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归来
暗咒之血禁断 作者:暮沈
(28鲜币)第十八章 归来 01
在封闭的监禁室,没有任何来自自然的光亮,只有摇曳的烛火撑起昏暗的房间。
尼德拉与祈相距咫尺,眼神中是各在天涯的疏离,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真的走近过。
“哈哈哈哈──”尼德拉突然放肆大笑。
“你笑什麽。”祈蹙眉。
“我是在笑你啊。”笑声戛然而止,尼德拉冰冷的蓝瞳中倒映在著祈苍白的倦容,“我很想知道,你是真的爱我父亲吗?他的命换你的命,你说他觉得值不值?你以为你死了,还会有前世今生?别开玩笑了!好好清醒一下吧。你是血族,他也是,死了就是死了,咻的一下,什麽都没了,灰飞烟灭,地狱都没有位置呀。”
祈抿唇不语,盯著笑容残忍佞妄的尼德拉,他每一次坚强的伪装,都会被凯米修斯和尼德拉父子轻而易举的识破,比起凯米修斯强硬的撕碎他的伪装,尼德拉更喜欢慢慢的将他伪装的外皮剥去,一点一点的给予他无法逃离的羞辱,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屈辱。
“怎麽不说话了?”尼德拉缓缓靠近身体僵硬的祈,像寻找母亲温度的婴儿一样,轻柔的趴入祈的怀中,脸颊紧贴著祈的腹部,像是在撒娇的猫磨蹭趴在主人的膝盖头,磨蹭著主人,“你不是总有办法让凯米修斯恼羞成怒吗?你不是总有办法让他笑逐颜开吗?你能让他笑,让他恼,让他闹,让他悲,只有,你能够让凯米修斯这座冰山彻底融化。”
僵直著身体的祈,完全无法透尼德拉,他一动不动,连有意控制跳动的心脏也跟著静止。他不知道要说什麽,显然尼德拉也没打算让他说什麽。
尼德拉挪动著身体,往祈的怀里蹭,自顾自的喃喃,“明明我母亲那麽努力的爱他,结果到死,也没有得到父亲的垂青,你说到底是为什麽……”
尼德拉的低喃不曾停下,没有明确的中心,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房间中的气氛显得些许怪异,但又诡异的和谐。
束手无策的祈,像木偶一样,只是呆呆的坐著,被迫也毫无选择的作为倾听者,静静的听著尼德拉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他不曾见过这样的尼德拉。
没有时间刻度的空间里,时间一点点的悄悄流走,没有人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只是从最初的木讷戒备,到放松坦然,祈停工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从刚才机械式旁听,左耳入右耳出,到开始沉静下来,留心尼德拉每一句无心的话。
祈的手臂环著趴在他怀中的尼德拉的双肩,一只手匀速轻抚著尼德拉的头,如同安抚婴孩入眠,“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祈截断尼德拉的话,他的问话似乎与尼德拉的话没有丝毫干系,但是突兀的问话并没有让尼德拉措手不及。
“不是喜欢。”尼德拉固执的强调,一张略显y柔的脸,少了戾气後,眉宇间多了几分柔媚,头贴著祈,眼神盯著房角处摇曳的烛火,“是爱,你知道吗?我爱你并不比凯米修斯少,你从来没有给过机会。”
祈的手停了一拍,头微偏,“那你来告诉我,为什麽会爱我。”
关於这个问题,祈曾经问过尼德拉。
尼德拉虽然眉间微蹙,但还是选择回答,“爱就是爱,需要什麽理由?”
“呵呵。”祈轻笑,“知道为什麽你还是这个回答吗?因为你g本不爱我。”
尼德拉闻言,迅捷的翻身而起,盯著面前的人,“可笑,你也说过,你爱我父亲,也没有任何理由的。现在又说,没有没有理由的爱。一会吃一会吐,都是随你心意了。”
再不见畏惧的祈,对尼德拉对视,心平气和的道:“我是说过,爱不需要理由,可是如果已经爱得很久了,还没有理由,那就只能说明那不是爱。”
“好啊,那你说说,你为什麽爱凯米修斯。”
“因为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会安心,因为我知道,只要有他在,他就会保护我不受任何伤害,因为我知道,他为了我,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有他开心,我才会开心,他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
祈提及凯米修斯时,幸福的神态,让尼德拉觉得分外的刺眼。心中升起的嫉妒,让他想要破坏这一切。
“别忘了,你是被他赶出去,才会没了孩子,丢了命,你只是月的替身,他把他对月的亏欠和愧疚,投s到你身上,试图让自己良心过得去罢了。”尼德拉冷冷的挖苦。
他明知道凯米修斯那样冷酷无情的人,怎麽会在乎那些,怎麽可能良心不安。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要故意刺激祈。
他确实做到了,祈再一次被他激怒,刚刚产生的一丝同情,消失得乾净彻底。
祈挑眉,显示著他已经怒不可遏,他瞪著尼德拉,咬牙切齿的道:“你也别忘了,是谁让这一切发生!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得不到父爱的可怜虫!”
说完,祈轻蔑的撇了一下嘴角。
通过刚才尼德拉的话,祈一点一点的体会出来,尼德拉的一切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抢回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属於过自己,这是一件多麽悲哀的事情。
尼德拉恰恰就是这麽一个悲哀的人,他的出生就没有受到过自己的父亲──凯米修斯的期待。
科温公爵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敌对家族的女儿,也没打算让这位从敌对家族嫁过来的女人,生下科温家族的继承人。公爵夫人,却爱著这位冷酷的公爵,爱到无可救药,不惜一切手段怀上了孩子。怕公爵对腹中的孩子下手,公爵夫人躲回自己家族,直到孩子生下来,是一个男孩,科温家族未来的继承人。
等待著爱人将她接回来,可是爱人始终都没有出现,面对族人的嘲笑,她依然坚信,总有一天她会改变这位冰山爱人。等不来公爵的公爵夫人抱著孩子,重新回到科特。
回到城堡,公爵没有看这个孩子一眼。
公爵夫人还是没有感动公爵,她守著的依旧只是个空荡荡的城堡,和一个看似尊贵头衔。两大公国百年之战,公爵便参战了百年,直到帝国胜利。
孩子渐渐长大,能见到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父亲一次又一次冷淡的态度,深深的伤害著一颗幼小的心。
他成长中唯一的动力,就是为了让这个从不曾正眼看过他的父亲,能够承认,他是他优秀的儿子。
显然他成功了,他屡获战功,成了梵卓氏族最年轻的伯爵。
当他以为,终於能够获得认可的时候,父亲的眼中却有了别人,一个东方人,是国君的情妇,月夫人。
面对著优雅不在,已然偏执成狂,成为一个丑陋妒妇的母亲,和那个似乎从来都没有属於过他的父亲,他选择不再面对,他有自己的封地,有自己的爵位,建立自己的“王国”。
在他的“王国”,他不需要再期冀谁的垂青,再不用盼望谁的认可,也再不用承受来自歇斯底里的谁的压力。
月夫人被公爵夫人杀死了,公爵夫人被公爵杀死了,一条条令梵卓族震惊,令密党同盟看笑话的新闻,传播开来,引起不小的骚动,最後还是由三长老出面才平息这场纷扰。
至始至终,密党中,唯一一个无动於衷的人就是坎佩尔伯爵。
坎佩尔伯爵,科温公爵,密党中两大新旧势力,开始长达百年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直到,又一个闯入科温公爵生命中的人出现,将维持百年的局面彻底打破。
同样,尼德拉也被祈的话所刺痛,一手伸出,狠狠的掐住祈脆弱的脖子,猩红的眼睛怒视著祈,从牙缝里挤出一字一句的狠话,“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尼德拉下手y狠,同样已是吸血鬼的祈,虽然不会有窒息的压迫感,但是被掐住脆弱颈骨的疼痛丝毫不会随之减少,祈痛得拧紧双眉。
血族的三个致命点,心脏,颈骨,至亲人痛下杀手,若是低等级则还有阳光。
尼德拉现在正握著祈的致命点,祈却没有任何畏惧。
“我说错了吗?”祈戏谑的反问,即便忍受折骨之痛,依然淡定的讽刺著尼德拉,“你现在还想说你爱我?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吸引凯米修斯的注意,你只是是个期盼父爱的可怜虫而已。”
或许,祈真的踩到了尼德拉的痛处,尼德拉缓缓的松开掐著祈脖子的手,他面无表情站起来,突然,扬手一记耳光,快准狠的打在祈的脸上。
瞬间,毫无防备的祈,嘴角同鼻间同时溢出血来,没有血色的脸颊有了颜色,又红又肿。尼德拉的手放开祈的颈骨之处,留一下了一圈深红的勒痕。无论是脸颊,还是颈上,伤痕无一不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尼德拉眯起双目,声线冰冷,不加掩饰的威胁,“如果你还想留著这条命,保住你肚子里的东西,就不要再做蠢事。”
“我当然会”面对尼德拉赤裸裸的威胁,祈不紧不慢的用手指擦掉鼻血,又用手背擦去唇角的血迹,坐在床上,微笑著仰视尼德拉,薄唇轻启,“带著凯米修斯的爱好好的活下去。”
面对祈赤裸裸的挑衅,尼德拉垂下的手紧紧握起,骨节分明的手握紧成拳,摩擦挤压的骨节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
看似波澜不惊的祈目光不辍的盯著尼德拉,全身从神经到肌r都处在紧张与紧绷,他并不清楚,真的激怒尼德拉的後果,或许尼德拉真的会杀了他。
祈也为自己感到悲哀,从凯米修斯死去之後,能给他带来快感的事情,大概就是让尼德拉痛苦。但是这是唯一能让他快乐,给他带来j神上的快感的事情,不过这份愉快难以持久,在消失褪去後,留下的就剩下无尽的空虚与落寞。
须臾,未置片语的尼德拉松开了紧握的手掌,右侧唇角扬起,扯出一抹冷笑,便扔下祈一个人,调转头离开。
祈的目光一直追随,直到尼德拉到门口,待尼德拉完全离开,祈也算松口气。
每一次与尼德拉的交锋都令他身心俱疲,没有多馀的力气。
他一头栽倒柔软的天鹅羽绒枕中,无力再撑起眼皮,乾脆拉起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住,他则蜷缩到被子中,开始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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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升起,经历了一个寒冬的树枝抽枝打苞,长出了嫩绿的新芽,著急的花朵已经微微绽放。本来是春意盎然的景象,但是在萧索的科特城中,只显得突兀与格格不入。
曾经发生过屠城惨案的科特城,已经荒芜,不再有人涉足,连附近的盗匪都不敢光顾。
科特城作为帝国边陲的军事要塞,曾经科特公爵屯守,如今只能靠帝国的国军再此驻扎,可即便是罡气凛冽的军队,都绝对不会靠近曾经的科特城,这座曾经也算繁华的边陲小城,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死城。
落下後再也没有升起的城门,空荡的街道,或开或关的街窗,还挂著用衣服的阳台,劈刀一般的柴火,还维持著原来生活的模样,彷佛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事实上,他们确实在一个清晨全部消失了,只不过是以死亡的方式消失。
尽管当初的断臂残肢已经被清理,地面上留下依稀可辨的黑色灰烬,广场上溅撒的血迹已被融化的雪水冲刷得差不多。
如果没有亲眼见过当初的惨案,g本不会有人把曾经的科特城与地狱联系在一起。
不过就算如此,偶尔有不知情的路人,唐突而入,也会被诡谲毛骨悚然的气氛所吓,最终落荒而逃。
科特城後的森林中,城堡依然矗立,原本作为这座城的标志x建筑,威严象徵的城堡,现在看来,只会平添y森。
谁都没有想到,这座城堡,此时还会有人存在。
城堡主卧,五扇窗户紧闭,厚重的红色天鹅绒窗帘将窗户遮挡的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将一天之计最刺目的阳光挡在窗外。
黑暗的房间中,只有一g立在墙边七斗柜上的白色的蜡烛,烛火微摇,勉强照亮一方。圆烛直接立在柜子上,底部四周堆积著厚厚的蜡油,已经无法推测这是点燃的第几g蜡烛,凡是看到这堆蜡油的人,都会为上等的乌木七斗柜感到惋惜。
凭藉著微弱的烛光,依稀看到床上躺著一个乾瘪细长的人。
突然,床头柜前的一团黑影霍的拉长,这才让人发现,原来,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黑影正是在凯米修斯与祈离开科特城时,便消失的本。
表情凝重的本,目不转睛的盯著床上的人,或许,不该被称为人,被称作枯槁的乾尸更合适一点,褶皱暗黄的皮肤包著乾枯的骨架,x口的肋骨一条条的可以清楚的数出个数,脸上虽然还有一层皮,但与骷髅也没有什麽差距,凹陷的眼眶,塌陷的腮颊,乾裂的嘴唇,无一不令人感到汗毛倒立脊背冷汗直流。
躺在床上的人闭著双眼,被遮挡在眼皮之下的眼球起初只是微微颤动,慢慢的还是眼球颤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十秒钟後,紧闭的双眼蓦地张开,一双血红的眼球,即使在昏暗之中也绝对的醒目。
原本是令人感到恐怖惊吓的一幕,并没有吓到本,反而让他瞬间露出兴奋之色,一扫y霾,激动的道:“主人,您终於醒了。”
乾尸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是一句话也无法开口,赤红色狰狞的眼珠在眼眶中乱转,更加!人。
狂喜之中的本,忙不迭的按住干尸,“您不要著急,请 等一下,我马上喊拉齐娜过来,给您送吃的。”
说完,本往门口跑,拉开门,拉动门口墙壁方形凹槽上悬挂的摇铃,摇铃又线连接,另一端在收发传达室,只要这边拉动,那一边墙上的铃铛就会响起,在值班的人,g据响起的铃铛判断究竟是哪个房间需要服务。不过,并不是每个房间都有,城堡中近百个作用不同的房间,只有二十个房间有摇铃。
没过一分钟,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拉齐娜,行色匆匆的推著餐车,推门进入,朝著本喊道:“快拿给公爵享用。”
“知道了。”同样著急的本,边回应的,便从餐车的拿起一瓶如同装满红酒的水晶醒酒器。
回到床前,本小心翼翼将醒酒器的瓶口对准床上乾尸g裂的双唇,腥红的浆y瞬间晕满唇边,没有来得及喝掉的浆y顺著唇角留下,滴在白色的枕头上。一碰到红色的浆y,乾尸便可以张开嘴,承接源源不断倾倒而下的浆y,g裂的双唇最先恢复饱满血色。
一瓶很快被乾尸喝光,本赶忙接过拉齐娜递来的第二瓶,重覆刚才的动作。
由拉齐娜推进房间的双层餐车餐车,上下放满的十几瓶装满红色浆y的水晶醒酒器,里面满满的并不是陈年的红酒,而是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人类的鲜血。
一瓶、两瓶、三瓶,到第四瓶的是时候,床上的那具乾尸虽然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但是乾尸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了,因为他已经坐了起来。
如枯木枝般的双手竭力抓著醒酒器,大口大口的仰头往嘴中倒,贪婪的吞咽著甜腥的新鲜血浆,来不及咽下的殷红划过嘴角,沾湿了x口,滴落在床单,一片狼藉。
一瓶还没喝完,旁边的本又连忙递上另一瓶,血y像是灌进无底洞一样,源源不断的供给。
眼看著旁边的空下来的醒酒器越来越多,已经不知道是第几瓶,饮血乾尸开始慢慢变化,塌陷的皮包骨的身体一点点被填满,肌r在生长,撑起褶皱枯黄的皮肤,枯黄被牙白取代,渐渐恢复弹x,枯草的头发重现银丝的光泽。
在本送上最後一瓶血浆之後,乾尸终於恢复本来的面目,银发,白肤,骨骼清晰,肌r紧实,细腻的纹理,如同艺术家刻刀下的雕塑,伸出结实修长的手臂,握著空瓶的手松开,醒酒器应声落地,『啪嚓』随著瓶子破碎的声响,双眼睁开,一双墨绿的双瞳,带著凌厉之光。
舌尖伸出,舔掉唇边残留的血y,小小的动作透著暧昧与邪魅。
刚刚的乾尸不是别人,正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去的科温公爵──凯米修斯.奥.梅菲尔.亚特恩.科温。
此时本拿著放在沙发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白色丝绸睡袍,为刚刚复生的凯米修斯双手奉上,“主人,恭喜您,完成复生。”
拉齐娜也同样躬身道:“恭喜公爵完成复生。”
(22鲜币)第十八章 归来 02
凯米修斯抓起睡袍,披在未著片缕的身上,语气平淡的回应,“好了,辛苦你们了,尤其是你,本。”
许久没有发声,以至於声带震动产生的,只有沙哑低沉的声音。
受到表扬的本受宠若惊,连忙道:“您说的是哪里的话,主人肯把这麽重要的任务交给小的,小的当然不能让您失望。”
凯米修斯会意的点点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凯米修斯铤而走险回到科特城堡,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在他沉睡期间,竟没有人发现,城堡的主人已经回到他的城堡。
也许是因为有三长老和执行组的见证,更有新的科温公爵继承爵位,让密党内的人笃信凯米修斯已死。也许是不会有人相信,凯米修斯竟然会回到科特城,这个他曾经掀起腥风血雨,触犯密党《诫律》之地。
总之,无论什麽原因,凯米修斯都成功的平安度过沉睡期,并且完成了复生。
所谓复生,在血族之中流传的也只是只言片语的传言,高等级的血族再灰飞烟灭的最後一刻,用一定方法保存住残肢,不让其湮灭,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就可以自我修复,经过漫长的沉睡,用处女童子的鲜血再度唤醒,完成复生。
更有传说,中低等级的血族,如果侥幸完成复生,便可以让自己的能力提高一个等级。
不过复生两面,一面为生,一面为死。几乎不会有血族会去冒险,谁都不知道不受上帝眷顾的种族,运气究竟怎样。与其一步差池灰飞烟灭,倒不如想些别的更靠谱的办法,起码不用冒著丧命的危险。
贪生怕死,从来都不是人类的专利,放之四海而皆准,哪怕永生的吸血鬼们,也不能免俗。
虽然凯米修斯已经醒来,但是拉齐娜和尼德拉并没有马上将窗帘拉开,刚刚复生的血族都很脆弱,无论他们之前如何叱吒风云,现在他们都如同新生的少爷,刺眼的太阳光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取他们的x命。
起码一天之後,他们才能够彻底恢复力量。
“公爵是怎麽料到,尼德拉会从中作梗,预先设下这一计的?”将空掉的醒酒器收拾好的拉齐娜好奇的问。
凯米修斯一直在正反端详著自己反复抓握动作的双手,并没有感觉到什麽特殊的变化,要是强说有什麽改变,那就是凯米修斯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轻松。
听到拉齐娜的询问,他才放下手,抬起头,回答,“我从来都没有断定尼德拉一定会从中作梗,不论我面对的是尼德拉还是任何人,走到这一步都是必然的结果。”
其实,当尼德拉的匕首刺向他的时候,虽然没有出乎意料,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失落,一瞬间,一种不曾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心间。或许作为父亲,他真的很失败,失败到,让自己的儿子对待自己如同杀父仇人,除之後快。
但是他又没有任何立场去指责尼德拉,前世因今世果,今日种种都是昔日他的行为造成的,直到最後,他才开始反思,他亏欠尼德拉的,太多,何止是一个童年,也许他永远都不可能弥补得了。
就像祈曾经对他说过,作为个体诞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尼德拉,从来都没得选择。
本听得一脸惊讶,“您就这麽肯定?万一要是失败了,您可是会没命的。”
“棋行险招,战场如此,处事也是如此。”尼德拉扫了一眼一头雾水的本,“我今天不死,就永远挣脱不了梵卓族的镣铐,我今天不死,就永远保护不了祈的周全。无论那条路都是死路一条,我为什麽不先发制人,置之死地而後生?”
说完,凯米修斯掀开被子,赤脚下床,丝毫不在乎地面上还有拉齐娜没有完全清理乾净的水晶碎渣,拉抻著脊背筋骨,步伐优雅的走向窗边。
“可是,您不怕您一死,长老就会对夫人不利?要知道,长老把夫人视为眼中钉r中刺,认为他是您背叛的g本原因,欲除之後快,没有您的保护,夫人是死路一条。”
“因为有尼德拉。”凯米修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相信他,他极强的占有欲,是保证祈不受威胁的最佳砝码,他想得到的东西,不会让任何人染指。”
本与拉齐娜隐约明白,他们的公爵凯米修斯,为什麽会屹立於梵卓族甚至整个密党的战神之位,数百年不倒。那就是,除了他拥有最接近第三代血族的身体机能以外,最重要的是,他拥有超过所有同位血族的深谋远略。
无论是在战场上的战术,还是在战场下的计谋,都是看似行事嚣张,目空一切的凯米修斯,可以游刃有馀的斡旋在复杂的上层血族关系中,以及与长老博弈中占上风的原因。
突然拉齐娜看到凯米修斯正挑起窗帘一边,她吓得大喊,“不要撩开窗帘,太危险了。”
在她喊出声的时候,凯米修斯已经撩开窗帘,徘徊在窗外的阳光,急不可耐的想要闯入房间,抓紧一切时机,藉著一丝缝隙往房间里钻。
一缕阳光乘时闯入,阳光照s在凯米修斯的右脸颊上,刹那间被照s的皮肤立刻冒起烟,像是放在高温炭火上的牛排,脸颊被烧得皮开r绽血r模糊,连挑窗帘的右手也不可避免,看得人不免心惊r跳。
凯米修斯收回手,阳光又一次被隔绝在窗外。
转头,凯米修斯看著脸上写满担忧的拉齐娜和祈,比起他们的紧张,凯米修斯反而不以为然,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干什麽这种表情看著我?以为我会被烧死?”看著自己被烧烂的手背,凯米修斯轻描淡写的道:“虽然我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如果被太阳一晒就死了,那不如乾脆就死了。”
对於他的歪理论,拉齐娜无话可说,不过眼看著,凯米修斯的被烧坏的皮肤,在说话间已经开始自行修复,她也算放下心。
“公爵,接下来我们要怎办。”她问。
“对啊,主人,接下来有什麽吩咐,是马上就去救夫人吗?”本也同样很好奇凯米修斯下一步行动。
本想起当初凯米修斯,交给他任务时,了解到凯米修斯豪赌一般的疯狂的计划之後,不得不说,他被凯米修斯吓到了。
※※※※※※※※※※ ※※※※※※※※ ※※※※※※※※※ ※※※※※※※※※
三个月前的科特城堡,凯米修斯把祈,从死神的手中抢夺回来,并赋予了永生。
拉齐娜在房中,照看还没有醒来的祈。凯米修斯避开弥尔,把本秘密叫到书房壁炉後面的密室中。
本跟随凯米修斯进入密室,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壁炉後面还有一个房间。
密室很普通,有一个没有放满的五层书架,一张书桌,两把椅子。
从凯米修斯失控屠城,到救回祈,安顿好祈。本一直都没有机会向凯米修斯负荆请罪,现在终於有他们能够独处的机会,本当即跪在地上。
本双膝跪地,埋首道:“是小的没用,主人安排我监视夫人,我却让夫人陷入危险之中,束手无策,害得夫人受到这麽严重的伤害。请主人责罚!”
凯米修斯坐在椅子上,背靠椅背,手肘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揉捏鼻骨,看起来有些疲惫。
片刻,凯米修斯放下手,看著跪在他面前的本,问道:“你说,你曾经给我连续修书数封?”
“是的,察觉到神父有鬼之後,我连续给主人连续发了十几封信,可是主人的回执,我一直都没有收到。”
“是吗。”
“当然了,我怎麽可能欺骗主人,难道主人一封信都没有收到?”
凯米修斯没有回答,他已经可以肯定,是谁在从中作梗,除了弥尔,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死去的米歇尔,弥尔现在早就死了。弥尔真的以为他不知道他是谁吗?警觉如他,怎麽可能放任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待在他身边。
如果起初他救下弥尔,只是一时兴起的话,那麽当弥尔提出要留下,最终他也同意的时候,他就已经调查出弥尔的真正身份,比安克罗.洛沙,米歇尔.洛沙的胞弟。
不管别人是否记得这个洛沙家的小少爷,他对这个洛沙老公爵的儿子还是有记忆的。
他与他的姐姐不同,起码他姐姐米歇尔是作为洛沙家族的大小姐出生,因为被老公爵宠爱的妻子那时还活著。洛沙公爵夫人原本是人类,与洛沙公爵相爱後,心甘情愿接受初拥被同化。梵卓族中,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洛沙家族族长,竟然没有娶名门之後,而是娶了人类,这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不过,老公爵的爱,就是她们母女在家族中最大的靠山。
但是比安克罗就没有他姐姐那麽幸运了,洛沙公爵夫人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死在驱魔人手中。承受丧妻之痛的老公爵,认为是比安克罗害死的爱妻,迁怒於襁褓中的孩子,明明是长子,却享受不到长子的待遇,甚至许多人都不知道,洛沙公爵还有一个儿子。
这个被他救下,要留下报恩,自称是弥尔的男子,真实身份是被米歇尔养的比安克罗。
凯米修斯能想到的,比安克罗接近他的唯一理由,就是,比安克罗想要报复他,为被他亲手杀掉的姐姐报仇。
既然长老给不了他姐姐公正,那麽他自己亲自来手刃仇人。
或许是因为比安克罗初生牛犊不怕虎的j神,又或许是他在比安克罗身上看到尼德拉的影子,总之凯米修斯没有戳穿比安克罗的谎言,把他当做弥尔,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一留就是半个多世纪。
凯米修斯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还不到百年,他就已经忘记了弥尔的仇恨,忘记了弥尔心心念念的复仇大计,甚至连尼德拉同弥尔在私底下,秘密来往,他都不以为意。他怎麽都没想到,弥尔会和尼德拉联合,看来,是他低估了弥尔的执著。
祈会遭到生死劫难,他要负最大的责任。原本是想,做给长老那边看,将祈推开,藉以迷惑长老,保住祈,却没有料到,反而将祈推进了更深的火坑。
他又有什麽资格,去迁怒别人?本已经完成了分内的责任,他是不会为难本,“算了,你起来吧,这件事怨不得你,有人想要从中作梗的话,凭你,g本斗不过。”
本不傻,绝对算是透j百灵的少年了,不然凯米修斯也不会把监视祈的事情,交给他来做。看到公爵回避总管的态度,他隐约猜到个一二三,不过他也不敢肯定,试探x的问,“难道是弥尔总管背叛了主人?”
凯米修斯没有回答本的问题,“接下来,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主人您尽管说。”本也识相的不再追问。
“三长老绝对不会放任我和祈,唯一能够逃离三长老控制的方法就是,我去死。”
凯米修斯话一出口,著实把本吓著了,磕磕巴巴的问道:“您在说什麽?去死?您说您要去死?怎麽可以。”
与本的惊讶相比,说出惊世骇俗的言论的当事人,则淡定的很,“当你还是人类的时候,你听说过吸血鬼是蝙蝠化成的传说吗?”
“听说过,那都是人类臆想出来的吧。”
关於蝙蝠变成吸血鬼的传言,他小时候也听说过,朋友家酒窖里有一窝蝙蝠,那时候大家都说里面有吸血鬼,一群小孩子还在半夜去酒窖探险,夜晚被蝙蝠吓到,一群小孩子撞翻了一桶红酒,落荒而逃。
在其中的他也被吓到,不过,随著年纪的增长,这段恐惧也随之淡忘,当他成为吸血鬼之後,他更加相信,蝙蝠变成吸血鬼纯粹是无稽之谈,因为他变不成蝙蝠,也没见过其他吸血鬼变成蝙蝠。
看出本并不相信,凯米修斯半认真的道:“蝙蝠变成吸血鬼,吸血鬼变成蝙蝠,这种传闻,到并不是空x来风,也不能说是人类的臆想。”
“嗯?”果然本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怎麽可能。”
“没什麽不可能,初代血族确实能够变成蝙蝠,准确说,他们是能够变成任何是在夜晚中活动的生物,初代血族更贴近於恶魔了吧。不过这种能力仅维持了几代而已,在世纪之战和几次圣战之後,先代的血族基本上已经消失,残存的一部分也开始沉睡。”
“那不就是说,能够变成蝙蝠的吸血鬼已经没有了吗?”
凯米修斯摇了摇头,“凡事都不是绝对的,後代血族中也存在靠近初代血族的存在,隔几代就会有返祖血族出生。”
原本表情困惑的本突然恍然大悟,“难道主人可以?”
对於本的大胆猜想,凯米修斯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而是继续道:“虽然後代血族们,能够自由变化也生物的能力已经退化消失,但是高等级的血族经过足够的训练,召唤控制这些生物的能力还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