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诛颜第2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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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诛颜 作者:肉书屋

    记得古痕走的那日是八月十九日,此时,离醉城的“年”已没有几日了。别苑里的大夫说,我孩子的出世时间大概在过年之后的那个入岁里,意义上相当于中国的正月。

    由于我的入住,辰山别苑管家原本提议特意大办今年的“年”,对了,他们不叫“年”,而叫“送往”,意即辞旧迎新,意义与我知道的过年一样。最后因为我的坚持,这个原本可能会比较盛大的“年”,欢庆程度只能被压缩删减。

    古痕在战场上拼命,叫我如何忍心大办这个“送往”?若真办了,我能吃的下吗?我面对不了古痕,也面对不了醉城的百姓。老管家听了我的要求,当时投来了一抹赞赏的眸光,这是我入住别苑以来,第二次看到老管家眼中出现特别的眸光。

    第一次是在他刚见我时,与其他所有初见我的人一样,他有惊艳的眼神,以及我十分熟悉的惊讶表情;第二次,便是我说要压缩“送往”规模时,老管家比第一次见我时更惊讶。自那之后,他待我的态度变得异常真诚,一改此前世故的“职业态度”。能让人感觉到他是真心的关怀。看来老管家也是赞同我“不铺张”的看法的,只不过他想套套我的想法,我想我的言行应该令他满意了。

    远望着天际飘下的雪,我思念着古痕,自觉不自觉间,哼唱起了《子陵&8226;周郎顾》:

    绿绮轻拂刹那玄冰破

    九霄仙音凡尘落

    东风染尽半壁胭脂色

    奇谋险兵运帷幄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

    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

    缓带轻衫惊鸿若

    浅斟酌影婆娑

    夜阑珊灯未缀

    丈夫处世应将功名拓

    岂抛年少任蹉跎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

    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一曲舞纤罗君多情应笑我

    且挽兰芷步阡陌

    何曾相见梦中英姿阔

    扬眉淡看漫天烽火

    谈笑群英高歌剑锋烁

    缓带轻衫惊鸿若

    江东美名卓伴当世明君佐

    豪情肯掷千金重一诺

    奏一曲舞纤罗君多情应笑我

    且挽兰芷步阡陌

    晓寒轻晨光朔

    残红翩双影落

    更深红袖添香闻桂魄

    漏尽未觉风萧索

    弹指樯橹破忆千年竟如昨

    而今空余故垒江流豁

    展文武定疆廓惜星陨似流火

    风云散聚任评说

    大江东去千古浪淘过

    乱世尘灰转眼没

    帅将鸿儒只堪载轩墨

    从何阅尽纤豪错

    才俊风流傲三国

    [第四卷 宿命:第八十四章 梦境]

    雪,依旧飞旋而下,舞动着洁白的旋律,如轻盈灵动的舞者……

    即使在这样一个夜晚,雪,依然孤独而高傲的飘下。

    寂静的宫殿,落寞的月华,清冷的素风,吹动着洁白的纱帐,纱帐上翠竹,金菊的绣图在闪烁的灯光下映衬出无尽的寂寞。

    我踏上积雪的玉阶,发出清脆的声响,步入清冷的宫殿,转角处传来了盈盈女声。我好奇的走过去,推门而入。正如我所预料,没有人能够看见我,因为这是我的梦。

    在我的梦里游走,我是绝对的看客,这几个月以来,我也已习惯了这样的梦。

    四颗硕大的夜明珠将耀眼的光辉塞满了整间房,房中只有两个背对着我的宫装女子,一站一坐,两人的背影让我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姐姐,牡丹髻梳好了,瞧你多美?”站着的女子银铃般的声音在屋内摇响。

    我轻轻走上前,一时竟震住,巨大的震撼令我有些眩晕,牡丹铜镜,芙蓉面,我在我的梦里竟看到了这样的两个女子。

    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两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我怔怔的站着,原以为只有一个,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两个女子。

    “姐姐,你帮我跟皇上说说,让我进宫来侍奉你好不好?”站着的女子撒娇似的央求铜镜前的女子,声音甜美温润。

    后者沉静的坐着,仅这样坐着就透出无比的端庄温婉,雍容华贵,娴雅风度,“颜儿,不是姐姐不帮你,这事,姐姐也做不了主……”

    “胡说,”被唤着“颜儿”的女子激动道,旋即又柔和了声音,“姐姐是皇后,是堂堂的福朝女主,怎么做不了主了?”颜儿噘起红唇继续放低身段,拽着皇后的手,“姐姐,就帮帮颜儿吧,颜儿一定不会跟姐姐抢皇上的,颜儿只想帮姐姐,要是有颜儿在,一定不会让皇上撇下姐姐去穆妃那里……”

    “颜儿,”皇后语重心长,“穆妃刚刚生产不久,皇上理该去探望她们母子,姐姐岂能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往后还怎能担这后宫之首,母仪天下?”

    “可是姐姐,”颜儿眨着无辜的美眸争辩,我却分明从她的纯真中看到了一丝狡黠,“你明明很难过,不是吗?你何必强忍着难过,却将皇上推给穆妃?”

    “好了,”皇后稍稍加重了语气,“颜儿,休得胡说!你下去休息吧,明儿我再叫人送你回府。”

    “姐姐!”颜儿跺了跺脚不愿离开。

    “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沉静的皇后坚定的挥了挥手。

    “那好吧,”颜儿不情愿的行礼,“小妹告退了,皇后娘娘金安。”“小妹”“皇后娘娘”两词,显然是颜儿故意出口。皇后稍稍一呆,想说什么,扯了扯嘴角,吞吐了几次,终还是没出声。

    颜儿盈盈款款的摇曳着身姿离开,温婉娴雅的皇后转身对镜痴坐,一丝苦楚悲戚之感涌上心头,我竟感同身受,我暗讶,我和她,究竟有着怎样的牵连?

    未等我思索,场景陡然一转,还是这间房,窗外依然飘着洁白的雪,只是没有夜的漆黑,只有昼的光亮,但这光,却让人觉得寒得刺眼,而眼前这名苍白憔悴的绝色女子,几乎让我认不出她就是瞬间之前,艳丽绝伦的皇后。转眼间,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我意识到,这是“许多年后”的皇后。

    她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愤怒令她紧咬的下唇渗出了血,她颤巍巍的扶靠着身边的婢女,冷眸直视身着黄袍的伟岸男子,那模样让人疼惜不已,“皇上怎能诬陷……臣妾谋害自己的皇儿?”

    “你的皇儿?”冷酷的皇上恶狠狠的嗤道:“别忘了,皇后可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若非证据确凿,朕实在不敢相信,这些年来朕疼爱的竟然是你这样的蛇蝎女子,而朕的皇儿竟……竟都死于你手,你还想狡辩?……”皇上的愤怒完全湮灭了他自己,他在愤怒中挣扎,像一头本没有人性的野兽,撕咬着皇后的玲珑心。

    我清楚地感受到皇后几令人窒息的痛楚,只觉得心被抓空了一块,仿佛真要碎了。

    皇后瑟缩着颤抖的身子,咬了咬牙,“臣妾绝没有做过,何来皇上所谓的证据?”

    “好!很好!”皇上大手一挥,“你这个女人,果然抵死不认,朕就传颜妃前来与你当场对质!”

    “颜妃?”皇后讶异的抓着心口,我的思想竟奇异的与她相通,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只是痛苦的不愿承认和接受,“颜妃?”

    “不必再在朕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你以为朕还会吃这一套?”皇上不齿道:“好个蛇蝎女子,老实跟你说,就在适才,朕已经下旨册封李颜娘为颜妃,李颜娘是谁还需要朕提醒你吗?若非颜妃大义灭亲,不忍见你再错下去,向朕哭诉你的所有罪行,还求朕饶过你,你还想欺瞒朕到何时?”皇上疯狂似的怒吼着,他的模样,在伤害皇后的同时,也践踏了他自己的心。

    我知道他也很心痛,锥心的痛。这几个月来,我总在梦境中遇到这对皇上与皇后,无论我是否愿意面对他们,他们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然而看到的再没有残忍的战争,没有夫妻相残的悲剧,只有两人倾心相爱你浓我浓的场景。甜蜜的画面常常令我抓狂的逼自己醒过来,骨子里,我痛恨这个与云楚长的一模一样的皇上,福朝的最后一个皇帝——兆阎!

    皇后一听到“李颜娘”三字,浑身一软,脸上的错愕与我无异。颜娘?不就是那个曾占用了我身体的疯狂女人?不,她早已成了女鬼。感受到皇后笼罩在巨大的悲戚中,仿佛一只重锤敲打着她本已脆弱的心,心再一次被揪紧,被自己最亲的人无情而绝情的背叛,心中的伤已不是“被撕裂”可以形容。她瘫坐在冰冷的玉石地上,不说一词,只不断的反复喃喃,“颜儿,呵,颜妃?”久久,皇后方抬起螓首,迷离了双眼,凄然的笑看皇上,“你信她,却不信我?你居然信她……却不信我?”我发现,此时,温婉的皇后用了“我”,而非“臣妾”。

    皇上冷绝的看着瘫软在地的皇后,眼底的愤怒狠绝没有一丝松动,似乎在他看来,皇后的举止是心虚博取同情的伎俩,他绝情的冷哼,嫌恶的痛骂,“你还想玩什么把戏?这么多年,你毫无所出,朕却依然让你稳坐六宫之首,你竟还做出这等事!”这么多年来,他想要一个健康成长的皇子,天却不从人愿,本以为是天意,现在竟得知为人祸,而且还是他自称深爱的女人犯下的“人祸”。皇上将心中所有的愤恨转移到了他认定的“罪魁祸首”——皇后头上,可皇后脆弱的肩膀怎能承受他泰山崩顶般的愤怒?

    皇后猛地站起,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大吼道:“这就是你信誓旦旦的爱?!兆阎!这就是你曾经海誓山盟对我的爱?”皇后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扬手丢弃,几个婢女急忙接住,凤冠落地乃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是死罪,婢女们低唤了声,“娘娘”。

    皇后惨淡的笑着,“既然你已认定是我谋害了诸位嫔妃的皇子,又何必让颜妃来对质呢?”她这个孪生妹妹有狐狸一样的狡黠,狼一样的野心,凶残的野心,这是她一直不愿将颜儿引入皇宫的原因,却没想到颜儿为入主皇宫,会巧设此毒计毒害她,而此计一出,便是要她跌入地狱万劫不复啊……颜儿怎忍心呢?怎能这般狠心对自己的亲姐姐?……呵,既是颜儿布下的局,对不对质,已毫无意义了,颜儿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在听到“颜妃”两字时,已然心死,因为曾经爱她的皇上已经选择相信颜儿了。

    争辩已毫无意义。

    皇上已不是从前的皇上,颜儿也已不是从前的颜儿,这一刻,她的天地颠覆了,她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曾经信誓旦旦此生爱她的夫君转瞬间已成陌路,冷然而决绝,甚至不愿听她的解释;曾经结伴玩耍的亲妹妹霎时间成了陷害她的人,不用对质,她也知道颜儿用了怎样的手段,让她百口莫辩的手段,因为她们是双生子。

    感受到皇后凄凉绝望的心境,我心如刀绞,口不能言,冰凉的泪滑落在玉石地上,这才发现,我竟然也哭了。我试图轻扶起皇后,却忘了我是在梦中,对他们而言,我是不存在的。

    画面再一次不经我同意的飞速切换,那场规模不大的战争,再一次呈现在我的面前,皇后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凄然的笑着,城楼下是戎装的将士和皇上。画面在我眼前重复上演着,我的眸光被锁定在城楼上,那个浸在哀愁中的绝色皇后身下,是两个醒目的大字:罪城。

    皇上无情的箭再一次决绝的射出,我揪心的对着皇后大喊,“不要啊——”

    “啊——”

    剧烈的疼痛让我从睡梦中醒来,飞羽早在第一时间冲到了我的床榻前,慌张的问:“少夫人,您怎么了?”

    我痛得难以言语,半响方才扯出一个字,“痛——!”刚刚冲进内室的老嬷嬷,一听我喊痛,慌张的探手摸到我身下,惊呼,“少夫人要临盆了,少夫人要临盆了……”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震慑住了我,也搅得辰山别苑从这个黑夜开始鸡犬不宁。

    [第四卷 宿命:第八十五章 记忆]

    波浪般连绵不断的疼痛,汹涌而来,从黑夜延伸至白昼,又从白昼延伸至黑夜,如此反复。我已分不清清醒与迷茫,难以言语的疼痛让我忽然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难以想象尖锐凄切的痛呼声竟从我的口中迸出,一张张慌乱焦急的脸在我眼前晃动……

    “热水!快盛热水!”稳婆急切的指挥着慌乱的婢女们。

    我咬着牙发誓,今生再不生孩子!

    心力交瘁之下我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恍惚中从稳婆口中得知,我难产了。注定要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有那么一刻,我甚至在想,我就这么死了吧,死了就不会再受这种折磨。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在我痛得几乎想死去的时候,看到了古痕,他温柔的紧握着我的手,安慰鼓励着我,要我无论如何支持下去,他要我好好的活下去,为他活下去。

    新一轮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我握紧了古痕的手,大呼着他的名字,强迫自己坚持住,终于惨呼了一声“古痕”之后,陷入昏迷。

    黑,绝对的黑,像海浪一样,一波波涌向我,拍打着我的脸,我的身,我什么都看不见,看不见脚下的路,看不见前进的方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什么也没有,猛地一个癫狂的笑声突兀的闯入黑暗中,颜娘破锣般的嗓音渐渐靠近我。

    “你该得意了!”我看不见颜娘,但能感受到她言语中的冷森。

    我四处张望,“我有什么值得得意?”

    “哈!你彻底占有了你的身体,”颜娘口气不善的提高音量,“又为他产下一子,你不得意吗?”

    “我该得意么?”九死一生的产下云楚的孩子,我有什么值得高兴?

    “是啊,哈哈哈,我忘了你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哈哈,跟我一样,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也一样,你也得不到,以前是,以后也一样,……,什么也别想得到……”

    “你!你胡说什么!”莫名的,我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颜娘嗤笑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以为你梦中的是什么?你不知道么?那是你的前世,你是福朝最后一个皇后,哈哈,皇上追封的‘贤德皇后’……李婉娘。”

    李婉娘?“追封的皇后?我的前世?”我不禁拔高了声音,“是你让我在梦里看到我的前世?”

    颜娘厉鬼般j笑起来,“还有更精彩的,你不想看么?我要让你知道,你是怎样祸害皇上,毁了他的天下……你生来就是个祸害……”

    “我不要听!”我尖叫着捂住耳朵,奇怪的痛楚感占满了心头,我不想再看什么了,尤其不想再看到那个和云楚一模一样的兆阎!

    “由得了你吗?”颜娘冷言,不知施了什么妖法,让我闭不了眼,黑暗中,眼前仿佛出现了大屏幕,前世的影像声情并茂的如电影般不断播放,就像一部很长的故事片,从皇后的成长一直讲述到福朝灭亡。我惊愕不已的站着,一幕幕场景强烈的冲击着我的视觉和感官,霎时间,我只觉得,我若真是李婉娘,那么有关我前世的记忆全回来了,清晰的回来了……

    可,这记忆只会让我陷入更痛苦的深渊,我抱头痛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我记起前世的痛苦?”

    “痛苦?”颜娘嗤之以鼻,悲怨道:“你会比我痛苦吗?姐姐!!”

    咋听到“姐姐”二字,我浑身一颤,“你叫我什么?”

    “我不该叫你姐姐么?”颜娘捏着难听的嗓子大喝一声,“还是你自觉不配我称你‘姐姐’?……你曾说过,只要我喜欢的,你都可以让给我。可你明明知道我深爱着皇上,你为何还要独占,为何不愿与我分享?”

    颜娘越说越激动,渐渐变成控诉,“……是你逼我沾了满手血腥,逼我害死你的,全是你逼我的……是你逼得我进了不轮回天,不能再世投胎做人……李婉娘!你既然想彻底忘记前世,为何还要回来?为何要抢占这具本已为我拥有的身体?……为何还要回来抢兆阎?”

    兆阎?我抬起泪眸,“他不是兆阎,他是云楚,这个世上,没有,也不会再有兆阎了!”

    “不,他是兆阎,”颜娘疯叫起来,“他就是兆阎,他就是兆阎!不过我不会让他想起来他是谁,更不会让他想起你来……”颜娘因激动而越发癫狂了,“你是废后,你背叛了皇上……”

    “我没有!”我痛苦的抱着头,整个人难受得快炸开。

    颜娘根本没听我的争辩,一径说着,可能两百多年前,她就想说的话,“可你死了,皇上竟追封你为‘贤德皇后’,贤德?这是为什么?你都死了那么久,人人都道皇上宠我至极,却不愿封我为后,为何?为何皇上枉顾众臣谏言,不再封后?就是因为你,全是你!李婉娘!就算你死了,皇上的心里也全是你的影子。而我是什么?只是你的替代,凭什么?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我哪样输你了?凭什么我不能成为皇上心中的挚爱?”

    颜娘继续疯笑着,犀利的言语已显得语无伦次,透着无尽的落寞,两百多年了,她憋了两百多年了,“……你为何不逼古痕解开‘鹰链’?你为何不离开?因为你贪生是不是,你不想要极品诛颜了,不要古痕了,你想和皇上在一起,是不是?”颜娘的语气更加恶狠狠,“你不让我和兆阎在一起,你不把身体让给我,想让我永远活在黑暗中,我也要你留在这里陪我,什么也得不到,哈哈哈,你也得不到兆阎……”

    颜娘歇斯底里的狂呼,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鬼,害怕感瞬时压过了碎心的疼痛感。是啊!我害怕了,我只是一个渴望简单幸福的小女人,无论我前世是谁,今世我只是李霓裳,我不要留在这里给颜娘陪葬,我还有我的孩子,有爱我的丈夫。

    对,丈夫,想到古痕,我大声呼喊起来,用尽了全力,仿佛这样古痕就能听见,就能来救我。良久,古痕似乎真听到了我的呼唤,只闻颜娘惨叫了一声,我的四周一下子明亮起来,出现了蔚蓝的天空,古痕温和的笑脸停留在半空中,温柔的眼眸饱含爱意的凝视着我,俄顷,古痕对我道:“裳儿,跟我来。”我勉强收拾好心情,不由自主地跟着古痕的笑脸,跟着他向一团光源走去。

    “裳儿,快走过来。”古痕在我身边现身,我惊喜地一把抱住他,抽泣道:“你回来了,你回来接我了吗?我好难受,痕,我真的好难受,我不要记得以前的我,为什么偏偏又记得了?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哭着望向古痕,古痕轻轻的将我揽入怀中,宠溺疼惜的搂着,“裳儿,既然痛苦,就要学会忘记,知道吗?不论你多痛苦,我会一直守护着你,陪着你,所以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

    “不要离开我,痕,我真的很需要你。”我的泪迷蒙了我的眼,我第一次叫古痕“痕”。

    “傻裳儿,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我会永远守护着你。”古痕紧紧箍着我。我扬起头,小女人似的依偎在古痕怀中,“我一定会好好的,等着你来接我和孩子,我已经给孩子定了名,就依你信中提的名字,叫他古乐,愿他以后都快快乐乐,你说好吗?……”

    “裳儿,只要你喜欢,”古痕轻拭掉我的眼泪,眸中沉下一些东西,久久才接道:“你也要快乐,为了我,为了孩子,学会忘记,忘掉那早已尘封的痛苦,快乐的生活下去……”

    “好——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的话尚未完结,古痕似乎看到了什么,猛然将我一推,推进了那团刺眼的光亮中。我惊愕之余大叫着“古痕”,再睁开眼时,已经醒来,浑身如散架一般,睁眼的瞬间却犹如重生。我眨着眼,眼里是狐绒冬帐,古色古香的卧房和一盆暖暖的炉火。

    飞羽刚刚进门,见我醒了,从炉火的暖架上端了碗东西迎上来,喜叫道:“少夫人,您醒了就好了,奴婢伺候您喝点儿人参鸡汤吧。”我任由飞羽扶起靠坐在床头,虚弱的推开她拿起瓷勺的手,“古痕呢?他是不是回来了?我要见他。”

    “少主?”飞羽诧异,“没有啊,少主没回来。”古痕没回来?我失望的望向门外,果真是错觉和梦境吗?“我躺了多久了?”

    “两日了,少夫人……呃,少夫人,您不能下床,大夫说您刚生完小世子身子还很虚。”飞羽急忙扶住我,不让我下床。

    支起虚弱的身子,我猛地叫起来,“孩子?那我的孩子呢?”我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和洁白的亵衣,激动道:“孩子呢?孩子怎么样了?”

    飞羽被我的激动言行吓住,怔怔道:“少夫人您别急,大夫说了小世子很健康,正由奶娘带着呢,奴婢恭喜少夫人。”奶娘?是呵,古代大户人家的孩子似乎都有奶娘带着,何况这个奶娘连同那几个替我接生的稳婆都是古痕离开之前特意留下的,据说都是精挑细选的能人。

    孩子很健康?那就好,我真想看看我身体里掉下来的孩子是什么模样,初为人母,这种感觉……只能说,很奇妙。他啊,折磨得我几乎死去,却让我打心眼儿里疼爱。

    “少夫人,您身子还虚,不能下床……”

    打断飞羽的话,“我想看我的孩子。”我确实是虚弱的,几乎没有力气站起来,“飞羽,帮我把孩子抱过来好吗?我想看看他。”他出生后,我还没有见过他。

    “是,请少夫人先喝了鸡汤,奴婢这就去请小世子。”飞羽乖巧的回话。

    当看似精明且极有分寸的奶娘将孩子转抱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恍然大悟般明白了做一个母亲的幸福,我的孩子,是一个很小很小的粉娃儿。抱着闭眼熟睡的他,我整个人觉得万般满足。呵,古乐,我的亲亲孩儿。我轻柔的吻着他小小嫩嫩的脸蛋和……眼睛……

    [第四卷 宿命:第八十六章 利剑]

    眼,想到孩子的眼,我的心提了起来,孩子比预料的早到了半月有余,我原就知道他是“与众不同”的,他有一个绿眼的父亲,那么他必定也会有一双绿眼,而这双绿眼在这里出现是极不合时宜的,别人会当他是“妖邪”。

    心思有些乱,我看着奶娘,稍有些窘迫的开口,“小世子的眼睛……”

    未等我说完,奶娘机敏的接话,“回少夫人,小世子的眼睛很漂亮。”

    嗯?“你不讶异么?呃,我是说他眼睛是……”绿色的。

    奶娘镇静道:“少夫人请放心,奴婢是下人,懂得本分,天护法有吩咐,奴婢绝不会让人有机会乱嚼舌根。”

    天护法?天,“你是鬼域的人?”我这一惊可不小,古痕连孩子生下来后,我的尴尬危机也化去了,只是没想到却是用鬼域的人……

    “回少夫人,奴婢是天护法座下的鬼使,除了照顾小世子,也为保护少夫人。”奶娘进退有度的回答。

    “保护我?”

    “是的,少夫人,这是天护法的命令。”

    “可我在这,还需要什么保护?”再说,还有古巽能够保护我。

    “回少夫人,奴婢只是奉命行事……”

    “罢了,”我勉强笑了笑,“你叫什么?你自己的孩子有多大了?”我记得古代做奶娘的女子都是自己已有孩子的母亲。

    奶娘听到我的问话,眼神转伤,“回少夫人,奴婢叫慧珍,奴婢的孩儿有……两周岁了。”

    还很小啊,“那真是难为你了……”

    “少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奶娘急忙打断我的话,“能侍奉少夫人和小世子是奴婢的福气。”

    这是福气麽?硬生生拆散了你们母子,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

    安稳的过了接下来一日,第二日便是醉城一年一度的“欢送”。别苑上下的人都为这个节日忙碌着,相对,我便成了最清闲的人。

    继而,我清闲的度过了这个“欢送”,因为我是辰山别苑最大的主子,一个身体虚弱需要坐月子的主子。下人们的聚餐我没有参加,只吩咐老管家替我给每人包一个红包。我十分清楚,无论我怎么想,由于身份的悬殊,下人们的聚餐会上若是有了我,他们一定轻松不起来,索性我也就不去扫他们的兴了。

    屋外的雪早几日前就已经停了,仿佛老天也想让大家好好过一个年。这个“欢送”,对我来说,最大的礼物便是古痕的来信和古乐的可爱。

    “欢送”后的第七天,也就是我向飞羽、古巽坦诚古乐生父的这天。飞羽无意中发现了乐儿的一双绿眼,差点儿被奶娘下杀招灭口。说实在的,我没想过飞羽、古巽能理解我,因为他们毕竟是受着严苛礼教束缚长大的,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多少有些违背礼教。但奇异的,飞羽、古巽惊讶之后都接受了我和孩子,不再多问其他。

    同样也就在这天,主城来人接我出辰山别苑。

    青冥静静的站在门外,一身藏青色的衣裳,在风中猎猎作响。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觉察出他的憔悴。想到古痕,心中一恸,为应付醉城局势,青冥尚且累成这般,古痕岂不是更加憔悴了?

    “古痕他还好吗?”

    青冥睇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只催促下人快将我的东西搬上马车。我知道青冥不愿说的话,我再问也问不出结果。就像他同样不愿意说为何要我搬离辰山别苑一样,没给任何理由,只说这是古痕的安排。

    飞羽将我裹得像一个粽子。一行人,我、古乐、飞羽、古巽、慧珍奶娘,跟着青冥及他带来的人乘船渡过了河。慧珍小心翼翼的抱着裹在锦裘内的孩子,飞羽又为我添了件衣,扶我下船上了马车,十几骑侍卫护行,马车循着官道疾行而去。

    当我发现马车并不是驾往主城的时候,天色已到黄昏。我去找青冥问话,青冥正欲走向客栈打理住宿的事宜,见我过来,他剑眉一挑,自然的将披风解下递给飞羽,让她为我披上,“外头风这么大,你下车做什么?!别忘了你还在养身子。”

    我愠怒的扯开披风,“青冥,我需要一个解释。”我受够了一路上的任人摆布,感觉自己像一个愚蠢的傻瓜。

    “解释?”青冥不情愿的动了动嘴角,“可以,你先回去将面纱戴上,再来问我。”

    啊?我一愣,青冥便径直进了客栈。

    不一会儿,一切打理妥当,我带了飞羽又去找青冥。进屋时,见门虚掩着,便直接推门而入,正看见盘膝打坐的青冥双眼突睁,吐了口血。

    “你这是怎么了?”我急急迎上去。青冥一见是我,一面喝斥我止步,一面艰难道:“不……碍事。”

    会没事么?我想到古痕说过的,青冥患有怪疾,莫非他吐血就是因怪疾所致?“说实话,青冥,别再骗我了。”青冥抹掉口角的血迹,“真的没什么,只是练功不慎的缘故。”

    我叫起来,“练功不慎?你被‘天鬼神功’反噬了?”青冥有丝讶异,不过他没反驳我的话,看来我是说对了。我不禁摇头,青冥啊青冥,你明明是个重情重意的人,为何偏偏要练什么绝情绝义之人才能练的武功?何苦啊?

    “你就不能不练那个‘天鬼神功’吗?”我实在不解。

    青冥与我对视,沉默良久,仿佛正在踌躇什么,再开口时,似乎已下了很大决心,他隔空点了飞羽的昏睡|岤,飞羽顺势到靠在我身上,我将她缓缓放下。青冥紧接着一掌横扫,掌风过处,门便关了。我心中“咯噔”一下,青冥道:“你不是想要一个解释么?坐下吧,是你该知道一切的时候了。”

    看到青冥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我脑海中有一个警铃在响,好像在警告我千万别听,一定不是好事。可我还是抵制不了真相的诱惑,乖乖的坐了下来。青冥运功顺了顺气,停了一刻,也许在构思该从哪里说起,该如何措辞。

    感觉到我的不安,青冥缓了缓了气氛,“就先说我练‘天鬼神功’的缘由吧。”

    “我练‘天鬼神功’并不是为了天下无敌,”我斜眸瞟向青冥,他淡淡的回看我,“练此功只为了有朝一日,我能彻底摆脱‘他’的控制。”

    “他?他是谁?”

    “他,我……”青冥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我不知我说的你能否理解,但……希望你能明白,他,是另一个我,但又不是这个我,在我的身体里,还有一个人,他与我不同,他做一些我从不做的事,说一些我从不说的话……”

    “什么!”我叫起来,触到青冥尴尬难堪的眼神,我清楚我的反应伤害了他。我急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有些惊讶。”照青冥的说法,我能不惊讶么?他所谓的“他”,那个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的存在。这,说明青冥患有人格分裂症,分裂样人格障碍即平常所说的双重人格。

    我不会以为他也和我曾经一样,是“鬼上身”。因为我有这样的医学常识,记得我在同宿舍一妹妹的论文中看到过一个数据,1975年著名的精神病学家罗逊特曾指出这种患有人格分裂症类型的人约占正常人群的7.5%,且男性多于女性。这一数据显示的比例是较高的,而同时,青冥被穆兰救出之前,曾遭受过长期非人的虐待与折磨,临床分析显示,这种人患有人格分裂症的可能性极高。

    天,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惊愕而非鄙视。“他就是你的怪疾么?”我努力轻柔的问青冥,青冥错愕的看着我,随后点了点头,“你能……嗯……明白?”

    “我能,我能明白……”难怪古痕总不愿说青冥患了何怪疾,这要说出去,常人就算不当青冥是妖怪也会认为他撞邪了。

    “那你何时知道‘他’的存在?”

    苦笑一声,青冥答道:“不久,三四年前吧,当我莫名其妙的做了许多荒唐事后,当‘他’的力量已足以与我抗衡后,‘他’让我知道了‘他’的存在。当然,古痕比我更早知道‘他’的存在。”我想也是,古痕要红夫人建药庄为青冥练药,并不是这一两年的事。

    “‘他’是个怎样的人?”我问的格外小心。

    “‘他’?”青冥顿住,“你知道云楚为何能在短短几日内登上日月国帝位?为何能秋风扫落叶般横扫天下诸国?为何拥有无坚不摧争霸天下的实力?……这些,‘他’都有大功劳,或者可以说,近十年来,是‘他’为云楚的称帝争霸扫清了道路,奠定了基石。”

    听到这些话,让我稍有些难以接受,“这么说,‘他’是云楚那边的人?”我原以为云楚能有今日全是玉建业辅佐的功劳,原来,真正的大“功臣”竟然隐藏在青冥的身体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云楚的实力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构筑起来的,想必“他”若不是天纵英才就是个手段极其了得的人物。

    难怪啊,难怪古痕曾说云楚忌惮青冥,而云楚也承认过,我当时想不明白,云楚会忌惮古痕的财富,可青冥有什么值得他忌惮?如今想来却再明白不过了,云楚要靠“他”打天下,而“他”实际与青冥是一体的,这就是青冥能极大阻碍云楚争霸天下步伐的真正原因!

    不待我应话,青冥继续淡然道:“当我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我已经无能为力了,连我也受到了‘他’的控制,我甚至连毁灭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我的意志一度十分消沉,古痕担心我的心魂也跟着死去,因此不断尝试用各种方法让我眷恋人世,他带你出现在鬼山附近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而我,为了摆脱‘他’的控制,修练‘天鬼神功’是不得不做的选择,此功虽霸道,但其心法却能激发我的斗志,使我能与‘他’抗衡,不至让他彻底成为云楚手中的一柄利剑。”

    [第四卷 宿命:第八十七章 痕迹]

    我呆呆的看着青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努力的消化着他的话,直觉他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青冥半响没话,眼底有犹豫,或许仍在考量是否该将话题继续下去。

    “青冥。”我低低的声音扰乱了青冥的沉思,他收敛心神,强自坚定,抬眸启口,“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接你出辰山别苑?”

    “因为我斗不过天,也斗不过‘他’,天下局势业已失控,你留在辰山别苑不再安全……”

    “那古痕呢?他在哪儿?”他失败了吗?他保不住醉城了吗?不然他怎会安排我从他的护翼下撤离?“这路并不是去赤唐国的路,你不送我去赤唐国要带我去哪儿?”古痕不是说万一他失败要我逃回赤唐国么?我的心已经纷乱烦躁起来。

    青冥眸色一沉,闪避开我询问的眼,“我说了,天下失控,赤唐国已不安全,当下你唯一能去的只有鬼域鬼山。”

    “鬼山?”

    “对,鬼山,你只能去那儿,你在那里,我才有把握保你的安全,古痕……他,已在那等你。”

    “古痕?”一听到古痕,我的精神一振,却难掩惊讶,“他已去了鬼山?那醉城呢?他不管了么?”

    “他改变不了什么了,”青冥淡淡抛下一句,“醉城大势已去,云楚、水华宇、水净宇、虎利,加之南方红地诸国已对醉城形成合围之势,城破在即,无力回天了……”无力回天?这么严重了吗?怪不得近两三个月来,青冥已不再传信告知我醉城近况,原来醉城已到山穷水尽无力回天的地步了。

    “可,那就不管了么?他毕竟是一城之主,醉城的百姓都看着他呢,”想到古痕竟然放弃了抵抗,我猛地火大,“古痕是怎么想的,就这么放弃么?只顾着自己躲到鬼山……”

    “你不该这般诘责他!”青冥一掌拍向床榻冷然怒道:“他倾尽古府富可敌国的家财说服云楚,保全了醉城百姓,他已经尽力了。他对你……更是……顾虑周全。”青冥难以成语,我一愕,颤声问,“你说他倾尽家财求云楚保住醉城百姓?”

    青冥侧过脸不答。“他求云楚了?”我木然的自言自语,“他……”他那样孤傲的人,站在绝傲巅峰的人竟向云楚低头了?为了他的百姓,也为了我?他所承受的……他怎能承受如此的屈辱?他十三岁之后,就孤傲的再也没向任何人低过高贵的头了,“古痕,古痕,他一定比任何人都难受。”

    我好心痛,“这是何时的事?”

    青冥冷冷的看我,“他回主城剿灭古岳叛乱之后。他似早知道水华宇、水净宇、虎利等人以及南方几个小国一定会为了私利再兴争夺醉城之战。而他……无能为力了,因此,为免百姓遭受屠戮,他遣使说服了云楚,倾家财求云楚为他保一城百姓安危。所有家财悄悄从西墨郡湟梁边县运出,直入云楚府库。”

    湟梁?湟梁!难怪古痕不在垂弱的湟梁边县设置重兵,置如此大一个弱点暴露于云楚眼前,他那时就有消财免灾的打算了吧。纵观时局,天下间有能力在战乱中保醉城百姓安危的除了云楚还有谁呢?古痕确实找对了投资对象,而那么巨大的一笔财富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往日月国,湟梁的确是最好的出口。因为那里是唯一能在战乱中仍安全开放的通商关口,而且直插日月国境内。

    “可是,云楚会遵守承诺吗?”古痕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做了最彻底的牺牲,舍弃了他高傲的自尊,舍弃了财富地位,万一云楚背信弃义,不守承诺,古痕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他会,他会遵守诺言,云楚虽不择手段,阴谋算尽,可他要真正一统天下就必须是一个守信的人。”

    “你信他?”

    眉一挑,“古痕信他。”

    我与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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