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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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心情人(粉红联盟系列之四) 作者:应小璐

    第一章

    颜纯放缓了脚步,身后的男人也跟着慢下来。

    从「金石堂」出来后,那男人就亦步亦趋地尾随着她。刚才她进便利商店,他也进去,视线老是越过货物架窥视她。

    男人真讨厌,看到美女就像苍蝇看到西瓜一样,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颜纯陡地横过马路,小跑步进淡水捷运站里。

    很幸运的,一辆电联车刚好进站。上了电联车后,她发现乘客不少,座位都被人坐满了,索x就站在门边。才过了几站,天色已整个暗沉下来,上来的乘客愈来愈多,把她从门边挤到中段车厢。

    在玻璃的反s下,她看见自己脸孔的倒影,鹅蛋脸,一双占去大部分脸蛋的大眼睛,让她看起来像少女漫画中的女主角……接着,她的眼神梭巡着被映在玻璃窗上的每张脸孔,一道年轻男人的反影将她的目光吸引过去。

    长相不坏,干净清朗,耳朵不招风,嘴巴他不阔……而那双深遂沉郁的眼眸斜睇的对象似乎……是她!

    莫非……他就是那个跟踪她的人!

    蓦地,他往她这边走来,就站在她身后!颜纯的全身不由自主地紧绷,心狂跳得几乎硬在喉头。他会不会趁着车厢拥挤把手伸进她的裙底,抚她的臀部?或者用他的下半身顶撞她?

    如果他那样做,她该怎么办?像看恐怖片似的,颜纯颈脖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被x骚优的影像还不时在脑中浮现。

    这时,「忠孝站」到了,颜纯连推带撞的挤到车门边下车。在搭手扶梯下楼时,她回头张望,视线与他的不期而遇,她慌忙的转开头。

    说实在的,他长得不像色狼,他有布莱德彼特的气质,不过,人是不能单看外表的,很多男人是被着羊皮的狼。

    出了捷运站后,颜纯加快了脚步,住热闹繁华的顶好商圈走去,这里人多正好可以掩护。拐了几条街后,她在「粉红联盟」服饰店前停下脚步,一回头又看到那个男人,就在身后十步远的地方。

    颜纯吓得赶紧推开服饰店的玻璃门闪身进去。在亚曼尼专柜区,她碰到了推着婴儿车的关彤。「关姐,外面有个男的跟踪我。」

    「我去赶走他。」关彤将女儿托给女店员后,跟颜纯走到店外。

    颜纯指着站在橱窗前的男人,「就是他。」

    关彤走过去,对那男人亮出警员证,「先生,你再跟踪她,我就抓你去警局!」

    「妳误会了,我不是登徒子,也没有恶意,只是那位小姐很像我认识的人……」

    「老套了,她不会是你高中老师。」关彤冷哼地打断他。

    「不是……」他急忙掏出皮夹并打开它,里面有一张照片。「妳看!」

    关彤看了眼照片后,立刻向站在店门口的颜纯招手,「快过来看,他有妳的照片。」

    颜纯小跑步过来,一看照片就惊呼:「你怎么有我的照片?!我好象没怕过这张照片,而且我也没买过这件毛衣……」

    「这张照片是我拍的,毛衣也是我买给妳的,妳想起来没?」他焦急地问道。

    「先生,你恐怕认错人了。」她可从没接受过男人的礼物。

    他定定地望着她。「妳没得失忆症?」

    她摇头,「没有,小时候的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喃喃自语着:「实在很难相信世上竟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不相干之人……比姐妹还像,只有双胞胎才可能这么像……」

    「照片上的女人可能是妳的亲人喔。」关彤对颜纯说,声调有如挖到实藏般亢奋。这不是没有可能,因为颜纯是孤儿。」

    「嗯,可能喔。」颜纯眼睛倏地一亮。

    「你知道照片上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她几岁了?家里还有哪些人?」关彤劈里啪啦一个劲她直问,「她家是不是曾把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婴丢在庙里……」

    他打岔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好吗?」

    关彤手一指,「这问服饰店的二楼有喝咖啡的地方。」

    他们走进「粉红联盟」附设的咖啡厅,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咖啡厅里人不多,除了他们外。只有三张桌子有客人,悠悠荡荡的音乐,像河水一样的流淌过来。

    「我先自我介绍,我叫王令杰,普通上班族。」他先开了口。

    「我是关彤,她是颜纯,照片上的女人是?」

    「照片上的人叫林双儿,成双成对的双,女儿的儿,二十五岁,她一个月前失踪了。在书店看到颜小姐时,我以为妳是她,后来发觉妳似乎不认识我,本来我还抱着妳像连续剧里演的只是失去记忆而已……」他苦笑一下,黯然说道:「连续剧毕竟和真实人生不同,妳有百分之九十像双儿。」

    「九十……」颜纯眨了下眼,「那还少十嘛。」

    「妳少的十就是妳没有少妇的风情。」

    「她结婚了?!」关彤想都没想就问,「你是她先生吗?」

    「差点是。」他的服神揉和着几丝痛苦。「就在结婚前一个月,她把订婚戒指退还给我,然后不到十五天,她嫁给她的老板沙志帆。」

    虽说她跟林双儿长得像,但在对爱情的态度上她们可不一样,她是不谈恋爱则已,一谈,就算爱上穷小子,也不会为了面包而放弃爱情。颜纯心想。

    「既然你们曾论及婚嫁,那你应该知道她的家庭……」关彤的视线转至颜纯脸上。「颜纯是个孤儿,没满周岁就被丢在寺庙里,而她和林双儿长得那么相像,我怀疑……就像你说的她们是双胞胎,你石她叫双儿,双就是两个的意思。」

    「双儿不太提她家里的事,我只知道她母亲在她小学时过世,父亲再娶,她是老大,下面百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和同父异母的弟弟,至于颜小姐是不是双儿的双胞胎姐妹,这我就不太清楚,没听她说过。」

    「这样啊……」颜纯蹙起眉,「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双儿父亲的地址?」没有人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算林双儿的爸爸是杀人犯,她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他女儿。

    「双儿嫁人后,她先生在天母买了一栋华宅给她娘家的人,详细住址我并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帮妳打听。」

    「谢谢你。」颜纯朝他微微一笑。

    「妳笑起来也跟双儿好象……」王令杰陡然幽幽说道:「唉,天下的后母都是一个样,双儿的后母对她不是打就是骂,她在读中学时,就得靠自己工读缴学费,我和她是在麦当劳打工认识的……终究,面包还是比爱情重要。」

    他永远记得她把金戒指退还给他时,她歉疚地解释她实在过怕了贫穷的日子……而他听不清她接着叨絮了什么,只看到一枚钻石戒指在她无名指上,耀眼得叫人心悸。

    「看开点,为钱而嫁给老头子的女人,不个得你念念不忘。」关彤开导他。在一般人的想法里,买得起钻石,又是老板级的男人通常不是脑满肠肥型就是老头子。

    「妳误会了,沙志帆不是老头子,他还不到三十岁,我不怪双儿嫌贫爱富……」王令杰说着说着,神情间忽然浮现愤怒之色,「但我恨沙志帆,他谋杀了双儿……」

    「等等,我被你搞胡涂了,你前面说林双儿失踪,现在却说林双儿被她先生谋杀了……那你把我们颜纯看成什么……鬼魂啊!」话才说完,关彤立即打了个冷颤。

    「双儿也许死了,也许没死,她的车从三十公尺高的岩湾滑落海里,没有任可明显的煞车痕迹,警方判定车子失速,车子打捞上来后并没有发现双儿,所以不能算死亡,只能算失踪。我当然希望双儿还活在世上,可是我认为双儿的尸体被冲出海口了,永远找不到了……」王令杰哽咽的说。

    颜纯的眼眸濡湿了,闪着泪光。虽然林双儿还不一定是她的亲人,但此刻,她却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椎心之痛。

    「你说双儿是被她先生谋杀的,你有什么证据?」关彤问道。

    「我没有证据,但妳们千万不要以为我是恨沙志帆横刀夺爱才诬赖他,双儿是沙志帆的第四任妻子,而他的前三任妻子不是病死,就是意外身亡,警方也怀疑他涉嫌重大,可是找不到证据。」

    「他为什么老要谋杀他的妻子?」关彤又问。

    「因为他移情别恋,又不愿付出庞大的胆养费。」王令杰的眼梢迸出不屑,「沙志帆现在跟双儿那个没血缘关系的妹妹林媚妮,打得正火热。」

    「好可怕喔,那个沙志帆不就跟英史上那位为了新欢,相继杀了七个老婆的亨,利八世一样吗?」颜纯的眸底闪过恐惧的眼色。

    「颜小姐,」王令杰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严肃,「我想请妳冒充双儿……」

    像椅上有图钉似地,颜纯跳了起来,眼睛睁得不能再大,「这太疯狂了!我不……」

    她还没讲完,王令杰就抢着说:「颜小姐,妳先不要拒绝,先听我说,我希望妳以双儿的身分住进沙志帆家,以便找出他谋害双儿的证据,或许,他很快就会因心虚而露出狐狸尾巴。」

    颜纯一边摇手一边摇头,「不行啦,我虽然长得很像林双儿,但毕竟不是她,何况要我冒充她住进沙家,那不是就得跟沙志帆那个恶魔同床共枕!」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关彤瞅了颜纯一眼,「我们颜小妹妹冰清玉洁,还是处女,怎么能跟男人睡在一起!」

    这个三八婆!颜纯真想在桌下踢她一脚。「关姐!妳干嘛把我是那个给说出来?」

    「我又没说错……」关彤理直气壮地回道:「妳本来就是那个。」

    「这问题妳们不用担心,双儿和沙志帆分房很久了。」

    「不保险,万一他哪天……你叫我怎么办?」

    「我知道我是在强人所难,但这是唯一能知道双儿是不是被沙志帆谋杀的办法。」王令杰的眼里带着析求,「我很少求人帮忙的,颜小姐,我求求妳!」

    颜纯低眸,长睫毛盖掉一半眼珠,「对不起……」

    「如果双儿真是妳的亲姐妹,妳是不是就会点头?」王令杰出其不意地问。

    「我……」颜纯蠕动着唇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三星期后

    颜纯双手捧着茶盘,用肩顶开会议厅的玻璃门。一进门,她不由地皱起眉头,尽管厅内的窗户已全然打开,但一股难闻的异味仍弥漫在空气之中。

    她稍作环视,看见海滟抱着她刚满周岁的儿子,在窗户旁呼吸新鲜空气;关彤掀开上衣露出r房,哺r她七个月大的女儿;殷梨趴在桌面上,脚旁放着一个垃圾桶,显而易见的,她就是异味的创造者。

    颜纯拉开殷梨旁边的椅子坐下,「要不要喝柠檬茶?」

    「谢谢,我正需要。」殷梨抬起头,一口气喝光整壶柠檬茶后才虚弱地道:「颜纯,我告诉妳,下次有男人要妳为他生小孩,千万不要答应他。」

    「我以后不会有小孩。」颜纯淡淡的说。

    「妳怎么知道没有?妳看过妇产科?没结婚的女孩最好不要看妇产科。」

    「我没去妇产科,是算命的说我前世没欠人感情债,所以这一世交不到男友,不会结婚,既然结不了婚,也就不会有小孩了。」

    「那个算命的是瞎子对不对?」

    「妳怎么会认为他是瞎子?」

    「因为看得见妳的人不可能说妳交不到男友,除非他看不见。」颜纯的样貌,像是每个男人梦里的初恋情人,她的美像一股清泉。

    「他看得见,而且他的眼睛好大,他说我是老姑婆的命。」颜纯说得像真有其人的样子,其实是她瞎掰出来的人物。

    「告诉我妳是在哪算的命?我要去砸他招牌。老姑婆是用在嫁不出去又心理不正常的女人身上,妳不可能没人要,更不像心理不正常……」

    「她心理是有点不正常──」关彤突然c话。

    颜纯双眼圆睁,「啊!我什么地方不正常了?」

    「连处女这两个字部说不出口,妳不觉得自己有点纯洁得不正常?」

    都三个星期以前的事了,关彤还记得。「那是因为那天有男人在,不好意思说,不然现在我说三遍给妳听,处女、处女、处女。」

    「妳还不承认妳不正常──那妳说说看自己的身体构造。」

    「这有何难!这是头,这是手,这是……」颜纯朗声说道。

    「我要抓说的不是这些,而是……」关彤剥开她女儿的尿布,手指着女儿的y部,「这一部分。」

    「关姐!」颜纯急急撇过脸去。「妳才不正常咧!」

    「妳们看!妳们看!她还说她心理没问题,只要是女人都有的x器官,她自己也有,居然不敢看。」关彤夸张地嚷着,「我敢打赌,她百份百没看过男人的x器官,海滟,妳儿子的给她看!」

    海滟抱着她儿子笑咪咪地走过来,「要给她看吗?现在又不会放大。」

    「妳们好色喔。」颜纯那张脸立即红到了耳恨。

    「要不要阿姐告诉妳,男人碰女人哪里时会咿咿哦哦的叫?」关彤促狭地挤挤眼。

    「不准说!我不要听!」颜纯赶赶摀住耳朵。难怪有人说结婚后的女人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说,她今天总算是领教到了。

    殷梨轻捶了关彤一下,「那种事要由她的情人来『身教』,妳什么婆!」

    「我不会交男朋友,也不会谈恋爱!」颜纯大声说。

    「算命的事,妳也信以为真啊?他要是真那么会算,不早算出大家乐号码,发人财了,哪还需要替人算命?」殷梨是不相信鬼神说的。

    「算命的事是我胡说的,但我是真的不想交男友、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

    「不是我要泄妳的气,而是我觉得爱情定这世界上最说不准的东西,没遇上真命天子前说什么都是言之过早。」海滟慢条斯理的说。

    「就算我有真命天子,遇上我后就会变成假命天子。」

    「好大的口气,我拭目以待。」海滟的脸上全是诡异的笑意。

    「海姐,妳以为我是在说大话吗?」颜纯嘟起嘴,然后她看向关彤和殷梨,企求友惜上的支持。「关姐、殷姐,妳们站在我这一边吧?」

    「不用看我,我和海滟同国。」关彤耸肩。

    殷梨虽没说话,但她的表情再明显不过。

    「讨厌,为什么没人佣信我?」颜纯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好吧,我现在改相信妳。」殷梨搂接颜纯的肩。

    「之前为什么不相信?」

    「我还以为我们三个幸福美满的婚姻会让妳大受刺激,也想谈恋爱嫁人呢。」殷梨说。颜纯会这么排斥男人,跟她养母有关。

    颜纯是尼姑养大的,而这名养育她的尼姑后来还俗,现在是身价佰亿的女强人,也是粉红联盟背后的金主之一。

    这么有商业头脑的女人,为什么早年会出家?

    她问过颜纯,得知尼姑养母大学时被男人始乱终弃,伤心之余削发为尼,后来觉得为坏男人出家太笨了,不如赚大钱供给粉缸联盟,惩罚坏男人。

    虽然尼姑养母的头发变长了,但她恨男人的心态丝毫没有改变,由这种怨女教出来的颜纯,怎么可能会想跟男人谈恋爱,如果颜纯那天跑去做女同志,殷梨是不会感到意外的。

    「我没受到刺激,受到刺激的是我妈,她说妳们三个头壳坏了,居然嫁给联盟要惩罚的坏男人,她要我转告妳们──看好妳们的男人。」

    「我们的头壳没坏,倒是妳妈,该去看心理医生了。」殷梨第一个起义。

    「请妳回家告诉妳妈,不用替我们c心,我们三个的男人现在是爱家族,老婆孩子是他们的生命、一切,不会到外面风流。」海滟扬声。

    「我敢说,就算玛丽莲梦露活过来,并在我们老公面前脱光光,他们的小弟弟也不会翘起来。」关彤麻辣地说。

    颜纯瞪视着关彤,「妳又开黄腔!」

    关彤耸耸肩,「小黄而已,何况这里又没有未成年少女。」

    「谁说没有!颜纯长得像未成年,身材他像,心理更像。」海滟笑说。颜纯二十五岁了,但那双晶亮无邪的大眼睛,瘦弱的身体,让她看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嬷嬷捧着一大叠档案走了进来,大家有默契地闭嘴坐好。嬷嬷在马蹄形长桌桌首坐下,把那叠档案放在会议桌上。

    「日前联盟接到case,这是委托人。」她按下手上的摇控器,在她们前方的萤光幕上出现了王令杰的脸。

    颜纯怔怔地看着屏幕,有些不能置信。遇见王令杰后,解开身世谜团的希望之火被燃起,她整日、整夜的守候在电话旁,谢绝一切活动,极少外出,甚至半夜突然醒来,也尽快拿起话筒,检查电话是否正常作用中……

    然而三个星期过去,他始终不曾来电,就在她决定放弃等电话时,他却以令她想象不到的方式──委托人,出现在她眼前……

    王令杰所委托的事,即使嬷嬷还没说,她也已然知道嬷嬷将会派谁出任务?

    她用「脚趾头」想就知道,除了她,不做第二人选。

    可问题是──她真能胜任吗?

    颜纯陷入沉思,就算她跟林双儿非常相像了,就算她能叫出林双儿亲友的名字,可是她们的个x、想法总不会一样吧,叫她冒充林双儿,颜纯十分胆忧她在五分钟内就会露出马脚。

    还有,她跟男人相虚的经验少得可怜,这次居然要她以人妻的身分……老天!她绝对没办法忍受那个「杀妻嫌疑犯」沙志帆对她做出亲昵的举动……

    她肯定会尖叫出来!

    但是她不能不为林双儿找出死亡真相,因为她怀疑,怀疑到近乎认定她和林双儿真的是「双胞胎」。

    三个星期了,自从听到「林双儿」三个字,夜里她总会梦到同一个梦境……

    她浮沉在一片蓝绿色水域,四面只是水,不见岸,突然之间,水面起了变化,她直觉是鲨鱼来了,两脚拚命打水,却感觉两只脚无从使力,血水缓缓从身后渗出,她这才发现下半身不见了……

    每每梦到这里她就惊醒了。

    为什么会作这样的事?她认为是林双儿来托梦希望她为她──报仇。

    「颜纯!」嬷嬷的声音令颜纯抬起头来。

    「嬷嬷?」颜纯的眼神一片茫然,似乎还末从沉思中跳脱出来。

    「妳要非常注意听,因为这个任务非妳莫属。」

    「为什么非颜纯不可?」海滟不解的问。

    「因为那个生死不明的林双儿和颜纯长得一模一样。」关彤抢着说。

    「那个林双儿会不会是颜纯的亲人啊?」殷梨问道。只要听到有人跟颜纯长得像,在场的女人们都会这么问。

    「没错,林双儿是颜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姐姐。」嬷嬷接口说。

    「嬷嬷妳查到了什么?」颜纯十分急切地问。

    「我见到林双儿的父亲,但他已经酒j中毒,脑筋不是很情楚……」

    急x子的关彤忍不住发表意见,「据我所知,林双儿的母亲早死了,而父亲又秀逗了,嬷嬷妳是从哪知道她们是双胞姐妹?」

    「我亲自出马,没有什么秘密查不出来的。」嬷嬷得意的说,「我找到当年接生的医生,他证实双儿是双胞胎,但因妳们的父母当时都未满十八岁,没能力一下抚养两个,所以拜托医生将妳们之中的一个弃于庙里。」

    听到这里,颜纯的眼眸不由地翳上一层薄雾。

    幼时她对遗弃自己的父母有着幼想,她一直相信她的父母是像罗密欧与茱丽叶那样的恋人。他们深深佣爱,但双方家长反对,有一天她父亲被迫娶别的女孩,她母亲后来才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母亲狠下心来将她丢在庙里,交给妈祖……

    原来她的父母并没有什么凄美的爱情故事,只是两个偷尝禁果又不负责任的大孩子。

    「不要难过,原谅妳爸妈年轻不懂事。」海滟轻拍颜纯放在桌上的手。

    「哎呀,有什么好难过的,其实严格说趟来,妳比留在父母身边的双儿好命多了,王令杰不是说你爸要的后母对妳姐不好,好不容易嫁入豪门,却……」关彤叹了口气。

    颜纯吸吸鼻子,「嗯,我是不该难过,养母视我如宝,从小到大没吃过一点苦,倒是双儿姐姐,她一生坎坷,反而不如被遗弃的我来得好命。」

    「颜纯,妳要为妳苦命的姐姐找出死亡的真佣。」嬷嬷郑重的说道。

    颜纯点头。既然她和双儿真是有血缘关系的双胞胎,她岂能对她的死置之不理。

    「嬷嬷,我觉得不妥。」海滟忧心忡忡的说道:「颜纯和林双儿再怎么相像,但毕竟不是同一个人,叫她冒充林双儿,我看很快就会被炒志帆识破。」

    「依我看,搞不好沙志帆一看到颜纯,还以为见鬼了,心脏病突发而死。」关彤乐观的说。

    「关彤,我拜托妳,杀人犯的心脏都是铁做的,又冷又硬,才不会那么容易吓死。」殷梨对关彤皱鼻子。

    「嬷嬷,我们以前对付的只是拋弃女人的坏男人,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而这次颜纯却要对付杀人犯,虽然林双儿是她姐姐,但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海滟一脸的担忧。

    「没有万全的计画,我当然不会让颜纯涉险。」嬷嬷x有成竹的看着她们。

    「什么计画?」众人异口同声的问。

    「颜纯所扮演的林双儿,在坠海后被人救起,但她头部受创,忘了大部分的记忆,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对亲人及沙志帆仅有模糊的记忆,但对意外的事全无印象,相信这样可以瞒过沙志帆。」嬷嬷指着桌上的档案,「这里面是林双儿的资料,妳要背熟它,两过后,妳将以林双儿的身分出现在沙志帆面前。」

    第二章

    门口隐约有什么声响,「妳不能进去──」是张秘书的声音,然后门被推开了,沙志帆从满桌的卷宗中不悦地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他的小姨子,林媚妮。

    「嗨,姐夫,你还没吃午饭吧?」她笑得像一个带来体物的圣诞老人,「我们一起去吃,我请客,你付帐。」

    「妳自己去吃,张秘书已经帮我叫便当了。」说完,沙志帆又埋首于卷宗堆里。

    林妮妮噘了下唇,任x的要求,「哎呀,人家特别饿着肚子,从天母飞车过来,你不可以泼我冷水。」

    「我忙得半死,没美国时间出去吃饭。」他头也不抬地说。

    「不管!人家一定要你陪我吃饭。」

    「妳要,我就得放下工作陪妳吗?」他甩下手中的笔,眼睛直瞪着她。

    给她白眼看──又不是没看过,早麻痹了。林媚妮趋前勾住沙志帆的臂膀,爱娇地说:「没错,尊臀抬起来嘛,我已经在丽品订好位子了。」

    「妳可以取消,或者找别的男人陪她。」他手肘一甩,将她的手挥开。

    林媚妮那双细长的眼晴里雳地冒出怒火,没有预警地,她以秋风扫落叶的姿态,挥去他办公桌上的卷宗,把它们全扫至地上。

    「妳发什么神经!」沙志帆气恼地吼道。

    她气愤的盯着他看,「我要你收回那句话!」

    「哪句?」沙志帆微蹙着那似乎在诉说他冷漠沉郁x格的剑眉。

    「叫我去找别的男人那句。」林媚妮红唇一嘟,「你明知道我没有别的男人……我的心全在你身上……」

    自从在她那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林双儿婚礼上遇见沙志帆,她就爱上了他,只可惜他是婚礼上的新郎,她的准姐夫。

    那女人真幸运,嫁到能力强、会赚钱,又仪表非凡的优秀丈夫,而她却只能偷偷的爱着她的丈夫。从那时候起,她嫉妒死林双儿了,每天诅咒她出门被车撞死、吃东西噎死、喝水呛死……

    终于咒语生效,林双儿果然红颜薄命,结婚五年就死于非命,而她决心接收姐姐的男人、姐姐的家庭和姐姐的荣华富贵。

    「媚妮,我已经跟妳说得很清楚,我不会再娶妻,妳还是去和别的男人交往吧,不要将时间、青春浪费在我身上,那是没有用的。」

    「我又没有要你娶我,我只是想永远待在你的身边,做你一辈子的情人。」

    「我不需要老婆,也不需要情人。」

    「你总有『需要』吧,我愿意做你泄欲的对象。」林媚妮恬不知耻地提议。

    「我会花钱买妓女解决我的需要。」

    林媚妮不信地瞠大眼睛,「你不怕得病?」

    「我会戴两层保险套上阵。」

    「那种隔靴搔痒有什么乐趣,你忘了那一夜我们是多么的如鱼得水?」在林双儿坠海的那天夜里,沙志帆一个人在书房喝得醉醺醺,她故意穿著透明睡衣进去安慰他,后来两人如她所愿的发生了x行为。

    原以为经过那晚,他们的关系将不再是姐夫与小姨子,而是男女朋友,或者是床上x伴侣,但谁知什么都不是,让她不禁怀疑那一夜g本没发生过任何事。

    「那一夜是个错误。」

    「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我哪点不如姐姐……」林媚妮细声细语的说。

    沙志帆两道浓黑的值紧结起来,脸色愈来愈沉凝。

    「我是全心全意地在爱着你,而姐姐呢?她竟然对你做出那样的事……」

    「不要再说了!」沙志帆重拍桌子,把林媚妮吓得倒退三步,「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妳姐姐,还有妳也不要再自作多情了,我……」

    桌上的对讲机在这时突兀地响起,沙志帆按下按钮。「什么事?」

    「沙先生,有一位关警官来拜访你。」张秘书透过内部通讯系统告诉他。

    「请他改天再来,并告诉他下次先打电话来安排会面时间。」双儿失踪后,常有警官或记者贸然跑来办公室问东问西,令他烦不胜烦。

    「可……可是她说有太太的消息……」

    「怎么不早说?请他进来!」沙志帆关上对讲机,然后瞇眼看着林媚妮,「妳不是喊肚子饿,还不去吃饭──」

    「我可以晚点再去,既然有我姐姐的消息,我也想听。」她挨到他身后。

    「我还不晓得妳也会关心她的消息。」沙志帆冷讽地说。

    不一会,关彤走进沙志帆的办公室。她赞赏地环顾这间令人一见便印象深刻的办公室。办公室只有一面是光润的紫檀木墙,其它三面都是整片玻璃墙,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

    在她右手边摆着一张豪华办公桌,两张苔绿色的椅子环在桌前;左手边则是一组沙发,也是一色苔绿,排出口型,中间搁着一张玻璃平面的咖啡桌。室内还摆着一些价值不菲的印象派作品。

    女警官!沙志帆有此意外,他微微欠身,指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请坐。」

    关彤坐下,这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沙志帆。

    老实说,他的容貌和她、海滟、殷梨她们三人的阿娜答相比毫不逊色,只是那对漆黑森冷的眼眸,予人一种无情的感觉。关彤深信这个男人的血管里,流着的是冰水。

    关彤并没有打量他多久,视线就从他脸上移到了他身后的女人。她的年纪不大,但脸却非常成熟,身材也是,是那种男人一见就想勾引的尤物。

    「我是阳明山派出所的关彤。」关彤出示她的警员证。

    「是不是寻获我姐姐的尸体了?」林媚妮急急地问。

    这女人怎么这样问!林双儿是坠海没错,但人不在车上,不能说完全没有生存的可能,也说不定林双儿像颜纯所扮演的那样,还活在世间某个角落,只是失去记忆而已。这女人却讲尸体,好象认定林双儿必死无疑。

    「抱歉让妳失望了,林小姐,没有。」关彤的声调刺刺的。

    「那么妳来这里有什么贯干?」沙志帆栅情不太友善,「如果妳是来查案,我已经告诉贵局我所知道的一切。」

    双儿连人带车坠海,警方调查之后以天雨路滑意外坠海结案,但他仍脱离下了杀妻赚疑,许多人认为是警方太笨,找不到他杀妻的具体证据而已。

    「哦,我不是来问案,而是来请你去指认一位小姐,我接到八斗子派出所打来的电话,他们相信林双儿正住在那里的一家医院中……」关彤边说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男女,注意着他们的反应。

    沙志帆的眉头微皱了下;林媚妮的神色则有些不安和难以置信。

    这两个人的反应都有问题,正常来说,一般人在获知亲人没死都是无比欣喜,绝对不会像他们这样。

    看来,他们两个都不怎么希望林双儿还活着。

    「她是被钓客救起送到医院,由于脱水及感染,她昏迷了很久。」关彤继续说道:「她醒来后说她叫林双儿,但不知道她住哪,家里有哪些人……沙先生你要有心理准备,她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

    沙志帆站了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她在哪家医院?」

    「怀恩天主教医院。」关彤跟着起身。那是粉红联盟盖的医院。

    「我也一起去。」林媚妮瞥了沙志帆一眼。

    「不,妳先去我家拿些双儿的衣物,再来医院。」沙志帆冷静地交代。

    「ok!」海毁关上手机。然后对坐在病床上的颜纯说:「他们下交流道了。」

    「哦──」颜纯边拉长语音,边不停地拉扯着头发──从小费成的习惯,紧张就会拉、拉、垃,什么法子都改不掉。

    「拜托妳别再拉头发了,林双儿可没妳这不良习惯。」

    「啊!我又拉头发了……怎么办?海姐,我好紧张……我会露出马脚啦……」

    「现在说紧张已经来不及了。」海滟边说边将止痛药注入颜纯右手臂弯虚的点滴管内。

    这次的任务,颜纯的牺牲很大,不仅破相,还得戕害身体。为了要让沙志帆相信颜纯的头部曾受严重撞击以至患上失忆症,关彤拿石头敲破颜纯的额头,缝了二十几针;又为了要躲掉沙志帆的求欢,关彤猛踢颜纯右x腔,使颜纯现在一吸气肋骨就会隔,当然不适宜做床上激烈运动。

    可怜的颜纯,被伤痛折磨得不成人彤,原本清瘦但圆润的脏都瘦成了巴掌大,一双圆圆的眼睛凹了下去,眼神还算清亮但眼圈都黑了,嘴唇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不过不这样,就不像从海中奇迹生还的林双儿。

    「他怎么还没来?」颜纯开始咬指甲。她现在的心情就好象被架在断头台一般,忐忑、煎熬。

    「应该快到了。」海滟拉下她的手,「我先退场了。」

    「不要啦,不要离开我。」颜纯哀求道。

    「勇敢点,早晚妳都得一个人面对他。」海滟摇高病床后走出病房。

    海滟走后,病房变得好安静,她几乎可以聪到自己狂乱的心跳声。突然间,病房门被打开,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走进来,令她的心差点跳出x腔!

    看照片就知道他长相英俊,但却不知他的肩膀和x膛那么宽阔……呃,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沙志帆走到病床边,紧盯着颜纯的脸。「双儿!真的是妳……」

    连最亲密的忱边人都分辨不出,那其它人就不成问题了。颜纯和随后进来的关彤都晤暗松了口气。

    「妳认得我吗?」他俯身向前,看进她的眼眸深处。

    「我好象看过你……」颜纯回道,强迫自己注视着他的眼睛。「你是我哥哥吗?」

    沙志帆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几乎是忧郁与晦暗。「我是妳的先生,我们还有个小女儿。」

    颜纯佯装讶然地睁大眼睛,「我结婚了?还生过小孩?!」

    「她叫姗姗,三岁半了。」

    「你确定她是你的妻子林双儿没错?」关彤c话进来。

    「我不会认错人,她是我太太林双儿,只是比以前瘦很多。」

    「那……不好意思,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她。」

    沙志帆抿起了嘴,他深邃的眼眸中带着愤怒。「据我所知,贵局已经结案了,我太太也还活着,妳还要调查什么?」

    「我对她出事的那晚仍有些疑问。」关彤不理会沙志帆眼底的不悦,转看颜纯,「妳记不记得妳是如何掉到海里的?」

    颜纯闭上眼睛彷佛在记忆深处里搜寻,当她觉得她的苦思已经久到是以唬过沙志帆时,她才睁开眼睛。「我什么地想不起来……我对于那一夜毫无印象。」

    关彤瞥见了沙志帆的如释重负,虽然这个表情快得一闪而逝,但那一夜显然是个致命的秘密。

    「我给妳一点提示,妳的车从三十尺高的悬崖掉到海里,但我们并没有发现煞车痕迹,好象妳是想自杀……」

    她问过负责林双儿案的刑警,他告诉她林双儿当时驾车速度,至少超过时速一百二十,本来他怀疑煞车被人破坏,但车子打捞上来后,煞车线好好的,他因而研判是自杀。可是林双儿有每个女人都想嫁的丈夫和可爱的女儿,没理由自杀,所以他最后以天雨路滑意外坠海结案。

    但她不这么认为,可是又想不出会是什么样的情彤?

    这个谜团,只有靠颜纯去解开。

    「关警官,妳以为妳是可伦坡吗?」沙志帆讥诮地说,「她只是因为天雨路滑而掉落山崖下,不是什么自杀。」

    「我知道天雨路滑,但车轮可能打滑到冲破水泥护栏,而其间都没踩煞车吗?」关彤转身望向颜纯,情楚的说:「沙太太妳仔细回想,那一夜很重要。」

    颜纯偏头故作沉思的样子,然后答道:「我的脑海中出现一些飘忽不定的影像,好象是作梦时的浮光掠影。」

    「什么影像?」关彤拿出纸笔,准备记录。

    「火……以及有人在哭,我看不情楚是谁在哭……我的头好痛……我想不起来了……」她抱着头,声调变得做在呜咽。

    「还有没有别的?具体一点的……」关彤追问。

    「请妳不要再逼她了!」沙志帆出声阻止关彤继续问下去,「难道妳看不出来我太太的身体和j神状况还没完全好,妳这样只会加重她的病情。」

    「好吧,那我过些时候再去府上拜访尊夫人。」说完,关彤退出病房。

    颜纯抬起脸,双睁间湿湿亮亮的。「你得告诉找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你得告诉我许多事,尤其是你的事,我不太记得我们之间……」

    联盟可以查出林双儿娘家和求学时候的事,但对她和沙志帆之间所知有限。很多夫妻间的心秘密,哪可能给第三人知道,总不可能直接来间沙志帆吧。

    「妳别听关警官胡说,那一夜什么事也没发生,而我们之间,慢慢地妳就会想起来的。」

    他说没事就代表一定有事。颜纯心里这么想。

    「万一想不起来呢?」她双眼蓄满泪水,神容忧愁。

    「那也不要紧,我们重新开始。」他将她轻轻拥在怀里。

    颜纯惊喘一声,本能地推开他,「别碰我!」

    沙志帆若有所思地望着颜纯。她真的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了,在她眼神,他只是个陌生人,所以才会排斥他碰触她。

    足足有十来分钟,病房里一片静默,直到林媚妮进来,驱散那份沉窒。

    林媚妮一进门,就虚假的给了颜纯一个大拥抱,「妳可把我吓坏了,很高兴妳平安无事。」

    「妳是我什么人?朋友吗?」

    林媚妮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我是妳妹妹,但我跟妳是没有血绿关系的,妳爸再娶我妈,生了我们的弟弟……那妳记得姐夫吗?」

    「他刚刚告诉我了。」

    「老天!看来妳忘的还真不少──」

    「妳陪双儿聊聊,我去找医生。」沙志帆膊身便走。

    「等我一下,我也想听医生怎么说。」林媚妮跟着走出去。

    「这位是海医生,她是林双儿的主治医师,也是脑科方面的权威。」护士小姐这么对沙志帆札林媚妮介绍着海滟。

    「海医生,妳好,我是林双儿的先生,我不大了解我太太现在的情形,想请妳说明一下。」

    「妳是我什么人?朋友吗?」

    「你太太落海时,头部受到严重撞击,以致脑中的电波变得很不稳定,因而失去大部分的记忆,在医学上,这叫失忆症。」

    沙志帆沉吟了下,然后问道:「她恢复记忆的机会有多大?」

    「我无法预测有多少记忆会被恢复,短期内她只会想起一些片片段段、杂乱无章的影像,就好象是拼图的图片,而这些图片谁也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时间,才会拼凑成一幅完整的图。」

    「也有可能永远拼不出来吗?」

    「是的。沙先生,有件事要提醒你,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你太太怎么跟从前不太一样?不一样是正常的,很多人在经历过死亡后,个x多少会有所改变。」先这么说,免得沙志帆对颜纯起疑心。

    「她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她的伤还没好,不过也不碍事,明天就可以出院,三星期后记得回来复诊。」

    海滟走后,林媚妮马上问沙志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那件事?」

    「我不打算告诉她。」沙志帆神采间流露出严峻之色,「我警苦妳,嘴巴给我闭紧点,如果她知道了,我唯妳是问。」

    林媚妮细细的眉毛微微一挑。「要是她自己想起来呢?」

    「她不可能想起来,因为我不会让她恢复那段记忆,只会让她记起我和她之间曾有过的美好回忆。」

    「噢,不。」林媚妮突然叫道:「你该不会想跟她重修旧好吧?」

    「正有此意!」

    「失去记忆的是她,不是你,我不相信你能忘记她对你所做的事。」

    「她死过一次,我决定原谅她。」

    「那种事你也能原谅!」林媚妮忿忿地说:「你看着好了,不管有没有失去记忆,林双儿还是林双儿,那种事还会再度上演。」

    「过去是因为我工作太忙而冷落她,她才会……但这次不会了。」

    「不会才怪!」说罢,林媚妮扭头走向医院大门。

    沙志帆瞪着林媚妮的背影。她倒是挺了解他的,知道他不可能原谅她姐姐,而他之所以会对她那么说,不过是想摆脱她的纠缠。

    他回到双儿的病房。陈旧得连市面都背着腐意的天蓝色窗帘已往两边拉开,隔着窗户玻璃流泄进来的阳光,染遍半边房间。

    他将手按在床尾架,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发梢都带着光的女人,不知怎地,他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海医生有没有向妳谈起妳的失忆症?」

    「她告诉我了。」

    「我会帮助妳恢复记忆。」他弯腰拾起林媚妮放在地上的购物袋,然后递给颜纯,「妳妹妹带来一些妳的衣物,刚好明天出院可以穿。」

    「她呢?」

    「有事先走了。」

    「哦。」要走也不说一声,可见林媚妮对双儿没什么姐妹情。

    她取出购物袋里的每样东西,然后将明天出院要穿的衣物放在小桌上。迄今为止,沙志帆对她并没有起任何疑心,然而真正的挑战,是在明天出院回到沙家后。

    「对了。」他由口袋中出一枚钻石戒指。「妳的结婚戒指。」

    「它怎么不在我手指上?」颜纯自然而然地这么问道。

    「妳这人很健忘,常常洗澡时取下丢在洗手台上就忘了戴」」他拉起她的手。

    颜纯颤然心动地注视着沙志帆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这一刻在她对爱情失去信心前他曾梦想过……

    她盯着指上的戒指问道:「我们的婚姻美满吗?」

    「妳生活上什么都不缺,会不美满吗?」他面无表情地说。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会忘了你?」她声调小心翼翼的。

    「是妳忘了我,不是我忘了妳,妳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沙志帆冷冷地回她的话,彼此的气氛顿时冷凝下来,而窗外仍然是火伞高张。

    病房里,颜纯默默地玩着手指头,沙志帆则在一旁默默地读报,气氛显得有些凝滞。说话啊,他怎么都不说话……颜纯偷偷觑了眼沙志帆,却和他的目光撞个正着,她的脸刷地绯红,急急地撇过脸去,心里浮荡起一股慌乱与无措。

    沙志帆感到一阵微眩心悸,思绪翻回久久以前……

    他超过午饭时间才去吃饭,员工餐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女孩坐在角落吃面,一g一g地吃,他没见过有人吃面的姿态可以这么优雅。他知道她,公司的男同事都认识她,都在讨论她,新来的总机小姐──林双儿。

    在公司吸烟区,经常听周同事在谈论林双儿,他们约她,她无任何反应,越是如此,他们谈起林双儿时更是神秘,彷佛有不可侵犯的神圣。

    也许是发现他在注视她,她瞥过来一眼,倏地羞红了脸,急急撇过脸去,然后起身就走。望着她秀丽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不知哪来一股冲动竟追上前,向她自我介绍……

    颜纯轻咳了声,「明天就要出院了,我想去谢谢照顾我的护士小姐和海医生。」

    「应该的。」他甩甩头收回心神。

    她拉开被单下床,然后走出病房。他这才注意到她走路一跛一跛的。

    在医生休息室门外,颜纯敲了三下,这是讲好的暗号,随后转动门把推门进去。

    关彤也在,看到是她,立即起身把坐椅让给她。

    「看来嬷嬷把妳送去演员训练班有用哟。」关彤嘴角笑成弧线,「以后叫妳演海伦凯勒的故事,妳也演得出来。」嬷嬷把颜纯送去演员训练班,还找来几位金马奖影后教颜纯演林双儿。

    「其实我心里好紧张。」颜纯吐了吐舌头。

    「颜纯,」海滟突然问道:「电视上常演双胞姐妹爱上同一个男人,妳会不会也爱上沙志帆?」

    她先是愣在那里,继而快速地否认,「才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呢。」

    海滟挑挑眉,「这很难说,妳不觉得沙志帆很有魅力吗?」

    「我承认他长得相当迷人,但我对男人免疫了。」她是从小听养母念「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长大的,所以她对沙志帆只感觉到长相英俊,没有其它感觉了。

    「谈恋爱跟出麻疹一样,只有出过的人才能免疫,妳又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对男人有免疫力,尤其那男人还是上帝的杰作。」

    「我看他只要勾勾小指头,贞洁烈女也会马上宽衣解带。」关彤夸张的说。

    颜纯忍不住扬高了声音,「他十g手指头全用上,我也不会在他面前跳脱衣舞!」

    海滟和关彤迅速对望了眼,两人噗哧地笑出声来。

    「妳们笑什么?」

    「我们只是在试探妳不要男人的信念有没有改变,瞧妳气成那样。」

    「一千年后也不会变!」颜纯赶紧言归正博,「妳们看我姐姐是不是他害死的?」

    「妳姐姐是自杀还是他杀,目前还不能确定,但妳姐姐的坠海绝对跟沙志帆脱不了关系,还有那个林媚妮,她的嫌疑也很大,也许是帮凶。」

    「嗯,我也这么怀疑,而且我还怀疑我姐出事前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这就要靠妳去查出来了。妳住进沙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找看林双儿有没有记事本或日记,那里面也许有蛛丝马迹可寻。」关彤教颜纯怎么做大侦探。

    颜纯点了点头,「我会找出证据的。」

    「小心点,机灵些,那个沙志帆不是笨蛋。」海滟还是有些担心。

    「这趟任务后,我看妳可以去报考007女郎。」关彤调侃地说。

    「我身材没那么好。」她以前就没什么身材可言,现在更糟,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要x部没x部,要屁股没屁股。「出来大半天,我该回去了。」

    「过几天我会去沙家看妳,了解最新情况。」关彤拍拍她的肩。

    颜纯离开医生休息室后,便直驱她的病房。

    病房门虚掩,颜纯轻轻推开走进去,一眼便看见沙志帆不着头半躺在长沙发上,领带扯得松松的,看样子是睡着了。她迟疑了一下,忍不住走过去仔细端详他。

    他实在很英俊,浓眉,微带鬓曲的长睫毛,挺直的鼻梁,略显薄幸的嘴唇,这张线条分明的脸庞就算是在睡眠状态下,也能令所有女人心跳加速。

    当然,她绝不包括在所有女人里面。

    第三章

    第二天,沙志帆办完出院手续后,和颜纯双双走出医院大厅。

    大厅外停放着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豪华房车,车门边还等候着一名穿制服的年经司机。

    「他叫阿南,以后妳出门上街就由他载妳去。」

    阿南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随后沙志帆由同一车门入座。车身特大,尤其颜纯又局促在车门边,以致她和沙志帆间几乎可以塞进一个胖子。

    颜纯怔怔地望着窗外,思绪纷乱。他到底是不是坏人?

    如果他是坏人,就不会为她请来司机开车,他应该巴不得她再出车祸……

    但也不能光凭这点就说他不是坏人,还要多观察几天。

    抵达沙家时,已过正午,颜纯双眼好奇地浏览着沙家的宅院。她看过这座西班牙式建筑的相片,然而直到此刻,她才感受到其不同凡响的气派。

    只见白色墙壁与红色屋瓦在阳光下聚然发光,院落前是条十来公尺的鹅卵石小径,两旁是像高尔夫球场保养得很好的草坪,庭园与车道的设计亦独贝匠心。

    这个美丽的大宅院日后便是她的家了。

    一走进宽敞的客厅,一个管家模样的肥胖中年妇人面露微笑的走过来,「太太,太好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谢谢妳,温婶。」在来这的路上,沙志帆已告诉她这个家中所有的成员了。

    「太太,我盛碗猪脚面线给妳,去去楣运。」妇人说着便转身向厨房走去。

    颜纯在温婶身后喊道:「温婶,我现在不饿,吃不下,晚饭时我再吃。」

    随后,从厨房那头跑来一双小白狗,牠在距离颜纯几步外停住脚,俯身由喉底发出低吼,露出森森白牙。

    颜纯先是一惊,接着反应极快地嚷了起来:「你这只笨小狗,也撞到头得了失忆症啦,连主人都认不出来?」

    沙志帆踏踏地板,「小白!坐下,不要叫。」

    那双小白狗立刻屁股着地,但仍警戒地盯着颜纯。

    他以奇特的眼神盯着她,「牠不认得妳是正常的,因为牠是妳坠海下落不明时,我为移转姗姗的注意力而买的。」

    颜纯的心脏跳动停止了半秒。她知道这种乌龙事迟早会发生,现在她必须尽快想出合理的说辞来骗过沙志帆。

    「呃,我好象把时空背景给颠倒了,以前我也养过像小白的小狗……」她讷讷地说。

    就在这当儿,一个年轻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出现在楼悌上方。

    那小女孩长得好可爱,眼睛圆滚滚的像小鹿班比,有几分像她,不,是像她姐姐,转念一想到小女孩没有母亲了,蓦地颜纯的眼睫濡湿了。

    保母放下小女孩,「姗姗,妳看,妈咪回来了。」

    「妈咪!」小女孩跑下楼。

    颜纯蹲下身来,张开双臂,「姗姗,我的宝贝──」小女孩投入她怀中。

    姗姗仰起小脸,「妈咪,妳去哪里了?我还以为妳不要我了──」

    颜纯怜惜地经抚着姗姗的脸颊,「妳这么可爱,妈咪怎么会不要妳呢。」

    由于止痛药的时效过了,她又蹲着,肋骨传来一阵燃烧般的疼痛,颜纯呼吸开始不平稳起来。

    他细心地注意到她的不舒服。「小琴,妳带姗姗去院子里玩。」

    姗姗嘟起嘴,但又不敢跟她爸爸抗议,只好任由保母小琴拉走她。

    「我带妳去主卧室休思。」沙志帆握住颜纯的上臂,把她拉提了起来。

    「呃,我想……」颜纯支支吾吾地,并抽回自己的手臂。

    「妳想说什么就说啊。」

    「我想睡客房……因……因为我的肋骨骨折,睡觉时可能会辗专反则,吵到你睡觉。」

    他扬起眉毛,「妳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们没唾在一起,我睡客房,妳睡主卧室。」哪有夫妻不睡在一起的,但自从他知道那件事后,他们就开始分房睡,他不再有x生活。

    沙志帆和颜纯上了二楼,二楼长廊的一边是透明的窗户,可以欣赏院落中的景致;另一边则是几间房间。

    他打开最后一间的房门,呈现于眼前的是其法国风格的主卧室,地毯、床单、窗帘和壁纸全是碎花图案,颜纯第一眼的感觉,是觉得花俏了点。

    她的视线落在墙壁上一幅姐姐披着白纱的油画上。好美的新娘子!光洁、莹亮、惹人爱怜,像从天而降的天使,就差一双翅膀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五年前我们闪电结婚,包下整层圆山饭店举行婚礼,新婚洞房是在一个晚上要三十万台币的总统套房,当时台北社交圈称为『台湾世纪婚礼』。」

    「闪电结婚?」她在大型双人床的床沿坐下。

    「我们认识不到两个月就结婚。」

    「这么快?」她稚气地叫了起来,连自己都感到有点羞窘。「为什么这么快?」

    「因为妳怀孕了,不过我们结婚后没多久妳就小产,孩子流掉了。」

    「哦……」颜纯垂下眼睫。原来,他是因为姐姐怀孕不得已才娶姐姐的,并不是因为爱。

    不过,说起来他还算负责任,有些男人在这种时候不是避不见面,逃之夭夭,就是塞钱叫女人去堕胎。

    「双儿,本来妳刚出院,我应该在家陪妳,可是公司里还有一并人等着我开会,晚上恐怕无法陪妳和姗姗吃饭了。」

    「没关系,你去忙你的事。」颜纯温柔地说。她才不相信他待会要去公司「开会」,他恐怕是去某大饭店,与林媚妮「开房间」吧。

    沙志帆走后,颜纯即刻打开衣橱。里面只有双儿的衣物,没有沙志帆的,看来王令杰没骗她,姐和沙志帆分房很久了,而且他应该很久没做过那事了,不然姐不会只生一个姗姗。

    颜纯望向墙上,与油画里微偏着头,漾着一脸甜笑的林双儿四目交接。

    「姐,我一定会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替妳报仇。」

    离晚餐还有一段时间,厨房里已飘出浓香。

    颜纯走进厨房,看温婶在炒什么好料。「麻油腰花!」

    「妳最爱吃的。」温婶熄了火,然后把菜倒入白磁盘,递向颜纯。「来,尝尝看。」

    双胞胎真是奇妙,她和双儿虽没一起成长,但她们两个最爱吃的一道菜竟都是麻油腰花!

    颜纯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后,竖起大拇指,「好吃!」

    「晚上我煮了好多妳爱吃的菜,妳瘦了那么多,可要多吃点。」

    「没问题,温婶妳做的比圆山饭店的大厨还好,我看我很快就会被妳养成超级大胖子。」她猛抽温婶马屁。温婶一看就知不是藏得住话的女人,应该可以套出不少关于姐姐和沙志帆之间的情报。

    「不可以太胖,先生喜欢秾纤合度的女人,前三位太太都是模特儿型的。」

    「前三位太太……我是先生的第四任太太?!」她装出惊讶的表情。

    「妳真的什么都不记得──」温婶同情地摇摇头,「先生说妳把他和姗姗都给忘了,我本来还不相信,哪有女人把自己生的女儿也忘了,看来是真的了,唉,真是可怜。」

    「温婶,妳要帮我恢复记忆,妳一定要帮我。」

    「怎么帮妳?我又不是医生。」

    「妳只要告诉我这个家的事就是帮我。」

    「这我帮得上,我在沙家十五年,没有人比找更情楚这个家的事了。」

    「妳也知道我g本不记得先生,温婶,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先生他人很好,很会赚钱,只是有点大男人主义。」

    她看他不只是有点大男人主义,g本就是一双沙猪。「他前三位太太是不是因为受不了他的大男人主义,所以下堂求去?」

    「事情不是妳说的那样,唉,他不晓得先生是不是受到诅咒?先生和前三位太太的感情很好,但三位太太福薄,一个车祸丧生、一个癌症过世、一个却飞机失事……太太妳决不会像前三位太太,我肯定妳会长命百岁。」

    颜纯有些意外。没想到沙志帆和他死去的老婆们感情都很好……

    「我和先生的感情也很好吗?」

    「刚结婚时如胶似漆的,只是后来先生的事业越做越大,常常加班、应酬,太太妳不只一次跟先生抱怨,还怀疑先生有外遇,夫妻之间的感情就这么开始不和。」温婶深深地看着颜纯,「我只是个下人,不好过问你们夫妻的事,但有些话我很早就想讲了,男人事业做那么大,交际应酬难免,太太妳要多体谅先生。」

    「温婶,妳也是女人,难道说男人事业大,就可以搞外遇?」

    「我只说交际应酬,又没说先生搞外遇。」温婶又补充道:「先生在外面没有女人。」

    「妳怎么知道他没有?」

    「先生娶妳的时候,第三任太太已经过世半年,妳不是先生的外遇,前几任太太的情形也跟妳一样,先生不是风流种,只是事业心重了点。」温婶重开了瓦斯点火,「太太,我要再炒几样菜,以后再聊吧。」

    从温婶嘴里问出来的沙志帆,全是一些好话……会不会是温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所以帮沙志帆隐瞒事实真相?颜纯边想边转身走出厨房。

    当她走上二楼,经过沙志帆睡的客房峙,一个念头倏地闪现,颜纯小心地溜进客房,轻轻关上身后的门。她按住自己的心脏,告诉极度紧张的自己要镇定下来。

    关彤还说她可以去当庞德女郎,她看她连小毛贼都做不了──

    她轻颤地转过身,走向那张有手提电脑的大桌子。她蹲下身去,轻轻地拉开最上层的抽屉,搜寻着姐姐的日记本或记事本。

    没有……她关上第一个抽屉,然后打开下一个。

    突然间,门被打开了,她惊愕地跳了起来。进来的人是别人倒还好,却偏偏是……

    沙志帆站在门口。「妳在我房间里干嘛?」

    颜纯嘴巴半开地注视他,「呃……你……你不是去公司开会?」

    「我把会议延到明天早上。」他双手抱臂,神情难测地望着她,「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呃……我在我相片簿,我在我房间找不到,想说会不会在你房间?所以就进来了。」她回答,有些颤声。

    「相片簿不在我房间,在书房。」

    「哦,那我去书房。」

    就在颜纯经过沙志帆峙,他一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chu暴地把她拽向自己,「妳把我当三岁小孩啊──妳到底在我房间找什么?」

    他的眼光锋利冰冷,颜纯心虚地低声抗辩,「我……我真的是在找相片簿。」

    「找相片簿做什么?」

    「我想说看我们合照的柚片,也许对我的失忆有帮助,会让我想起你……」

    「真是这样吗?」他不觉捏紧手中的藕臂,「妳说的最好是实话,因为我最痛恨别人欺骗我。」

    「我没有骗你……噢……好痛……」她疼得五官皱在一起。这人怎么这么使劲,好象要把她的手捏碎似的。

    他放开她,没说对不起,径自转身走向橱柜。

    「你这么不相信我……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欺骗过你?」她揉着手臂疼痛的部分,小声问道。

    沙志帆停下脚步,但没回头。「没有,妳想太多了。」声音冷峻而生硬。

    他嘴巴说没有,但他的声音说有。姐欺骗他什么?那会是他谋杀姐的原因吗?

    在她这么想时,姗姗跑了进来,「妈咪,爹地,温婶叫我来请你们下楼吃饭。」

    晚餐桌上,颜纯瞪着硕大、莹莹发光的猪脚。「温婶,我光看这只蹄就饱了。」

    「可不能光看,要把它吃完,才能去楣运。」温婶迷信地说,随后退出饭厅。

    在用餐时,她发现姗姗饭吃得非常好,饭粒一颗也没掉。不简单,才三岁半的小孩──这绝对跟她父亲严格的管教有关。颜纯瞥了眼沙志帆。他的遗传基因很弱喔,姗姗长得完全不像他。

    姗姗吃完饭时,她问她还要不要再一碗,姗姗点头,于是她起身去厨房。

    她端了两碗饭回到饭厅,坐下才吃几口饭,便发觉到沙志帆g本没在吃,只是撑着肘弯,托着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干嘛这样看我?」

    「妳不吃米饭的,妳说淀粉容易让人发胖。」

    颜纯困难她吞咽口中的米饭,「我在医院峙只能吃稀饭……他们逼我吃的,因为我太瘦了……」

    沙志帆仍瞪着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解释。

    「所以我吃米饭吃成习惯了,现在不吃反而怪怪分。」颜纯努力的想让他相信自己的解惮。

    「我又没说什么,妳干嘛解释那么多。」他淡然地斜瞥她一眼,然后开始进餐。

    这人看人的眼神怎么这么讨厌!颜纯不高兴地鼓起脸颊。

    过没多久,「小可爱,吃鱼鱼会变聪明喔。」她用筷子拨开鱼r,把鱼刺挑出来后放到姗姗的碗里。

    「妳让她自己来。」沙志帆出声。

    「可是她还那么小,哪会吃鱼,要是不小心刺鲠在喉咙里怎么办?」

    他扯了下嘴角,「我在教妳女儿时,妳最好少发言。」

    「暴君。」颜纯咕哝道。

    「妳说什么?」沙志帆没听清楚。

    「没有。」她低下头,连扒了几口饭。

    沙志帆似乎很厌恶将时间耗费在饮食上,两三下就吃完饭,然后他一面啜着酒,一面看着她和姗姗吃饭,害她不会用筷子,夹不起菜。

    她搁下手中的碗筷,「你吃饱了,怎么不去客厅坐?坐这,好象在监督我和姗姗有没有把饭吃完。」他难道不知道他的眼神会让人心发慌吗?

    「以前妳老是抱怨看不到我的人影,现在我放着公司的会议不开陪妳屹饭,妳也嫌,妳到底要我怎么样?」他撇一撇嘴,一副她很难伺候的样子。

    「你对我说话的口气都是这么坏吗?」

    也不知她说错了什么,他突然发起脾气,「这样叫坏!妳什么时候变娇贵了,声音稍微大点都不行?我告诉妳,我说话的口气向来如此,妳最好赶快习惯!」

    从来没有人凶过她……颜纯委屈得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

    「老天!眼泪!妳就会一哭、二闹、三……」他突然住口。

    沙志帆chu暴的声音,惊吓了姗姗,她一个不留神,意大利瓷碗应声落在地上,匡啷一声碎了。

    他转头怒瞪着姗姗,「妳给我摔盘子!抗议我骂妳妈呀!」

    姗姗哇的一声,马上哭成泪人儿。

    「太好了!有其母必有其女,都是一个爱哭包。」沙志帆嫌恶地说。

    这当儿温婶冲进饭厅,着急地检视着姗姗,「有没有受伤?」

    沙志帆推开椅子,刷地站起身,「温婶,以后不用煮那么多了,我不会回来吃饭。」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饭厅。

    「爹地不是有意跟妳大声说话的,他只是在生妈咪的气。」颜纯安抚着姗姗。

    「不是,爹地不喜欢我──」姗姗跳下椅子跑出去。

    「温婶,先生他……」颜纯错愕地望向温擂。

    温婶很快接口:「太太,先生似乎不喜欢小姐……」

    这人怎么这样!他不喜欢她姐姐,但姗姗到底是他的小孩啊……

    不行!这样的事会在姗姗幼小的心灵上留下y影,说不定长大后会变坏。她不能让她唯一的侄女以后变成小太妹。

    「温婶,妳去看姗姗,我去找先生理论。」

    她在书房找到沙志帆,发现他竟办起公来了。这人真是工作狂!

    「你跟我去姗姗的房间。」

    他挑起眉斜脱着她,「去她房间干嘛?」

    「哄她啊,小孩子的心灵是很敏感、脆弱的,你那样凶她,她哭得好伤心,直说你不喜欢她呢……」

    「我是不喜欢小孩。」

    她没想到他会那样回答,呆了呆,「可是姗姗是你的小孩啊。」

    「这小孩不是我想要的,是妳自己偷生的。」他意味深长地说。

    他的话,她懂。他那人不喜欢小孩,不想要小孩,但姐姐想要,瞒着他没吃避孕药……事情大概是这样,所以他才会说姗姗是姐姐偷生的。

    「你不想要小孩,但生都已经生下来了,又不能装回肚子里。」

    「是啊,我也只有认了。我要把这季的财报看完,没时间陪她聊天。」他的头点向门口,示意她离开房间。

    他以为她喜欢跟他说话啊!拜托,他说话的口气那么不好,像吃了大蒜,谁会喜欢跟他说话,但不跟他说话,又怎能从中找出破案的契机呢?

    「你不去哄姗姗?」

    「明天早餐我会给她一个吻。妳可以出去了。」

    她走向门口,突然想起什么的又转过身,「对不起,再打扰你一下……」

    「老天,妳比没失忆前更烦人!」他的两道浓眉几乎竖了起来。

    「我不是有意烦你……我失忆嘛……对我有耐心一点好不好……」她用受伤的眼神瞅着他。

    她就是要烦他,烦到他共去理智为止。一个人如果失去了埋智,会很容易说错话,露出马脚的。

    「妳到底还有什么事?」口气还是很不好。

    「你说相片簿在书房,在哪里?」

    「书柜的第二个抽屉。妳白天多的是时间看,现在何不去睡觉?」

    「我想赶快恢复记忆……」颜纯揉揉自己的太阳x,「我脑海里常浮现一些恐怖的影像,像鲜血、溺水及死亡,我知道这些是我从悬崖上掉到海里的记忆,但那晚的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警方说是天雨路滑造成的意外。」

    「可是那天关警官说,天雨路滑也不可能在冲撞水泥护墙时,不踩煞车……」

    「妳不要听那女人危言耸听,然后满脑子胡思乱想。」他开始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你看,你又不耐烦了──志帆,我们之间是不是有问题存在?」她发现志帆这两个字她叫得满顺口的。

    「每对夫妻总会有些问题。」他捺住x子回答。

    「我们的问题是什么?是在你还是在我?如果是我,我会改。」

    沙志帆眼底闪过诡谲的光芒。「我们的问题在于房事不和谐,妳生姗姗后对x事意兴阑珊,我抱妳的时候就像抱条冷冻鱼。」

    颜纯立刻脸红,「很……很多女人生产后都会x冷感。」老天,她竟要跟他讨论这么隐私的事,真令人难为情!

    他的唇弧上扬,浓眉轻挑。「但我在那方面一面都很强,一夜可以三次以上。」

    真的?假的?三次以上!颜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不是说男人纵欲过度会掉头发……可是他头又没秃!

    「看妳的表情好象不相信,以为我夸大其辞,要不要我今晚证实给妳看?」

    「不、不、不,我完全相信你。」她惊惶得既摇头又摇手,心底却有些蠢蠢欲动。

    「瞧妳紧张成那样子,简直像个处女。」他戏谑的说。

    「我……我怎么可能还是处女……」她红着脸嗫嚅地说。

    「那是当然,还是我破了妳的处子之身。」他的黑眸大胆地在她身上流连,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我们的第一次,妳真不应该忘,那晚妳在我怀里……」

    「呃……你不是要看财报,我不打扰你了。」颜纯急步走向房门。她才不要听他和姐的闺房乐呢。

    总算赶走这女人了。沙志帆沉下脸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走出门口。

    他曾是如此深爱着这美丽羞怯的小女人,但那份爱早已经消逝无踪了。

    ☆ ☆ ☆

    夜里,颜纯难以进人梦乡,张着眼凝视黑暗中的天花板。

    她不习惯睡别人睡过的床,尽管床单洗过,甚至俏毒过,但她总觉得还是有体味,一有这样的感觉时,跟着就会想象一对男女曾在她身下的床像蛇一样交缠……

    神经病!她瞄骂自己一声,姐姐和沙志帆是夫妻,做那种事很自然,不然怎么会有姗姗!可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已经睡不着了,外面又下起雨来,更加无法入睡。经过几十分钟的辗转反侧,蓦地耳梢传来声响,神经马上连锁反应,颜纯立即坐起身倾听着。

    声响很轻,房门外似乎有人在黑走路。

    「谁呀?」她问。

    没有人回答。突然地想起来,可能是小白吧,沙志帆并没有把牠关在笼子里,而是让她睡在他房门外。牠大概睡不着,所以才在二楼踱来踱去。

    这个想法使她安心不少,接着没多久便不知不觉的睡去。

    那一觉其实也没多久,颜纯就被一个恶梦惊醒,一开始还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约莫过了一两分钟,她才弄清自己身在何处,以及所有的状况。

    这是沙志帆的家,而她现在是林双儿。

    颜纯转头看向闹钟,瞥见床头柜上摆着玻璃杯及她的止痛药。

    在她熟睡时,沙志帆进来过!

    当他进来俯视她时,是充满爱意,还是充满怒意地盯着大家都以为已经葬身悔底却命大的妻子看?

    如果是后者,他是不是曾犹豫着要不要拿枕头闷死地?

    一思及此,颜纯打脚底冷寒起来,她赶紧下床,将房门上锁,然后才梢稍放心的回到床上。以后,不能再这么大意的忘记锁门,也不能再睡得像死猪一样,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突然,一声尖叫穿透她的脑门,颜纯迅速跳下床,扭开门锁,往姗姗房间奔去。

    姗姗的小脸布满汗水扭曲着,小手在空中飞舞着,拚命尖叫。

    她跪在地毯上,抓住姗姗的小手,「姗姗,妳醒醒。醒醒。」

    姗姗一睁开眼,立即紧抱颜纯的颈部,小小的身躯不住地颤动。

    「小宝贝。」颜纯轻抚着姗姗的背,「不要怕!妈咪在,妳不会有危险。」

    温婶这时也进入房间,神情一片焦虑。

    「可怜的小东西,又作恶梦了。」温婶感慨道。

    又?!颜纯诧异的问道:「温婶,姗姗常作恶梦吗?」

    「是啊,从妳出事的那晚开始,晚上只要下雨,姗姗几乎都会作恶梦,有时喊着什么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也不懂是什么意思,从没有人打过她啊。」

    这么听起来,姗姗的恶梦似乎跟「那晚」有关。

    「温婶,我出事的那晚,妳在哪里?」她开始查证她心中的疑点。

    「那晚我不在,我女儿生产。」

    也许沙志帆正是趁温婶不在时对她姐姐下手,而姗姗目击了事情的经过。

    「小甜甜,妳愿不愿意告诉妈咪妳梦到什么?」

    「妳不该问她。」沙志帆带着责怪的眼袖走过来。

    「为什么我不该问?」

    「每个小孩都会作恶梦,而恶梦就只是恶梦而已,没有什么意义。」

    这男人真没父爱,竟然坐视自己的女儿长期受恶梦的戕害。

    「我并不这么认为,在医院时我也常常被恶梦惊醒,海医生告诉我很多恶梦是潜意识里的东西,因此我才会问姗姗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我要知迫她在害怕什么,然后对症下药,让她以后不会再作恶梦。」他那么聪明,应该听得出来她说话的重点不在姗姗的恶梦,而是在她的恶梦。

    「我还不晓得妳对解梦有兴趣。」他冷嘲地说。

    他装傻!没关系,接下来她说的话看他如何回答?

    「刚听温婶讲,姗姗的恶梦是从我坠海的那晚开始有的,你说那晚姗姗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她的眼神牢牢盯住沙志帆。他的表情微微一僵,几乎看不出来,但她还是注意到了。

    「那晚妳出门后一直没回家,而我也没告诉姗姗妳出意外的事,她心里一直认为妳不要她了,所以才会作恶梦。」

    难怪他能做大老板,他反应既快,解释又给得合情合理。

    「可怜的小孩,我觉得她需要去看心理辅导。」

    「既然妳这么觉得,那过几天我带她去看儿童心理医生。」

    哼!他g本不会带姗姗去看儿童心理医生,只是在敷衍她而已。

    「你那么忙,还是我回诊时,带姗姗去看海医生。」

    「海医生只是个脑科医师,又不是儿童心理科的,妳带姗姗给她看干嘛?」

    「我是要去问海医生有没有认识较好的儿童心理医生,然后直接带姗姗去看。」

    「我觉得妳对海医生的信任超过一般病人对医生……好象妳们是多年的好朋友。」

    她僵硬了一下,冷静的说道:「在医院时海医生对我很好,所以我和她已经是朋友了。」他的敏感度很高,以后跟他说话要更加小心。

    沙志帆转头对温孀说:「妳回去睡觉吧。」

    温婶走后,沙志帆对姗姗说:「没事了,现在躺到床上,乖乖睡觉。」

    姗姗忧虑的望了四周一眼。「不要。」

    「听话!」他厉声说道。

    「妈咪跟妳一起睡。」她将姗姗放回床上,随后躺下,两人共享一个枕头。

    「这床这么小,妳身体又还没康复,挤进来睡会很不舒服,妳还是回房唾吧。」

    说得那么好听,他才不是关心她的身体,而是怕她问姗姗有关恶梦的内容。

    「我觉得此时我应该陪着她。」

    沙志帆不语的看她一会儿,便走了出去,并顺手把门带上。

    没多久姗姗睡着了。颜纯用指背轻抚着姗姗仍泛着红潮的脸蛋,心里感到不忍。

    她决定不问姗姗恶梦的事,另外找证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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