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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语无言 作者:靳酃
梅印
“梅花开?”
末语看着镜中的自己,说实话,这里的铜镜实在是看不出来人具体的模样,但原本空空的额头突然多出个东西,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只见末语光洁额头的正中央,一个血红的花骨朵正含苞待放,栩栩如生,仔细看的话,就连花瓣的纹路都能看得见,极其娇艳欲滴,衬得末语冷淡的面容硬是生出了一丝的魅惑。
“是!”
回到客栈,炎风便拉着末语回到房间,林希也留了下来,还关上了房门。
刚进屋,末语便被推到铜镜前,也知道了刚才每人脸色突变的原因。
炎风一脸凝重的坐在一边,让不知内情的林希也僵硬了脸色。
“顾名思义,腊月梅花开,这毒……”炎风咬了咬下唇,满目的愤恨,“在腊月之时,你额头上的梅花便会开放,骤时,就是神仙,也未必能救得了你……”
“还真是好一朵梅花啊……”
末语微微苦笑,这毒下得还真是巧妙,她还说为什么要那么费劲的请君入瓮呢,原来是暗藏杀机啊!
“可有解药?”
一旁的林希突然开口,却让炎风的脸色更加的y沉,口中的字似乎是咬着说出的。
“没有……只有压制毒x和延缓发作的药物,但……”瞥了一眼正在沉思的末语,“只有女皇陛下才有此物……”
“是逼着我去觐见吗?”
末语不太能了解严愁这么做的原因,招募不成,改下毒吗?可为什么呢?
若是为了牵制炎儿,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有让炎儿抛弃炎家几百年基业的魅力,就算他要这么做,她也有办法让他死了这条心!
是为了让茗儿死心吗?可现在他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自己又有何用处呢?
难道是查到了天韵楼和岑天了?可,他们之间也仅是有着交易的关系,这又与皇家何干?
想来想去,末语都想不通严愁这么做的用意何在,但她确定的是,严愁需要她的力量,或者可以说,女皇需要她的力量,但并不相信她,便以此毒控制她。
可又为什么呢?她一介普通商人,有何值得她们利用的余地?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是什么样的事让她们不惜同炎家站到了对立面?
下毒!哼!以为她真的在意吗?皇家的人便可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吗?她末语会让她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一定要以x命相要挟,人才会效忠顺服的,死过一次的她,又怎么会怕这样的胁迫呢?她们也太不了解她了!
看着末语的脸色渐渐地柔和,面带冷笑,但笑意却丝毫未传入眸中,黑眸中倒是隐隐透出犀利的光芒!
“炎儿,小希,别担心了,若想要我死,大可不必用这种慢x的毒药,还是等等吧,会有人来接我进g的!”
炎风眼睛微眯,略略思考了一会,很快便眼睛一亮,末语明白他想到了其中的用意,点了点头。
林希则是一面担忧,一面欣慰,担忧的是小姐的毒不可解,还扯上了似乎是很麻烦的事,欣慰的是,小姐这几年的变化和眸中的坚定自信让她足以保护好自己,他相信小姐!
“nn,为何要下梅花开,明明计划不是这样的啊!”
“琪儿可知这‘梅花开’是何种毒?”
严琪脸色有点苍白,讷讷地开口。
“梅花一开香千里,人死一回堕地狱,无论是何时中毒,到了腊月梅花开之际,中毒之人必死无疑,而且身体会散发奇异梅香,全身还会生出梅花般的印迹,其人也如同睡着一般渐渐死去,三日之后化作一滩血水不复存在……”
“现在几月?”
严琪似乎没料到严愁的话题突然转开,愣了一下,便做了回答。
“七月底……”
“琪儿,津国内能在瞬间制住你的人,有几个?”
严琪猛地一滞,低下头好久才发出声音。
“屈指可数……”
“若是女皇陛下,你想她会如何?这样,你可还会怪我?”
严琪面露愧色,抬眼看向站在窗边的严愁,摇了摇头。
“是琪儿考虑不周,nn,(耽尘行)对不起!”
“不怪你,是我太过自信,还好没有酿成大祸!女皇那里,自有我会去解释!”
“nn,我……”
严愁转过身,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眼神闪烁的孙女,微微一笑。
“是要我保末语吗?”
严琪惊讶地看向自己的nn,随后脸色微微泛红。
“nn不问你原因,但,nn答应你!”
“nn!”
严琪一脸惊喜连声道谢,已完全没有了在末语面前的镇定自若的成熟,有的只属于她十八岁该有的活泼灵动。
“末末,你为何笑?”
末语突然的微笑一扫房内的压抑,炎风疑惑的看着她。
“哦,碰到了熟人!”
“熟人?”
发问的是同样疑惑的林希。
“恩,熟人,你们也见过!”
“谁?”
炎风回忆着今天去茶楼的一路,仍旧找不到线索。
“忘了吗?那个被我放走的黑衣女子!”
林希灵光一闪,轻喊一声,“严琪?!”
末语的微笑更浓了,对着林希赞赏的点了点头。
“正是她!”
觐见(上)
觐见(上)
“你便是末语吗?”
抬头看向亭中的中年女子,末语暗叹,虽然她没有福气去一睹中国历史上的一代女皇武则天的英姿,但估计也与眼前的这位身着明黄锦服的津国国主津嬛(qiong)相差无几了吧!
“正是民女!”
“既是微服,这里便没有女皇,坐吧!”
末语闻言只得坐在女皇指定的那个算是有点亲近的位置。
“你一定很好奇朕为何要来见你,是不是?”
津嬛说着竟伸手托起末语放在膝前的手,细细地一g一g的抚。
对女皇这种近乎诡异的动作,在场的人均是一脸的惊愕,末语仅仅是皱了皱眉,但她隐隐的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这个国家的国主,她绝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民女不是很好奇,不过,一大早请动女皇陛下的侍卫请民女过来,想必不是小事了。”
“是啊……不是小事,就连风儿我都没请呢!”
的确,一大早的,她刚洗漱完毕,便被早已埋伏好的一行人给“请”到这个别致的庭院中。若不是事先和炎儿他们说好了,恐怕又要有一场恶斗了。
抚弄的手指渐渐滑向末语的手腕,随着津嬛的动作愈加地向内,末语的眸色便会深一层。
还是触到了吗?
末语静静地看着女皇津嬛的手指上她手臂处隐隐露出的绷带。
末语没有动作,而那只手的主人也在看到绷带之后,脸上的微笑有点僵凝,眼中的光芒愈发的犀利。
“真是好皮肤啊!年轻就是好呢!”
收回手,津嬛恢复了方才的镇定和威严,但也稍稍地柔和了一些。
放下袖子,末语没有应答,仍旧淡淡地看着津嬛有一口没一口地在那品茶。
她的左手上臂缠了一层绷带,除了爹娘,便没有人知晓此事了。
那次在梦乡楼,就是炎儿,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这个女皇又从何处得知了这件事?
按下想伸手按住左臂的冲动,末语的眉头没有松,眸中的深沉之色也渐渐地冷凝。
“是在想你左臂上的胎记吗?”
末语现在的内心不可谓是不吃惊,郓城的末家怎么说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商家,不够强大,也不够出名,为何能够吸引一国国主的注意,仅仅是因为炎家国主吗?
太牵强了!
手臂上的胎记,如此的隐私,她又如何得知,又为何提及?
“想听一个故事吗?”
津嬛讲的故事其实不算复杂,一句概括,只不过是一对因误会分开的有情人而已。但末语多少能够感觉到这个故事里的人物身份的不简单,一个普通公子和一个高官女子,门不当户不对,最终被有心人士b打鸳鸯,公子远走他乡,女子郁郁而终,呵……
心下淡淡的冷笑,末语一脸的认真,似乎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但也只有她知道,那是因为她知道女皇请她来的原因就快要揭晓了。
觐见(下)
“那女子,便是前任涅国国主涅羙(i),而那男子,则是涅国如今最大的绸缎商,末宁……”
津嬛满意地捕捉到末语眸中的愕然,也暗暗欣赏她仍旧不变的脸色,继续说道,“末宁在当时家境败落,举目无亲的情况下来到我津国,在郓城生下了末清,为了生存,变卖了传家之宝,开了家绸缎铺子,在末清娶入你爹后,便卒了,而一年后,你,末语便来到了这个世上……”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末语不能不说自己现在的心绪已经是极度混乱了,她没有想到,寄居的这个身体从来就不曾普通过,而她所期望的平凡似乎永远都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那是因为,你的nn,涅羙,以涅国国主的名义定下一纸协约,若是哪个国家找到末宁或是他的后代,送归涅国,那这张协约便归于哪国!”
“什么内容?”
津嬛一愣,但很快又随之一笑,“联盟及通商!”
“为什么对我坦白?”
津嬛依旧笑了笑,指着末语的额头,“你为何蒙上这条紫色的丝带?这便是我放心的原因。”
“我回去,但爹娘,你要放他们自由!”
“为何?回去便是加官进爵,你又何必推脱?”
“女皇陛下,这个问题还用问草民吗?”
末语的眸中尽是嘲讽,冷冽地看着面前的华贵之人。
察觉末语的怒意和讥讽,津嬛并不以为意,她明白,这场交易中,她不会是输家!
“陛下,对于炎家……”
“哦,看来风儿对你倒是情深意重呢!若是去了涅国,倒是让人担忧啊……”
“炎家与国主的关系已是盘g错节,树大g深,一方若损,另一方定会俱毁,想必,陛下也做好了打算了吧……”
“哦,听说你和风儿还没圆房嘛,这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末语心跳一顿,强迫自己冷静,按下心头的痛意。
“那……请陛下应民女一件事可好?”
“但说无妨!”
“皇女夺嫡,保住炎家!”
“放肆!”
闻言,津嬛猛地站起身,横眉怒斥末语,眸中的杀意尽现。
而原本站在不远处的侍卫一瞬间便移至亭中,动作一致地握住腰间的剑柄,齐齐盯住末语。
末语似乎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仍旧面不改色地坐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一脸怒意的津国国主,淡淡地开口。
“陛下稍安勿躁,还请冷静地听民女解释。”
津嬛眯了眯眼,不一会儿,挥了挥手,四周的侍卫立刻散开,均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亭中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散尽大半,仿若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待国主重新坐定,末语也识相地递上茶杯,看见津嬛不做声地接过,便微微一笑,不急不缓地开口。
“炎家是津国的始祖女皇陛下一手拉上来的,陛下想必明白,若是没有炎家,也就没有如今的津国,对于津国,炎家就好比血y之于人体一样重要,若炎家败,则津国必亏,陛下的印堂发黑,恕民女直言,不出五年,陛下必会有一场大病,到时,以陛下的这么多名皇女,夺嫡则是必然!”
津嬛沉默不语,但末语知道她有在听,而且听得很仔细。
“且不论谁会是下一个津国国主,夺嫡之时,炎家必会牵扯其中,到时,也定有人会以权压人,炎家也会受损严重,陛下,要知道,国主更替之时,也正是一国最为动荡脆弱之时,到了那时,若没有炎家的财力支撑,津国必乱无疑,故,民女在此请托,皇女夺嫡时,保住炎家!”
“朕原想你是为了风儿呢!”
末语想到了现在必是着急的炎风,不禁柔和了眸光,“陛下没有说错,炎儿是炎家的家主,若我只保他一人,他日,炎家遭难,他必自责内疚,我若真替他着想,便只能替他保住炎家!”
“好,朕应你!”
“民女多谢陛下!”
从不下跪的末语这一次破天荒地单膝下跪,诚心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对于末语的不敬,津嬛算是有所耳闻,想起那总是一脸邪魅的七女,津嬛嘴角微翘,如此特别的女子,涅国的未来王爷,竟给她行如此大礼,她也算是荣幸了吧!
商战(上)
待末语回到客栈,已是傍晚了,中午和女皇同桌吃了一顿御宴,末语却是食不知味。
爆炸x的消息过后,女皇心情很好的请末语共同用餐,碗筷的碰撞中,两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没有人提起皇g中的某个人,某个末语一直担心却必须舍弃的一个人。
刚踏进客栈大门,迎面便撞上一个人,末语抬起头,思绪仍旧有点混乱的她定了好久的神,才看清挡在前方的身影。
“啊,岑公子……”
“有空吗?酒楼的问题很多。”
末语一愣,没想到岑天这么直接,突然恢复意识地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侧了侧身,对堂中等候的家仆交待了几句,便转身出了客栈,随着岑天坐上那辆依旧黑漆漆的马车,飞尘而去。
皇g
“陛下的人可真是不小心,怎么可以让主子吃那么不干净的东西!”
夕阳暗沉,御书房内的光线也渐渐消失,y影中缓缓走出一缕水蓝的身影。
津国国主一脸的肃穆,眸中的锐利已不再掩饰的s向站在桌案前的人。
“那是不小心啊,还请使者见谅!”
“哼,不小心吗?”
蓝衣男子冷冷地看向坐在案后的津嬛,满脸的柔和笑意,却没有一丝到达如水的眸中。
“想必陛下已经做好准备了,要知道,得到这纸协约可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简单呢!”
“涅国来使到达之时,便是朕交出解药之时,使者可是满意?”
“那还请陛下遵守诺言了,‘梅花开’虽为剧毒,但我涅国幅员辽阔,人才济济,倒也不是惧怕,女皇陛下还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好!言尽于此,在下告辞!”
没有等女皇津嬛回应,那抹蓝色已消失在昏暗的御书房中。
一脸铁青的津嬛猛地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盯住方才那男子站的位置,但很快便又松开了紧皱的双眉,脸上泛起冷酷的笑意。
“不愧是堂堂涅国丞相麾下第一高手,林希,倒是朕小看了你……”
昏暗的密室
坐在上位的白衣男子一脸的慵懒,可眸中却闪着令人发憷的冷寒。
“为什么查不到?”
“这似乎和三十五年前涅国国主涅羙有关,至于具体的……请恕属下……”
“你退下吧,叫曷(he)来!”
“是!”
跪在下方的白衣男子恭敬地拱拳退下,不一会,一阵石门的摩擦过后,一个如鬼魅般的白影站在了上位的男子面前。
“曷,给你七日,查涅国国主涅羙,我要她从出生到死的所有资料!”
说着,下方的白影手中多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黑铁圆牌。
“给你阎令,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待密室再次恢复静寂,座上的白衣男子才坐直了身体,摊开右手,手心中躺着一个熠熠闪光的银戒,雕工细致而极为特别,在如今的市面上算是从未见过的式样。
“末末,你到底还有什么呢……”
马车
“什么问题?”
末语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脑中开始思考自己改建企划书里的漏洞之处。
“不,很好,但有困难!”
“困难?”
末语微微挑眉,按理说,她的企划书已经尽量按照古人的思维方式来拟定了,其中各种的措辞用语也作了详细的解释,酒楼布局的改造材料她也是尽量敲定京都里有的材料,毕竟,事先在郓城做好了准备,只不过,当时是为了开她清南绸缎铺的分店才做的详细市场调查,而现在用在了岑天的酒楼上而已。
马车猛地一顿,车帘也被掀开,青一那张过目就忘的脸进入马车中两人的视线。
“到了,主子,末小姐。”
微撑起身子,岑天侧身让开,看向末语,“进去再谈!”
“青韵酒家!”
轻声念出头顶上的招牌,末语顿了顿脚步,简略地打量了一下酒楼和四周的环境,似乎这段时间酒楼都在关门装修中,说实话,这个地理位置真的是不错的,临湖而建,四周绿荫环绕,鸟声阵阵,令人心旷神怡,但明显,人烟却是相对的少见,恐怕不是来往的顾客不多,而是这里的酒家不好吧!唉……还真是浪费资源!
跟着岑天走进酒楼的雅间,不,应该是划分在楼后的私人庭院,不出末语所料,果然都是清一色的青条石筑成的屋子,没什么花草映衬,光秃秃的,若要说有什么好夸的,也只能用简单大方来形容了。
感觉到庭院的四周有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应该是天韵楼的暗卫吧!
看了看坐定的岑天,末语挑了挑眉,接过他递过的纸张,静静地翻阅。
“其中画圈的,就是有问题的地方吗?”
“是。”
想了一会儿,末语抬起头,正视岑天。
“岑公子,喜欢战争吗?”
岑天显然被末语的问题问得一愣,那双黑色晶石般透亮的眸子里闪现一丝疑惑和波动,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不喜欢!”
末语微微一笑,“我也不喜欢,可,我们要打一场漂亮的战争,而且非赢不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商战(下)
作为津国国都,津城有着十足十的繁华和兴盛,在这里要想找到一丝的立足之地,可谓是难上加难,虽说天韵楼不是完全靠酒楼的生意来壮大,但,不可否认的是,天韵楼下的各大酒楼生意的清淡还是大大影响了它实力的发挥。
末语自认为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商人,在商言商,可谓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前期的投入是巨大的,在末语来之前,天韵楼在京都的青韵酒家就已经暂停营业了好几天,楼内的装潢布置大体也都是按照末语在企划书上写的那样,毕竟,末语是下了心力的,其中各种细节末语也都尽量的考虑周全。
走进酒楼,末语有着片刻的恍惚,像是走进了她时常参加的晚会酒宴的大厅,炫目而奢华,放眼望去,被打通的三个楼层让整个酒楼的内部显得更为空旷但也使得视野愈加的广阔,天花板的壁画设计竟然和末语在企划书中描述的没有丝毫的出入,那是她最喜欢的欧式壁花c图,雍容典雅又不流于俗气。
再看向酒楼的大厅,四周摆放着可供四人坐的四方桌,上面铺着墨绿的织锦桌布,这些均被半透明的纱绣屏风隔断,留下中央大厅的部分,其中都被较大的十人位的圆桌占据,而铺着r黄色的圆桌上有着末语提供的设计——转盘。
说起来,还是她意外之举,自从接下开分店的任务,走出幕后,末语的酒席就没停过,对于一个能容十四人坐的大圆桌,末语也实在不习惯由侍从夹菜喂着吃,正好也赶上这次的企划,便把这个设计送了出去。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想再看见那些借夹菜之名却暗下狼爪的吃客去占楼里小侍的便宜!
楼里还在如火如荼的装修中,见楼主和一个陌生女子走进大厅,每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两人,其中也多有被末语的过人容貌和淡然的气质吸引地红了脸的未婚男儿,也有被楼主冷冽的视线冻得打颤的女子。
站在二人身后的青一见状,只得轻咳一声,声音虽小,可楼中却很快恢复了喧杂,各人也都转回了视线,当然,时时往这边偷瞄的视线除外。
在大厅中没站多久,末语便随着岑天上了楼,楼梯的设计是g据现在的螺旋梯型环绕而上,楼梯的扶手也都是按照末语画的藤蔓图案用黑铁制成,外用上好的松树脂油粉刷,看上去格外的光滑而莹亮。
二楼是按照末语的安排,设计成了较为高级的雅间,其中算是迎合了时下京都里喜欢排场之人的口味,整个酒楼分了四面,每面则有三个房间,正好用十二个月的主打花色来命名,从一月的杏花阁排到十二月的腊梅轩,各有各的风味和特色,其中的摆设和酒菜的设计也是各有千秋。
走上三楼,末语会心的一笑,看着每个房间的门牌,心中泛起异样的思绪,说实话,自从前世被养父禁足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出过国,也因此,闲暇之时,她翻遍了各国的旅游指南,什么特色建筑,风土人情,习俗餐饮,她可以说是如数家珍,现在用在这个改造计划上,算是物尽其用吧!
“这便是问题!”
岑天突然停下,转身看向一脸淡笑的末语,却没有忽略她眼底的那抹淡淡的忧郁。
“哦?为何?”
“敢问末少主,这‘阿拉伯’,‘名古屋’,‘柬埔寨’,‘伦敦’……”
“是要问为何起这些古怪的名称吗?”
岑天没有回答,只是轻点了点头。
末语将视线调向房间的门牌,轻轻地开口解释,“我们所在的大陆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小块而已,在我们未知的远方,仍存在着各种和我们一样的国家和人民,而这些……”末语指了指那些名称,“则是代表了各个不同国家的风俗文化和餐饮特色,取这些名,也只不过想区分一下而已,至于里面怎么安排,想必我在那份计划里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岑天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内心的震撼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从他提出这项改造计划的交易之时,也不过是一月有余,她给自己的意外已然出乎了意料,先是救自己一命却丝毫不以此相要挟,然后是满目淡定的交易,却给了自己一份公平,再是得知了她不久前娶的夫竟是津国第一公子炎风,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阎gg主,最后,便是这份按她所说的企划书,其中的装修,布置,设计竟都是他从未见过甚至想都没想过的奇异,对于各种问题的解决和细节的安排,都是极为细致周到的,而对于企划书里所述的一些花纹绘制,雅间命名和布置,墙壁的装饰和楼梯的漆制,灯饰的设计和安装的方法,更是闻所未闻,就算是楼里最为博学的长老也只能摇首惊叹:“此乃奇人也……”
可如此的奇思妙想,身为郓城普通商家少主的末语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仔细地看着面前神情有点恍惚的末语,岑天的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末语,你究竟藏了多少的秘密,是否有人能够真正地了解你呢?
其实青韵酒家的装修改造问题不只这么多,三楼的特色雅间是末语准备让青韵酒家脱颖而出的杀手锏,对它们的装饰布置也就格外的严格要求,‘阿拉伯’的纱笼,‘名古屋’的榻榻米,还有‘伦敦’的高贵奢华,这里的每一样都经过了末语的细致检查,其中不合格的也都让酒楼的年轻掌柜青晟一一记下,眉宇间带有阵阵英气的青晟满目崇拜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末语,手下也不含糊地迅速记下要改进的地方,就差点想给自己多安几只手了。
离开了酒楼,已是第二天的清晨,前世熬惯了夜的末语也倒没有什么不适,而楼里的人则更是因为见了有如此奇思妙想之人的庐山真面目,兴奋地连夜赶工,都在期待着不久后的开张,看着楼中从未见过的炫目装潢,各人心头的激动可想而知。
末语和岑天相继上了马车,青一驾着车缓慢地向客栈驶去。
“岑公子,不知在下提到的最后一条,做的如何?”
岑天敛眉低思了一会,“京都官员众多,相识的却是屈指可数,但已按末少主所说,将她们带入楼中参观,并下了请帖,她们也答应前来。”
闻言,末语点了点头,“岑公子,在下知道天韵楼和朝廷扯上关系不太好,但在商言商,所谓民不与官斗,若要在这偌大的京都里坐大,就必须要靠这些暗中的官势,而有了他们,这场战争,便有了制胜的把握,兵法有云,‘攻城者,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战争,有时,让对方不战而降便是上上之策。”
一切如末语所料,十日之后,青韵酒家开张之时,京都里一时间,竟是万人空巷,而青韵酒家也因此在京都一p打红,生意是日渐红火,京都里的其他酒楼g本就不可能抢到它的生意,只因为这本就不在一个竞争的档次。
而天韵楼旗下的各个酒楼也按照末语的企划书进行了改造,短时间内,津国内各城是遍地都开了花,人们争相谈论着自己个人的独特体验。这场战争,刚一开始,便敲响了息战的鼓音,但这一切,末语却未能看到,因为,五日之后,她已在千里之外……
盛宴(上)
回到客栈已是凌晨时分,末语轻步进了房间,却意外的发现了趴在桌上正在熟睡的人儿,心头一时间竟涌现太多的复杂感觉,脚步更轻了,伸手将林希抱上床铺。
手间的重量让末语微微皱了皱了眉头,这个小希,到底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明明比她高了一个头,却感觉比她还轻似的。
替林希盖好被子,末语转身走向桌子,坐定,却看见桌上摆放着的一张红色信笺,上面占了大篇幅的一条金色龙形印,一看便知是谁的手笔,只不过,她今天,不,昨天刚刚见过面 ,这又是为何?
宴会?来使?涅国?
繁杂的古文废话,末语一律忽略,大体地看下来,其实也很简单,三日后,涅国来使迎回涅国前国主后裔,津国女皇设宴款待。
唇边泛起讥讽的冷笑,末语合上信笺,这个宴会,可真是场未知的豪门盛宴啊……
末语静静地坐在那里,眸中也是静寂无波,恍若这世间的一切都不在她的眼中。
她不知道的是,房中还有一个人同她一样的一夜未眠,只是静静地睁着眼躺在那张隐隐透着清新气息的床铺上,陪着那个坐在桌边的女子,一直到一丝光线透过窗缝s进这个静谧的屋子,在两人的身上都映出金色的微光……
开了窗,让新鲜的空气换去房内的浊气,末语回头看了看还在睡的林希,柔了眸色,但很快便消逝在眼底,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听着身后的门被开再闭合的声音,林希这才坐起身,呆呆地看了那张末语坐过的椅子好久,这才重新躺下,闭上了双眼。
在家仆的房内洗漱完的末语缓步走下楼,便看见了早已在那等候的岑天。
算起来,其实两人分开也不过两个时辰的事,但岑天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一夜没睡的样子,习武之人到底还是不同啊!
末语知道在送她回客栈之后,岑天便没有停歇,毕竟,那件事于她实在太重要,重要到末语愿将末家全数奉上也不会皱一个眉头,实际上,末语已经这么做了,这个决定,在她从女皇那里回来之后便成形了。
“岑公子!”
“末少主。”
相互做了个揖,末语便侧身坐下,四方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看这个份量,显然是岑天事先准备好的两人份。
岑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末语也不客气,回了一句多谢,便抬手动筷了。
古人总是信奉“食无语”的,末语并不喜欢这句话,但她已经习惯,习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她也总是一个人,想起来,前世里,她最快乐的时光竟是在孤儿院的时候,至少,那时候,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不是一个人!
这一餐吃的很快,末语心下亦想快点知道事情的处理情况,而岑天在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异类,吃饭倒没有一般男子的谦和有礼的慢条斯理,而是迅速解决,不过,末语估计他也没怎么尝到这饭中的美味,很像是为了吃饭而吃饭。
没有多少时间供她多想,待店小二收拾好桌子,末语便起身和岑天向青韵酒家进发。
酒楼里的装潢布置都已接近了后期,其实,昨晚就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了,末语也不得不佩服这天韵楼内卧虎藏龙,她不过是提供一些点子和创意,他们便将一切布置得像了个七八分,都可以和她前世公司里那班创意小组天才前卫的家伙们媲美了!
进了碧语茶屋,末语再次地在心中赞叹,这里的一切竟如她想象的几乎没有出入,让她一进门,心便开始变得沉静下来。
碧语茶屋是在酒楼后的一个独宅小院改建而成,多是为私人所用,当然,若是极为尊贵的人物,这个独特的僻静地方便是最为适合的招待之处了。
“他们如何了?”
还没坐定,末语便转身开口问道。
岑天看了看末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在一旁坐定,然后看向末语,满意地看到她也跟着坐下,恢复了眉宇间的冷静这才开口。
“昨日,郓城末家突失大火,烧了一夜,其中的末家除出门在外的少主一人,其他均无生还,而末家所有店铺也因此在一夜间关门,而末家少主闻此讯,心灰意冷之下,将所有店铺卖于他人,远走他方……”
茶屋内散发着淡淡的茶香,烟雾缭绕之间,只有两人淡无声的呼吸,末语的神情是平静的,而岑天虽然依旧是冷酷着脸,眸中还是透着一丝的担忧和疑惑,但他仍是没有开口。
“岑公子,多谢你做的这一切,末语不解释,只想岑公子和天韵楼能够置之度外,这件事,到这就结束吧!”
末语说完,便要起身离开,臂上却突然一紧,回过身,发现手臂被紧紧地握在岑天的手中。
“为何不说?”为何不说原因?为什么偌大的末家非要在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为什么要远走他方?
岑天用他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末语,末语只觉得心是酸的,涨得很痛,但她只是低下头,咬了咬牙,还是甩开了那只手。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望岑公子保重!末语告辞!”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屋,刺眼的阳光让她本能地眯了眯眼,顿了一下,努力地忽略身后那道炽热的目光,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酒楼。
盛宴(中)
回到客栈的末语还是没有见到炎风,据林希说是进g了,末语只是点了点头,进g了,看来有一段时间是出不来了。
月夜,很亮的皎洁掩去了众星的微弱光芒,华灯初展,一切却已归于静寂,已鲜有人烟的街上传来偶尔的狗叫声,还有阵阵的车轮压辄青石路的响声,末语一脸的淡漠,清亮的黑眸中闪着莫名的光泽,随着摇晃的马车,摇晃着进了那道厚厚的g门。
未出末语所料,马车并非驶向隐隐传来谈笑笙歌的方向,而是直直地向偏北的方向快速行驶,看来,有人在等她呢!
马车突然停下,车外传来一个冷沉的女声,“还请末小姐下车,陛下和使者已经等候多时!”
左手掀开车帘,末语无视地上跪着的那个背,径自用右手撑着车沿跳下了马车。
“烦请带路。”
那个黑衣女子显然还是惊讶于末语的动作,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待发现末语定定地看着她,这才回过神,低头转身,但末语还是在那抹清晰的月光下看清了那人的面容,严琪吗?果然,她还是适合穿黑衣的。
一路上沉默地走过一道又一道的g墙,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回廊,如同穿走于迷g一般,终于,严琪在一个毫不起眼的殿门口停住,末语抬头看了一眼匾额,“霄幽殿……”
跟着严琪进入殿内,一时间,灯火通明,殿内的风景一点都没有偏殿该有的萧条,倒很是豪华,看得出来,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并不逊于女皇陛下的正g摆设,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出现这么个特别的地方,这皇g还真是别有洞天啊!
殿内站的人末语认识的不多,但她没有想到一个应该是她认识的却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会站在女皇的身边。
“林希?!你……”
真的是很大的一个惊喜,末语觉得几天前女皇告诉她的消息已经让她大吃一惊了,却没想到这里有个更劲爆的等着她!
“涅使林希拜见主子!”
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如水,此时的林希是陌生的,一丝不苟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笑容,双眸深邃得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看着单膝跪在面前的林希,末语只觉得心在阵阵地抽搐,她还是很天真啊!为什么她总是会识人不清呢?就算换了个身体,她的眼神还是一样的不好啊!
没有回应,末语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愈加浓厚,向微微抬头看向她的林希淡淡地点了点头,便偏过身看向女皇津嬛。
“不知陛下找末语所谓何事?”
似乎没料到末语的反应如此的冷淡,女皇津嬛干干地笑了笑,“哦,这涅国的来使想要看看你身上的那个……”
没有说下去,女皇看向站在林希身边的一名中年女子,使了个眼色。
“小的林榇(chen),拜见末主子。”
接到暗示的林榇上前一步,向末语躬身做了个揖,彻底冷静的末语眸光一闪即逝,看来这个林榇才是主要人物呢!
看到末语对她点了下头,林榇才继续说道:“凡我涅国皇族之人都有一个鲜为人知的胎记,虽然位置不定,但形状不会有丝毫的改变,请恕属下唐突,还望末主子可以让属下察看您身上的那个胎记!”
林榇话说的极为有礼,可话中的轻视和怠慢还是一览无遗,末语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一语不发,殿内的气压顿时下降,除了末语,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暗自心惊,传闻中的末家少主虽然冷淡,但颇为有礼谦和,可现在,却是气势浑然天成,纵使津国女皇在场,也难免被这股压力迫住,一时间,殿内出奇的安静,但习武之人仔细听还是能够发觉林榇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声。
“要在这看吗?”
终于,末语开口,低气压瞬间解除,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而林榇已然是冷汗满身,站直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抖,看向末语的目光也开始闪躲。
严琪一直在看着冷颜的末语,唇间始终带着一抹不知名的笑意,但当视线扫过那条额间的紫色绸带时,眸间便会闪过几分忧色。
跟着林榇的身后来到内间的屏风后,末语停了下来,不再看身侧的林榇,旁若无人地解开衣衫。
待身上只留下中衣时,末语停下动作,想了下,便将左手臂的衣袖脱下,瞥了一眼双目如针的林榇,动作轻缓地解开了左臂上的绷带。
拆下绷带部位的皮肤明显地比其他部位的更为苍白透明,而那处苍白赫然有一个极为显目的墨色纹迹,纤细却又十分狂肆,末语从她醒来便知道了这个绷带,也因为爹娘的交待,她也从未打开看过,正疑惑间,忽闻身旁的林榇一阵惊呼。
“凰印?!你竟然有凰印?!”
眯了眯眼,末语非常不愿这么想,但看林榇一脸的震惊和差点跌倒的样子,她几乎可以预知这个胎记将要带来的无尽麻烦!
“林使,为何如此惊慌?”
缠回绷带,末语穿好衣服,但盯住林榇的目光始终没有放松,也看到了面前那人脸上闪过的惊慌、讶异、难以置信和一抹几不可见的y狠!
恢复常态的林榇连忙跪地,“请恕属下唐突,实在是这凰印太过特殊,历代的涅国皇室一般均为凤印,而凰印之人,自涅国建业以来,也不过区区几人而已!”
说到这里,林榇便不再开口,末语知道重要的她一样都没说,但也已经足够让自己头疼了,什么破胎记!非要长得跟凤凰一个样子!真是该死!
盛宴(下)回到外殿,众人的神色均是一松,但随后便是眸色各异。
对于这些,末语全当没看到,任由每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其中夹杂着一道极为熟悉的柔和,心中一凛,袖中的手紧紧地握住,陷入r中的指甲死死地压迫着想要脱缰而出的怒意,但面上仍是毫无表情地看向女皇津嬛,接下来,该是她出场了吧!
和末语身后的林榇暗暗交换了一个眼色,津嬛收敛微笑,坐于殿中的上位,缓缓开口。
“既然涅使已确定末语的皇室身份,那此事便就此作罢了。”
顿了顿,看向众人,又向一边站定的严琪点了点头。
“明日便是来使归国之日,为保安全,朕特派我国将军麾下最得力的副手严琪护送涅使出境!”
末语没有说话,倒是林榇的眼睛一亮,看向严琪的目光也带着些许的敬畏。
“多谢陛下圣恩!”
津嬛满意地微微一笑,挥了挥手,“朕在御花园特设宴席,以贺来使寻回末家少主,来人,移驾御花园!”
末语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跟随着女皇步撵之后,她很麻木,感觉有点冷,但她还是察觉到了身后的那道似有似无的柔和视线,可每察觉到一次,她就觉得心就被针刺一次,沁出血珠,滴滴落在她的心底,无人知晓……
皇家的花园一如末语所料般的奢华而美丽,这里的一切似乎都被隔在了g墙之外,秋至的天气丝毫不影响这里的花木,依旧是满目的殷殷葱葱,绿意环绕,鲜花怒放,花园中心的圆形湖泊更是在月色的照映下更显得波光粼粼,化作片片的银色亮片在湖中起伏,波动荡漾……
极美的景致让一行人不由自主地发出感叹,唯独末语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可这一切却没有丝毫入她的眼,她的眼眸至出了那个偏殿之后,就没有任何的波动,一如深潭般的死寂。
湖边有一个很大的空地,此时已被各式各样的美食珍馐给摆满了,而场中也坐了不少津国的臣子,而众g人都是低首顺眉,不敢有一丝的动作。
一阵繁琐的跪拜礼之后,女皇抬步向前方走去。
“开宴!”
见末语一行人都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坐定,女皇扬声一句,场内忽然一阵明亮,众人这才发现湖中央竟摆着一个圆弧形的舞台,此时灯火通明,一群丽装舞伎陆续出现,摆开队形开始翩翩起舞,悠悠的器乐演奏的声响传来,为这个静寂的御花园带来了一丝生动。
刚放下酒杯的众人显然被这一幕所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筷子,将视线移向湖中的舞台。
末语本就没有食欲,便放下了筷子,但她没有放下手中的酒杯,没想到,她末语也有借酒消愁的一天,实在是……不愿多想,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水,任呛辣如火的y体顺着喉头一直烧进胃里,燃至全身。
“听闻末少主音律过人,本殿还真想亲身体会一番,各位意下如何?”
末语抬起眼帘,冷冷地看向说话的人,几杯酒下肚的末语此时在众人眼里竟是媚至极致,原本亮若星辰冷冽的双眸现已是水莹而略显迷蒙,本就迷人的面容此时在月色之下更显娇艳,而因酒意有些泛红的脸庞愈加的妩媚,如此的末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心悸,就是问话的七皇女,如今的澧王津澧的呼吸也不免有些乱。
没有在意这些人的痴迷,末语径自起身,一袭黑紫色的长袍下是纤细却并不柔弱的身躯,凛然有势,迈步离席,走向通往湖中舞台的架桥,而众人的目光也随着她缓缓移动。
早在津澧开口之时,舞台上的舞伎便都已停下了舞步,静静地退到台后,只留一个身着淡红的男子立于台上,似乎是在等候末语的到来。
走到台中,末语没有多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烦请借用一把琴!”
那男子约有二十一二岁的模样,眉宇间有着优雅的高贵,那是从事艺术之人才有的气质,容貌不是极为出众,但看上去却让人很是舒服,若林希是一波春水,那这男子便是那一缕春风了。
微微皱了皱眉,末语敛去心头不该有的思绪,晃眼间,面前已多了一把深棕色的古琴,抬头,那男子微微一笑。
“春意班班主杳华,见过小姐,这是在下常用的古琴,还望小姐不嫌弃。”
面对如此的男子,末语的低落的情绪微微缓和,嘴角微翘,“在下末语,此乃少见的上好古琴,多谢了。若不嫌弃,就坐于一旁听末语抚琴一唱吧……”
席地而坐,末语不再理会不远处的那些纷纷扰扰的话语和目光,静静地调了调琴音,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待再次睁开双眼,已是一片的澄净。
“ 数不清的泪 我又哭了好几回幻化成蝶 停留在这片落叶被风化的雪 埋藏在千年以前我用尽一生的思念只为等着你出现回忆渐渐凋谢我在我身边唤不醒原来还跳动的画面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等一道光线看见某年某月我们之间曾经说过的预言就让她带走你的那瞬间成为我们的纪念谁能发现我的世界曾经有过你的脸数不清的泪 我又哭了好几回幻化成蝶 停留在这片落叶被风化的雪 埋藏在千年以前我用尽一生的思念只为等着你出现回忆渐渐凋谢我在我身边唤不醒原来还跳动的画面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等一道光线看见某年某月我们之间曾经说过的预言就让她带走你的那瞬间成为我们的纪念谁能发现我的世界曾经有过你的脸就让我留在轮回的边缘等一道光线看见某年某月我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预言就让她带走你的那瞬间成为我们的纪念谁能发现我的世界曾经有过你的脸 ”(《我们的纪念》——李雅微)空灵的歌声在园中回荡,悠远的琴音配着纤扬的女声让所有人都为之迷醉,御花园中静寂一片。
琴声渐歇,末语双手轻按琴弦,划破的手指上滴下一枚血珠,落在琴面之上如花般溅开……
迷夜(上)
曲终人散,末语躺在霄幽殿的那张大床上,呵呵……就算它的被褥是上等的棉絮,末语也觉得如坐针毡,可她在末府里却从没有这种感觉,爹娘,你们还好吗……
她,明天就要离开了……
青韵酒家今天开张,消息都传到g里来了,看来很不错,岑天的天韵楼实力雄厚,也不用她担心什么。
茗儿,不,十皇子也被赐了西殿入住,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以后也不会有人欺负他了吧!
炎儿,那场婚礼算是一个梦境吧……待她离开,这一切就会被抹销,不复存在,她,不再是末家少主,而他,也不再是一个普通商女的正夫,就算是她上辈子真的欠过他吧……
小希……
闭上双眼,末语停止了思绪,幽幽的,鼻间隐隐出现一抹暗香,待她反应过来,全身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而原本清冷的殿内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白色。
“炎儿?”
躺在原地,末语没有任何的动作,实际上,就算她想动也无法移动分毫,看向炎风的双眸透着几分的疑惑和诧异,他不是应该在澧王府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末末不要炎儿了,是吗?”
此时的炎风已没有了往日面对末语时的撒娇耍赖的模样,而是危险的炙热,死死地盯着无法动弹的末语,每一道视线都似乎要燃烧一般,让末语很是不安。
“炎儿,你要干什么?冷静一点!”
喉间突然一麻,末语徒然的动着嘴唇,却不能再发出声音,该死,他点了她的哑x,这下是彻底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末末,为什么要丢下我,炎儿不好吗?”
炎风的脸色有点苍白,却带着几分疯狂,伸出的手轻轻地抚弄着末语的脸庞,力道很轻,轻到末语忍不住起了皮疙瘩。
察觉了末语本能的抗拒,炎风的眸色渐渐变深,手中的力道也开始变重,末语的脸被揉弄得通红一片。
炎风的指尖突然停在末语的唇边,细细地描绘着她此时殷红的双唇,隐隐地颤动着,末语瞪大双眼,看着猛地压住自己的男子,唇间的触感让她一阵的僵硬,呼吸变得急促却受到阻塞,本能地微微张开唇齿,顿时被趁虚而入,无力抵抗那股吸吮的力量,红舌缠绕,让她几近窒息,无法闭合的嘴角流出y靡的唾y,炎风的动作愈加的狂暴,末语只觉得双唇已经肿胀得似乎不再是自己的,缺氧的大脑开始有点晕眩。
直到末语的眼前开始发黑之时,炎风才放松动作,离开那双让他着迷不已的红唇,两人唇间勾出暧昧的银丝,一时间,殿内只听见两人紊乱的呼吸声。
炎风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梦乡楼的那一次,只有他的独角戏,面对沉睡而神志不清的末语,他已经快要把持不住,可这一次,双目含泪,水眸迷茫,散发着无比诱人的气息,嫣红的脸颊透着不易察觉的热度,肿胀的红唇依旧魅惑着每一个看到它的人,已经凌乱的发丝铺散在淡金色的床褥上,再加上,已经被他褪的差不多的衣衫,隐隐的春光被藏在那抹熟悉的白色绢绣抹x之下……
“哦……末末……我要你……只要你……”
神智仍旧混乱的末语没有反应,只是贪婪着吸着氧气,x口快速地起伏着,看在炎风的眼里只觉得全身在着火。
上身猛地感到一阵的凉意,丝绸摩擦肌肤的感觉不断地传来,末语努力地平缓着呼吸,敛下眼帘,看着撑在上方的炎风细细地舔吻着她的x口,阵阵战栗感通过神经传遍全身,经不住开始发抖,末语不熟悉这种感觉,就算是前世,她有过男友,但她从未越雷池一步,这种让她心慌的感觉也从未尝到过。
忍不住闭上双眼,视线陷入黑暗,可被纳入一阵湿热的x口突起让她更为清晰地感受到一波又一波的酥麻和难以言语的莫名快意……天……
炎风不想伤害身下的女子,纵然痛的不是她,可他还是感觉到了她深藏在心的痛意,他被女皇软禁在g内,没有等到曷(he)的消息,但津嬛还算合作,虽然有所保留,但已经足够说明她这么做的原因,当听到末语答应和他解除婚约,名义竟说是末语她眼馋他的美貌,却碍于身份悬殊而出下策逼迫,还好女皇慧眼识破,而且将在日后昭告天下炎家主仍是清白之身,并择优选妻主。
“末末……”炎风握住末语的手,抚平她的手掌,印上自己的左x口,盖住了那颗显目的红色守g砂,“要我……这个只属于你……”
睁着朦胧的双眸看向一脸凄然的炎风,末语抿紧了双唇,紧皱的双眉渐渐松开,想摇头,却苦于无法动弹。
“末末……”再次吻住末语,炎风微微一笑,“炎儿不后悔……”
迷夜(下)
没过多久,两人已然全部□,炎风贴近末语的身体,细细地啄吻着,逐渐地下滑,直到那片幽谷,红舌没有停顿,继续向下,他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这些还是成亲那夜恶补的,舌尖如蛇般下移,引得身下女子的一阵颤抖,嘴角微挑,继续着舌尖的进出。
末语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女子的x欲是极其旺盛的,像她如此清教徒般生活的女子是极少的,应该说是没有几个吧!毕竟不同与她前世的那个世界,她的身体明显的开始脱离她j神的控制,□的麻痒和快感让她全身的血y开始涌向□,不自禁的一阵的濡湿。
“末末湿了呢!”
炎风邪魅一笑,抬起头,看向眼神迷离的末语,微微张唇,任由舌尖滑过上唇,如妖的诱惑着身下的女子。
末语张了张嘴,却苦于发不出任何声音,敛下的眼帘充满了雾气,全身柔嫩的肌肤像是染上了胭脂似的而变得粉红。
再也忍不住,炎风再次凑上,吻住了末语开启的红唇,将自己推了进去,一瞬间奇异感觉让两人不禁低吟出声,只不过,末语只能徒然的张了张嘴。
末语大口地喘息着,这个世界的女子并没有所谓的第一次之说,她原也只是听听而已,未想炎风的突然侵入竟没有让她有丝毫的不适,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她的身体因此而变得渴望和敏感,下身也本能地收紧了。
“末末……轻点……疼……”
耳边传来炎风稍显虚弱的低唤,末语无法转头,但眼角还是扫到了炎风有点苍白的脸色,敛眸看向下身,鲜红的颜色有点刺了末语的眼睛。
是炎儿的第一次吗?原来,他竟是这么痛!心底不禁泛起酸涩,像是翻倒了五味瓶。
似乎是疼痛感逝去,末语只感觉体内的硕大开始膨胀,而炎风也渐渐恢复了气力,却没有抬头,只是将脸埋在末语的肩颈处,重重地喘息着,而下身穿c的动作愈发的加快,滚烫的气息喷在末语的耳廓处,惹得她不住地轻颤,激流般的快感迎面扑来,让她难抑招架,只能无措的微眯着双眸,感受着这种陌生的□。
炎风只觉得全身的力量都涌向了那一处,如同重新回归水中的鱼儿般,急切地索要着身下的女子,他或许该慢一点,但他无法控制自己,也无法停止,大力地进出着这副渴望已久的身体,他要将自己深深地印在这个女子的身体里,甚至,心上……
激烈的交缠让整个霄幽殿都弥漫着□的气息,被chu重的呼吸和旖旎的碰撞声响充斥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只觉得感觉越来越浓烈,直至脑中一片空白,炎风一声低吼,在□的内部全数s出,随后便不再动作,任由两人紧紧相连,软软地趴在末语的身上,抬头看着闭紧双眸的末语,睫毛微微地颤动着,透露了主人的激韵心绪。
□过后的末语浑身都在散发着致命的魅惑气息,x口的翘挺随着急促的呼吸可怜地颤动着,末语睁眼,正好瞥见了炎风眸底的异色,炎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伸出红舌,舔着末语的粉嫩的耳垂,呼着热气,不意外地引得末语微微发抖。
“末末,你好b……再来一次吧……”
仿佛没看见末语微变的脸色,□迅速胀大,还未等末语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被炎风翻了过去,裸背很快贴上了一个火热的身体,体位的瞬间改变让末语冷冷地抽气,全身又开始禁不住地打颤。
炎风时而温柔,时而野肆的律动着,又一场狂风骤雨开始了,清冷的殿中再次漫开了情动的春色……
夜色已经愈发的浓郁,原本皎洁的月光也已经被飘过的黑云遮掩,时隐时现……
霄幽殿外的g墙下,一抹凄清的水蓝色身影静静地伫立,望向墙内g殿的双眸隐隐透着水光,难以言语的情感交错在心底。
凉风吹过,撩起他未加束缚的青丝,黑发凌乱地盖住了林希苍白近乎透明的面容,抿紧了双唇,盯着g殿的目光仍旧不愿移开,纷乱的发丝带走了滑落的泪珠,风过……只余一声声低得无法分辨的唇音,“末语……语儿……”
站在窗边,抬头看向窗外不算明朗的月色,披着金黄色外衣的男子一脸的哀伤,一动不动地任由凉风穿透细薄的外衣,即使全身已经被冻得僵硬,男子还是没有反应。
“小姐……还记得茗儿吗?还记得吗……”
抚弄着簪子上的黑色猫眼石,岑天的眼眸深邃,看不出其中有何内容,只不过,投向簪子的目光毫无平日那冻人的冷酷,只有如柔软丝绸般的层层缠绕,包裹住掌心的那枚银簪,身边的茶几上两杯淡香悠远的茶水散发着缕缕热气,在稍凉的茶室内渐渐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