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3
车票 作者:stray cat
☆、28车票
筱静坐在床边,紧紧攥住手里的信纸,彷佛是想要把信纸用力地揉进手心里。
心里带点挣扎,又带点兴奋。
但更多的是紧张。
以前自己随便胡来的时候,了不起翘课、乱跑,身边都有保镳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警戒著,顺便帮自己收拾残局,这些事自己一直都知道。
但这一次,要逃到陌生的地方重新独自生活,自己真得能做的到?
要离开这些曾经努力保护自己的人、安排好的事、没有感情的物?
筱静坐在床边,不断问著自己。
视线在熟悉的房间内飘著,她很徬徨。
明天晚上以前就要做好决定,因为再过两天就要被送出国了。
她的视线飘向挂在衣橱上的雄女制服。
反正自己想自由已经很久了,不是吗?
视线再飘,然後停留在那件特地装饰起来挂在墙上,小辣妹的黑色洋装。
人生,不是就该为自己做决定吗?
视线继续飘著,最後落在书桌上的旧书包。
筱静感到周围的空气忽然全都静止,只剩下x腔内那颗心还怦然跳著。
静默很久之後,她突然急忙的跳下床,快步走向衣柜,甩手打开,把衣服全部翻在地上。
怔怔地看著地板上那成堆的衣服几秒後,她便越过那些衣服,跑到另一边的柜子旁,然後又奋力拉开。
她拿出了一个登山用的大後背包,端详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整个人再钻进柜子里,朝里面翻了又翻。
最後她抬起头,眼睛一亮。
柜子最上层摆著到以前出国旅行时买的超大行李箱。
她吃力地伸长了手,才勉强地钩住行李箱的握把。
嘴角弯起胜利般的微笑,信纸上的内容她记的很清楚。
花莲,好像很远。
※
艳阳高照,高雄火车站前,是络绎不绝的旅人。
车也好,人也好。
他们在规划好的区域里不断穿c著、忙碌著,或许是进,又或许是出。
这些循环的脉动,便是这城市的频率。
阿泽坐在车站旁的一间便利商店前,眼神有些空洞。
他无法和这城市的频率引起共鸣,甚至隐隐有些排斥。
毕竟他要逃。
逃离这城市,寻求解放自己的地方。
所以他排斥,隐隐排斥这个让他不断煎熬的城市。
虽然已经有了目标,但他不知道那里是不是终点。
如果是终点,心理期待的那个缺口或许就能补满。
但,如果不是呢?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看了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
拿起放在一旁座位上的大背包,拉开拉鍊,从中取出早就订好的两张车票。
阿泽看著手上这两张高雄到花莲的自强号车票,表情很复杂。
此刻,他脑海里不断涌现过往每一件非常痛恨却无能为力的事情。
紧握车票,阿泽苦涩一笑。
既然不能面对,那就这样离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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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在两个礼拜就过年咧。呀呼!
☆、29沉重
小宝跟海海不断游走在每一个教室,找出每一个班级能够出征的战力。
这些战力平时都是他们的小跟班,而这些小跟班都是在每个班上表现比较让人头痛的家伙。
小宝他们平时虽然打打闹闹,却也较少惹出难以收拾的事情,也不仗著阿泽在六和会的名号去欺压别人。
甚至,他们跟阿泽还常常调节这些头痛人物之间的冲突,从而建立起深厚的情谊。
平时,他们也懒得去理会这些家伙,任凭这些家伙小打小闹,只要不太过分,他们都不会出面干涉。
更不用说以阿泽为首,差遣这些家伙干一些幼稚透顶的酋长游戏。
阿泽的个x不可能,小宝觉得很脑残,海海则是没有意见。
但是今天却不一样了。
小宝心里烧著一把火,阿泽的事情他很清楚,离开是早晚的问题,筱静只是引起这个动机最大的诱因。
这些先天造成的事情,小宝知道自己不能为阿泽改变甚麽,就像当初跟阿泽第一次见面,两人狠狠干了一架後,才发现彼此都活在难以接受的人生之中。
小宝很庆幸,庆幸以前要改变的只有自己,只要自己能够接受私生子这个身分,他就再也没有任何难受的事情。
但,阿泽改变了他,他却帮不了阿泽。
阿泽有太多身不由己的理由。
小宝看了身旁的海海一眼,他从海海眼里透出愤恨不甘的情绪知道,海海跟自己都是一样的想法。
时间地点已经确定了,参与的人数也高达二十人之多。
既然不能为阿泽改变甚麽,那就帮他做些甚麽吧。
小宝的x口已经闷了一整个早上,他想找个人发泄,所以决定把唬烂杰那件事给讨回来。
他打算用最简单的暴力,来为自己的好兄弟送行。
※
踩著沉重的脚步,李叔面无表情地走向筱静的房间。
李叔身後跟著那两个女佣人,今天她们的帐户里多了一笔大钱,那是她们最後一次的薪水。
接下来的事情完成以後,她们便结束了这几年的工作生涯,即将离开这间豪宅,心里当然是万分的不舍。
尤其在李叔打开筱静的房门时,她们看见筱静脸上那诧异不已的表情,心里更是酸了又酸。
小姐,请原谅我们。
「你们要干嘛?」筱静把那个超大行李箱藏在她娇小的身後,神色不安地看著门口。
「小姐,该走了。」李叔的声音很冷。
「走?走去哪?」筱静心头突然颤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机场。」李叔眼皮连眨都没眨一下。
筱静一听,双脚没来由的一软,连忙用手撑著身後的行李箱,脸上勉强维持著吃惊的样子说:「不是明天晚上吗?」
李叔终於眨了一下眼皮,表情依旧冷淡地说:「那是骗你的。」
筱静会做出偷跑的行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些李叔都看在眼里,但在这一刻,他只是一个彻底服从老板命令的铁血保镳。
这一句令人心绞的话,在筱静耳边重重落下,她的身体终於没了力气,缓缓地滑落在地板上。
「你…你们这群骗子!」筱静已经不知道她脸上是甚麽表情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声音很哑。
「把小姐带走。」李叔转身离开。
女佣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朝x口剧烈起伏的官筱静走去。
「滚开!不要碰我!」
放在口袋的信纸在挣扎的过程中掉落在一旁。
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ap;lt end if ≈ap;gt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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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消失
快了,人应该快到了。
阿泽打从心里笃定的这麽认为。
即使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他还是盲目的这麽认为。
摊开手心那两张快被他揉烂的车票,离开车时间已经不到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如同二十四小时般漫长。
但,阿泽只能等。
他相信她会来。
※
筱静安静的坐在车子的後座,隔著车窗,她看著一个又一个不断掠过的行人。
只有动作,没有声音。
自从上了车以後,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的看著窗外。
安静的很可怕。
李叔沉默的开著车,表面上依然冰冷不已,但内心却痛苦到无以复加。
为了筱静好。
这些事,该断,也必须断。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车子在这城市的脉络里移动著,经过了一幕又一幕筱静所熟悉的地方。
高速驶离的车子也一次又一次的,也试图把这些画面从筱静的脑海中剥离。
直到她看到了车窗外的那面围墙。
那面雄女的围墙。
「李叔。」筱静打破了车内令人难堪的沉默。
「怎麽了?」李叔嘴里发出久未开口时,那样乾涩的声音。
「去车站。」筱静的声音没有情绪,只有命令。
「不行。」李叔不容置疑。
「只是路过,不用停下来。」筱静依然没有情绪。
李叔愣了一下,做了个深呼吸後便把车子切进内车道。
再下一个路口处,他扳下了左转的方向灯。
※
小宝中午的时候,就跟海海一起翻墙出了学校。
两人一路沉默的骑著机车。
来到了一间五金行。
他们常来这里,但其实说不上喜欢这里。
这里是他们的武器供应商。
以前在外面跟人家干架时,常来的地方。
驾轻就熟的在店里左拐右拐,两人走到放置不锈钢管的位置。
一起从中挑出了二十二只称手的钢管,再一起把钢管扛起来,走向柜台。
小宝付了钱,又跟海海一起将钢管扛上机车。
两人站在五金行的门外,低头点起了烟。
从头到尾,他们始终保持沉默。
※
自从牵起筱静的手以後,阿泽就再也没抽过菸了。
他低头看著手上那包刚从便利商店买来的七星硬盒,脸上表情是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已经看了很久很久。
在那班火车离开後,他便转身走进身後的便利商店,然後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这包菸。
一声抱歉在他身後响起,将他拉回了神。
他转头,是一个带著小男孩的妈妈。
那个妈妈问阿泽,旁边的位子有没有人坐。
阿泽微微一笑,然後摇头。
接著妈妈拜托阿泽帮忙看一下,她马上就回来。
阿泽还是报以微笑,然後点头。
他看著小男孩被妈妈抱上椅子,妈妈嘱咐了小男孩几句後,便迳自走进便利商店。
阿泽了小男孩的头,小男孩抬起头看著他,眼里尽是天真。
没多久,妈妈走了出来,手里抱著一堆零食跟饮料,阿泽看了眼妈妈身後背著的背包,便急忙站了起来,把自己的位子让给妈妈。
妈妈高兴的向阿泽道谢,把手里的一灌麦香红茶塞到阿泽手里。
阿泽想拒绝,却阻止不了妈妈的盛情。
把麦香红茶塞进背包里,然後背起,阿泽走到一边,看著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
他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阿泽把七星拆开,用嘴巴叼出一g菸。
想用另一只手拿出打火机的时候,才发现那只手里还捏著那两张车票。
怔怔地看著那两张上面字样已经模糊的车票。
阿泽取出打火机,把车票点燃。
然後用车票点燃嘴上的那g菸。
※
筱静双手轻抚著车窗上的玻璃。
故作坚强的情绪如崩弹而出的琴弦一般,断了彻底。
积蓄已久的眼泪在这一刻终於溃堤,拼了命的往下掉。
一颗又一颗,不曾间断地。
「白痴,我不是不准你抽菸了吗?」筱静看著相隔二十公尺远的那个他,心如刀割。
这让人窒息的二十公尺,很近,也很远。
「我要去伦敦了,那里很远,远到我可能会忘记你的模样。」
筱静把双掌撑开,然後合在一起,紧紧贴在玻璃上。
双掌合起的圈,把玻璃上的阿泽牢牢圈住。
「阿泽,我已经把你刻在我的心上了。」筱静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纵使已经模糊不堪,她也想努力的看清楚圆圈里面的阿泽。
「这样一来,不管过了多久,甚至久到你都忘了我也无所谓,我都会试著找到刻在心头上的那个你。」
眼泪依然在掉,筱静把脸靠近了那个圆圈,因为越来越多的眼泪已经让她快看不清楚了。
李叔在停下车子後,便一直盯著後照镜上的动静。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看下去了。
他发动了车,移动了车头。
看到玻璃上的阿泽被移出圆圈之外,筱静惊慌的尖叫了一声。
她把手上的圆圈往旁边一放,再次圈住玻璃上的阿泽。
车头探出马路,然後逐渐加速。
筱静不断的移动手上的那个圆圈,随著车子的移动,圆圈也跟著动。
从车子的侧窗上,动到了车後的窗。
最後,圆圈紧紧地贴在玻璃上,随著车子越来越远,玻璃上的阿泽也越来越小。
「你不要消失,我不要你消失啊!」筱静看著手中的圈变得越来越小,放声啕嚎。
「我不要你消失!」筱静很激动,撕心裂肺的喊著。
圆圈上的身影逐渐模糊成一个黑点,筱静依然固执地用颤抖的手掌圈住那个黑点。
「我不要你消失啊!我不要啊!,呜…」
直到圆圈慢慢紧缩,在双掌重叠之际,玻璃上的踪影终於消失。
啪啪啪!
筱静已经什麽都看不见了,她发了疯似的开始拍打车窗。
「为什麽!为什麽你要消失。」筱静的手都肿了,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痛,一直疯狂的拍著。
她痛的是心,很痛很痛。
一个拐弯,直行的视线终於被建筑物挡住。
顿时,筱静感到身体的力量被突然抽走。
全身失去了重心,她向後倒。
整个人重重摔落在座椅上,眼角还不断涌出剪不断的泪水。
「我不要你消失…」
筱静看著车顶,嘴里不断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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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眼睛好酸
☆、31亲爱的你
小宝觉得自己的左手好像扭伤了,痛的不像话。
还有快散架的全身骨头,每一处都发出疼痛,不断向他的脑袋抗议。
「海海,骑慢点,前面有一个洞啦,快闪!干!」
海海还是没闪过,机车撞在窟窿上晃了一下,痛的小宝深吸了一口气。
海海更惨,脸上满是血迹,模样煞是惊人,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认定了一个方向,不断前进。
他们输得一蹋糊涂。
对方可能是收到消息,找来了比他们多一倍的人马,在一阵刀光剑影之後,两人狼狈的逃了出来。
代价是满身的伤痕。
「看样子,他们好像也失败了。」海海停下车,看著不远处蜷曲在位子上的阿泽。
已经是夜晚时分,阿泽身後的便利商店也早早打亮了灯,招牌上的灯光透了出来,照在阿泽孤寂的灰色身影上。
「我们都输得很惨啊。」小宝艰难的下了车,脚步一拐一拐的朝阿泽走去。
海海拔出钥匙,也跟了上去。
小宝走到阿泽身旁看了一眼,便迳自进了便利商店。
海海也走到阿泽身前,看著阿泽脚下那一堆烟头,叹了口气。
「你怎麽搞成这样?」阿泽看清来人之後,被海海的样子吓了一跳。
海海在阿泽一旁坐了下来,气鼓鼓的说:「打输了啊。」
「打输?跟谁打?」阿泽坐直了身子,一脸诧异。
「唬烂桀啊,干,他们叫了一堆人。」海海不甘心的说。
「怎麽不跟我…说?」阿泽吃惊了一下,但随即意会过来。
海海没有回答,只是叼了一g菸在嘴上,再把烟盒递给阿泽。
这时小宝从便利商店走了出来,没扭伤的那只手提著一大袋啤酒。
「喝酒解忧愁啦!」
※
阿泽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
这几天他什麽事都没做,不断地反覆看著手上的那张信纸。
看累了便倒头就睡,饿了就随便煮个泡面来吃,床头上的烟灰缸早就塞满了,他把吃完的泡面碗当成新的烟灰缸,已经填满了一半。
三天前,李叔找上了阿泽,交给他一张信纸。
那是筱静写给阿泽的一封信。
阿泽看完以後,不知为什麽,心里紧紧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那感觉很怪,也很累。
一种很令人讨厌的情绪,想甩都甩不掉。
他看著镜子上满脸胡渣的自己,很烂,g本就是个废物。
废物就是做不了任何事!更不用说改变什麽了。
自己这个废物究竟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多久?
他满脸厌恶的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憎恶,越看越不顺眼。
然後,他看到那个自己缓缓举起了拳头,倏地朝自己用力一砸!
铿锵一声大响,镜子应声而碎。
滴答,滴答 ,滴答。
腥红血y不断从拳头上滴落,滴进洗脸盆,然後滑进排水孔中,留下一条又一条晶莹的血痕。
阿泽走出浴室,来到床边,点起了g菸,完全不在意拳头上不断流出的血y。
他瘫坐在地板上,背後靠著床板,抬起头,静静的盯著天花板。
那风扇依然转著,刮起微风。
叩、叩、叩!
一阵敲打玻璃的声音引起阿泽的注意,他转头,声音来源是书桌前的玻璃窗。
他看到玻璃窗後有个黑色身影,急忙的站了起来。
他知道那是谁。
「哥,你怎麽回来了?」阿泽把胡展明拉进房里,讶然的问。
「先给我一杯水。」胡展明满脸苍白,有些虚弱的坐在床上,身体靠著墙。
阿泽一听,急忙的跑去倒了一杯水,递到胡展明的身前。
胡展明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丢进嘴里,然後把那杯水一口气喝了一半,紧紧闭上眼睛,鼻子重重chu喘著气。
「哥,你怎麽了?」阿泽看胡展明原本就很消瘦的脸颊变得更为消瘦,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还是不够力。」胡展明突然睁开眼睛,用力地摇摇头。
「阿泽,我以前藏在你这里的那个盒子呢?」胡展明转头盯著阿泽,脸上布满了汗珠。
阿泽点点头,赶紧匆匆跑去自己的衣柜旁,用力地把衣柜搬开一个细缝,从中取出一个礼饼的铁盒。
把铁盒拿到胡展明身旁,只见自己的哥哥迫不及待的打开铁盒,拿出一包粉状的东西,倒进一个小铁碗,紧接著把那半杯的水倒入,不停的搅拌。
等到搅拌均匀之後,再把小铁碗放置在铁盒里的那盏酒j灯上面,跟阿泽要了打火机,把酒j灯点燃。
胡展明拆开铁盒里的其中一包塑胶袋,拿出一管乾净的针筒,把护套拔掉,然後把酒j灯盖熄。
用手指试了试碗内的温度,胡展明觉得差不多了,便把针筒c入铁碗,吸了半管。
他嘴里咬著针筒,急忙的脱掉长裤,把四角裤紧紧拉起,露出鼠蹊部,那里有两个明显的凹痕。
认定位置後,胡展明便把针筒缓缓扎进,深吸了一口气。
阿泽在一旁担心的看著整个过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自己的哥哥吸毒了,但他还是不禁的为他担心。
胡展明拔出针筒,长呼了一口气。
「哥,好点没?」阿泽俐落的当胡展明收拾东西,他知道接下来的情况。
「好多了。」胡展明感受著身体里的动静,脸上红润了许多。
不等阿泽把铁盒盖上,胡展明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从床上坐直了起来,表情严肃的看著阿泽。
「阿泽,你要仔细的听我说。」
「到底怎麽了?」
「嘶,你听好!」胡展明抽了一下嘴角,大吼了一声。
「从今天开始,我要出远门,或许,或许我不会再回来了。」
「哥,为什麽?」
「你不要问!听我说就对了!」
「我没读什麽书,十几岁就去跟人家卖毒了,所以很多事情我没得选择。」
「但是,你跟老姐都是我的家人,这件事情是老天爷给我在不能选择的人生里面最好的选择。」
「你听好,妈妈的遗愿我跟老姐都没完成,我很遗憾,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跟我一样,你一定要记住,要好好选择你的人生。」
啪!胡展明忽然拍了阿泽一巴掌。
「不准哭!你是胡家的男人,哭什麽!」
阿泽脸上一阵火辣,但他还是紧咬著牙g,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这些年,我做了很多事,卖毒只是为了生存而做的一件小事,但有件大事我奋不顾身的去做了,我很骄傲。」
胡展明从怀里拿出一个随身碟,塞在阿泽的手里,阿泽惊恐的抓著那个随身碟,那上面满是黏稠的血y。
没有别人了,那血y是胡展明怀里冒出来的,阿泽的眼泪快撑不住了。
「这是陈金龙那个垃圾的犯罪证据,是这些年我辛苦搜集来的,你要好好保管,老姊会不会幸福,现在掌握在你手上了。」
胡展明跳下床,紧紧抓住阿泽的肩膀,不给阿泽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听好,给我听好!我还留了一笔钱给你,几天後你就会收到那个包裹,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跟屁虫了。」
放开阿泽的肩膀,胡展明走到刚来时的那个窗前,把窗打开。
「所以,我希望你会做出我不会失望的选择,记住,六和会一点都不好玩。」
爬上窗口,胡展明转头对著阿泽微微一笑。
「我要走了,我的老弟,我会想你的。」
阿泽终於忍不住了,一滴眼泪夺出眼眶,落在地板上。
他看著空荡荡的窗口,早已经没了胡展明的身影。
他发著呆,任凭泪水一直从他的下巴掉落,重重摔在地板上,然後碎成一滩。
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无声的哭泣著。
阿泽僵硬的走到桌前,弯腰捡起被窗外的风给吹落的那张信纸。
他用模糊的视线看著。
阿泽 亲爱的你:
相信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了。
在等待的路途上,我每一秒的思念都如同每一年般的漫长。
很难过,也很痛苦。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不是就此燃烧殆尽,如果可以,我奢望的要求他能够永不熄灭。
无论如何,我还是那个穿著黑色小洋装的小辣妹、那个穿制服爬围墙的雄女学生、那个被你英雄救美的女主角、那个一起看海听故事的乖女孩、那个想和你一起逃离这世界的女朋友、那个不顾一切的我,官筱静。
还记得我们在海滩上互相交换的故事吗?我可是都记得很清楚喔,你忘记的话你就死定了。
我说如果把你的故事拍成电影的话,那肯定很感人。
为什麽我这麽肯定?我在书上看过,有很多活在边缘的人,他们都有平常人碰触不到的事情,所以他们故事很多,也很j彩。
如果我们缘分还能持续烧著,我想告诉你。
为我拍出一部让全世界都看见的电影,那麽,我就能找到你了。
不管花多少的时间,十年,或是二十年。
我一定会找到你。
筱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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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快过年了,大家应该都很期待年假吧
☆、33全世界都看见
天气开始转凉了,秋风已经慢慢地吹进这个城市。
阿泽坐在公园的滑梯旁,脚边是好几罐姿势乱七八糟的空酒瓶。
他点起了烟,靠在滑梯上,看著夜晚的天空。
那里被这城市的灯光染上一抹橘红,一点也不黑。
伦敦?现在应该是天亮的吧。
也不知道那里的东西好不好吃。
你应该很不习惯吧。
「喝闷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阿泽的沉思。
阿泽眯起眼睛转头看去,是一身休閒服的廖教官。
他并不诧异,也懒得诧异,於是再转过头去,看著天空。
「你已经快四天没来学校了,怎麽了?」廖教官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在阿泽的旁边。
「我这种人去学校还有什麽意义?」阿泽吸了一口烟。
「给我一g。」廖教官迳自拿起阿泽胡乱丢在地上的菸盒,抽出一g後自己也抽了起来。
「其实,这世界上你不是最可怜的那一个。」廖教官老练的吸了一大口,也跟著靠在滑梯上。
阿泽斜了眼廖教官,也不说话,继续看著天空。
「你好手好脚,没病,没负债,有机车,还有书念。」
「能有甚麽好不满足的?很多事不要只想著自己缺少什麽,别人欠你什麽,要好好的看自己还剩下什麽,然後呢,用力的珍惜他」
阿泽静静的看著天空,静静的听。
「你现在对自己的人生失望,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很无聊,很不好玩。」
阿泽把手里的烟头捻熄,再继续点燃一g。
「那你觉得什麽事才有意思,才不无聊,才会好玩?」阿泽鼻孔吐出了白烟说。
「就像是我,每天抓你们这些小混蛋违规的事就觉得挺好玩的。」廖教官不客气的再拿起菸盒。
阿泽啧了一声,也不说话。
「我教了很多学生,有人下去了,也有人上来,但不管这些人未来怎麽样,我只知道,当我在外面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叫我一声教官。」
「大概十年前吧,你有个学长,赌博输了二十几万,拿不出来,被黑道追杀了好几个月,有一次我遇到他,我们聊了很久,知道这些事情以後,我想帮他,可是我没有那二十几万,怎麽办?」
「我把我的私房钱拿了出来,不多,才五万块,我给他了,还跟他说这些钱不是要他去还,而是要他好好活下去,尽量争取多活几天,人活著就还有希望。」
「最後你知道吗?他跪在我面前哭了好久好久,我这辈子还没看过一个大男人能哭这麽久的,那家伙还浑身刺龙刺凤,你能想像吗?」
「那天我等他哭完,站到脚都差点抽筋了,很扯吧,我可是军人耶,哈哈。」廖教官很得意的笑了一声。
「後来呢?」阿泽的脑海里开始想像那个学长痛哭的模样。
「後来啊…我是不知道他跑去哪了,我只知道几年後在我结婚那天,你那个学长包了一个大红包托人送给我。」
「那可是一个价值五百万的大红包,我当时差点没吓死,哈哈。」廖教官把烟捻熄,大笑一声。
阿泽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所以啊,还是老话一句,人还活著就有希望。」
廖教官一说完,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平静的沉默。
良久之後,阿泽站了起来,看著廖教官。
「教官。」
「嗯?」廖教官抬头。
「如果明天之後,我还活著,我就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
「拍一部让全世界都看见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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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冬天怎麽还不过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