了颤,单膝跪在地上,眼睛却狠狠地盯着栖绯:
“太子,五王爷,这个女人不能留,她是瘟神!如果不是她你们也不会被皇上通缉,杀了她就会有人解除这瘟疫。”他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双手埲过头顶:“太子,这是皇上的东西,这都是他的使者说的。”
梵倾走过去,拿起男子手中的东西,未曾想到,另两人却忽然冲向他身后的栖绯。
“妖女,受死!”
“啪,啪”两声,他们的剑已经被战羽打落在地。可就在此时,庙门外一只箭直奔栖绯而来。梵啸一把将栖绯压在身下。
忽然,大地震动,一条骤然出现的巨大裂缝将栖绯和梵啸瞬间吞没。
第079章 我会守护你
入目是漆黑一片,有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脸上,有些诡异的粘。栖绯的脑中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脸上的布巾已经掉了,嘴里有些干,似乎还有残留的灰尘夹杂着莫名的腥甜,身体有些酸软。
想站起来,左脚踝却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又跌坐回原地。黑暗让她感到莫名的惧怕,之前的记忆一点点的回到脑海,让她想起和自己一同跌落的梵啸。
“梵啸……你在么?”声音在幽闭的空间里反复回响,传到了远处。
很快她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栖绯……你终于醒了!”梵啸的声音显得很激动,他有些踉跄的奔跑到栖绯附近,小心地探到她身边,先是碰上了她的手臂,然后紧紧握住了她的右手。他的手有些凉,冰得栖绯打了个寒战。
“你还好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的左脚踝很疼。”
“别怕。”梵啸慌忙伸手上栖绯的左腿,轻轻碰了碰:“这里疼么?”
“不。”
“这呢?”
“恩。”
“伤到了筋脉,先忍一下,我帮你把脚固定好,免得再伤到。”
栖绯听到了撕扯布料的声音,然后有一样硬硬的东西被放到了自己的腿旁:“会有点儿疼。”
“恩……啊!”
“对不起,对不起,很疼吧,现在好点儿了没?”梵啸赶忙搂住她,慌张地安抚:“别怕,不会再疼了,别怕!”
“我没事。”
栖绯想起从前的事,让她不由得奋力地推开梵啸:
“别碰我!”
沉默,良久之后,黑暗中传来梵啸的轻叹。
“已经过了多久了?”为了缓解两人之间的尴尬场面,栖绯开口。
“大概一天了吧。”
“这么久?”有些吃惊:“这里是……那座庙的下面么?”
“应该是吧。”
栖绯听到身旁窸窣的声音,似乎是梵啸站起了身。
“我刚挖出来一条小路,我们赶紧走吧,或许前面会有出口。”
“好。”栖绯想站起来,可是受伤的左脚只要稍稍使力,就会剧痛无比。
“别乱动!”梵啸的声音难得有些严厉:“还是……我来背你吧……”
栖绯抱着他微凉的脖颈,梵啸稳稳地托起栖绯的双腿,小心滴避开了伤处。梵啸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单薄,他的肩膀很宽阔。
“梵啸,你很会处理外伤?”似乎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路,让栖绯更想听到一些声音。
“恩,小时候经常受伤,时间久了,就会了。”
栖绯对天宇的每块土地都如数家珍,却对朗鸣皇室所知无几,她不明白,为什么朗鸣最受宠爱的皇子,会常常受伤。
“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受伤么?”没有尽头的道路,身后背着自己此生最爱的女人,让此刻的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
“我给栖绯讲个故事吧。”没等栖绯回答,梵啸已经开始那个故事:
“有一个长得很美的舞姬,在一次夜宴献舞的时候被皇上看中,宠幸。
第二天她没喝药,然后怀了孩子。为了不被杀在皇g,她逃了。”
黑暗的廊道,磁x的嗓音,好像眼前出现了那样一个女子。
“她没有名分,也没有人在意一个逃跑的舞姬,皇上更是把她忘得一乾二净,所以她逃得很顺利。
她生下了一个男婴。可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世界总是那么残酷,硬生生地将人从幻想中剥离,然后一点点地把鲜血淋漓的现实展现在人的面前。
“她怀念g中奢华的生活,怀念男人对她渴求的目光,憎恨让这一切脱离自己的孩子。她发现,因为她的身份,这个孩子什么都换不来。不喝避孕的药汁是死罪,逃出皇g是死罪,私自生下皇子窝藏皇子更是死罪。她怕了后悔了,把一切都发泄在这个孩子的身上。能这样折磨皇家的人让她感到很痛快。
她开始拿孩子出气,然后想各种各样的方法折磨他。
她什么都不愿做,几年之后她从g里头偷出来的首饰当光了,她成了一个暗娼。和那些嫖客把虐待那个孩子当做游戏。”
栖绯想要打断梵啸,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有些僵硬地靠在梵啸的背上认真地聆听。
“后来,有一天,这个女人的家来了一个人,她是那时候朗鸣最尊贵的女人,只用一句话就让舞姬乖乖地交出了她的孩子。她把男孩带回到皇g,说是找回了被g女拐走失散多年的儿子。
他原本以为到了皇g自己的日子会过的好一点儿,可是白日里光鲜,夜里却是噩梦。”
他碰过的东西会被烧掉,他喜欢的动物会被分尸,所有人都嫌他脏,因为是个妓女生下的野种。
那段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他本以为已经忘了,可实际上却只是被刻意掩埋在记忆的角落,之前深藏,却在此时此刻浮现。
咒杀,投毒,溺水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皇上不认他,其他嫔妃暗地里算计谋害,g里的女人的花样各种各样,多得数不清,而他的养母是最狠毒的一个。
只有梵倾,他的二哥,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了手,一次次的将他解救出来。可是那时候的他们都还那么弱小,还什么都做不到。
“终于在男孩十岁的一天,在他养母用刀剜他的r的时候,他把她杀了。
本以为会被处以极刑,可是没想到他的父王知道之后,反而开怀大笑,说:这才是我的孩子。”
那一幕他现在还记得,他颤抖地站在尸体旁,而那个高大的父亲却第一次向他绽放了微笑,从此得到了从来都不曾想象过的一切,而那一切却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
简单的生活,不需要权势地位,只要一点点的温暖……
现在,在这个y冷黑暗的廊道,背着自己深爱的女人,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温暖,就让他觉得无比幸福。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头。希望永远都看不到自己最爱的人厌恶的眼神,希望她能更依赖他一点,希望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后来,他事事顺遂,几乎忘了从前的事情,可他不喜欢和别人同寝同食,因为曾经有无数个人嫌弃他脏。”
“栖绯,我的母妃嫌我脏,你也是么?”
他只是个一直都不知道如何去爱的孩子,面对自己最爱的人,选择了用伤害的方式表达不舍和爱恋。
栖绯抱着梵倾的手紧了紧,却什么都没有回答。
“你还恨我吧,因为我……”
“别说了。”
今天的梵啸却异常的执着。
“我一直想问你,栖绯,你能原谅我么?”
回答他的却是沉默。
路很长,梵啸却觉得很短,直到他的脚步变得迟缓,前方才出现了微弱的光亮。
看到那光,梵啸的脚步忽然顿了顿:
“栖绯,我会一直守护你的。”
是承诺,也是今生,来生,不变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