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绾青丝 第8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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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绾青丝 作者:肉书屋

    易下手。那日我邀你们来我的酒肆,就曾想向冥焰下手。我先在酒窖对他作了一番试探,结果发现他灵力惊人,我自忖不是对手,当时只得作罢。后来他对我生出警戒之心,我更难接近他。再后来我到侯府探消息,竟然发现你身上的神息消失了,神谕对你不再产生感应,而冥焰却突然灵力剧增,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他,只得一边向宗主禀报,一边寻找机会。”

    我咬紧唇,想起那日红叶邀我去她的酒肆捧场,原来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一个你一心一意把她当成朋友的人,原来时时刻刻都是在算计你,如果我之前还有被出卖和背叛的愤怒,此刻心中却只剩讥诮和对自己的嘲弄。谈什么背叛,谈什么出卖?她从来不是我的朋友,她从最初接近我就,就怀了目的,是我自己看走了眼,怪得谁来?连冥焰都比我看得透彻,我想起那日冥焰红着脸从她的酒窖里跑出来,对我说她不是一个好女子,还当是冥焰脸皮薄,经不起逗,原来,那时候冥焰经受的不是香艳的挑逗,而是充满危机的试探!

    “无法靠近他?妖物才会怕神仙的灵力吧?”我冷笑着讽刺道,我才不管什么对他们的魔兽敬不敬,反正我横竖不过一死。心中却在思忖,冥焰突然灵力大增的原因,只怕是因为与黑龙玉合体之故,连玛哈那怪物都不是冥焰的对手,勿论红叶了,而我身上不再有神息,也正是因为失了黑龙玉。我冷哼道:“下面的事不用你讲我也明白了,我没有了神息,本来你们不必再对我出手,只需抓走冥焰即可,可是冥焰的灵力太过强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又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把我掳到红日国,引冥焰自投罗网,再设计让他失去灵力,取走他的魂魄,是不是?”

    红叶面对我咬牙切齿的逼问,转过脸,语气莫测地道:“妹妹一直很聪明。”

    “我可不敢有红叶姑娘这样随时会要我命的‘姐姐’!”我冷笑,见她脸色苍白,恨声道,“你们会怎么对安生?你们说他身上有神息,你们还想取走安生的魂魄吗?”

    红叶定定地看着我,沉默半晌,抬眼看了祭坛上的安生一眼,语气有一丝奇怪:“妹妹还想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她的表情太奇怪,我蹙起了眉,不知道她指的什么。红叶缓缓地道:“八歧大神的神谕对神子的魂魄有感应,它指示此次神子降临凡世时,魂魄已经分离。冥焰身体里只得丽魂,还有一魂,在安生体内。”

    正文 第38章 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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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失声惊呼,被这个消息震蒙了,“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你没看见宗主用八歧大神的内丹封住的魂魄吗?”红叶的目光看向那个水晶球,“那里只得神子的两魂五魄,还有一魂二魄不在其内,八歧大神谕示宗主,安生便是神子之魂所化。”

    “怎么可能?”这太诡异了,我瞪大眼,一句话也说不出。转头看向那个水晶球,那两个在五彩祥云里浮动的光团,真是冥焰的魂魄?只是我原以为,魂魄就是混沌一团的,没想到三魂七魄是分开的,两魂五魄?那两个光团是魂,那朵五彩祥云,是魄吗?红叶说的是真的吗?我不想相信,又觉得没有理由不相信,如果冥焰的觉魂抽离体外可以化为神器,那么再抽一魂变也未尝没有可能,只是,这是谁做的呢?段知仪曾说抽离魂魄是神人之术,难道这便是冥王的惩罚吗?

    “不是可不可能的问题,事实上确实是如此。”红叶的目光从水晶球上收回来,淡淡地道。我咬了咬唇,沉默下来,他们要冥焰魂魄的动机我已经明白了,可怎样才能阻止他们?沉吟半晌,转了话题:“九王就是明神家族那个千年一遇的天才后裔?”

    “你?”红叶微微一怔,抽了口气,“你怎知……”

    这有何难?如果九王只是单纯的与明神家族有什么政治利益上的合作关系,明神宗主怎么会让他涉入到家族最核心的机密里。想到那宗主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让九王准备一下,准备什么?这样秘密且在他们看来无比神圣的复活仪式,怎么会让一个异国人参加?除非他本人在这场仪式里担任着重要的角色。只是我不明白,哪国哪朝的皇室对血统的检查都严苛无比,九王怎么会和明神家族扯上关系?难道是假扮的?

    “红叶姑娘不是称他为宿主大人吗?”我淡淡地道,“八歧大蛇的宿主吗?”

    殿门外传来一些声响,红叶表情一慌,赶紧七手八脚地收拾食盒,然后奔到柱子那里想拧机关,被来人阻止:“红叶,是我。”

    是九王。红叶舒了口气,走到九王面前低眉顺目地道:“大人!”

    九王点了下头,转眼看着坐在地上的我,温和地道:“云夫人受苦了。”

    “将死之人,受苦也仅得这一晚了。”我淡漠地道,“劳宿主大人挂记。”

    九王的表情微微一僵,我微嘲道:“想不到堂堂天曌国的九王爷竟然是红日国人,之前妾身对你的指责倒成了笑话了,宿主大人忠于自己的国家,也是理所应当九王的唇角微微一抽,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红叶眼中露出一丝不忍:“妹妹何必如此,大人之前并不知道……”

    “红叶!”九王出声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一丝轻颤。红叶咬了咬唇,欲言又止。我心中一动,看九王的表情,此事只怕另有玄机,如果能套出话来,会不会给明日之事带来转机?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才知道,就算只有一点点机会,也不能错失。不知将激将法进行到底有没有用?心思一转,语气不由得更是嘲弄:“难道我说错了吗?

    或者宿主大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是哪国人,虽是红日国人,这么多年来却受看天矍国的教化,食着天曌国的俸禄,享受着天曌国带给你的尊贵荣华。这日子久了,只怕宿主大人自己也忘了自己的身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臣子,你到底是天曌国人呢?还是红日国人?”

    这离间计对九王未必有用,只是刺他一刺罢了,回想之前与九王下棋时他那迷惘的表情和此刻复杂的神态,我也能猜测出几分他的心思。电视里的警察在黑社会卧底卧久了,也常常会产生心理偏差,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到底是兵还是贼。这九王只怕也处在这样的迷惘阶段,这些日子与他的接触,他给我的感觉并不是灭绝人性之徒,应该也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如今只怕他自己也很矛盾,应该何去何从?忠于天曌,便背弃了故国,忠于故国,便对不起天曌。

    “我到底是天曌国人,还是红日国人?’’九王喃喃自语地重复着我的问话,表情是刺痛加茫然,半晌,才怔怔地看着我,道,“我也不知道我该是哪国人,千翌给夫人讲个故事吧,夫人听完之后,也许会有答案。”

    我原就是为了套他的话,听他这么一说,自是舒了口气,凝神听他细细说来。原来二百多年前,凤家有个才华横溢的祖先游历到红日国,邂逅了一名温婉美丽的女子,他们相互倾慕,过了一段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还孕育了一个儿子。几年后,凤家先祖思念家乡,想带那女子归国,却不想那女子不愿随他回去,因为她的身份不同寻常,是红日国明神家族第七代宿主,终生担负着复活八歧大蛇的使命。两人因为理想的差距黯然分手,凤家先祖带着儿子回到家乡,从此斩断与红日国的一切联系。

    九王清冷的声音缓缓地回荡在殿内,轻易把人带到当年那个伤感的爱情故事里:“先祖只以为这不过是他人生中一段难忘的经历,却不知道,这段感情为凤家后人种下了因果。他与那女子的儿子,身体里有一半流着红日国明神家族被八歧大神封印过神力的特殊血液,那神力虽然随着凤家一代又一代后人血脉的冲淡而转弱,但始终不曾消失。到这一代,竟然有个凤家子弟解放出八歧大神的神力,成为命定的第八代宿主。”

    “那个人就是九爷?”我听得专心,没想到九王背后竟然有这么一段身世,完全不是我之前猜测的,他是红日国人派到天曌国的卧底,“明神家族知道新一代的宿主就是你,所以才让红叶来联络你?”

    “红叶识得九爷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八歧大神钦定的宿主大人。”红叶突然出声,看了九王一眼,反驳道,“大人自己当然也是不知道的,每一代宿主,都要解放出八歧大神的神力之后,才能确定到底是谁,就是宗主也想不到,这一代的宿主会降生在天曌国。”

    哦?那么红叶对九王的倾慕是真的?我诧异地扬了扬眉:“那你们是何时确定九爷便是新的宿主?”

    九王从红叶开始插嘴,便不再出声,知道红叶会替他把后面发生的事讲完。红叶深深地吸了口气,道:“便是在凤家军屯兵江南,接到皇帝召九爷回京的圣旨之后。凤家为了家族利益,选择牺牲九爷,他们为了让那个多疑的皇帝彻底放心,竟想对九爷下杀手,在军营中密谋加害九爷。却不想被九爷撞破,九爷知道母族的亲人竟然对自己这样绝情,悲愤之下,激发了体内的神力,八歧大神觉醒时的神力将营中密谋加害九爷的众人杀死,九爷随后逃离军营。那一日,明神岛神坛发生异象,对宿主大人降世产生强烈的感应。宗主得到八歧大神的神谕指示,知道天曌国九王就是明神家族第八代大神宿主,所以传了消息给我们,让我们务必找到宿主大人,将他带回红日国。”/

    我记起之前凤家军流传出九王是吃人妖怪的传言,莫非正是八歧大蛇的魔力觉醒之时?凤栖梧等人成了魔力下的第一批牺牲品?我想我有些理解九王的心情了,他一直当自己是天曌国人,没想到自己的身体里还流着异国的血液,从血缘关系来说,他并不是纯粹的天曌国人,这与他二十余年来接受的教育,与他的思想,甚至与他高贵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矛盾冲突。他或者并不认同自己血液中的异族成分,毕竟天曌国才是这个时空公认的天朝上国,国人皆以此为荣,认为四海皆是蛮夷。偏偏如今他又面临着不为天曌国所容,狼狈流落到自己一向不认同的异国接受庇护,此种心情,的确是百味杂陈、一言难尽。

    “云夫人,若你是千翌,又会如何?”九王把他的矛盾抛给我,打断我的思索,我抬眸看他,心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真的需要答案吗?真有那般迷惘吗?终究只有他自己才知。我淡淡一笑,收了嘲讽的语气,认真地道:“妾身可以问九爷几个问题吗?”

    “夫人请讲。”九王客气地道。

    ‘我们不谈国家大义,不谈天下正道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平静地道,“我只想问九爷做这宿主复活八歧大蛇,你要付出什么?你能得到什么?你付出的和你得到的,是否公平?”

    “夫人何有此问?”九王怔了一下,迟疑道。

    “因为我不相信,八歧大蛇选择你来助它复生,不会没有一点要求。”我淡淡地道,“妻身是商人,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数时候都是被利益所驱动和维系。

    我听过很多传说,与魔鬼做交易,得献出自己的灵魂。”

    九爷身子微微一颤,红叶赶紧辩解道:“八歧大神不是魔鬼,不需要宿主大人的灵魂。”

    我不看他,只望着九爷道:“听说复活八歧大蛇需要大蛇的残魂进入宿主的身体才能启动复活咒语,在其体内重生。那么之后呢?重生之后,宿主还是宿主吗?是会死去?还是被大蛇占用了身体?吞噬掉原本的灵魂?就此魂飞魄散?”就算他能活着,可当他不再有利用价值时,他会得到什么待遇?会不会比凤家对他还要不堪?

    毕竟倭人狡诈善变,天下皆知。

    九王目光一闪,眼眸渐渐变得深沉起来。红叶瞠目结舌,张口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八歧大蛇没有被复活过,他们只知道这样能复活大蛇,从来没想过复活大蛇之后,宿主会变成什么样子。九王定定地看着我,那些迷惘和痛苦渐渐从眼中隐去,又渐渐回复清澈,似是而非地道:“复活八歧大神是我存在的原因,也是我无可抗拒的命运。”

    “命运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的。”我笑了笑,“事在人为。”

    九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外走:“红叶,将她吊回去,莫让宗主知道我们来过。”

    我任红叶把我又像之前一样吊起来,心中忐忑,我给他心里种下这颗怀疑的种子,够不够呢?不谈那些家国天下的大道理,只谈自己的切身利益,蝼蚁尚且偷生,他也会担心大蛇在他体内复活之后,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吧?他在这世上活了几十年,难道真的甘心自己的灵魂就此消失?把身体借给一个魔物?如果我不能打动他,那明天真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那场见鬼的仪式了。我吃力地转过身子,看着祭坛之上的安生和水晶球,在心中祈祷:冥焰,我在九王身上押的这把牌,希望老天能保佑我赌赢!

    正文 第39章 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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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吊了一天一夜,到次日晚上举行复活仪式的时候,我真的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全身的感觉已经麻木僵硬,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穿着白色和服的妖邪在我眼前跳舞,嘴里发出奇怪的吟唱,他们的复活仪式已经开始了吗?

    我极力想在头昏眼花的状态下分辨出眼前的状况,祭坛上似乎升起了火焰,我感觉到火灼的炙热。勉强睁开眼睛,见到眼前奇异的一幕:大殿内跪着一群身着白色和服的武士,前排中间三个是九王、红叶和真一郎。地面上围着祭坛燃着一圈儿烈火,将祭坛整个包围起来,安生和水晶球都身处其中。那个宗主则站在火焰外吟唱着奇怪的咒语,随着咒语声,原本端放在座架上的水晶球,缓缓飘浮起来,升到安生胸前的位置,水晶球开始发出淡蓝色的荧光,越来越亮,映亮了安生紧闭着双目的惨白的脸。

    “住手……”我虚弱地出声,徒劳地阻止,却没有任何人理会我,只有红叶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淡淡地垂了眼睑。

    “轰!”一声巨响从殿外传来,大殿一阵地动山摇,有粉尘从空中掉了下来。那宗主的吟唱被打断,殿内的人趔趄着站不稳身形,被悬在铁链上的我也被这阵摇晃甩来甩去。“宗主……”大殿外奔进一个浑身鲜血的武士,捂着胸口惨口叫道,“有人攻上了明神岛……”

    人群一阵马蚤动,纷纷站起来。我心中亦是一震,是谁攻来了?那宗主转身吃惊道:“你说什么?岛上布满奇门阵法,怎么可能攻上来?”

    “阵法已经被破了!他们在岛上四处抛掷火药弹……”

    那武士似乎受伤极重,倒在地上呻吟。那宗主一脸震怒:“明神护卫队没有迎敌吗?”

    “护卫队……都中了迷|药……岛上有内j……”那武士费力说完,两眼一翻,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大殿内顿时一片哗然,那真一郎冲上前道:“宗主,让真一郎出去迎敌!”

    那宗主脸色阴郁地看向殿门,语气阴森:“你带人出去拦住他们!”

    真一郎拔出武士刀,领着殿上的众人冲出去,片刻之后,人群又急速地倒退回来。我往前看去,见殿门外缓缓走进一个持剑男子,看清他英挺俊朗的脸,我咬紧唇,险些落下泪来,安远兮,你终于来了!

    这一刻才明白,我对他不是没有期待的,我是不想他涉险,不想他为了我再受任何伤害,可心里不是没有期待过他能来救我,一如从前每次身临险境时,他都如天神一般出现。安远兮如修罗一般燃着地狱之火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儿,落到我的脸上,眼神微微一敛,我的眼泪终于欣喜地流下来。

    “杀!”真一郎暴喝一声,领着众武士围攻过去。安远兮与他们缠斗起来,殿外又拥进一些黑衣蒙面人,迅速加入到与武士的打斗圈中。那宗主脸色铁青,转头对九王道:“带他们走!”红叶闻言,立即拧了柱子上的机关,将我放到地上,解开绑在我身上的铁链。我已经全身麻木僵硬得无法站立,红叶一把揽紧我的腰,将我下滑的身子扶紧。再抬头见九王已经将昏迷的安生放下来,那宗主凌空将水晶球吸到手上,念了几句咒语。刚刚围着祭坛的那圈火焰像蛇一样游动起来,阻拦在宗主前面,真一郎见状迅速从打斗圈中脱身而出,飞奔过来。那宗主继续念咒语,火焰呼的一下猛地蹿到半空,将与武士们缠斗的安远兮等人与火焰这头的我们隔绝开来。那宗主继续念着咒语,祭坛前面的地面突然移开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下去!”那宗主命令道,红叶拎着我下了地道,其余的人紧随其后,我听到洞口被封住的声音,心中又急又惊,他们要去哪里?

    地道并不阴暗潮湿,反而很干燥,墙壁上有烛火,光线虽然不强,视物却是足够了。这地道似乎四通八达,四处有热风灌进来,不多时,我被他们带到一个宽阔的圆形地厅。这地厅非常大,四面八方有八个通道口,正中有一具巨大的白色骨架,像蛇一样盘旋着,竖起八条身子,在半空中虎视眈眈地盯着闯入的众人。我看着那具闪耀着磷火的狰狞白骨,倒抽了一口气,寒毛直立,莫非这就是八歧大蛇的骸骨?

    “眼下时间紧急,千翌,我们得迅速复活八歧大神,将入侵者杀死!”宗主道,“我一会儿施法将大神的残魂释放出来,你做好准备迎接大神入体!”

    我被丢到地上,安生被九王放到八歧大蛇的骸骨前。那宗主又开始念动咒语,水晶球飘到安生的身体上方,轻贴到他的胸口上,又开始变亮。忽听到一声嗤笑,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这点儿时间搞复活仪式,怎么够呢?”

    明神宗主吃了一惊:“是谁?”

    对着我们的那个地道口里,缓缓走出一个男子,面带微笑地道:“在下段知仪,恭候宗主大驾。”

    “你……你怎么能通过地底迷宫!”明神宗主瞪大了眼,真一郎也戒备地看着他如临大敌。段知仪摇了摇头道你们这些邪术太过害人,不应存于世。”说着,他嘴里叽里咕噜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那宗主听他念了几句,脸色一变,也开口念起咒语,似乎是在与段知仪对抗。两个人相互念咒,地厅一阵地动山摇,明神宗主的脸色越来越白,额上竟然冒起了细汗,反观段知仪脸色虽然严肃,却比那宗主轻松许多。那真一郎见明神宗主有些吃亏,将我从地上拎起来,刀架到我脖子上,厉声道:“住手,否则我杀了她!”

    段知仪微微一笑,恍若未闻,继续念咒。真一郎见段知仪不受威胁,架在我脖子上的刀猛地往里一压,我还没感觉到疼痛,只听到下方一声“哧”的闷晌,他握刀的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我往发声处一看,忍不住失声叫起来,原来一把刀从他的肚子里刺出来,鲜血淅沥沥地滴到地上。真一郎松开我,转身看向刺他的人,挥刀向她砍去,厉声道:“纪香!你这叛徒……”

    我被推倒在安生身侧,吃惊地看着红叶往右一闪,轻松地避开真一郎的攻击,反手又是一刀劈向真一郎l,真一郎咚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那宗主目中喷火,对着段知仪挥出一道符咒,厉声道:“纪香,你竟敢背叛宗族……”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九王已经一刀刺向他的背心,刀尖从背后穿过他的胸口。九王一拧刀柄,拔出长刀,那宗主踉跄退了一步,停止了和段知仪的斗法,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九王道:“你……你为何……”

    “宗主以为干翌会甘愿做一个魔物的傀儡吗?”九王一脸平静地道,“复活八歧大蛇,只不过是你一相情愿罢了!”

    从我们进来的那个地道口传来纷沓的脚步声,转眼之间,安远兮领着几个黑衣蒙面人一马当先地冲进地厅,看来他们已经解决了大殿的战斗,随他们一起进来的竟然还有玉蝶儿。安远兮见了眼前的情况微微一怔,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剑。玉蝶儿的目光看向我,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我和安生就倒在明神宗主脚下。

    “哈哈哈……”明神宗主突然狂笑起来,“非我族类,果真不可信,你们以为本尊真的中了你们的计了?”

    话音刚落,他嘴里又急又快地念出一串咒语,双手按在胸口上,沾了血渍迅速在空中挥舞,随着他的咒语声,大厅中央的八歧大蛇骸骨突然动起来,仿佛活了一般,骨骼噼啪乱响。众人吃了一惊,那宗主冷笑道:“享受您的祭品吧,八歧大神!”

    那大蛇骸骨似乎听得懂宗主的话,身子忽地蹿起来,八只头分别攻向众人,口中吐出一束束金色的光箭,射向他们。众人分头与大蛇骸骨杀将起来,那大蛇骸骨喷出的光箭射到墙上,墙体顿时像被炸药炸开,地厅摇晃着,不断落下碎石。罡风在地厅里刮起来,吹得衣服像旗子一样飘起来,大蛇喷出的光箭四处乱射乱炸,巨大的骸骨就在我和安生上空盘旋。我脸色发白,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众人专心与大蛇缠斗,看来在解决掉它之前都是无法顾及到我们了。八只蛇头乱扭着,玉蝶儿瞅准机会向我这边掠来,一只蛇头跟在他身后喷出一道光箭,玉蝶儿瞬间移开,那道光箭直直射向安生,我瞪大了眼,心胆俱裂:“不——”安生也是冥焰啊,我不能再让他受伤。一念至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猛地扑到安生身上,以身挡箭。然而我低估了那光箭的力道,它蓦地从我的背心穿胸而过,力道奇强,穿过贴在安生胸口的水晶球,再深深地扎入安生的胸口。

    “啊……”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胸口传来,我发出一声痛呼,耳边同时传来安远兮和玉蝶儿的怒吼。那光箭如同实质的箭一般,将我、安生和我俩中间的水晶球穿成一根糖葫芦,不曾消失。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被光箭射中的安生身上蓦然射出金光,水晶球轰的一声碎开,冥焰的两魂五魄在安生身上盘旋,安生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化成飘舞的金屑,消失无踪。我骇然地看着这一幕,几乎忘了胸口的剧痛,只见金屑中,一颗粉紫色的荧光团与银色和橙黄|色的两魂纠缠在一起,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光晕环绕在三魂周围。三魂在身下排成一个三角形,刺眼的白光从三魂里放射出来,一道若有若无的人影出现在光影里,越来越清晰。白光越来越强烈,仿佛原子弹爆炸一般,将整个地厅照得有如白昼,全身发光的蓝发少年从沉睡中苏醒,猛地睁开了眼睛。冥焰……我喜悦地低语,你没事就好了……意识渐渐地飘散,身体越来越轻,胸口又痛又冷,我闭上眼睛,坠入混沌的黑暗里。

    正文 第40章 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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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轻飘飘的,四周一片黑暗混沌,我仿佛失重一般,飘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这场景我并不陌生,我前世死亡之时,便见识过一次。我闭了闭眼睛,这么说,我又死了吗?

    前方出现一点光亮,我望过去,等那团光亮越来越近,我才看清是一个戴着马头面具的人,提着一个白灯笼,飘到我面前,朗声道:“叶海花,我来为你引路。”

    见到他,我是真的确定自己又死了,我笑了笑,欠身道:“有劳了。”

    马面人转身,飘在前面,我跟在他身后,奈何桥上,无数新魂排队等候,马面人领着我径直往前走,我看到那些惨白着脸的新魂又羡又妒的目光,低声问道:“我不用排队吗?”

    “不用。”马面人淡淡地道,“你跟他们不同。”

    我心中狐疑,见他不愿多讲,也不多问。经过奈何桥,渡过望川河,无数的冤鬼怨灵在望川河里哀哭,河岸盛开的曼珠沙华鲜艳如火,远远望去就像是鲜血铺就的地毯。

    这是幽暗的冥界唯一的色彩,我踏上这条长长的“火照之路”,顺着它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云峥……我在心里低唤,举目左右张望,你在哪里等我?

    一只披着红衣的厉鬼扑上前来,尖笑道:“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生魂,好久没尝过生魂的味道了……”更多的厉鬼围了过来,垂涎三尺地望着我,但似乎忌惮着领路的马面人,不敢一拥而上,只是用不怀好意的目光阴森森跟着我,阴风如触角般向我拂来。

    “孽障!”马面人怒喝一声,“冥王的客人也敢无礼,还不闪开!”

    他随手一挥,那红衣厉鬼便燃烧起来,在惨呼中化成一团灰烬,余下的厉鬼不敢再上前,只用怨毒的目光跟踪我的背影。我脊背发寒,为刚刚那厉鬼的话心惊不已,生魂?难道我还没有死吗?又觉得不太可能,我被那支光箭当胸穿透,又不是大罗金刚,哪里还能活命?

    我被领到巍峨壮观的冥王殿,上次在这里,我见到了婴孩模样的冥焰,这次却不知道会见着谁?早有人等在光线昏黄幽暗的殿中,高不见顶的冥王殿里,正前方

    端坐着高如乐山大佛一般的冥王。我抬头,仰望不到他的面容,感觉自身如蝼蚁一般藐小。不愧于冥界之主,那种威慑的气势,任何人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匍匐在他脚下,我跪地行礼:“叶海花拜见冥王大人。”

    “叶海花!”冥王声如洪钟,问道,“你可知你为何在此?”

    “来到冥界,自是寿缘已尽。”我恭敬地道。冥王低低一笑,,温和地道:“非也,你寿缘未尽,是本王请你来此。起来说话吧。”

    冥王似乎没有我想象中恐怖可怕。我站起身,微感诧异:“大人请我来,所为何事?”

    “你助犬子度过天劫,本王一是为了聊表谢意,二是想亲眼看看,能让犬子等人抛去性命也要维护的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冥王微笑道。

    “冥焰没事了?”我心中一喜,我昏死前见他的身形出现在白光中,就知道他应该已经三魂合体,不过听到冥王亲口说出来,才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你如此关心冥焰,他也算得其所哉。”冥王低声一叹。我仰望着他看不清的面容,知道自己终于能搞清这一切事件的起源,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不再相信自己的穿越只是冥焰一时心血来潮的偶然事件:“请冥王大人告之事实真相。”

    “凡人活在世上各有劫难,神仙同凡人一样,也要度天劫,冥焰是神子,本王一早就推算出他在三百岁修成肉身之时有一次天劫,却不知道是应什么劫。”冥王的声音幽幽地回旋在大殿上,“没想到他第一次应天劫,就是应世上最苦最难的情劫。”

    “我是冥焰的天劫?”我心中一颤,咬紧了唇。冥王叹道:“不错,从他决定保留你的记忆,送你去异时空借尸还魂开始,他的天劫就开始启动了。借尸还魂需要灵魂与肉身的磁场完全吻合,才不会产生排异反应,所以他将你送到蔚蓝雪身体内还魂,但你原本不属于那个世界,他扰乱了异时空的秩序,犯下大错。原本也不是无可补救,但他看你因楚殇受苦,私自篡改了楚殇的生死簿,就注定劫数难逃。”

    “他篡改了楚殇的生死簿?”我倒抽了一口气,瞪大眼,想起那次在梦中见到牛面人,说冥焰篡改了凡人的生死簿,被冥王责罚,原来竟是篡改了楚殇的生死簿吗?

    “不错。三界皆有各自的规则,生死天注定,神仙不得插手改变凡人的生死,本来你到了异时空,虽然会让那个世界的秩序产生一些变化,但影响还没有大到改变结果。而冥焰私自篡改楚殇的生死簿,中止了寿缘未尽者的命数,罪犯天条,不得不罚。”冥王将个中详情娓娓道来。我蹙紧了眉,他指的是我的出现让与我有接触的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但改变的只是中间的过程,而不是结局,只有楚殇是被强改了结局,是这个意思吗?细细思索,似乎真的是这样,这些年我遇到的事,即使没有我的存在,结局似乎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我参与到其中,并没有改变最终的结果。冥王说得不公平,不是我影响了这个世界,而是我被动地卷入他们的恩怨纷争之中,我不是他们的因,根本无法影响他们各自命运运行的轨道。只有楚殇,是因为我与冥焰的关系,导致了直接的因果。

    “所以,大人才将冥焰罚到人间?”我怔怔地道,“让他灵魂分离,也是应劫吗?”

    “不错。”冥王道,“他送你还魂,因你篡改楚殇的生死簿,你和楚殇都是他应劫的关键,缺一不可。所以我将他的魂魄分离,一魂两魄化为安生,跟在楚殇身边,一魂五魄化为莫桑,跟在你身边,如果他能修正自己的错误,就能成功度劫,三魂合一,回归冥府。”

    “是因为他的魂魄分归三处,所以才没有记忆”我喃喃地问。冥王“嗯”了一声,我咬了咬下唇,怔道:“我不明白,冥焰失了记忆,我们又不知道这些内情,你用这么,凶险的法子,就不怕他度不过这个劫吗?你知道他落入凡世,受到多少妖人魔物的觊觎吗?”

    “度不过,亦是他命中注定了。”冥王叹了一声,语带欣慰地道,“他篡改生死簿,破坏了你与楚殇的情缘,只要重接你二人的情缘,修正错误,度劫就成功了一半。而他为了与你保持感应,将觉魂化为蟠龙墨玉赠给你,他能为你献出魂魄,除非你肯为他献出性命,否则三魂无法合一。所幸冥焰没有看错你,你是值得他用魂魄相交的女子。”

    我张口结舌,被他说的话震得发懵,半晌,喃喃地道:“我与楚殇的纠葛能说是情缘吗?是孽缘吧?”

    “现在呢?也是孽缘吗?”冥王语气温和,“是情是孽,你心自知。”

    我无言以对,如今我对顶着安远兮皮囊的楚殇,心情是复杂的,是情是孽,我早已分不清。我转开这个令我失措的话题:“是大人让楚殇在安远兮体内还魂的’就是为了能让冥焰度劫?”

    “逝其一,其二是楚殇是被冥焰强改了生死,他本身寿缘未尽,所以我让他在与他同一时间死亡的安远兮体内还魂,弥补他的寿缘。”冥王道。我蹙眉道:“这么说,安远兮被年少荣打死的时候,楚殇就已经借他的身体还魂了,可为什么我遇到他时,他根本没有以前的记忆?”

    “本王不是说过,借尸还魂需灵魂与的磁场完全一致才不会产生排异反应吗?”冥王解释道,“他自己的身体破得不能再用,而在那个世界那个时间里,没有与他磁场相吻合的尸身,安远兮已经是本王能为他挑选到的最好的一具身体了。”

    “所有他没有记忆,性格大变,是排异反应的表现?”我怔怔地道,“不是与安远兮的灵魂共存一体?”这是我一直不敢深想的疑惑,今天终于能弄清楚了,我当初爱上的书呆子,到底是安远兮的灵魂,还是楚殇的?

    “当然不是,安远兮的寿缘只得二十一年,被年少荣打死时就已经完结了。”冥王道,“没有记忆、性格大变只是排异反应中较轻微的一种,且比较容易恢复,所以他被货柜砸中便完全恢复了记忆。很多灵魂与不相适合的还魂者,最后会变成疯子或白痴。楚殇的性格刚毅、意志力强,所以才能熬过排异反应的痛苦,若不是他自己答应这么做,说他一定扛得住……”

    “他自己答应?”我怔了一下,瞪大眼,“大人是说,是他自己愿意借尸还魂的?”

    “自然是他愿意的。”冥王道,“否则本王也不敢拿他的灵魂涉险。若他不清楚自己还魂的事,清醒过来可能会吓疯,这时空的人不像你那时空……”

    “这么说,他也知道这些前因后果了?”我抽了口气,打断冥王的话,怔怔地道,“他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知道冥焰要度劫?知道……我也是借尸还魂的人?”

    “是。他知道。”冥王肯定地道,“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同意还魂,本来,他是想以一死偿还欠你的债的。本王告诉他前因后果之后,他才明白,他欠你的,还没有还清。”

    我心中百味杂陈,他选择复生,就是为了还债吗?他清醒之后,面对设计害过他的我、面对改了他生死的冥焰,是怀着怎样一种复杂难言的心情?我与他,到底是谁欠了谁,如今哪里还能说得清?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想到昏迷前他还为我和冥焰在明神岛涉险,心中一抽,急忙道:“冥王大人,他们与八歧大蛇的骸骨斗法,可平安无事?”

    “冥焰三魂合一,恢复神力,什么魔物能挡?便是那八歧大蛇复活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只是残魂。”冥王傲然道,“那魔物的残魂已经魂飞魄散,以后休想再祸害人间。今次冥焰平安度过天劫,还为凡间铲除了魔物,消弭一场灾祸,其修行簿上已记上一功,随时可以重返冥府。你们此次参与铲除魔物的每个人,日后皆有福报。叶海花,本王十分感谢你,所以向你道明此事。”

    知道他们平安无事,我的心一安。拾眼仰望冥王,从踏足冥界就盘旋在心头的愿望冉也憋小住,我下定决心,跪倒地上,恳切地道:“冥王大人,妾身有一事相求,请大人恩准。”

    “何事?”冥王温和地道,“你且道来。”

    “我想知道,我的夫君云峥现在如何了?我能否见他一面。”我咬了咬唇,终是将心中最深的牵挂道出。冥王似乎怔了一下,叹道:“痴儿,你二人缘分已尽,何苦执著?”

    缘分已尽?我眼中一热,垂睫道:“妾身没有非分之想,只想知道他如今的情况,请大人成全。”

    冥王轻叹道:“他已经投胎转世了。”

    不是没有想过这个结局,可此刻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仍是疼痛不已。云峥,你没有等我,为什么?是不是这一生令你觉得太孤苦,所以你不愿意孤零零地一个人在黑暗的地府等待数十年?闭上眼睛,忍住眼中的微热,我伏首道:“大人能否让妾身知道他转世到哪里去了?他过得……好不好?’’

    “唉……他承载你这份痴情转世,来生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冥王幽幽地道,“叶海花,你且抬头一看。”

    我含泪抬头,见殿内半空中,浮现出一幅影像。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树荫下的草坪上,手里拿着一块画板,正在专心地涂抹着什么,脚边凌乱地散着一地彩色蜡笔。我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表情恬静,眉眼和诺儿如出一辙,但我知道他不是诺儿,因为他身上穿的是21世纪的衣服,背景远处的湖边还有欧式别墅。

    我心中微讶,迟疑道:“他是……”

    “他便是云峥,已转世到你来的那个时空。”冥王道。我摇了摇头,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影像,仍是不相信云峥会抛下对我的承诺转世:“可是,云峥才去世两年,这孩子……”明显不止两岁。

    冥王笑了笑:“时空与时空之间存在时间错位,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叶海花,他转世之前,有些话托本王告诉你。”

    我猛地转头看向冥王,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他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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