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第21部分阅读
HP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作者:肉书屋
。我饱受欲望的煎熬。有一度,相当长的几分钟里,几乎要坚持不住了。我那时头脑混乱,甚至想过,死吧,让我死吧……我大汗淋漓,瘫软在那条我一直很喜欢的长沙发里。我痛哭。我想投降了。我那时真的觉得再过一会儿也许我就为此送了命了。”说到这里,卢修斯微微一笑,“大概就在这时吧,我哥哥……不,是勋爵大人。那时他刚毕业,骑在扫帚上来和我告别。满天星光下,他叩响了我的窗户。我一直都很奇怪马尔福庄园的防入侵咒语怎么对他就像不管用了似的,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
卢修斯苦恼似的耸耸肩,“自然的,他勃然大怒。他一挥手,篡改了那两个媚娃的记忆。他对我说:‘要是你不想当这个什么马尔福家主那咱就不当!有什么能比受人摆布的人生更难受的呢?!’呵呵……是啊,没错,”卢修斯感慨地浅笑道,“勋爵大人就是这样骄傲的一个人。这般受人摆布的、泯灭感情的人生……对他,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昏暗的走廊上,卡拉多克和卢修斯分开站着,对于谈话的两人来说,他们离得有些远。
卢修斯转过头,眸光一瞬不瞬地锁住卡拉多克,“我希望你能尽力,迪尔伯恩医师。”他说,“我知道你……也许你更愿意称之为‘曾经’和勋爵——”
“够了!”卡拉多克闭上眼。
“祝合作愉快,马尔福阁下。”
半晌他才疲累不堪,双唇抖动地说。
那天晚上,他上床前没有如往常一般去照镜子,那些女人才会用到的瓶瓶罐罐孤零零地躺在窗台上,折射着冰冷的月光。
他知道自己脸色一定糟糕透了。
“风雨飘零的迪尔伯恩家族哟……”他梦到祖父又一次在黄昏的书房内忧伤地叹息。
冬日阳光透过长落地窗安静地洒进来。
在那张躺在旅行箱最底层的全家福上,在那张卷了边儿、已微有发黄的照片上,只要是姓迪尔伯恩这个姓氏的男子,肤色都像白垩一样白,眼眶下都有着一道浅浅的阴影。
仿若是天生的、最完美的、青黑眼圈。
§6
这一天,里德尔罕见的显得心情很好。
天空呈现出愉悦的蔚蓝色,风湿润又温和。
“也许这里离海很近?”卡拉多克在例行的检查后,打开窗喃喃道。
正在懒散地翻一本麻瓜写的长篇著作的里德尔闻言抬起头,“是没错。”他笑道。
“啊呀~”卡拉多克不免有些惊喜。
这些日子的观察下来,他也只知道整座城堡藏于半山腰,被树木遮遮掩掩,很是有了些年头。至于哪座山?很遗憾,他不知道,也没法和外界取得联络。卢修斯口风把的很严,从没让他知道过些许有关总部地址的消息。今天偶然得到证实,住处离海很近,简直就是一大堪比哥伦布发现美洲的惊人跃进!
那么,接下来……
哪个海?
好吧,关于哪个季节该刮的风向和区域高山植被有什么区别这种麻瓜小孩才会正统学到的东西他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啊啊啊……
卡拉多克搔搔头,他忽然痛恨起巫师可以幻影移形这点来。
“你在看什么?”
想了半天无果后,他只得叹口气,继续监禁生活。
“这本吗?”里德尔撇撇嘴,“《上帝之死》。”
真讽刺的名字。
卡拉多克隔着窗玻璃凝视着坐在扶手软椅里的里德尔。
他还记得,少年时的里德尔爱穿那种款式简练的浅色衬衫,又高又瘦,尖削的下颌,纯黑的眼神,说话时嘴角总含着迷人的笑意,谦逊勤奋。
那时候的他在学校里很有名气,招人议论。
每次见到他,似乎都是在阳光明媚的碧蓝湖边,那本是卡拉多克自己爱呆的地方,现在想想,估计也不无故意接近之嫌。
但总之,少年冲着他嘴角微弯,周身沐浴在阳光下的镜头直到现在他都印象深刻,如画一般。
里德尔的笑容,干净纯粹,清澈得骗过了许多人。
不像现在……
卡拉多克苦笑,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一身黑袍,永远都一身冷硬的法师黑袍,动作轻柔,敏感易怒,声音故意拖长,尖利冰冷,脸色苍白得和他这种天生的有得一拼。
岁月冗长。
没有改变的只有灵魂。
那独特的颜色,如卡拉多克初见时一般。
专注而清醒,是最纯粹的欲望,紧迫又令人心潮澎湃。
“迪尔伯恩医师,你说人为什么要有那么多妄想?”
里德尔啪的一声合上书,语速很快地问。
卡拉多克回过神。
他凭窗而立。
“这个嘛……”他笑笑,“谁叫人被赋予了思想呢?生理上有了思想,制度上又被划出足够的自由,自然就想要追求更多本不属于他的事了~”
“那你呢?我聪明的医师,你的追求是什么?”
“我?”卡拉多克扬起眉,他微微一愣,眼前不禁浮现出迪尔伯恩府前厅壁炉上的那句家族铭文,“不清楚……无穷尽地体验智慧与灵魂的极限大概算是其中之一吧。”
背着说完,他竟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通体舒畅。
帘幕遮出的阴影里,里德尔微有些诧异地望着他。
半晌,他大笑起来,似乎很高兴,“说实话,我的老同学,”他换了一种卡拉多克从未听过的称呼,“以前我一直觉得你这人很矛盾……有欲望但从不强烈、有好奇但从不深究。说是明哲保身吧,你偏偏又加入了凤凰社,不过从情报上看似乎激|情也不高。那就姑且算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吧,可刚才那一番话下来……”
卡拉多克望向他。
里德尔只是摇摇头,笑而不答,目光深沉,隐隐有些哀伤。
他伸出修长苍白的右手,缓慢而有力地握紧、又张开。
他凝视着手背上凸显的淡青色血管。
“知道么?昨天傍晚我得到了一个充满着悔恨与嫉妒的密报。在他说出口的瞬间,我便猜到从此我大概会永远地失去这个告密者。不过这无关紧要,那个人卑微到我不屑一顾,相反,他给出的情报却很值钱,相当值钱。只能用一次,仅仅一次……”
说到这里,他古怪地一笑。
“然后,那天晚间的时候,我去袭击了波特家。”
什么——?!
卡拉多克瞳孔紧缩,猛地握紧了魔杖,皱眉。
“勋爵大人,这玩笑可一点都不高明。你明知道这样做会激化你与邓布利多的矛盾。至少在目前,你没有理由这么做。还是说……你那时病情发作了?失去对意识的掌控了?”
“迪尔伯恩,我那时头脑清醒到可以记起任何事,甚至包括与你的。”无视房间内骤然凝重的气氛,里德尔举起一只手,和缓道,“我前段时间听见了一个预言。里面提到,波特家诞生的男孩将会是整个斗争的转折点。我的计划还在施展,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而我的身体……这你是知道的,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那孩子的诞生真是一个转折点,我就必须杀掉他来争取时间。恰好就在这时我得到了需要的情报,我为什么不去做呢?”
“那么,最终,你杀了谁?”卡拉多克举起魔杖,问。
里德尔微妙地笑了笑,“没有,一个都没有。我的多疑及时制止了我。”
一时间,卡拉多克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似乎是突然失去了语言,张着嘴站在原地。
“那么,迪尔伯恩医师,你是否应该把你手上那枚黑黝黝的小东西放下?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冲伏地魔举起魔杖。作为一个囚徒,你愚蠢地僭越了。”
里德尔站起身,收起表情,冷冰冰地,平板地叙述道。
“……”
卡拉多克喘了口气,无力地垂下手臂。
“我知道。”他说。
在你带着嘲讽的笑容开始讲述的时候,我便回想起来了。
你的话,从来都扑朔迷离。
一不小心,便是谎言中的谎言。
分不清其中的真意与哭泣。
“如果你有兴趣,你可以去城堡的地牢里看看。”临关门前,里德尔叫住他,纯黑的眼睛深不见底地望着他,“但愿对你能有所裨益。”
记忆中的海滩,慢慢地空了。
不管多么可惜,夏天总要过去,人都要离开。
在不知是哪个世纪铸造的城堡地牢内,粗糙的石头墙壁上流淌着湿漉漉的水珠。
凭着摇曳火光的照耀,卡拉多克并不意外地看见了枯草垫上狼狈不堪的波特夫妇。
从那里,他得到了两条——在后世研究中一致认为的——至关重要的信息。
就好比是黑暗中突然冒出的一个射出点,瞬间打乱了这世上最聪明的两父子的全盘计划。
不论那曾经有多么令人钦羡的周密。
医师手记叁
§7
“当我踉踉跄跄地穿过雾气蒙眬的斯诺登山径,在露水最多的季节,看到那座城堡沉默地矗立在山顶,看到古老的要塞在墨染的林间蜿蜒,看到这一切……它们令我一阵恍惚。我彷佛听见了压抑的哭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关于盛放与再见的故事。是如此奇妙,我不觉听入了迷,没有注意到前方那个姓卡卡洛夫的青年正低声提醒:医师,林地湿滑。”
——摘自《卡拉多克?迪尔伯恩手记》第七十三页,页面脏污,余页被撕毁。
§8
卡拉多克猛地睁开眼的时候,地板上还弥漫着午夜的微光,是透着凉意的灰蓝。才刚刚入秋,空气便已变得冰冷干燥,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虫鸣。
他抽了抽鼻子,翻身坐起,一点都不意外地看见那名黑袍巫师静静地坐在自己房间内。削瘦身体一半笼在银亮如水的月光中,一半不动声色地沉浸在黑暗里。
“我吵醒你了?”里德尔带着他从没见过的温柔问。
卡拉多克这时才发现,今夜里德尔竟然罕见地用法术恢复了往昔的容貌。
多少年未见的翩翩少年,就好像一尊被时光遗弃的雕像,此刻突兀地出现在房间一角,蒙着月光与尘埃,和往昔一样俊美非凡。
“怎么了你这是——?”扑面而来的旧日喧嚣只在脑海中停留了一瞬,卡拉多克便硬生生地清醒过来,他讶异地扬眉。
“迪尔伯恩医师,我发觉你在黑魔王的领地上完全没有一丝警惕感。”里德尔说。
“我没有么?”卡拉多克揉着乱蓬蓬的头发,“拜托勋爵大人白天我被您的食死徒们呼来唤去干着只有实习治疗师才会做的活计,为芬里尔包扎帮斯内普熬药替莱斯特兰奇修复魔咒伤害……难道您还指望这样一个可怜的、劳累过度的囚徒在晚上本应好好休息的时间里保持什么警惕心,况且就算有人闯进这里那也该是我的朋友们比如凤凰社之类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好吧,再不济是您亲爱的手下们——或者朋友们——像最近报上说的那样?”他耸耸肩,“不过相比新闻的实质内容我对您愿意接受采访这点更感兴趣……”
“迪尔伯恩,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么?”里德尔突然笑道。
“嗯?”卡拉多克一愣。
“我喜欢心中藏着一片海洋、睡着一个夏天的人。”
许久、许久的沉寂,窗外天空逐渐变成了雾蒙蒙的蓝漆色。
“如果这是蛊惑……”卡拉多克大病初愈一般地笑笑,“你成功了,里德尔。我会为你效劳,任何事。”
§9
斯诺登山。
坐落于威尔士西北部,海拔一千零八十五米,面朝圣乔治海峡。
如果在晴朗的日子里登顶,可以目及20公里,隔海遥看西北角外的安格尔西岛,风景秀美。
在山坡西侧,有一个叫卡那封的地方,13世纪末落成的君王古堡就是在这里依山而立。如果你拨开眼前低垂的青色枝桠,便会看见那座黑魆魆的鹰塔孤零零地沐浴在霏霏细雨中。
卡那封,古语意为:断裂。
这些都是一路上里德尔耐心讲给卡拉多克听的,态度温良得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耀眼的夏天。
卡拉多克那时尚不知道,自己一生会踏足这里两次。
两次。因为同一个人。在这片断裂之地。
因为是私人领域,这里被禁止幻影移形。里德尔一身黑袍,气定神闲地拾阶而上。身后卡拉多克望着一眼看不到头、沿着高耸山势建成的破败石阶叫苦不迭。从月亮落下,到现在晨雾悉数散去,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三个钟头,还只是在城堡外围打转。可怜的体能值几乎为零的迪尔伯恩医师脸色灰白,气喘连连。
“也许你需要一根手杖,我有点记不清你爷爷用过的那根是什么样子了。”前方高处里德尔再次停下脚步,折过路边的一根树枝来回变化着,有点小恶劣地笑道。
“绝、绝不要!”受到刺激的卡拉多克气恼地抹着汗。“你先上,我总会赶上来的。”
他累得连先前刻意的敬语都忘了,里德尔倒也并不想提醒他。爬了一早晨,他也觉得有些热,所以只是沉静地站在山道高处等待卡拉多克赶上来。
或许只是路途中的同伴,不是朋友。
他抬头眯眼看着那些参天的古木,有些叫得出名字有些叫不出。他想起之前卡拉多克说的那句话:“是您亲爱的手下们——或者朋友们——像最近报上说的那样?”
不知道自己那位伟大的、亦父亦师的邓布利多看到那篇报道时会怎么想呢。
“我很高兴听到你把他们称作朋友,汤姆,我以为他们更像是仆人。”
巫师那双犀利的湛蓝眼眸透过半月形眼镜平静又严厉地注视着他,彷佛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一般——这完全可以想象得出。
“愚蠢……”里德尔嘟囔着,这些年他随心所欲惯了,难免有些不快。他凝望着身侧这些盘根错节的潮湿古树,几乎是每一根枝桠和粗壮的根部都被覆盖上一层黄绿色的微微颤动的地衣苔藓。“我在呼吸着腐朽的气息……”这么想着,他内心火热地焦灼起来。
他看见转角处卡拉多克终于欢天喜地地赶了上来,却在抬头的瞬间愣在原处,复杂而戒备地望着他的眼睛。
又变红了么……?果然。
里德尔扭过头,一只灰黑色的水鸟横掠过天际。
他并不埋怨自己的命运,萨拉查选中他是有理由的。也不知是由于长期近亲通婚造成的性格缺陷还是后天对魔法的沉迷,总之里德尔深知,自己的内心有那么一部分确实是病态的、疯狂的、火热的。那是一个丑陋的伤口,刻在灵魂上,无法遮掩。他总是有很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在做着那七个分裂人格的时候他很开心,非常开心。他抛弃了不好的自己,感到由衷的满足,只有他才有能力做到这一步,古往今来。没错,身为萨拉查的子孙,他同样也是极端自信的。
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与自己并肩站在一起……
里德尔冷淡地转身继续向上爬,卡拉多克默默无言地跟在他后面。
是的,我的……“朋友”们。
有些事情,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会继续干下去,我相信。
他冷静地想着。
不过即使没有付出对等的代价黑魔王也决不允许背叛的存在。眼前这条马蹄形的山崖小路一圈又一圈盘桓着,彷佛在考验他的耐心一般。路旁那些高过膝盖的杂草、冰凉的露水、窸窣的虫鸣……难以忍受,就好似他这些年最亲近的人脸上时时准备浮现出的、他甚至已经想象到的那潜藏的笑意,或许,透着嘲讽?他怎么就一直没想到呢?
卡拉多克说,早在一个礼拜之前,自己每晚必喝的药剂中的主要成分便改变了。
按照卢修斯?马尔福的意思。
初初听到时,里德尔几乎要暴怒起来,但他也几乎是立刻就镇定下来了。
并没有不适感,相反,这几日喝的药剂意外地与身体契合。一些早先丧失掉的情感也逐渐回到身边,大脑也已经很久没保持过如此长时间的清醒了。
他隐忍不发,直到昨日才假装毫不在意地向卢修斯询问寻找复活石的进展。
他的感觉不会错,能够有如此疗效的,只有复活石,只有它……
可是——“没有,我的主人,很抱歉,还没有任何进展。”
厚重的帘幕遮住屋外的光线,卢修斯棱角分明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脖颈,在一遍遍的钻心剜骨后疲软地瘫在他怀里,汗水涟涟。
那一天,里德尔阴沉地来回抚摸着怀中人手腕处的黑魔标志。他是第一个被他标识的人,一直以来,为他所信任,理所当然地信任着,而现在这个人的生命以最脆弱的姿态呈现在他眼前,无论被怎样的折磨谩骂都只会机械地重复:“没有,我的主人,没有进展。”
……
撒谎!
他在撒谎!!
他在对我撒谎!!!
里德尔的眼睛在这一刻黑得纯粹、深不见底。
此时他是清醒的并且在无声地暴怒着,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很伤心,他想起了那个失去一切的、疯疯癫癫最终死在他杖下的莫芬舅舅。那是他记忆中的耻辱,一直以来,他都以拥有那样的亲戚为耻。直觉令他对那种生命状态避之不及,可是或许,早已在不知什么时候他变成了和他舅舅一样令人怜悯的人……是的,怜悯。他真是糊涂啊,他怎么就没发现,难道卢修斯眼中那一直令他心安的眸光原来是在倾述着怜悯么?!
不、不、不——!
那一日,他本该用摄神取念的,可是他退缩了。
他只是静静抱着怀中温热的修长身体,将下颌轻放在那散发着清淡气息的白金长发中,双手冰冷。
§10
越是靠近山顶的古堡,中指上那枚从爸爸处偷来的古老戒指越是寒冷紧缩。里德尔轻轻摩挲着冰凉华美的黑宝石面,他很早以前便循着戒指上的佩弗利尔纹章调查出这宝戒本是属于斯莱特林传人的。他也查到了当年他的教父亚伦西斯是通过怎样的手段最终获取了这枚戒指。至于最后为什么会出现在盖勒特?格林德沃那里他已不想深究。
两年前在卡兰登堡内发生的袭击事件确是在他神智模糊下所为,不过他同以往每一次一样很快地就控制住了自己,然后他望着昏迷过去的卡兰登夫妇,对之前的犯罪行为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他并没有杀他们,不过却将他们投入地牢,顺势接掌了教父的势力。他的手段炉火纯青,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安排。
一报还一报,当时里德尔这样想着。诚然,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许愧疚的,不过那也只是对一直于他有养育之恩的爸爸而言。他也不知道究竟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养成了这样冷淡理智的性格,人家说这很像邓布利多。
那可真遗憾,他冷冷地笑着,并相信那位远在霍格沃兹城堡的校长先生也是这样认为。不过这种心思他总是不舍得在盖勒特面前露出一丝一毫,如果说有什么他和如今的死对头相一致的话,那就只能是两人对盖勒特?格林德沃的情感了。他们俩都是如此真诚地热爱着那个人。
虽然有时候里德尔总会有种自己并不完全了解爸爸的错觉,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竭尽可能地与之亲近。相比邓布利多的戒备,格林德沃给他的爱是毫无杂念的,纯粹的,他很珍惜。
可是也许他天生就是不适合接受这样感情的孩子。面对格林德沃时,他总是百般顺服,又在心中暗生焦躁叛逆之情。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擅长这样对待一个人。
所以有时候他会对爸爸心生悔恨,他清楚自己永远也成不了盖勒特所希望他成为的样子。
所以在听说卡兰登夫妇俩逃出地牢的消息后他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默许地放行,不再过问。
可是,现如今能够让卢修斯忤逆自己到如斯地步的人,除了……还能是谁?!
远处山峦的影子淡如水墨,绵延起伏,里德尔不带笑容地摘下了那枚奢华冰冷的黑宝石戒指。
§11
又默不作声地走了大约一刻钟,山势忽然一转,里德尔在一个较为开阔的山间平台顿住脚步。卡拉多克喘着气赶上他,甫一登顶,一股咸湿的海风便扑面而来。
“!”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光亮。天空中大朵大朵灰白色的云块低垂,靠近朝日的那一面被染上灿灿金光,渐次晕染。青黑的峭壁下,宝蓝色海面随风翻涌,每一条起伏彷佛都幻化成一道眼波,温柔如同刚进入孕期的少妇。
“好美……”卡拉多克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身边里德尔平静地眺望远方,风吹起他黑色的额发,露出青涩稚嫩、停留在时光之外的往昔面容。
一想到这幅面容曾经微笑着迷惑了他或者更多人肯定有更多人,卡拉多克便忍不住苦笑。
今天,他又想去迷惑谁?其实不用、完全不用。相比起英俊的相貌,凛冽的眼神才是里德尔最好的名片。只要那人稍稍有些头脑,莽撞的爱意便会一股脑地转化为着迷的崇拜。那才是里德尔真正需要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时间又好像停滞了。
卡拉多克坐在一块石头上,额头的汗水早已被海风吹干。他不知里德尔在等着什么也没兴趣知道。迪尔伯恩家人的皮肤都像白垩一样白,眼眶下都有着一道浅浅的阴影。他们无法长时间地暴晒在太阳底下,体温与常人比偏冷。所以卡拉多克挑的这块大石头上方摇曳着宽阔繁茂的叶子,石头凉沁沁的表面薄薄的泥土纵横交错,对他恰是正好。
他是很会苦中作乐的人,难得珍贵的品质,可惜没人欣赏。
平台上方幽谧的矮树丛突然簌簌地分开,垂在枝头未成熟的青柿子接二连三地摔到地上。
从来都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爱人、情人、孩子……形影相吊地如同这些沉默地摔得稀烂的柿子一般,卡拉多克略略感到有些惋惜。
卢修斯?马尔福异常苍白尖削的脸庞出现在树丛分开的小道后面,卡拉多克讶异于自己一点都不惊讶的心情,悠闲地在内心中对比自己和他此刻谁更显得有些人气。
“主人……您怎么到——”卢修斯显得既勉强又懊恼,玻璃灰色的双眸在恭谨施礼的同时快速瞟了卡拉多克一眼。
里德尔缓缓转过身,俊朗的脸上挂着一层冰冷的笑意。
“卢修斯,我亲爱的、狡猾的朋友……”他轻声说,“同一座山,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原来还有一个你的秘密封地,该说是马尔福家果然家大业大么?这里究竟藏着什么要让你这般劳心费力地每天跑一趟?!”他边说边迈向树丛分开的通道。
“主人、主人——”
让卡拉多克意外的是,食死徒中一直明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脾气淡漠的卢修斯?马尔福此刻突然跪倒在地,他爬到里德尔跟前,亲吻着他黑袍的下摆,“主人啊,请相信我,我是忠诚于您的,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对您有害,只要是与您有利的什么也挡不住我……”
里德尔一动不动地任他拽着长袍,他低下头粗暴地揪起卢修斯的长发迫使其抬起头来。
“我听说,你的妻儿应该是在英格兰的马尔福庄园里藏得好好的……”他说,竟然是浅笑着的。
卢修斯身子一震,第一次,卡拉多克第一次看见这个大贵族的眸中划过一丝恐惧。
“主人……和他们、和他们没有关系……主人,您答应了的……不去碰马尔福家……”
“嗯……那和谁有关?告诉我……”里德尔轻柔地循循善诱着。
卢修斯突然闭了嘴。
“彭——”
几乎是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一道闪着刺眼光芒的魔咒从里德尔手上迸发出来,卢修斯被瞬间震飞到空中!
“唉呀呀……”卡拉多克惊呼出声。
他咬咬牙,最终还是大着胆子跑过去把拼命向外咳着血块的马尔福先生扶起来,施了几个简单的急救咒语。
“唉呀呀、唉呀呀……”卡拉多克口中絮叨不停,恰当地表现出充分的惊讶和手足无措,甚至还十分好心的帮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卢修斯理了理沾着草屑的凌乱长发。
“唉呀呀、唉呀呀……”难道叫我来就是充当和事佬和备用医护人员的么?卡拉多克在心里翻着白眼。
“闭嘴,迪尔伯恩。”
良久,里德尔轻轻地说。似乎是平复了内心的愤怒,他睁开眼,慢慢走到满脸血污的卢修斯面前。那目光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比起那道危险的象征着他失去理智的红光还令人害怕。
“带路。别让你的主人说第二遍。”
这一次,卢修斯一言未发,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努力挺直后背走到前面。
§12
悠久的城堡长廊内空无一人,三人扣扣的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此时他们处在整座斯诺登山的最高处,传说中的卡那封古堡内。
卢修斯领着走的这条拱形长廊位于古堡外围,内侧是一扇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大约在过去的年代里曾做过牢房。外侧面朝圣乔治海峡,海涛拍岸,山岳苍翠,一圈又一圈的海鸥啼鸣声绵延到山顶。
卡拉多克有些惊讶于这里和想象中的云雾阴森完全不同,光线反而充足又明媚,毫不吝啬地洒在水泥砖上。
“就是这里。”
卢修斯终于在一扇摇摇欲坠的铁门前停下脚步。
里德尔拨开他,脸色阴郁地盯着门外的锁头,半晌他拔出魔杖。
就在这时,突然,从门内传来一声和煦的嗓音。
“怎么又回来了卢修斯?正好,我刚把墨水瓶碰撒了,你能进来帮下忙么?”
卡拉多克呆住了。
这是……
他僵硬地一点点转头看向狼狈不堪的白金大贵族。后者此刻面色沉静地低头浅笑着,逆着光,却没有任何遮掩,浓浓的讽刺意味从他唇角蔓延,与身后云雾奔涌的苍翠山谷融为一体。
里德尔猛地回过头,他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整张脸彷佛扭曲了似的,“……”他似乎想说什么却碍着里面的人最终无法说出口。
卢修斯举起魔杖,轻轻一挥,锁头便脱落了。
梅林啊……
门晃晃悠悠地打开。
卡拉多克一眼便看见了暗室中的男子。卓尔不群的华美面容如果不开口说话便会透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威压,金色的长发从肩头倾泻彷佛跳动着阳光一般,坐姿懒散却又带着不经意的舒适优雅……没有错的,是——“教授,格林德沃教授!”卡拉多克第一个结结巴巴地喊出声。
“诶?”
盖勒特?格林德沃闻声转过头,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不过几乎是转瞬便被温和的笑容取代,“啊……原来还有别的小朋友来。”他很有风度地笑着,闭着眼。
“爸爸……”一直不做声的里德尔忽然开口道,“你的眼睛……”他走到盖勒特身边,缓缓蹲下。
“果然,汤姆也在。”盖勒特感慨地吁了口气,长长的金色的眼睫低垂,微微颤抖着。“嗯,可能看不见了吧。”他轻松地耸耸肩,“不过在很明亮的地方我还是可以看见些光影的,不要哭,汤姆……”修长的手指摸上里德尔的脸。卡拉多克这才发现里德尔竟然从进屋的那一刻起就在无声的哭泣。
“真好,”盖勒特欣慰地笑笑,“我生怕摸到一张传说中的蛇脸。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爸!”
“呵呵……”
§13
后来的事情纷乱又恍惚。
同时代的一位麻瓜作家在多年后曾这样写道:“人们总是喜欢描写世界末日和爱情的死亡。”
可是这段历史却被巫师界永远地封存了,那是不能触碰的伤痛和幸福。
就如同卡拉多克在看见格林德沃教授那一瞬间所猜到的一样,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个活死人。迪尔伯恩这个姓氏,之所以在灵魂研究这方面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就是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活死人。不同于幽灵、不同于任何魔法生物的一个神奇存在,违背了自然常理。却依然属于走下去的那类人。
盖勒特的灵魂本就是在阴差阳错间穿越了时空附着在自己年轻的身体上,只需一定的时间,这缕魂魄便会灰飞烟灭。却因为恰巧戴上了死亡三圣器之一的复活石而获得了生命。
“是时候将我偷来的东西还给这个世界了……嘘,要瞒着阿不思哦,他会气死的。”格林德沃教授浅笑着弯了眉眼。
“不,汤姆,你拒绝不了。我让卢修斯瞒你五天,将复活石的药剂循序渐进地让你喝下。他做到了,现在的你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我已经必死无疑,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能被毁去。等一切都成功之后,真正地去做些喜欢的事情吧。”
“是的。我要你,陪我演一场戏。至少,要让阿不思不要太伤心……”
很多年后,那位麻瓜作家在灯下继续写道,“她问他是否想知道故事的结局,他做了个否定的手势,他不想知道,他不再说话,哭了。他不愿意雷古勒斯或者贝拉或者……死。盖勒特呢?他说:他最不愿意盖勒特死。”
可是啊可是,这不过是个故事,或许也是个有魔法的故事。它令你笑令你哭令你高兴与难过,谁说它又没有魔法呢?
被人用无形的线牵引着,大战终于爆发。六个月后,在神秘事物司的死亡之屋内,卢平捏碎了银色的液态球,双目赤红。
那并不是想象中的魂器,只是一个记录着少年难忘记忆的人格复制球!如果是这样,雷古勒斯的牺牲还有什么意义?!
身边西里斯被贝拉的魔咒击飞到空中,修长的身体极其缓慢地向石台上的黑色帷幔倒下去。
这个时候,本正与亚瑟?韦斯莱缠斗的斯内普猛地转过头,黑眸定定地凝视着腾飞起来的西里斯,毫不在意即将射到自己身上的攻击咒。
那是一道从没见过的美丽魔法,彷佛是明亮的雾气,缓慢又迅疾地破空而来,绵软又极具威力地拦下了西里斯下坠的势头。斯内普奔了过去,亚瑟愣在原地。这个时候,还在意什么呢?
贝拉望着自己的双手,又哭又笑。
从那道美丽魔法的来源处,在光线昏暗的石柱后面,一阵“喀拉喀拉”的轮椅声不紧不慢地清晰传来。
男子摘下灰色的兜帽,冲入口处平台上刚刚赶来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凤凰社的众人惊呆了。
“盖勒特……”邓布利多的脸上满是怒色,但是紧接着,他敏锐地发觉,“你的眼睛、还有腿……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乎是魔法史上最强大的巫师此刻握着魔杖的手竟然是微微颤抖的。
这不过是复活石逐步脱离身体,生命即将崩溃的开始。卡拉多克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盖勒特?格林德沃会失去更多、更多……
尽管如此,尽管如此那位麻瓜作家还写道:“如果没有大海。没有爱情,那么谁也不会写书。”
事事并不如盖勒特预料的那样,百密一疏,阿不思并没有如他所希望地行事。他原本以为比起他阿不思会更爱这个世界……可是他原本又希望阿不思会如何做呢?误会自己吗?其实连盖勒特自己也不确定。万幸,阿不思?邓布利多,魔法史上公认的当代最伟大的巫师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如果我所做的一切,所为了的一切更伟大的利益都意味着放弃你,那它们对我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您有一位值得尊敬的恋人。”
在最后一次见面中,卡拉多克认真地对他说。
那是在戈德里克山谷那座令人向往的白房子里发生的事。在场的除了他自己外还有三个人:盖勒特?格林德沃、阿不思?邓布利多和……德国黑森林传说中的药剂师遗族伊戈尔?卡卡洛夫。
“我也是一个活死人。”卡拉多克看着震惊的三人,露出了笑容,“最后一个迪尔伯恩家的传人,最后一个活死人。”他眨了眨那对好象常年都顶着黑眼圈的双眼,那并不是简单的阴影,有点恶心,没错,你猜对了,是尸斑。
“不、您不能阻止我。这是所有迪尔伯恩最深切的愿望。我们的家族铭文:‘无穷尽地体验智慧与灵魂的极限’……虽然曾经被勋爵大人嘲笑过。”卡拉多克耸耸肩,“有什么比以自身做容器去承载老萨拉查的那些想念更值得令人快乐的呢?”
拉文克劳,疯狂的鹰。
最后的记忆,依稀停留在那个少年说过的话。
高耸的天花板下,烛光摇曳。
“啊哈,渡鸦的脚爪……”
“很明显,我们更愿意称之为精明又睿智的‘鹰’。”
“在古本里,拉文克劳的名字可是寓意着‘贪婪的掠夺者’。”微光中,少年轻笑。
“掠夺?”卡拉多克咧开嘴,瞳仁紧缩,“这世上哪有掠夺得尽的事物?如果,这也叫‘贪婪’的话……”
黑暗,浓烈的带着馥郁香气的冰冷黑暗上涌。
没有人了解死亡的秘密,或许,不,是一定,神秘事务司里的有学之士们正在研究这一点。
不过,它的披露也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后来
六年过去了,又是一年平安夜。
莹白的雪花洋洋洒洒地从深蓝色的苍穹飘下,静静地覆盖了戈德里克山谷的每一条小巷。夜空中,第一批星星已经在闪着微光,金色的街灯暖洋洋地照射着被人们踩了一天的街道,偶尔也会滋拉滋拉地暗一下。广场附近的小教堂内吟唱颂歌的声音夹杂在随着酒吧门开合而断续飘出的笑声里面。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一株挂满了闪闪发亮的装饰的圣诞树。
教堂后面,是墓地的入口,一排排落满积雪的墓碑伫立在浅蓝色的银毯上,不断闪耀的彩色光斑倒映其间。年复一年,不变的是头顶那扇彩绘玻璃投下的美丽幻影。
在被夜色笼罩的丛丛墓碑深处,静静地站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因为是踏雪而来,他的足迹在空无一人的过道上显得格外明显。
那人似乎是辗转了前后几块墓碑,仔细地拂掉每一座石碑上的落雪,最终停留在一块白色大理石雕成的碑墓前,那墓碑不算旧,但也不是很新,干干净净,被照料得很好。
“珍宝在何处,心就在何处。”
墓碑的铭文很容易辨读,因为它似乎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光滑得几乎可以肯定在这之前的岁月里被爱他的人抚摸了无数遍。
而此时,选择这条碑文的人就这样静静地、不出任何声音地站在墓碑前。纷纷扬扬的雪花打着旋儿从空中飘落,落到那人瘦削的肩头,落到轻轻飘动的白发上。
雪地上教堂灯光的倒影时而暗淡时而明亮,又过了一会儿,杂乱的人声逐渐沸腾起来,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雪地上拉伸变长不停变幻。那人并不为之所动,依然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专注地凝望着墓碑。
最后一抹教堂灯光被人熄灭了,墓园里的黑暗和寂静骤然加深了许多。
终于,那人微微弯下腰,半月形的眼镜滑到鼻尖,那上面似乎微微颤动着一颗水珠,“圣诞快乐,盖勒特。”他轻轻地说,然后缓缓直起身,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