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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 作者:蓝淋
第四章
次日小辰过来敲门,亦晨身体呈“大”字状地睡得正香,我的手臂被他压得发麻。起床简单收拾一下他又是活蹦乱跳,吵著要去逛上海那些特色小店,昨日赌气的种种象是完全已经不记得。
臭脾气来的快也去的快,而且不记隔夜仇,这小东西最可爱的地方就在这里。
上海果真是繁华,尤其是各种各样新奇的小东西惹的亦晨惊叫连连,极不顾形象地扯著小辰就往人堆里钻,蹲在那些小摊面前,为了张打口cd和小贩讨价还价。妈的,要那些还不容易吗,我直接从日本给你带原版好不好?他怎么就这么有兴致?就连一向看上去挺斯文的小辰也是兴致勃勃地样子,我暗自申吟一声。扭头看陆风,他抱著个手似笑非笑地靠在旁边的墙上,看著小辰一脸的爱妻相。
那些小店都开在九转十八弯的小巷子里,车g本开不进去,一路走过来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那两兄弟一人一个大纸袋子到是收获颇丰。眼看太阳已经落山,亦晨看著路边一家卖灌汤小包的店忽然兴致大发一定要进去尝尝。
这种小汤包是苏杭特色,薄薄的皮里面灌有热汤,吃的时候要小心地在皮上咬一个口子慢慢地把热汤吮吸出来,才能接著品尝j美的r馅。眼看老板乐呵呵地把包子端上来,我还没来得及提醒,饿晕了的亦晨已经是迫不及待夹起来就是一口。
“哇!好烫!”筷子都扔一边了,整个人跳了起来。
“正准备提醒你呢!都不知道你急什么!让我看看,怎么样了?”赶紧坐过去,捏著他的下颌仔细看。
“知道你还不早说!”声音含含糊糊地象含了个蛋,看来还真烫得不轻:“你看你看,是不是肿了?”
红红的小舌头伸了出来,使劲抽著气。
好……诱人!
眼看店内也就陆风和小辰,我一俯身,若无旁人地把他的小舌含在了嘴里,温柔地吮著。
“还痛不痛?”辗转了好一会以後把他放开,柔声问著。他偷眼瞥了瞥一边的小辰,连连摇头,害羞得连呼吸都不均匀了。
我耸耸肩,重新坐回去。片刻的沈默以後,听到了陆风对著小辰询问的声音:“你……有没有被烫到?”
“没有没有!”一叠声的否认。
“没有?”陆风有些霸道地捧起了小辰的脸,轻笑了出来:“我说有就有……”
不是吧!我乍舌──这盗版也盗得也太没创意了!
极暧昧的把这顿晚饭吃完,几个人在眉来眼去间都把j神恢复得差不多了,所以才一回去,亦晨就立刻跑到卧室里把那些cd一张张拿出来欣赏。
“好东西还真不少啊!”看他喜滋滋地铺得满床都是,我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跟著他一张张地看。
“呵呵!”看他眼睛鼻子都笑到了一起,满足得个孩子。
“舌头还痛不痛?”忽然想碰碰他,只能故伎重演。
“不痛了!”回答的很干脆,居然不上当!
“不会吧,刚才看还有点肿啊,我再看看!”我继续无赖。
“少来!再罗嗦叫你睡客厅去!”
“……”
百无聊赖的看他和那些cd相亲相爱,一时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让他乖乖躺平。
看小辰对陆风那么百依百顺的,有空还真得去请教几招……
妈的!隔壁陆风和小辰在吵什么,这个破房子,隔声还真够差的。
恩?不对!那是……什么声音?
心上一动,我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把亦晨听的正欢的耳线扯掉,对著他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他一开始疑惑不解的表情在专心倾听了几分钟後开始涨的通红,连呼吸都情不自禁的越来越急促。
“看来陆风的技术不错啊,你哥……叫得很享受嘛!”我低头看他,笑得邪恶。
“哥……哥他……”这可怜的孩子怕是一辈子都没听过他亲爱的老哥发出这种声音,连话都讲不完整了。
“亦晨,我们也别浪费时间嘛……”边在他耳朵边吹气,边解他的衬衫扣子:“我的技术不会比陆风差的……”
托陆风和小辰的福,这夜终於如愿以偿地把他压在了身下上演激情大戏,不知道是不是被小辰的申吟声刺激,当夜的亦晨喉咙里渗出来的是小猫般细不可闻的碎碎呢喃,难得一见的近乎於脆弱得模样激起了我全部的怜爱,所有的动作都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一夜旖旎。
虽然分外缠绵却也是大耗体力,亦晨做到後面实在支持不下去,哼哼几声就极度疲乏地倒在我怀里沈沈睡去,想来隔壁那两头的状况也是如此,以至於第二日10点半起床以後晃进客厅,还能看到正在做早点的小辰那张脸极其哀怨。
陆风到是满面春风神轻气爽的模样,一扫前几日的黑口黑脸,看来昨夜收获颇丰。看他打开冰箱门拿蛋居然兴致颇高地想去帮忙做早餐,我一寒,赶紧转身回房间。
亦晨已经勉勉强强地爬了起来,站在镜子面前偷偷揭开睡衣领子,检查自己脖子和x口上红色的斑斑点点,眉头越皱越紧。
“你属狗的啊!”看我进来,他立刻就跳起来:“把我弄成这样,我怎么出门?丢脸死了!”
我嘻嘻一笑,把他拖到门口偷偷朝客厅指:“没事,参考你哥今天的造型就可以了!”
事情最终以这两兄弟一致的高领长袖毛衣口中边怨念边分别瞪著我和陆风,外加走路姿势比较困难地蹒跚出门而告一个段落。
冬日里难得的和旬阳光,舒适而干净。
从外滩缓步而过,氤氲的空气中看著亦晨明朗的笑容,忽然有些宿命的感觉。
从此以後,我可以一直活在他的生命轨迹中,看他的喜怒哀乐,陪他大笑,和他分享一切的凡俗纷扰,陪著他一直一直走到地老天荒的地方……这些简单的幸福让我感动。
偷偷拽了拽他的手,他继续哼著他乱七八糟的调子,眼睛弯出浅浅的笑意,没有挣开。
“对不起,能不能帮忙拍张照?”真扫兴,想好的甜言蜜语没派上用场,嘴唇都已经凑到他耳朵边,几个花枝招展的小妞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就忽然蹦出来,11个字的一句问话,眼睛已经从我们四人身上旅行了起码3个来回。
来者不善!看这几个妞的兴奋表情就知道被吃豆腐的机率比较大。
放眼望去,陆风斜著眼睛看前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小辰笑得尴尬,估计他要是敢在这种情况下出来助人为乐马上就被陆风拎回去,亦晨哼著小调,双手c带,满脸幸灾乐祸,我暗叹,抱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高姿态迈前一步,几个女的立刻喜笑颜开地争著把相机递过来。
熬到她们终於搔首弄姿结束,我暗自抒了口气。
“多谢了,我们这里还有张底片,要不帮你们照张像好不好?”眼瘾还没过够,晃著相机朝我们提议。
亦晨这次到是很积极,拉过小辰朝桥边一靠就开始摆pose。陆风微微一笑,也跟了过去,伸手搂住了小辰的肩,我的手悄悄拉过亦晨,紧扣的手藏在身後,亲昵地一点点抚著他漂亮的的手指。
“喀嚓!”所有的快乐被瞬间定格。
眼看完工,亦晨面对镜头的温柔小鹿状立刻无影无踪:“你靠那么近干吗?痒死了!”
“嘻嘻!有吗?亦晨那是你太敏感了!”
话还没完,眼前强光一闪,居然又是一声“喀嚓”
“不好意思,居然还有一张可以拍,一起送你们吧!”靠,抢拍也不早说,我英俊潇洒的形象该不会毁於一旦吧。
勉勉强强地把那张照片接到手──陆风和小辰到是深情凝视你侬我侬,我却正是在亦晨手下被教训。
长叹,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还好,陆风总算做了件好事,抢先把我这张丢脸的照片收入囊中,想来他也发现这张照片上,他对著小辰因为花痴而微笑的脸显得比往常要英俊,我也理所当然把我那张站姿角度都经过j确计算,最重要的是和亦晨身体贴得毫无空隙的照片放入口袋。
其实对我而言,这张因为意外而得到的小小照片是整个上海之行最珍贵的东西,它定格了我和亦晨,乃至陆风和小辰最多的幸福!
天气持续转冷,上海的冬天也是真正地到来了。
在我们准备离开上海的最後一天,陆风和小辰发生了一次小小的不愉快,争执的重点在於陆风是否要跟著程家兄弟一起回家乡过年。
小辰一脸为难,亦晨黑著一张脸明显在投反对票,要不是看我矗在那他没什么太多的立场出声,或者早就嚷到翻天。陆风在越来越僵的氛围中一直斜著眼睛瞪我,那意思明显得很:我都可以正大光明的买上一大包礼物跟著亦晨回家,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大哥,麻烦你也有点智商动动脑筋想想好不好?
你和小辰在高中搞同x恋已经是以学校和程家为核心轰动四方,程家那老两口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连杀了你的心都有,後来小辰考上大学,事情看上去似乎是已经过去了,那老两口也才勉强重新给这个大儿子点好脸色,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去玩昔日重来火上浇油。我跟著亦晨上门,也只能谎称是他的同学而已。亦晨又凶又迟钝,外加长相和我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旁人怎么也不会怀疑到我这么风度翩翩的英俊少年会和他搞上同啊?
道理是这样想,话是万万说不得的。陆风现在这个样子,焦躁得象匹困兽,真的去不了怕会拉著我玩同归於尽。我要留著小命高高兴兴地陪亦晨回家,所以冤大头必定是不能做的!
“那……你在离我家远一点的地方自己找个宾馆住下来,千万不能让我们家里人看到你!”沈默得即将窒息的空气中,小辰最後发话,小心翼翼。
“行啊行啊!”刚才还在愁眉苦脸的陆风听到小辰忽然松了口,立马就跳了起来,兴奋得跟和孩子一样。不是吧,大过年的只为了可以和心爱的人靠得更近一些,要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陌生的地方,还能高兴成这个样子?我忽然有些不忍看陆风那张微微笑著的脸。
扭头看亦晨,他眉头紧紧地锁著,低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亦晨外刚内柔,我们四个当中,他其实才是最感x最心软的一个。
亦晨的家乡在北方,冬夏之分更加泾渭分明,我这种在厦门穿一件单毛衣就把冬天打发了的人,下了飞机查点冷得打个洞钻进去再把自己埋起来。
亦晨对我浑身发颤的悲惨模样大摇其头,不过鄙视之余也很自觉的把他小小的手放到我的大衣口袋里握住我替我取暖。
这种很没面子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换车n次以後踏入程家为止,北方的建筑到了冬天室内都有暖气供应,我终於在抱著暖气片十几分钟重新活过来──这也就意味著,程家老妈妈在十几分钟以後即将被我拿下。
那两兄弟看著自己的老妈端著大盘小盘的花生水果一直往我面前放,笑得温柔又慈祥,眼睛都快掉出来了──看来这种待遇还是比较高级的,我一边剥著橘子皮,一边朝亦晨得意洋洋地眨眼睛。
“老妈没搞错吧,我才是她儿子好不好?为什么最大的那个橘子居然给了你?”找著个空隙,亦晨一脚飞踢,顺手把我手里的橘子抢下。
“都说了,只要是雌x动物,上到80岁,下到8岁,给我10分钟,我一概搞定!”我笑得玉树临风,想象自己电眼如桃花可以立即把亦晨电晕。
“让我为天下所有被你这匹披著人皮的禽兽蒙骗的善良女x除害!”亦晨做义愤填膺状,把我摁在沙发上伸手来掐我脖子。
“亦晨,同学上门是客,你怎么老欺负人家?”亦晨趴在我身上又叫又闹,一阵一阵的热气朝我的脖子里钻刺激得我当场就想和他上演激情大戏。可惜程老妈妈太过善良,一进门就开始主持正义,我立刻危襟正座,脸笑成一朵花,尽力表现成有教养有知识的优秀青年。
小辰很乖地坐在一边,微笑著看我们闹著,眼底是藏不住的思念和忧伤。在他眼中,无论我以何种身份到来,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情形,至少是我被程老妈妈接受了──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亦晨并肩站在一起打闹拥抱。而陆风──他的恋人,却从下飞机开始就被他战战兢兢地推到了好远的地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打发这些思念苦无药的无聊时光呢。
大家同一条船上的人,有点同情。
“亦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乘著程妈妈进厨房,我搂过他的腰轻轻对他说。
他迅速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有些惊诧地看著我,然後目光从小辰低垂著若有所思脸上扫过,最後看著我眼睛,非常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
兄弟两的老爹两年前过世,厅堂的正中墙壁上挂著他年轻时候的照片。
“你爸长的很帅啊!”我边看边点头。
“那是!我十多岁的时候都还有阿姨主动给我爸打围巾!”一脸的骄傲,只是这个……也没什么好夸耀吧。
“难怪,我一直觉得你哥和你爸更象……”仔细看著照片,实话实说。
“你什么意思?”一把把我的耳朵拎起来,又怒了:“觉得我不好看就直说!”
哪里敢?赶紧讨好:“亦晨你比你爸还帅,比你哥更是不知道帅到哪里去了!”
怒气消了消,犹豫了一下:“其实,哥也很好看,我比他,也就帅那么一点点而已了……”
是吗?真不知道他这些自信到底从哪里来的。
走到街上看你哥的绝对比看你的多好不好?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听见好了。
也许是因为老伴过世了好一段日子,这次两个儿子一起回家程妈妈的确是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快乐。尤其是亦晨,都快被捧在手心上含在嘴巴里了,这个小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倔得不得了,在老妈面前居然还会哼哼唧唧地撒撒娇,看他都老大个人了还使小x子,我乐得坐在一边慢慢欣赏。
小辰到还是一惯懂事的模样,甚至微微还有点拘谨,只有每天陪著老妈绕那没完没了的毛线时才会流露出微微的焦急。
我知道,他在想此刻独自一人的陆风。
只是,他和陆风之间的过往而与这个家庭之间所造成的裂痕将一辈子都无法完全抹平。
也许就因为这样,本来应该平分在两个儿子之间的爱被更多的赋予到了亦晨的身上。
爱之深,责之切。
亦晨负担了程家太多的期盼,骄傲和希望。
正因为如此,他比小辰更不能做错事,更不能程家失望!
念头到了这里,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扰得我有些心神不安。
“喂!你又在想什么!我妈问你话呢!”头顶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刚才还在沙发上对著老妈哼哼的小样看著我时又变成了大尾巴狼。
“啊?伯母您问的是……”我调整表情开始微笑。
“我妈问你今天晚上想睡哪里?”他咬著牙重复,瞪著眼睛威胁我。
“客厅里就好,有暖气挺暖和的……”先说句无关痛痒的话,察言观色,亦晨微微点头表扬我还算懂事。可是我实在不想牺牲自己的幸福,讪笑一声继续开口:“不过如果方便的话,晚上我也挺想听亦晨给我说说这里的风土人情的,这一路过来都没听他好好说说……”
亦晨脸色急变,小拳头攥的紧紧的,一直晃啊晃的威胁我,我头一扭,就当没看到。
“那好那好,晚上你就和亦晨睡一间,我去给你拿床厚点的被子!亦晨这孩子睡相特别不好,他晚上要和你抢被子秦朗你也别和他客气!”程妈妈乐呵呵地把被子给我们细心地铺好,又进行了一番例如亦晨你不要欺负你同学,秦朗你要是觉得睡不习惯就说一声之类似的交代以後小心把房间门关上,留著亦晨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气。
“不要激动嘛,你妈喜欢我你应该高兴才对啊!”门才一关,我就开始往他身上蹭。“你妈”的“你”字喊的含糊不轻一带而过,等於是把他妈叫做“妈”暗中自娱自乐一番。
“放屁!我妈要是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砍了你才怪!”他眉头倒竖,表情还有几份忧虑:“这个时候你还敢来乱来?”
恩,这几句到是实话,要是被程老妈妈知道实情,我估计待遇比陆风还惨。
“亦晨,你别担心,我又不是陆风那种笨蛋,你老妈绝对不会知道的!”我著他的头发安慰他:“只是,你也要好好配合,才能不露破绽啊!”
“那是!”他点头,开始自作聪明:“那我们从今天起就要少说话,开始保持距离!”
“当然不能这么做!”我差点没晕:“这样不惹你妈怀疑才怪,有你这样对同学忽冷忽热的吗?”
“那……怎么办?”他开始上套!
“那好办,”我裂嘴一笑:“你别大吵大闹把你妈招来查房就是了!”
“啊?”他还反映过来,已经被我搂著扔上了床,边脱他的衣服边轻声提醒:“不要挣扎哦,声音一大你妈一定要过来说你欺负同学了!”
他悲愤交集地任我从头到尾,还真是大气都不敢出,此中程妈妈有轻轻敲了一下门询问我们睡得习不习惯,亦晨那时正被我挑逗得死去活来,欲望顶端渗出晶莹地水滴,扬成漂亮的弧度,即将攀上情欲的最高峰,小小的脸涨得通红,哪还说得出半个字?快漫出水来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著我求我遮掩一下。
“伯母,被子很舒服!”我朝他眨眼睛,尽量把声音压得很平静地朝门外回答:“亦晨已经睡了,伯母你也早点休息吧!”
门口的脚步渐行渐远,终於消失。亦晨一口咬住我的肩膀,闷闷地申吟了出来。
“怎么吓成这样?”边擦著他满头的汗水边加快手上的动作让他发泄出来,看他这样子真的是吓得不轻,一时间不忍心再逗他。
“睡吧!”替他解决完,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搂著他窄窄地腰闭上了眼睛。
“恩?”似乎很是意外,老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问出声来:“你……你不要?”
“你想我要?”我闭著眼睛笑:“想要你要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滚!”赶快坚定地表明立场。几秒种却感觉嘴唇上一热,他主动吻了过来:“谢谢你,秦朗!我知道你体谅我,我不想让妈担心。”
我继续闭著眼睛,笑意更浓──他偶尔主动一下总是让我特别舒心。晚上的这一觉睡得分外舒服──虽然睡到一半亦晨又开始左扭右扭地和我抢被子,我却也甘之如饴。想著这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睡过的床,曾经伴随过他最纯真最青涩的梦,就会有分享般的温暖让我感动。
“喂,亦晨,你又在做春梦啊?”看他睡得呼啊呼的,忍不住著他的耳边细细的绒毛骚扰他。
“恩~~~”不耐烦地翻身,g本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看来还在做梦呢。嘴巴里到是嘟囔开了:“秦朗…… 我要在上面……”
第五章
夜里放了他一马也不是全无好处,第二天起床他活蹦乱跳地吃了早餐就很主动地提出要带我去附近转转,小辰的眼睛有点肿,看来是思念陆风而夜不能寐。想到陆风一个人住在附近也挺不容易,小辰乘著这个机会他也可以去他那里看看,我拍拍他的肩膀:“小辰你也一起来啊!”
程妈妈的脸色微微有点难看,想来对这个大儿子和男人在一起始终还是有所忌讳,不过想著有亦晨在旁边陪著,应该不会太出格,终究还是放行。三个人装模做样的同行了几步,我就拽著亦晨很懂事的闪到了一边,留充分的时间空间让小辰去找陆风。
北方的冬天粉妆玉砌,天上微微飘著的小雪让我颇为新奇。
“就知道你在南方长大没见过雪,让你长长见识!”亦晨嘿嘿笑著,看我一脸的兴奋。
“哼,在日本的时候也常常能碰到下雪天,我才不是在意这个!”我撇嘴。
“那你还能兴奋成那样?”他好奇。
“我在看你小时侯的模样!”我朝著一个正拖著两条鼻涕堆雪人的小男孩扬下巴。
“啊?那是你吧?我小时候比他英俊多了!”他大笑出来,顺手抓起一团雪就朝我脖子里塞。
“英俊?”抽搐了一下:“这个词和你无关吧?昨天放过你,你今天还来劲了啊?”我自然不甘示弱,弯腰也抓起一团雪,开始反攻。
一场雪仗从大中午一直打到黄昏,最後在街後无人的小小山坡上,我们深深地拥吻在一起。
“这个小山坡,我和哥小时候经常来玩呢!”吻的间歇还要说话,这家伙就是没情调。
“这里是挺漂亮的!”我继续吻他──虽然这里也就几块光秃秃的石头,几g要死不活的杂草,外加一条不知道该称溪还是沟的水,但能这样地搂著他,我也就不去吝啬那些美好的形容词了。
“第一次打架也在这,嘿嘿,我一个对四个,厉害吧!”他眯著眼睛得意。
“一下子就被四个人扁?啧啧~”我做同情状。
“去!当然是我一个扁了四个!”
“为什么啊?喜欢的妹妹被人家抢了?”
“不……不是……”脸色忽然暗下来了:“为了哥……”
哦,了解!一定是有人拿陆风和小辰同x恋的事情来恶意挑衅,惹了这只小狮子。
“以後……不准这样了……”我拉过他有些凉的手:“要打架多少也要叫上我嘛……”
“哈哈,你都是经常被我扁的,打架只有拖我後腿的份!”他得意,居然拿我对他的忍让当把柄。
无语了……
亦晨家在的这个小城并不大,几天下来,该逛的地方也都逛了个差不多,那些山山水水自然和我平日游玩的名胜景致没得比,但只因每个地方都记录著亦晨小时候的成长,只要他加上一句我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什么,那就算是一块石头也会让我逛得兴致昂然。小辰却每天都得打著陪我和亦晨出游的幌子才能和陆风偷偷地做牛郎织女,哦,是牛郎织郎。好在程老妈妈也没多想,看到小辰对我的话并不多,而我一脸正气的五好青年模样,始终没有眉来眼去的趋势,也就任由我们早出晚归玩个痛快。
一切的发展都尚在控制之内,没有丝毫出轨的迹象,唯一的小小c曲是大年过完以後,小辰的某个大学同学一家人旅游到了这个城市,顺便过来拜了个年。程老妈妈自然是热情依旧,尤其在看到那位同学是位端庄雅致的大家闺秀以後,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拢。
“我看陆风是危险了!”我边陪著亦晨买水果,边啧啧有声。
“怎么啊?”他迟钝依旧。
“难道你没发现你妈的表情看卓蓝象在看儿媳妇?”我嗤笑。
“哪有?她是哥的大学同学而已啊,玩到了这里过来看看很正常嘛!就你喜欢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我大摇其头:“这地方一没风景二没名胜有什么好玩的,卓蓝一家看那架势就知道家势不扉,眼巴巴的专门跑到这里来玩什么?我看八成是和你哥的终身大事有关。”
“哼!这里是没风景是没名胜!我又没让你来,是你自己死皮赖脸要跟来的!嫌不好玩你就回去嘛,又没人留你!”这人,怎么又不听重点?我和他说正事他居然还能注意到这个?
满脸的笑容立刻堆出来了:“亦晨你怎么这么小心眼,风景名胜哪里能和你比?”
他哼了一声,半晌脸色才好看一点:“不过你说得也蛮对,找个机会我是要问问哥才行!”
卓蓝一家拜访了几天之後,很礼貌地告辞了,程老妈妈的脸色出奇的红润,对著小辰的态度也明显溺爱了好多,小辰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亦晨还没来得及开口问问,小辰到先病到了。
“妈,我不要去走亲戚,我要留下来照顾哥!”小辰一病,亦晨的脾气跟著也变得很不好──他对他这哥紧张得跟什么似的,眼看程老妈妈大包小包的提出要出门走亲戚,他直著个嗓子就开始嚷。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不懂事?出去念了几年书就不认识人了?叫你去走走亲戚还推三推四的?”程老妈妈显然气得也不轻。
我赶快出去打圆场,拽著亦晨就往外拖:“笨蛋,你和你妈一吵架,你哥心里更烦!早去早回不久行了?而且我们都不在你哥还可以和陆风打个电话说说话,病也好得快点!”
他重重地喘了几声,不情不愿地把东西拎了起来出门。
早去早回到还真被我说中了,不过也太早了点──那七姑八姨的居然g本不在家,三个人大包小包的跑过去吃了个闭门羹,亦晨差点没抓狂。
回去的路上亦晨一直抱怨不止,陪程老太太说话聊天的艰巨任务自然是责无旁贷地落在我身上。虽然得到了一系列关於秦朗你这孩子比亦晨懂事多了,又乖又会照顾人,你要多教教亦晨这类似的表扬,某种不详的预感还是让我一直隐隐不安。
灰色的云低低地压在城市的上空,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亦晨嘴巴还在没闲著,有些郁闷地踢著前面的小石子,看著他的侧脸上突兀的y影,我的心脏一抽一抽地有点疼。
回到家门口我接过程老妈妈手里的钥匙表现良好的开门,亦晨一边毛毛躁躁地朝房间里挤一边扯著喉咙大声叫:“哥,你有没有好一点,我们回来了……”
一阵长长的空白,有水杯撞翻在地的声音,然後是亦晨讶异的询问:“你怎么来了?”
妈的,一天的心神不宁的原来是你这个笨蛋要上门惹事。陆风你智商到底多少?这个时候你跑这里来不是找死吗?
我心上大骂,转身就想先把老妈妈支出门去,才一扭头,程老妈妈已经矗在了门口,刚才对著我还笑的一脸春风的脸已经神情大变。
“你怎么进来的?!你来干什么?”
哎!本来还希望他这几年容貌有所变化能让程老妈妈暂时认不出来,不过现在光听这急促又愤怒的问话就知道,陆风的英俊程度从高中开始就一直维持这不变的水准。
“小辰病了,我来看看他。”
还真够神勇的,居然回答得有板有眼,眼睛还有空暇对小辰脉脉含情。拜托!茶几上还放著水果刀,离程老妈妈的位置也就十几个厘米而已,你要是识趣就赶快编造一个大雪天里赶路回家然後迷失方向误闯程家的传奇故事,我这种小说看得多了,多少可以帮你圆圆谎。
“你……你给我滚!”程老妈妈怕是气得不轻,一阵痉挛以後只做了一个驱逐出境的裁定。眼看不会有流血事件,我暗中长抒了一口气,拼命使眼色示意他快走。偏偏他对我视而不见,居然还在对小辰眉目传情。
“你还敢来,你又想来骗我儿子,他病都好了你又来害他,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亦晨,你把他给我赶出去!”
亦晨先朝小辰看了一眼,脸上满是不忍的神情,然後冲著陆风低吼了一声:“你快走!”
“陆风你还不快走?赖在这里干什么?”眼看他还想有话要罗嗦的样子,我头都大了。这个时候大哥你就别再添乱,要抒情要慰问也等以後再说,你先走就一切都好解决了。我一边朝他使眼色,一边伸手就往外拽他。
“秦朗你少在这里罗嗦!”他终於在被一番人轮流轰炸以後找到了发怒的对象,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恨恨地盯著我:“小辰病成这样你们谁都不管,我来看看他有什么错?“
是!大哥我承认你说得一个字没错,如果是亦晨病了我也会风雨兼程地奔过来看他,可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没看到程老妈妈正气得连皱纹都在颤抖吗?
“两个大男人的看什么看啊?小辰病有他家里人照顾,你又不是他什么人,快走快走!”懒得计较他的低智商,我明示暗示了一大堆也不指望他能听懂了,只想赶快把他打发走了好收拾残局。
“我不是他什么人?”口不择言之下偏偏说了句最触陆风忌讳的话,
他冷哼一声站在中央,眼光从我和亦晨身上扫过:“我是他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可是秦朗你有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个?你和亦晨还不也一样?”
话才一落音,我的头“嗡”的一声就炸了,亦晨呆立当场,也没了声音,小辰脸色大变,神色中满是惶恐,陆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一个多么不可挽回的句子,愣在那里无声地喘著气。
一片连窗外雪花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见的寂静以後,程老妈妈一步一步挪到了亦晨身前。
“亦晨,告诉妈,姓陆的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看见亦晨的牙齿拼命地咬著嘴唇,低著头不说一个字。
“亦晨你抬起头来,看著妈回答,姓陆的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亦晨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黑色的瞳孔在抽搐般的跳动。
这样的情形下我没有半分介入的余地,只有眼睁睁的看著亦晨在自己母亲越来越绝望的询问下承受煎熬。
“亦晨,你,你……”
无声的沈默已经表明了一切。
程老妈妈眼睛里有浑浊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那本来还算健康的身子瞬间佝偻了下来,甚至那张本来喜气洋洋的脸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迅速苍老得可怕。
“妈……”亦晨小小声的开口,接下来却不敢再说半个字。我脑子还在飞转著看能说点什么做补救,程老妈妈身子一矮,已经颓然倒了过去。
空气迅速冻结。
四个人在凝结成块的冰冷里呼吸滞竭,相对无声。
前些日子还有说有笑闹闹腾腾的一个春节因为程老妈妈地病到顿时变得清冷无比。程家两兄弟轮流把饭端进病房,然後就是红著眼睛垂著头,再原样不变的端回来。
我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在程家赖下去,简简单单地把衣服收拾了一下,在附近找了间房子暂时住了下来。
亦晨的眼睛一直都是肿的,从那天开始,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暗淡的瞳孔里全是懊恼,有时候在医院陪完自己老妈,也会过来看看我,只是大部分时间是耷拉个脑袋一声不响地坐在那里,没有半点平日里滔滔不绝的模样。
“你妈……有没有好一点!”我端著一碗汤一勺一勺地逼他喝,看著他忽然变得尖尖的下巴满是心疼。
小脑袋微微地摇著,鼻子都红了:“妈她……g本就不肯见我……”
“诶……”我放下碗,把他的头搂进怀里,一遍一遍地轻轻拍著他的脊背,无声地安慰他,象是在哄一个最脆弱的孩子。
“不过……”他顿了顿,伸手环住了我的腰:“妈今天见了哥……”
恩?这个时候忽然把小辰叫过去?似乎是不大合情理,按程老妈妈第一次醒来时只冲著亦晨大骂,而小辰连受训的资格都没有情形来看,这时候无论是训斥还是原谅也应该是从亦晨开始才对。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把埋在我x口的脸捧了起来,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亦晨你看,你妈已经肯见你哥了,那怎么会不见你呢?等几天,等你妈心情好一点,你就可以去看她了。你是她最宝贝的儿子,是不是?”
“恩!”他象是要证明什么一般拼命点头,嘴角却还是难过地撇了起来。
孤单又漫长的冬日忽然变的分外难熬,前些时候还觉得充满诗情画意的雪花冰凌不知道怎么也变得格外地碍眼,就连太阳也凑吝啬的把全部的光辉都藏了起来,只留下铺天盖地的乌云在y暗的天空上没完没了地纠结,压抑的人几乎透不过气。
亦晨打过来的电话声音越来越是无力,几乎带上了哭腔──程老妈妈依旧不肯见他,小辰却在那日和老妈地一席谈话以後,开始和陆风发生频繁地争执。
“陆风那个混蛋,他把妈气病了还不够?居然还敢和哥吵?我要教训他!”电话那头亦晨哑著嗓子的愤怒,把我的耳膜都震得生疼。
这个时候吵什么?虽然整个事情的急转直下缘於陆风没大脑的一句话,但他不至於愚蠢到这个地步还和小辰闹内讧吧?
我们已经面对太多的压力,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牢牢地握住彼此而已。
或者,我该和他谈谈才是。亦晨和他都一样的火暴x格,见了面怕是真得打起来!
天色已经渐晚,虽然还只是黄昏时分,整个城市却都已经失去了颜色,死气沈沈的空气中飘上了湿寒的冰雨,我暗骂了一声,披了件外套准备出门找陆风。
门才拉开一条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恩?亦晨?
“秦……秦朗……”模糊又晦涩的声音夹杂在风雪声中,断断续续地,象是被隔在几千几万里之外。
“亦晨?你怎么了?”一听到这样的声音,我的整颗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你……你过来接我一下……我……走不动……”咬著牙的喘息,明显就是在忍耐某种痛苦。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我拿电话的手都不稳了,虽然还有一系列“亦晨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现在怎么样了”这样的问题撕扯著我,但眼前最紧迫的事情是让我先看到他。
“前几天带你去过的那个……小山坡上……”象是耗尽了力气说完这最後一句话,我听到了他的手机“啪”落地声音。
亦晨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你怎么忽然和我说这种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你陷入了那样的境地?
你等我,亦晨!千万等我!
空无一人的山坡,白茫茫一片全是干涩的痕迹,干枯地杂草在身边张牙舞爪地舞蹈,恶意阻饶著我的寻找。
“秦……秦朗……”终於听到了他筋疲力尽地声音,从小小的荆棘丛中传出来,虚弱得快要散掉。
“亦晨!”我猛地把那些枝桠拨开,他单薄的身体无力地爬在地上,嘴唇已经冻得乌紫,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把外套脱下来紧紧地把他搂进怀中,拼命摩擦著他已经快冻僵的身体,可是半晌过去,他还是冷得毫无知觉。
“亦晨,你忍耐一下,我们先回去!”虽然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他,可是目前我能做的全部是让先他暖和过来。
手从他的腋下伸过去,想把他扶起 。
“别……秦朗!”才一使劲,他立刻闷哼一声,身子更紧地蜷了起来:“你……抱我回去……腰好疼……没法……站起来……”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我的心骤然沈到了最谷底。
我太了解亦晨了。从来都又骄傲又倔强的个x,绝对不会让他轻易示弱。
只要他还有一分力气他都会瞪著眼睛自己站起来,不会打电话让我赶过来,更不用提什么“秦朗你抱我回去“这样的句子。
他一直都得意洋洋地爱在我面前逞强,幻想著有一天能压到我上面去,所以丢脸的事情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
那么这次……那么这次他这样无助的样子???
我不敢再想,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了起来,他的身体显得极其僵硬,手死命地摁在腰间,微微地一个牵动都会让他的表情扭曲,显然是痛到极致。
下山的路变得格外的漫长,亦晨的眼神在不停的抽痛中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甚至微微有些涣散。
“秦朗……你是不是出来得很急?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这么少……”稍微清醒了一点,挣扎著开了口,居然还在说这种屁话!
“你闭嘴!”先是怒急攻心的大吼一声,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把下巴在他唇上蹭了蹭:“亦晨你疼就不要说话!”
他苍白地笑了笑,放松般地合上眼睛。
山脚之下就是马路,只是这样的天气里g本没有几部车的影子,眼看前方有模糊的黄色车灯打了过来,我直接站到了马路的最中央。
“你妈的找死啊!”司机还在开骂,我已经把车门一把拉开了。
“麻烦你,医院!”我只说了五个字,然後把已经昏迷过去的亦晨死死地搂在了怀中。
没事了,亦晨!无论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在你身边,抱著你,陪著你!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第六章
两天以後,亦晨从昏迷中睁开了眼睛。
“我……怎么会在这里?”看著自己身上c著吊瓶的模样他还很好奇。
“这是医院,你都昏迷了两天了!”我柔声说著,拼命压制著内心已经要焚烧起来的情绪。
“我就说这一觉迷迷糊糊地睡得还蛮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偏著脑袋愣了几分钟,眼睛开始眯起来了:“对了,陆风呢?我要找他算帐!”
“是陆风?”拽住衣角的手指已经捏得发白,我一字一字地问出来。
“恩!”他鼻子哼出了重重的长音:“那天我去找哥,在门外就听到他们又在吵,哥哭著一直在求他什么,可他好象就是不答应的样子。哥都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怎么还那么受委屈?我气不过,就把他约出来了准备教训他一下,没让哥知道!”
“那後来呢?”我恨得牙齿都快要咬碎。
“然後没说几句就动手了……”他的口气听上去有几分懊恼:“地太滑了,没揍他几下就被他推了一把,腰撞到了,那一下疼得厉害,哼哼,要不怎么也不能放他走!”
“他……他把你伤成那样居然什么也没做就走了?”我“忽”地站了起来,眼睛已经快喷出火来。
“也没什么拉,反正又没流血,何况现在腰也不疼了……只是便宜了那混蛋!”他轻描淡写的毫不在意,我的喉咙已经堵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秦朗你怎么了?”他看我神色惨白居然还反过来安慰我:“别难过嘛!我知道你对我好,不过不是没什么事吗?对了,我反正腰也不疼了,这个见鬼的吊瓶也不用挂了,搞得我象重病号似的。你陪我去看看哥,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边说著,边自顾自地就把针头拔了下来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地。
我想我应该尖叫著扑上去,说亦晨你哪里都别去你就这样乖乖地躺著,现在没有任何人比你更需要关心和照顾,我会一直一直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再受半点伤害。
可是我什么都没法再说出口,因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掀被子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空气死寂。
“秦……秦朗?”半晌後是不确定询问的声音。
“亦晨……”我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却还是选择逃避著叫他的名字。
“为什么……没有感觉?”吃力地问出了干涩的一句,停在半空的手终於慢慢地上了直直放在床上的双腿。
“为什么?为什么这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随著双手动作的越来越重,他开始难以置信地摇头:“秦朗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的腿怎么了?”
“没事的亦晨!”我冲过去猛地抱住了他:“医生说会好的,瘫痪只是暂时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就可以站起来了……”
“瘫痪?”他骤然尖叫,重重地从我怀里挣扎出来,眼瞳睁得快要裂开:“你说我现在不能站起来?不可能,我又没有伤到腿,我只是腰被撞了一下,而且已经不疼了!真的,不骗你,已经不疼了……”他象是要证明什么一样急切地说著,毫无知觉的双腿却限制著他无法做出更多的动作,只能象最无助的孩子一般拼命地用双手晃著我。
“腰部的撞击导致脊柱受到伤害,可能会使双腿无法站立,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昨天在医生那里听到这句话时我已经万劫不复。
亦晨怎么可以失去双腿,让他从此不能蹦跳不能踢人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的,不疼了,亦晨,我知道你没事,腿也会好起来,我相信你的!”除了这样一遍一遍毫无意义地哄他,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从我话语中意识到怜悯和无能为力,他的脸色立刻就青了,咬著牙把吊瓶上的针头捏在手上,猛的朝自己的腿上扎去。
“亦晨你做什么?”我来不及阻值他近乎於自残的行为,再次扑上去搂住他之前,他拿起桌子边削水果的小刀朝著腿上又是狠狠地一划。
“你疯了!不准这样!”我骇声呵斥著,握住刀刃直接就把刀夺了过来,手掌一道深深的刀口我g本无暇顾及,一边去捂他腿上的伤口,一边摁响了床头召唤护士的警铃。
“秦朗,我的腿能流血啊,应该会疼的,应该有感觉才对的!”他急切地申辩著,语无伦次,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无法说出半个字,我压制著他的挣扎,对门口一脸目瞪口呆的护士疯狂咆哮:“给他打镇定剂!”
“不!”他惊恐地叫了出来:“我不要再睡过去,我要去找医生,问问他我的腿到底怎么了!秦朗你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他从来没有这样求过我,这样极度无助地苦苦哀求。
曾经在他又跩又抖的坏脾气面前我就偷偷想过,如果有一天亦晨要求我任何事情,只要我能做到,就一定一定要答应他。
只是我从没想过,居然会是今天如此一副场面。
“你们还愣著干吗?给他打镇定剂!”我已经撑到了最後的极限,闭著眼睛听著他喉咙里发出浑浊的声响,机械地制止著他费力的挣扎。
无色的y体顺著冰凉的针管残忍地穿过亦晨的肌肤,流进了他的血y。
他满是不堪的脸终於慢慢安静了下来,被药物逼迫著沈沈睡去。
我蹲下来,手指把他痛苦紧皱的眉轻轻捻开,缓缓吻去他脸上未干的最後一滴泪痕。
风呼啸急促得发出最尖利的声音,大片大片的黑云笼罩下是没完没了的雨夹雪天气。
这个北方小城最寒冷最y郁的时节,街道空旷得象一座死城。
是不是年快过完了?那些喜气洋洋的红色灯笼,春联和爆竹怎么忽然间都没了踪影?
唯一能看到的红色,是掌心上的创口流出来的血,一直提醒著我几个小时以前亦晨那疯狂的自残行经。
被狂风扬起的雪花一直朝我的脖子里钻著,偶尔过往的行人看见有人在这样的天气下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都暗自惊异。
外套盖在亦晨身上了,医院的被子太薄,我想他还是会冷。
何况现在我对寒冷几近麻木,整个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促使著我机械地向前迈步。
陆风!!!
来开门的人是居然是小辰,看到我这副模样满脸都是惊异,我忍了忍,从他身边闪过,一言不发地走进门。
陆风就站在客厅中央,对於我的忽然出现,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
“你……”他只有机会开口说了一个字,我已经一拳砸了过去,他没有丝毫防备,捂住鼻子趔趄後退了几步,血立刻从指缝里渗出来了!
“秦朗你疯了?”小辰已经惊叫了出来,从後面扯住我,急著想问个明白。我咬著牙推开他,迈前一步,又是一拳愤怒的挥出。
“够了!”他一脸的淤青被我打的不轻,似乎也忍耐到了极限,只是看著我如同受伤的野兽般不顾一切的异常反映,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还手:“你们有完没完,怎么都来找我麻烦?”
我冷笑一声,任由血从刚才用力过度而破开的掌心伤口中一滴一滴流淌出来。
“秦朗,到底怎么了?”小辰生怕我再动手,挡在陆风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看著他那张和亦晨颇为相似的脸上为了陆风又是维护又是心疼的表情,我所有的力气象是瞬间被抽干一般,无力地朝陆风一指:“你自己问他……”
小辰疑惑地扭过头去,陆风缓缓地摇著头,满脸茫然地表情。
他绝非故意,我知道。他再怎样也不可能把自己爱人的亲弟弟下重手到那种程度。
或许直到现在他都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有些不愉快地争执而已,永远不会想到他的一个失手让亦晨从此将背负起怎样可怕的事情。
“是不是亦晨……”他终於想到了点什么,冷哼了出来:“他自己先要动手的,现在居然又把你叫了过来?你们要看我不顺眼就两个一起来,别一次又一次的那么无聊……”
“你闭嘴!”刚才勉强抑制住的情绪被他这几句话再次点燃了,我重重地勒紧了他的衣领:“亦晨的腿废了!陆风你这个混蛋听到没有?拜你所赐,亦晨他g本就站不起来了!!!我也希望他能一起来,我也希望他能再无聊几下,可是你去看看他,他现在这个样子……”
喉咙哽咽,无法继续再说下去。小辰猛地扑过来,疯了一般摇著我的身体:“秦朗你说什么?你说亦晨怎么了?我前几天看他还好好的,你却说他腿废了?他是你最喜欢的人,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说这种话……诅咒他??”
我任他摇著,颓然靠在了墙上。
把整个故事重新复述一次对每个人都是一遍残酷地折磨。从卓蓝开始上门求亲,小辰因为愁思而病倒,陆风上门揭破我和亦晨的关系,到程老妈妈住进医院,逼迫著程家兄弟必须有一个出来延续香火,於是小辰犹豫著和陆风商量要不要自己先为程家留下一个孩子而引起争吵,最後是亦晨和陆风之间卤莽地动手以及如今这种无可挽回的结局。
陆风低著头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靠在墙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秦朗,我要去看看……亦晨!”小辰最後的这句话哑得几乎听不见,红肿的眼睛看向我,目光从陆风身上虚弱地飘过,象是那个人已经完全透明了一般。
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亦晨还没有醒,我愣愣地一直看著他,无法想象他再次睁开眼睛以後又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看来镇定剂的效力已经过去,小辰猛的扑了过来,紧紧拽住了亦晨的手。
“亦晨,我是哥!”他低下头柔声哄著,几个字哽咽得几乎分辨不出。
“哥,你来了?”刚醒过来的短暂迷茫之後,他已经想起了全部的事情,看见小辰红著眼睛的模样,居然还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只有我,才能在那只紧紧握住的手上,明显的感觉到他肌r在那一瞬绷得更紧。
“哥,过来看看你……”欲盖弥彰的擦著眼睛,拼命抑制著不让眼泪滴落下来:“亦晨你感觉怎么样?”
“哥……我没事的,不要相信那些庸医的话嘛!”笑容更大了,竭力的装做若无其事,拽住我的手紧绷得抽搐起来。
小辰怔怔地愣著。
“哥……你回去好不好,我真的没事了……”尴尬的沈默中,意识到自己的乔装只有更让人怜悯,亦晨已经没有办法继续支撑下去了,勉强转过身子,话语中已经带上了惊惶的哀求。
“你先回去吧,我来照顾他!” 我上前一步,示意小辰先离开。
“亦晨……你好好休息,哥……哥去给你做点吃的,晚一点再来看你!”小辰的身体还没完全转过去,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看著小辰离开的背影,亦晨疲惫的轻叹出声,那些无所谓的伪装再也撑不下去。
“秦朗!”他低声地叫我,双手撑在床上努力想坐起来。
我急忙上前一步,搂著他让他靠在了我的怀里。
“秦朗我是不是真的再也不能站起来了?”他抬头看我的眼睛问我,不容许我有一丝地逃避,似乎我的这个回答就能决定他以後的命运。
“当然不是!”我认真地回答,用手抚摩著他的脊背宽慰著他。
亦晨,我不骗你,你还要跑,还要跳还要在舞台上show你的吉他,你当然要再站起来。
他把我受伤的手小心地握住,粉红色的小舌温柔地舔著还在裂开的伤口:“秦朗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心里真的很乱……你的手,是不是很疼?”
是!很疼!不是在手上,是在心里。看他有点愣愣地发著呆,我轻轻挑起了他的下巴:“亦晨你在想什么?”
好久好久之後,他忽然猛地抱紧了我:“秦朗……我想回家……”
我知道他厌恶躺在死气沈沈的医院里面被当成病人的感觉,那些消毒药水的味道和冰冷的医用器械会让他对自己越来越惶恐。
我冲他微笑,细心地弯腰把他抱起来。
他蜷缩在我怀里,毫无知觉的膝盖从我的臂弯处僵直地垂下。我用温暖的大衣盖在他的腿部,不让别人用好奇的目光注视他心中最敏感的部分。
我们只是一对正在相爱的普通情侣,他累了,而我愿意他就这样把我的怀抱当成最温暖的地方来依靠。
所以,没有轮椅和拐杖,我会这样一直抱著他……回家。
最初的一段焦躁过後,亦晨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虽然我看得出他越来越无法忍受终日困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情形,可是怕我和小辰担心,他却始终显得很安静,只是傻傻地注视著窗外,眉头紧锁在一起,那种无能为力的固执刺得我狠狠的疼。
“亦晨我陪你出去看看好不好?”我弯腰想把他抱起来。
“不要!外面冷……”言不由衷的摇著头──他知道我不大适应这样寒冷的天气,感冒一直没怎么好,还发著低烧。
“你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嘛!感冒药吃了没?快去吃,每天靠我那么近小心传染给我!”看我愣愣地看著他不说话,他居然眯起眼睛开始逗我。
这个孩子,在平日普通的环境下有小小的坏脾气,不知天高地厚的快乐和优越感,让所有的人都无条件的宠爱著。
可是面对困境,在最初的慌乱之後,他表现出的却是比所有人更多的坚忍和镇定,用微笑去宽慰著周围人的心。
和他在一起这么久,我一直以为是我在包容著他,为他负担著周围的风雨,我从没有想过在面对命运的波折时,他居然成长得如此迅速,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坚强让我心疼。
“喂!不要死皮赖脸地站在这里拉,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我哄你?”他做鬼脸,想要翻一下身却力不从心。
“让我来!”我上前把枕头拉高,小心的抱起他的腰让他半靠在床上,然後揉他的头发:“我不要你哄,我要你喂我!”
“真恶心!”他啧啧摇头,还是伸手把药拿到手里,瞪我:“张嘴!”
“太苦了!”药才一含到嘴里,我就叫得惊天动地。
“你妈的耍我啊?又不是中药,会苦个屁!你叫那么大声干吗??”
“真的很苦啊!”我眯著眼睛把身体往前凑:“要吃点甜的才行!”
“这里有水果糖……”他嘟囔著刚要伸手,我已经朝他的唇上吻了过去。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的情况下怎样做才能对他最好的安抚,我只能用以往这种习惯般的玩闹和亲昵方式来告诉他,对我而言,一切都未曾改变。
他的唇显得很紧张,牙齿一直紧紧咬著,身体在我的怀抱里僵硬得毫无回应。
这是他出事以後我们之间第一次的吻,简简单单的四唇相碰,却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我不会容许它失败,我要亦晨明白我一直一直在爱他。我喜欢看他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模样,任何意外都不能带走他半分的骄傲,在他的双腿能够重新站起来以前,我更在意的是他能把所有的自信重新拥有。
“乖,别紧张!”象是我们之间清涩的初吻,我用手指温柔地婆娑著他的嘴唇:“亦晨我想吻你……?”
他轻轻咬住我的手指,依旧满脸的不安。
“把嘴唇张开,亦晨!”我把唇贴在他的嘴唇上,一点一点鼓励著。
他终於犹豫著舔了舔我的唇,把舌头伸了出来。
“好乖!”感觉到他的手也终於从我腰间环过有所回应,我满是感动地吻了过去,把他更紧地揉进了怀里。
长长的缠绵,终於在他急促地喘息之下收工。
漂亮的眼睛漫著水光,意犹未尽的模样。
“是不是还想再来一次?”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哑著嗓子诱惑他。
“我饿了……”妈的,那么欲求不满的表情原来是肚子饿了,每次都这样破坏气氛,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我吻技下降。
“想吃什么?我去做!”
“随便吧,反正就你那技术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个味道,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撇著嘴摇头,看来是不满得很。
“这次让你吃个不一样的!”我挺卖力地点了一下头,心里偷笑──小辰昨天特意买了亦晨最喜欢水饺放在厨房里还一直没动,现在去热一下包准他吃得眉飞色舞。
亦晨躺在床上哗啦啦的翻杂志,我也好心情的在厨房烧水做饭。
他的情绪恢复得不错,这样对他身体上的恢复也是大大有益的。
等到程老妈妈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带亦晨去日本治疗。前几日我去医院咨询了亦晨的主治医师,他说了,亦晨这种情况是有希望可以治愈的,所需的不过是一个优秀的治疗方案以及病人的配合而已。
我对日本在骨科和神经科方面的医疗水准有绝对的信心,而亦晨目前的状态也让我倍感安慰。
这个冬天发生的不幸,或许就象是一场噩梦,终会过去。
窗外的黑云周围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想著太阳不久就会露脸,我轻笑了出来。
“亦晨,是不是饿坏了?猜猜我给你做了什么?”听见房间里有不小的动静,猜想是不是这小家伙已经饿得不耐烦要发脾气了,顾不得烫手,我直接就把碗端了小跑出厨房。
接著,我愣在了厨房门口,滚烫的碗从我手中直直摔下,四分五裂。
亦晨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来,正咬著牙倔强地爬著,要去拿不远处的一只水杯。
他渴了,却骄傲的要坚持自己动手,不肯叫我。
以前走那样的距离对他不过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此刻却成了最残酷的一种嘲弄。
他的指尖已经搭上了水杯的边缘,却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无法再前进半分。
僵硬的双腿桎梏著他一切的行动,一直在地上摩擦著的手肘已经蹭出了血印。
我肝胆俱裂,只想冲过去把他抱起来。
然後,我听到一个无力的声音虚弱地响起:“亦晨……”
“妈……”最担心的事情终於发生,亦晨整个人重重地爬在了地上,然後小小心地把头扭向大门口。
程老妈妈怔怔地站在那里,背後是一脸泪痕的小辰和手足无措的陆风。
没有心情追究到底是谁把这个最为忌讳的秘密给泄露出去,我看著程老妈妈一步一步地走到亦晨身边,说不出任何话语。
“亦晨,告诉妈,还疼不疼?”她伸手将亦晨搂进怀里,没有预想中的歇斯底里和泪流满面,那样的平静让我心悸。
“伯母……”
“妈……”
我和小辰同时开口叫了一声,程老妈妈却依旧象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全心全意地看著亦晨。
“乖孩子,妈抱著你就不疼了是不是?小时侯你发烧,妈就是这样抱著你,你就很乖的不哭了,你还记不记得?”
“妈……我不疼了,你别这样……”
亦晨把身体蜷得小小的,靠在母亲的怀里,拼命地咬著嘴唇,那种样子象是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母亲可以为他撑起整个天空的童年。
母子之间血浓於水的亲情抚慰,除了揪心地看著,没有人有可以c手的余地。
“秦朗,我好怕……”当晚程老妈妈在床前看著亦晨几乎整整一夜,直到天色泛白才被小辰勉强劝去休息,亦晨从睡梦中一再惊醒,有莫名的预感一直折磨著他。
我一遍一遍地哄著他重新睡过去,看著他即使在梦中也会忽然哭出声来,我暗自惊心。
有些缘於血缘的感知我无法体会,但我知道亦晨在某些方面有时候敏感得可怕。
终於,凌晨时分从程老妈妈的房间里传出了小辰拼命压抑著的哭声──可是在那样安静的氛围下,每一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太阳和星辰都躲在遥远的地方,那是一天时光交替最为寒冷的时候。
亦晨的眼睛散发著茫然地气息,蜷缩在最角落的地方,喉咙里是浑浊不明的声音,听了好久才听清楚,他是在一遍一遍地叫著:“妈妈,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