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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南洋 作者:蓍丞
(四十六)
我躺在病床上,感到头很痛,很累。
我总以为爱情是一种感觉,一种默契,一种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感应,太理智的恋爱可能是一场尴尬的谈判。爱情是种双向可逆的默契。烦恼时,一起沉默,愉快时,一同畅笑。
真的,我不知道我真要什么,只是在未得到时,才隐隐若失。有人说:“作为男人,被人依赖,被人依靠,被人需要,也是一种幸福。”
也许是生活慢慢的沧桑;也许是远离家门,独自异乡;也许是缓慢而又痛楚的回忆;也许是种种忧伤的思绪,驱不散理更乱……
其实,人们何尝不想更多的快乐?但人总是容易忘记了快乐,而对伤心总是刻骨铭心。伤心总是容易写成书,快乐总是容易把人冲得头脑晕晕的。好多发自内心的倾诉,涓涓而流动,轻轻而逝去。有年轻的无奈与成年的苍桑,背影远逝处,总象一帧绝美的风景。
有时觉得清醒又懵懂,在成长的同时却也积累了忧伤。一生难于忘怀的往日旧事,也留下了长长日后的回忆与追寻。游离在人生的大海,重新拼组着快乐,也许会很快填埋过去留下的伤口,而思念和回忆才真正开始。学会了人情世故,学会了处世圆滑。
为什么如今的人都迷恋上络?因为我们最希望的是一种释放,寻求情感上的轻松。依然还是津津有味地说着心情故事,偶而也看看窗外的星光。
因为很早就知道那千古绝唱的梁祝悲剧,似乎那就是两只蝴蝶。所以当陈静出现的时候,我是何等的激动和向往!因着落叶飞花般的情怀,这寂寞便难免降临,丝丝扣扣,纤纤绕绕,挥之不去。
苦苦寻找,于茫茫人海之中,只为曾那样温柔的一对眼睛,满天风沙里,看见你,便如阳光,一直照到心底。沿着思绪行走,两足不由人控制,总向着西方大漠之中,那曾经的辉煌,即使远在天涯,也梦萦魂系。这便归去,唱罢阳关,欲与你相知,但纵使山无涯,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人也合。
激动与悲哀的情绪交替上升,我凝望着陈静,她瘦了。两颊有些微陷。但那依然是一张娇好的脸,肤白如雪,唇红如朱,但眉宇间却有一种抹不去的落寞。也许是病房里光线的缘故,我忽然觉得她的脸上有一种苍凉。她的眼神没有以前那样清丽透明,似乎有一层雾气在眼瞳中蔓延,如梦、似幻。
“我们走了,你要好好休养,多保重!啊。”陈静的手从我手里抽了出去。
“好好休息,不会有什么大碍。”那个叫许耀明的男人也对我说了一句。
“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去给老板说的。”筱怡很温柔的声音。
之后,陈静转过身,边走边伸手挽在许耀明的胳膊上,筱怡也跟着走了。走出几步后又扭回头向我摆了摆手,似乎是示意:拜拜!
我望着陈静离开的背影,心头陡然一揪,她真的是走了。
忘了吧,就像一朵落地的花。我在心里默念,一声叹息,又一声叹息。
也许是因为时近黄昏,也许是因为我亲眼看着她走了,那首《再别康桥》便挑起了我心中隐约的情愫,明知是不可能,却又不愿让一切就这样流逝,我闭上眼,极力想锁住以往的记忆,却禁不住深深地看向陈静她离去的方向。
我带着泪痕昏昏沉沉的睡去。偶尔,x口随着啜泣起伏──梦里也会因为要离开她而失声痛哭,睡也睡得很不安稳。王丽把我拥在怀里,轻轻拍打着我微微颤抖的肩背,她以为我是身体的疼痛,她总是用一种怜悯的口气说,要不要把医生叫来?要不要吃点止痛药?要不要给你打一针?
我别过头,凝噎无语,不敢对视那潭凝聚伤感雾气的眼眸,只是摇着头,更是感到那种剜心之痛倾刻之间又肆意袭来,仿佛我的r体和灵魂倏忽间被咬噬得遍体鳞伤,变得不堪一击……
天黑了下来,在我眼中窗外那交织着的光与影,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只有那汽车急驰而过的狂鸣声常令我怔忪不已。依旧那么刺目,那样张狂,一如那被血染红的雨夜和记忆……
王丽已经像守望麦田的农夫,两天两夜守护在我的床前,也许她的眼帘不曾合上片刻,如今看她,那是满眼的血丝,满眼是痛。
经过医院详细的检查,这次车祸并没有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脑部有轻微的脑震荡,右腿被撞伤,缠了很厚的绷带,踝骨韧带扭伤,肿得很大。第三天,我说服了王丽让她回家休息,我的j神也好了许多。
下午一觉醒来,床前站满了公司的同事。桌子上堆满了鲜花和各种水果。
我正要欠起身,立即被他们按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总经理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说。
“你小子真是命大,面包车的头部被你撞了个坑,你却没事。”tony风趣地说道。
“看来林经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cathere也凑起热闹。
“我还能有什么后福啊!没死就是万幸了。”我说。
“我看啊,你的后福就要看我们筱怡啦!”tony说完眼睛紧盯着筱怡。
“嘿!他的后福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筱怡反驳着。
“好了,不管后福还是前福,以后大家切要注意交通安全,汽车是铁,我们的身体是r啊!r哪能撞过钢铁呀,这次子昊没有什么大碍,那真是他的万幸,也是我们公司的万幸。好,子昊你好好休养,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公司里还有许多重要项目需要你啊!”总经理说完之后,大家就离开了。
月亮升起来了,照着窗外的树,勾勒出一片那么模糊的影子,我知道那不可能是她,可她偏偏就象站在那里。我轻轻喊她,叫她,用想象来追踪她的步伐,我看着病房里那监察仪的绿光一闪一闪,向航标一样,只是没有声音飞来。我沈睡惊醒一次又一次在深沈的梦寐里。睁眼又闭上,看那墙上的一点萤光。昆虫在窗外鸣叫,那么响亮,清晰,我就漂在那么黑的夜,那么黑的黑色上面了。
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如今只有她是我唯一能够激起心灵的震颤。
正当病房瑞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飘动的落叶时,小雪风风火火地跑进病房。
“哎呀!哥,你可把我吓死啦!”小雪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边说边寻找着搁放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说。
“咳,这几天打你的电话,都是关机,我跑到你住的地方,整天都锁着门,打丽姐的电话也打不通。”
“是啊,都在医院里,电话不让开。”
“直到今天我才打通丽姐的电话,才知道你出事了。”
“怎么样?让我看看。”小雪说着就扒开我身上的被单,看到我那缠满绷带的右腿。接着说:“没有断吧?”
“没事。”
“疼吗?”
“当然疼啦。”
“哎哟,你真可怜。”小雪的手抚在我受伤的腿上。
“来,我给你做了十全大补骨头汤,先喝点吧。”小雪把保温瓶打开,顿然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小雪认真地一勺一勺地往我的嘴里喂着骨头汤。
我为小雪的这片深情深深地感动,她对我是这样的体贴和关心,我时常在心里想,为什么上苍对我要如此眷顾,为什么这么多好心的女子会对我如此倾心。我不禁一阵心酸,潸然泪下。
“怎么了?不舒服啊?”小雪放下手中的汤勺。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擦拭我脸上的泪水。
我摇摇头,小雪为我擦拭着眼泪,她的脸离我是这样的贴近,我凝视着她,她是这样的温雅秀美,一往情深。……只见她浅笑盈盈,万千柔情,我突然想起她家电视柜上的那张合影照片。我的心顿然一颤。
“小雪……”我声音低沈。
“嗯?”小雪的手臂停在空中。
“你以前的男朋友叫什么?”
“还提他干什么?”小雪一脸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想知道。”我说。
“哥,是你让我忘掉他的,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还会沈迷多久?是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帮助了我,哥,所以我才特别感激你。”
“小雪,他是不是姓许?叫许耀明。”
小雪猝然愣住了,她一脸的疑惑和惊讶。
病房里顿然一片沈寂,我们都沉默不语。
……
“你怎么知道的?”小雪好象从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现在的女朋友是我的一个朋友。”我说。
“是一个中国女孩,对吧?”
“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中国女孩。而是另一个中国女孩。”
“啊?这个没良心的。”小雪的眉宇间露出怒气,问:“那么后来呢?”
“今天他们来看望我了。”
“啊?你提起了我吗?”
“我不敢确定,怎么能提你呢?”
“你是不是担心你的朋友也会受骗?”
“我,我,我还不知道……”
“小雪,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不爱关心别人私事的我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前两年,新加坡流行一种叫作‘骨痛溢血热症’的疾病,我不幸也被传染了,高烧持续不退,就被救护车送进了他当时工作的医院。”
“是他治好了你的病?”
“嗯。”小雪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那时我刚从学校出来不久,单纯而不知天高地厚,找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有很好的朋友和家人,我以为我的生活就在天堂,我想本来我可以一直这样幸福地享受生活,但是,我遇上了他。那时我觉得我很幸运。但认识了他,我又这么的不幸,认识了他!…”小雪哽咽了,她说不下去。
世上常说无巧不成书,太巧合的事总是令人难以置信,但这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就发生在我的真实生活中。
(四十七)
当窗外的路灯悄悄亮起,夜已翩然而至。那或耀眼或昏暗的光线,轻盈的划出夜的旋律。病房桌子上的那个硕大的花篮盛开着各种优雅的鲜花,花芯含羞舒卷,幽幽的吐露醉的清香。
偶尔有晚归的鸟扇动翅膀的声音,白色的羽翼在月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匆匆掠过树木的上空。今夜,它们又将栖身何处?晚风轻扬,黑暗中树影婆娑,榕絮缥缈。
小雪几乎哭泣般的向我诉说了许耀明追求她的过程。我理解像许耀明这种男人的猎艳心态,男人决不会忍受与一个女人厮守的寂寞,尤其是像他这样,有一副俊秀的外表,一份体面的工作,优越的家庭和挥洒不完的金钱。
“哥,你说男人都会喜新厌旧吗?”
“从心理上讲是这样的,但从道德上讲就另当别论了。”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有什么不好?”
“感情的事是说不清楚的。”
“我真的是不甘心啊。”
“怎么,你还想他啊?”
“说实话,不想是骗人的,那毕竟是我的初恋啊。”
小雪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也许女人永远难逃情劫,因为我们是用整个生命去爱,爱得没有呼吸,没有空间,这不是错,是习惯,是天x!”
小雪的情绪又触动了我的心事,是啊,就在那一刻,那一刻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我痛苦的凝视,瞬间如过千年,陈静她绝然地转身,手挽着许耀明的胳膊离去,让我受伤的身体僵硬成灰。那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女人就这样的走了,我怔忡失落,感觉自己的心被掠夺一空。
“哥,回忆以前的很多时候,我想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可是就没想到…”
“小雪,我理解你,失恋了,斤斤计较你辜负我多少,我有哪些不甘,这都是人之常情,但分手自有分手的理由,何不在痛过之后自我安慰:以前老是担心会分手,现在没什么好担心了,以前总在抱怨他对你不好,现在你再也不必受到不好的对待了。以前你只能守着一棵树,现在到处都可能有芳草。是不是?”
“嗯,我爱过的男人都是值得我爱的。你,还有以前的他。那么让我引以为豪。”
“你别提我。”
“我就提你,你们都有学问,见多识广,人长得也是真正的汉子。爱着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很骄傲很幸福。你知道不知道我把你当偶像来崇拜?你永远是值得我骄傲的男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肯定也会是。就象我以前说的一样,你了不起,比别人都强,我真是的这么认为的。”小雪已经不再哭泣,眼瞳里开始亮出光芒。
“你就别再夸我了,其实我和你一样,失恋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哎,对了,哥,你跟丽姐是初恋吗?”
“不是,我也有过许多女朋友。”
“哼,我看也是。”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倒真希望小雪把我当成坏人,把我放入“不是好东西”的行列。
“对,我真的不是个好人。”
“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坏人。”
小雪的话让我无语。
今夜的星星不多,越发的显出那轮银色弯月的细致美丽。月光是可以如水般温柔的。这样细细的弯月,又能借来多少太阳的光,尽力的照亮这片漆黑的大地。
月弯弯,银细如钩。风停了。云走了。天还是蓝的黑黑。
“生活还是要过的。其实有种爱叫作离开。我们都一样,小雪,我希望你看开点,离开不全是坏事,雨过总会天晴的。”我不知道我是在讲给小雪,还是在讲给我自己:
“不要只想着一时的失去,你以后可能有更优秀的男人在等着你。只要不失去生命,我们依然大有可为。你想,我如果这次车祸死了,我们那还有机会在这里聊天吗?”
“哎哟,你怎么提死啊。我知道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
“你是个好人。”
“我爸爸也是个好人,而且要比我好上几百倍,但是他死了。”
“啊,你说什么?你爸爸不在了?”
“也是车祸,我没有死,但我爸爸却就死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所以我特别羡慕你们都有爸爸。”
“聊什么呢?两人那么亲热。”王丽进来了说道。她提着两大塑料袋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我急忙把手从小雪的手里抽出来。
“吃饭吧,今天我做的全是北京家常菜。”王丽把一盒盒的饭菜从塑料袋里掏出来。
“那我先走了,丽姐,哥,你们快吃饭吧。”
“别走啊,一块吃吧。”王丽对小雪说道。
“不了,送一次饭不容易,改日等表哥出院再说吧。”小雪边说边拿起她的手包,然后和我们说了声“拜拜”,就离开了病房。
我已经可以坐起来自己吃饭了。王丽送来的饭菜是我最喜欢的“老三样”-西红柿炒蛋,红烧茄子和蒜苗炒r片。米饭做得软软的,很合我现在的胃口。
于是,我和王丽就在病房里一起用起了晚餐。
王丽的脸颊红扑扑的,长发在头上盘了起来,用了一个夹子在脑后一卡,有几g头发往外孜着,显然是又忙了大半天。
“怎么,不好吃?”王丽看到我在怔怔的看她,说道。
“好吃,太好吃了,真的是辛苦你了。”
“看你说的,只要你没事,这点辛苦算什么。”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闷着头一口一口的吃我的饭。
那如水的月光透过树枝,斑驳的洒在街边的遮阳伞上,摩挲着白日里谁留下的印记。一阵花瓣雨缤纷而下,在医院楼前的喷水池里激起涟漪,犹如笑意层层荡开。落花无语,在静夜里载着梦的绚丽。风轻云淡,遮不住的月忽隐忽现。潮润的空气里有暗香迭送。
我们吃完晚饭,王丽收拾着碗筷,整理好病房,就独自乘公交车回家了。
……
白天,挣扎在尘世,入夜,进入梦想。尘世的纷乱在夜色里淡然隐去,清风明月,眼前的那点星火,闪闪烁烁的将梦装点的无比璀璨。
爱的美丽;美的浪漫;忧的惆怅;失落的孤寂……
全是梦的琴弦,伴着心跳,抚出梦的音韵。
驾一叶轻舟,在星光斑斓里向湖心深处划去。隐隐的水草在水底飘摇,舞出最缠绵的姿态。月色朦胧,轻风微熏。夜,沈醉于无边的梦中。
我发现找不着自己了,或者又是,我从来就没有找到过。
如练的月华从窗棂里垂下来,感受着陈静身上熟悉的气息,忽然想要流泪。风的手怎么拨弄的云呢?又是谁的手在冥冥中拨弄着命运?
……
终于要迈出这白色的病房了,心情却有些沈痛。天空y沉沉的,飘起了小雨,仿佛也在哭泣,落叶在空中无望的飞舞着。小雪手捧着一束胡姬花递到我面前,我抱在怀里,望着那娇艳欲滴的紫色花瓣,好象是一抹鲜红的血。小雪上来挽住我的手臂,轻轻地对我说:你可以回家了!王丽还在收拾病床上的衣物,扭过脸看了我们一眼,我急忙把小雪的手松开。
“他哪能走啊?”王丽冲小雪喊了一句。
“喔,对了。小雪,拐杖买了吗?”我问小雪。
“哎呀,我忘了,只顾去买花了,没关系,我先去医院向他们借一副。”小雪说完跑出了病房。
“你这个表妹也真够热心的哦。”王丽收拾完了东西,坐在床沿上,看得出她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
“咳,小孩子嘛!”
“小孩子?我看她可不小啦。”
“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但总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哦,你吃醋了。”我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哪敢啊。”
这时,小雪回来了。不但借来了一副拐杖,而且还推来了一辆轮椅。
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筱怡的车也该到了。于是王丽和小雪把我扶上轮椅,小雪在后面推着,王丽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跟在旁边。
当我们三个下了楼,来到医院的大门口时,我看到筱怡的那辆白色的bw已经停在门口的台阶下了。
筱怡可能看到我们来了,便从汽车里走了出来,她一身的职装打扮,戴着墨镜,潇洒而利落。她打开了汽车的车门,取下墨镜,然后正要走上来帮我上车,突然她怔住了。
“小雪!?”
“筱怡!?”
我还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两个惊讶的神情,我不禁感叹人世间的宿命。我再看王丽,她更是一脸的惊诧和疑忌。
(四十八)
筱怡和小雪在医院门口的不期而遇,使我感到片刻的尴尬和心虚。筱怡的哥哥的前女友成了我现在的情人,我如何来面对筱怡?我正在踌躇。
“你也认识林子昊?”筱怡和小雪几乎是异口同声。
“他和我在同一个公司。”筱怡看了我一眼说道。
“他是我的表哥。”小雪一脸的满不在乎。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王丽在一旁发楞的问道。
筱怡向王丽点点头。
“我们不但认识,而且还曾是好朋友。”小雪带着一种嘲讽的口气。
“这个世界真小,没想到大家都是朋友。”我从尴尬中镇静下来,嬉戏地说道。
“哼,朋友?”小雪显得有点浑气。
“小雪你不应该恨我,你知道这半年来我是多担心你啊,我知道你换了电话号码,去你家找你,你又谁也不见。”筱怡很委屈的样子。
“好了,你们的事以后再说,总不能把我们撂在这听你们说话吧。”我说。
“好,我先送你们。小雪,以后有时间我们好好谈谈。”筱怡说完便过来扶我从轮椅上站起来。
“没什么好谈的。”小雪也过来把拐杖递给我。
我在她们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艰难地坐进了汽车的后座,小雪紧跟着坐在了我的身旁。
王丽不得不去前座坐在筱怡的身边。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着,我本想找点话题缓和一下气氛,但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一个“肇事者”,我也只好选择沉默。
王丽更无话可说,我想她可能已经坠入五里云雾之中了。
筱怡把我们送到我住的楼下就直接回公司上班去了。王丽和小雪把我送回家后,王丽也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也上班去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小雪。
“小雪,你跟筱怡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斜靠着躺在床上,问道。
小雪还在闷闷不乐,沉默了一会,说:“有一次我和我的同事去酒吧,碰见了她,然后,她就告诉了她哥,结果……”
“结果许耀明就把你给甩了?”我说。
“虽然不完全是,但她不应该多嘴啊。”
“我看你不能怨筱怡,这妹妹给哥哥说点这种事,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许耀明这样的花花公子,也决不是只因为这个……”
“哥,你就是向着别人……”小雪突然钻进我的怀里哭了起来。
男女之间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有,自古以来都似乎说不清道不明,男人多直中取,女人多曲中求。所以圣人孔夫子也不得不慨叹,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也。圣人尚且如此,凡人如我辈,更要有多少人不幸落难于滚滚红尘当中。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倘若浅尝辄止,总能如燕子掠水,轻盈于空中和水面。倘偶尔沈浸,便忽然间万劫不复,永远与流水相伴,人生长恨水常东。
或许小雪和我一样都沈陷得太深了。
小雪趴在我的身上,把脸紧紧地贴在我的x前。也许是过去的伤痕又勾起了她对那段感情的回忆,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我的手抚弄着她的头发,我想安慰她,我说:“小雪,有句老话:‘如果老天爷为你关一扇门,一定会为你开一扇窗。’,你想想,要不是许耀明不要你,你怎么会认识我呢?”为了让她不再哭泣,我只好“厚颜无耻”。
小雪忽地抬起了头,怔怔地望着我,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她没有张口,我凝视着那一泓清水。青春的眼光总是单纯、有神和坚定的,一心想的是满眼的繁花灿烂,鲜活盎然的日子,哪里会想得到灿烂下面是一路的荆棘呢?
人们总会拿明眸来形容一个人眼睛的美丽。可再美丽的眼睛,没有了爱情,也是一潭死水。正爱着的女子,总是能在蓦然一视中滴出水,透出蜜来。眼睛是会说话的。透过它,能知晓你是爱,或是不爱。如今小雪失去了爱,我又不肯把爱给她,如今她的眼睛是无神无情的,冷而漠然,早已从柔情似水化为了冰凉如水,而没有一丝的涟漪了。
小雪把我看了一阵,没有说话,又忽地重重地把头放在我的身上。她的手不安分起来,她从我的衬衣下面伸了进去,使劲地摩挲起来,仿佛她的怨气,伤心、痛苦都要在我的身上发泄出来。
我没有制止她,任她摩挲。但她那柔软光滑的手指无数次的掠过我的r头,使我不安起来,我虽然腿部受伤,但我的雄x组织却依然完整,我下身的那个部位开始肿胀。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而且我们又挨的如此贴近,她那种熟悉的气息又强烈地感染着我,我不由地解开她的衣服纽扣,脱去她的上衣,她那雪白的肌肤在白天更显得耀眼,我又扯去她的r罩,两个白嫩鲜艳的r房晃动在我的眼前,我把脸贴上去,用脸颊,鼻子抚摩着,磨蹭着。然后把她的r头衔在了嘴里,深情地吸吮着。小雪也兴奋了起来,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
接着,我又拉开她裙子上的拉锁,把裙子褪去,再扯下她那白色的小内裤,小雪一丝不挂,光溜溜的依偎在我的怀里了。
这时,我伸开胳膊去脱我的睡裤,小雪突然拦住了我,说:“你行吗?”
“怎么不行?”我说。
“你这腿?”
“我不用腿。”
“还是别做吧。”小雪把我的睡裤往上拉了拉。
“但我这个受不了啊。”我的手在裤档上了。
“要是做的话,会影响你的恢复吗?”小雪显出一种关怀的神情。
“我想不会影响,没准还可以有助恢复呢。”
“怎么会呢?”
“把这几天积攒的东西排泄一下,不可以舒筋活血了吗。”
“是不是呀?”
“嗨,管他是不是,来吧!”我说完,把睡裤连同内裤一起捋下,由于右腿不能活动,只能把它们捋在大腿上部。我那chu大的yj露了出来,威风凛凛地直矗云天。
“出问题可别赖我。”小雪边说边慢慢地将臀部移向我的y部,然后伸手握着我的yj,对准她的y道,极缓慢极小心地坐了下去。
顿然,我感到一阵温热和潮润,我的yj包裹在无比的柔润之中。
“行吗?”小雪坐下去之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说道。
“行,动一动。”我说。
小雪又是极缓慢极小心地上下活动起来。
“嗯,真舒服。”我沈醉得闭上了眼睛。
小雪缓慢的扭动,我的yj在增大膨胀,我s了,s得淋漓尽致,s得舒心欢畅。
小雪也满面春色,神情飞扬。
有时候,x爱真的可以驱散愁雾,驱除y霾,迎来灿烂满天。小雪不再哭泣,不再伤感,笑眯眯的躺在我的身边。
当我们正沈浸在x爱愉悦的余韵中,我的手机响了。是筱怡的电话。
“子昊,下午下班之后,公司的同事们要去你家看你,要我告诉你一声。”
“哎,筱怡,不必了吧!大家都挺忙的。”
“这我就不管了,我只是负责通知你。ok!”筱怡挂了电话。
这真的是让我措手不及。
“快起来,小雪,帮帮忙。”
“什么事?”小雪一脸的疑惑。
“你把这屋里所有王丽的东西,包括内衣内裤,香水首饰,化妆品统统搬到那屋去,你再把那屋的床铺铺好,像是有人住的一样。”我向小雪下达了任务。
“为什么?”小雪还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我公司的同事要来看我,我不想……”
“哦,我知道了。”小雪向我坏坏的一笑。
小雪穿上衣服,收拾着王丽的东西,说:“哪些是王丽的呀?”
“嗨,凡是女人用的东西都拿走。”
小雪一边忙活着一边怪笑,似乎她领悟到了什么。
“另外,你收拾完了就回家吧,谢谢你啦!”
“谁要你谢了?”
“好,那就不谢了。早点回家吧,啊。”
小雪帮我把事情做完,在我的脸上狠一阵亲吻,然后不情愿的离开了。
王丽下班回来看到家里变了样,心里有些不乐。我把公司的同事要来看我的消息告诉她,她似乎显得很平静。
“我不愿意让公司的同事知道我们这样的关系。”我解释说。
“知道又有什么关系?”王丽没有看我,她去她的房间换衣服。
王丽换上一套休闲的衣服回到我的卧室,坐在床沿上,她的手在我的受伤的腿上轻轻抚了一下,说:“今天感觉好点吗?”
“好多了。”我看着她那疲惫的脸色。
“你的同事要在这吃饭吗?”她问。
“不会吧,那么多人。”
“没关系呀,我可以做啊。”
“行了,这几天你已经够累的了。”
“那好吧,我们总得吃吧,我去做饭了。”王丽说完从床上站起来,去了厨房。
王丽始终没放弃过对我的期盼。她把家布置得整齐温馨。她也爱呆在厨房,认真地做菜。她曾说过:做菜的过程能让她产生做女人的感觉。
筱怡带着公司里的一帮同事来了。一阵噪杂的寒暄和问候,安静的屋里顿时热闹起来。他们都是从公司里来,还是上班的职装打扮,女孩一律穿着高跟鞋和合体的套装,刷淡淡的胭脂和眼影。个个笑起来虽然美丽,却有一种公式化的刻板。好像是一个模子里铸造出来的。
“客厅里的那副字画是你写的?”筱怡第一次来我家,观察得很认真。
“对,写的不好。”我谦恭的一笑。
“啊?你写的?我以为是哪位有名的书法家写的呢。”cathere显得惊讶。
“嗯,是不错。笔力遒劲,清洒自如,不但飘逸、流畅,而且纵逸、狂放。很像书法家的作品。”筱怡一本正经的说道。
“只是爱好,书法家可谈不上。”我说。
“以后也帮我写一副,我喜欢中国书法。”筱怡很欣喜的样子。
“谑谑谑,这下筱怡更要五体投地了。”tony又起哄起来。
“我说tony,你正经点好吗?”筱怡一脸的严肃。
“哎,我哪不正经了?好好好,我,我闭嘴。”tony说完又走到我的床前,带着一种狡黠的眼神,问我:
“喂,子昊,刚才给我们开门的那位……是不是……?”
“哦,也是中国来的,是租我的房子的房客。”我说。我和王丽的关系在公司里只有筱怡知道,而且她确实不是那种多嘴的女孩。
“房客?”cathere重复了一句。
“对呀,把空余的房间租出去,在新加坡不是很普遍吗?”我说。
这时,王丽从厨房里出来了,随着从厨房飘出了一股饭香。
“叫什么呀?”cathere看着王丽,主动的问道。
“王丽。”王丽显得有些矜持。
“结婚了吗?”
“没有。”王丽不好意思地摇着头。
cathere上前拉着王丽的手,动情地说:“这男人们都瞎了眼吗?这么好的姑娘居然待字闺中?”
站在一旁的san嘴一撇:“嫁什么?如今男人有几个好东西?结了婚还不是在外面寻花问柳。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呀。”
“san小姐,你是准备做妾还是准备做妓呀?”tony逗她。
“只要姑nn愿意,做什么都可以!”
眼看着两位唇枪舌战即将升级,还是独身的jenny乜斜着眼说:“男人就那么重要吗?像我这么纯洁,一个人不是活得很好?还要男人干什么?”
要男人干什么?一个形而下学的问题,一种形而上学的意味。如此浅显又如此深刻,如此虚幻又如此现实。我笑了笑,有点苦涩,芳龄35岁,还标上花季少女的“纯洁”标签,何等的无聊无奈,惹人讪笑,可它又那么真实。
“你们知道惠玲的事吗?”ary不紧不慢地说道。
“不知道,说来听听。”大伙一阵好奇。
“那才是纯洁,三十三岁了,真是纯粹的单身,也是真正的处女。和男朋友恋爱时,她男朋友强烈地要求过,你们猜她说什么?”ary故弄玄虚地停了一下,接着说:
“她说早晚都是你的,还是等到洞房花烛夜吧。可他们没等来洞房花烛夜。男朋友为了给弟妹挣学费,四处兼职,玩命工作,最终积劳成疾,走了!在她男朋友最后的日子,她说她想给他,但男朋友坚决拒绝。惠玲哭得泪流满面,问为什么?为什么?她男朋友摇着头叹息说:‘留着吧。留着给能带给你幸福的人吧。’”
“哇,世界上还有这么伟大的人啊!”tony半感慨半嘲讽的说。
一番无聊的议论结束了,他们回去了,屋里又恢复了平时的安静。
“你们公司的女孩子怎么都这样?”王丽皱着眉头,沮丧着脸。
“哪样了?”我说。
“疯疯颠颠,跟傻冒似的。”
“怎么这么说呢?”
“就是啊,什么‘要男人干什么?’,这是什么话呀,我就是要要你!”
“你给他们叫什么真,他们就喜欢直话直说,不像咱们中国人那么‘虚伪’。哦,不能说‘虚伪’,就是给你绕圈子。”
“我可不同意你的说法,还是咱们中国人直爽,老实。”
“老实?那假酒、假烟、假名牌,还少吗?”
“行了,我不跟你抬杠,我是担心你整天跟他们在一起,会变坏的。”
“我本来就不好!”我的声音像吼叫一般。
“好了,好了,我错了,你是病人,我不应该惹你生气。”王丽走过来。坐在床沿上,紧抿着嘴唇,伸手在我的伤腿上轻柔地抚着。
(四十九)
阳台上挂着的风铃响起明脆的声音,把我从梦中唤醒。未及起身,耳际已有隐隐约约的呜咽缭绕,待推开阳台的门探看:一股清新空气扑面而来,好惬
意!楼下花丛中的竹枝轻摆,吟唱着,不知为谁做歌?习习晨风拂面,使我衣襟轻扬,发丝纷飞,心境愈渐舒展。天空中的云雾因飘忽而添了几分的逍遥,恰似我如今的幽闲。
我已经可以下床拄着拐杖在屋内走动了。窗外的树丛张着手臂仿佛在向我温馨的问候,我没有死,海上那翻滚的浪涛载来的晨语使我品味了存在的美好。海水涌动碧波,陌草舒展绿腰,一幅曼妙景图展现出南洋的椰风海韵。阳光、沙
滩、海浪;绿树、红花、青草。一段悠扬的晨曲,仿佛也清兮婉兮。
王丽每天照常去医院上班,小雪这几天在忙着找工作,筱怡也时不时来电话询问我的身体恢复情况,据说公司里最近很忙,同事们直叫苦连天。
我扶着拐杖站在阳台上,我点燃了一支香烟,以往抽烟,从口中喷s出的是一股畅快,而如今却是一种似乎整个x腔被无形的刺痛充满着的感觉。在医院里见到了陈静,那天,我明白了一点。她是不会回来了。就像这团烟雾,它将你包围,又在眼前缭绕,而你却不知它会飘向何处。
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常在这阳台上,将那缕涩涩的气丝吐向无知的空气中,然后,啜回满腹的清凉。我喜欢这样一种交换。在不知不觉中意念随着肺中的青烟流泻。它让我觉得清洁了。整个人。整个的自我。
当我决定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时,我突然想给陈静写点什么。其实,想给她写封信的想法由来已久,总应该跟她说些什么,在我收到她那封祝我生日快乐的电邮后,心里就总觉得有很多话要对她说。
从她走后那日起,她说不让我去找她,于是一直刻意不去回忆不去怀念,故意让自己很忙,象个陀螺不停的转,很充实也很茫然。我一向是个要面子的人,所以我不会去哀求,就算心里很想。
我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找出陈静的邮件,《南洋风》,她还是用着我给她注册的邮箱。
陈静:
你好,谢谢你的祝福,谢谢你到医院去看我。
纵然我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说,但我知道,那都是无用的。因为是我不好,幸福是我自己放走的,痛苦是我造成的。由于我的自私,由于我没有去珍惜那份情缘,我欺骗了你,伤害了你,一个绚丽缤纷的梦被我撕扯得支离破碎,不留丝毫痕迹,这也许会成为我心中终生的痛。
如今再回首这段感情,重新衡量它的重量,我却不能为之命名,它是超过普通爱情和友情意义上的一种永恒。好象是一个亲人,似乎你身上和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所谓的蓝颜知己,我想就是这样的吧。
有时候想想,还是觉得你最好。你是整个红尘中我最了解的人,却不是我的爱人。如果人生的屏幕上,未来该页无法显示,那就换一个页,让它当机吧!
我很想你,真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却只将我映衬的更为苍白。这是一个忧伤与快乐揉和在一起的世界,浑浊不清,却仍得向前迈着脚步,拖着疲倦,幻想美好,一直到生的尽头还在嗜望灵魂将寄于天堂。
你在红尘中坚韧向上,而我却在一个又一个的泥潭之后沈沦。而我们两个曾经的忘我挚交。也许有一天,你行的远了,我还在原点挣扎,迷茫,也许有一
天,你已拥有了那片意境中的明朗,我的生命已在自我毁灭中中断。
我曾以为,我能驱除你那百年的孤独,千年的黑暗,万年的痛苦。我会用我骄傲的笑容撒成鲜花,铺满你我人生的长路。从此你的眼中变幻着我的星光、月光和阳光。我只与光明同行,从此你只为我燃放的焰火,会飘洒成这南洋缠绵不绝的雨季。但……
我仍会穿越时空去想念你。在这异乡的孤独中你给了我最多的时间,我们在各自的孤独中给彼此作伴。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友谊更为圣洁!它的内质像我们头顶上净白的云朵一样纯洁;它的心灵像苍穹之上那湛蓝的天空一样广博;它醇厚的如同这片实在的土地,沈淀了所有y暗与邪恶,接纳了所有的幸福和快乐。
我感谢并开心于你的善解人意。与你讲话,我轻松无比,不觉中已卸下满身的沉重。我们在一起有时候是无言的,即使无言,我的心也是安静的。很多时候我们是属于喧嚣的,即使喧嚣,我的心也是快乐的。因为我们谁都了解语言是苍白的。谁都有快乐的时候,谁也都有痛楚的时候。谁在痛的时候,快乐都会成为嗜求,谁在快乐的时候,都无法体会痛的酸楚。我们只需轻轻的一拥,无言的给予最诚挚的祝福与祈祷,这,便已是微妙而无与伦比的幸福。
我在落雨的时候想你,我在风狂的时候想你,我站在阳光下想你……
你的微笑,你的身影都会永远飘在我的心灵深处……
永远想你的子昊
当我在回复框里打完这些文字,重新检查一遍的时候,我摇着头笑了。是不是这些文字太过华丽?太过浮躁?写信还需要去抒情吗?但我还是点击了发送
键,电脑屏幕上显示发送成功。我想,我如果不写些华丽的词句,我还能写些什么呢?
发完了邮件。小雪来了。一脸的沮丧和落魄。
“今天面试怎样?”我问。
“还是那句话:‘有结果我们通知你!’凡是这种结果就是没有结果。”小雪沈着脸不高兴地往沙发上狠狠一坐。
“现在新加坡经济不好,很多公司裁员,找工作不容易。”我安慰她。
“谁知道啊?反正每次去面试时,都有许多人在等候。”小雪的神情有些疲惫。
“哎,对了,小雪,你怎么不考虑去澳洲啊?或许你爸妈在澳洲可以帮助
你。”我突然想起来她的父母已经移民去了澳大利亚。
“干嘛呀?你赶我走啊?”
“你想哪去啦?”
“哥,我告诉你,如果我考虑去澳洲,以前也许还可能,但现在g本就不可能了。”小雪一脸的坚决。
“小雪,我也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你的美好前程。”我说。
“我没有美好的前程,我也不追求什么美好的前程,有你,就够了!”
“你不可以这样自暴自弃。你年轻,漂亮,又有很好的学历,你有大把的前程在等着
你。况且,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还有机会,也有权利,我不会放弃的。”
“小雪,你干嘛要这么糊涂?”
“对,我愿意糊涂,愿意痛。我不知疲惫,不知冷暖,不图回报,抑或是,厚颜无耻。”小雪真的是有点蛮横不讲理了。
我拿出一支香烟放在嘴上,正要从口袋里索着拿打火机,小雪伸手从我的嘴上把烟拿去,衔在她的嘴上,说:“我也抽!”
我只好再拿出一支,小雪过来按动打火机帮我点燃。
小雪抽了一口,把烟雾吐向空中,突然开口问:“哥,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和丽姐分手了,你愿意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吗?”
“也许……”
“真的吗?你说话可要算数哦?”她的眼睛里闪动着欣喜的泪光,“那我还有一个要求,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
“你先答应我?”
“先说是什么?”
她沈思了一会,然后嗫嚅的说道:“今晚我能在你这里过夜吗?”
我摇了摇头。
“我们什么都不做,”她急切地补充说,“就像兄妹一样?”
我茫然把视线转向窗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晴空中,一只风筝悠悠飘荡。路边的树荫下,一对情侣,手中牵着线。欢呼雀跃地仰望着天空。气氛太好了,景色也很美,纯净透亮的天空,片片轻柔的
云,还有那满天飞舞,和云一样的迷蒙的榕絮。一份恬静,一种安然。远处,偶尔传来几声孩童们纯真的欢笑……
………
我终于走出家门,可以上班了。
过了一段安静的生活,我发现我还是喜欢这种热闹而喧嚣的场面。午餐的时候,和公司的同事们一起涌向麦士威熟食市场,说那里有一个“咖喱饭”的摊档很有名。
吃完午餐,在回公司的路上,筱怡走到我的身旁,悄悄对我说:“下班后我有重要的事情给你说,我在‘爱俪丝’酒吧等你。”
“什么事?”我问。
“到时候再告诉你!”筱怡说完跑了几步,去追公司里的那一群小姐。
(五十)
筱怡所说的“重要事情”究竟是什么呢?这使我感到不平静起来,我在猜测着种种的可能,她要追问我与小雪的关系?她要弄清我和陈静的过去?抑或是要我对她的感情给个交待?还是我和王丽的同居对她有什么刺激?唉!我的头脑很乱,我顿生感叹:女孩子招惹的多了,真的活的很累!
下班的时间到了,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我看到筱怡走出办公室。我更有点心慌意乱。我抬头看她一眼,她也正好向我看过来,她偷偷向我挤了挤眼,示意:待会见!
我走出办公楼的时候正是落日时分,匆匆走进炙热的天空下,遽然感到一阵晕眩。我停下来,舒了口气。抬头看,夕阳下,彩霞映满了天,绚烂的云彩连着碧蓝的海,那是一幅绝美的画。可这画里有天,有海,有鸥,有帆,唯独没有沈醉的爱和自由。
没有陈静的日子里,我一直在想象着也许有一天,在一个城市的某个角落,我会和她不期而遇。我们会默契的相互沉默。我依旧默默地吸着手中的烟,丝丝缕缕的将她包裹。而我仍会安静地注视着她,记住她每一个呼吸,每一个笑容。那笑容依然温暖,好像阳光。
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象走进了一部蹩足的立体电影,身边如织的行人,逶迤的车龙更象一道道流动的布景。或者,人生本就是一场电影,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或平淡,或离奇,或j致,或写意。不到剧终人散的那天,谁也无法预知命运女神安排自己上演的是一部悲剧还是喜剧。庄周梦蝶,翩然若絮,或许,我真的应该学会淡漠红尘、游戏人生。
当我来到“爱俪丝”酒吧的门口时,我惊愕。“爱俪丝”的招牌没了,换成了“上海滩”,我正在张望时,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走上来,说:“先生,您请进。”
嗯,标准的华语。
“怎么换招牌了?”我问。
“是啊,老板换了,改夜总会了,招牌当然换了。”一股风尘的味道。
“怎么,老板是上海人?”
“不是,还是新加坡人。”
“那琳达小姐还在吗?”
“琳达?”她迟疑了一会,说:“哦,她呀,嫁人了。”
我心中一阵惋惜,想起琳达那迷人的身材,我总有一股冲动。
我正要往里迈步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子昊,我是筱怡。对不起,我在伦敦。”筱怡的声音。
“啊?伦敦?”我惊讶。
“嘿嘿……”筱怡在电话里笑了,又说:“伦敦酒吧。”
“哦,我以为你坐飞船到英国了。”
“’爱俪丝‘那太乱了,全是中国小姐。”
“好吧,我马上就来。”我挂了电话。
我找到“伦敦”酒吧,看到筱怡正站在外面,她是那样标致、匀称、娉婷,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朝气。从那双活泼灵动的眼中能看到她那颗因被过分宠爱而显得有些骄傲自大的心。
“你好快啊,我以为你要找一阵子呢。”筱怡笑着说道。
“咳,新加坡就这么点大,我还能找多久啊。”我说。
“你现在好象变了。”筱怡眼睛睁的圆圆的看着我。
“怎么变了。”
“以前约你,你总是推辞说有事,没时间。现在我一叫你,你就到。”筱怡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是啊,人总是在变嘛,比如你,过去总觉得你是个孩子,现在,谑,也成美女了。”
“行了,你以为你说我美女我就高兴啊?其实我最讨厌别人说我美女,我觉得那是一种浅薄和轻浮,我不喜欢。”
“那当然了,我们筱怡可不是一般的美女!”
“看,又来了。”
“哦,对不起。”
说完我们走进“伦敦”酒吧。在新加坡有不少englishpub,“伦敦酒吧”的英国气氛“非常逼真”,据说,室内的一桌一凳,皆由祖家伦敦设计兼制作,然后再运来本地组合。基本上,这家酒吧是19世纪英国维多利亚风格,也掺入些乡间情趣:像煤气灯、枫木架子及画框、描花瓷器、红铜盘子、砖砌火炉等。
这是个“很英国”的场所,同是英国味,但楼上楼下气氛很不一样,楼下像英国市区里的拥挤酒吧,只是热了些。楼上却是个聚众闲聊的好场所,这里幽静淡雅,假如逢上湿湿雨天,更有伦敦那雾气的味道。
今天天气很好,清风明月,繁星满天。对面就是新加坡河,河里碧波荡漾,河上穿梭着游船。
于是,我建议我们就坐在外面的,这里没有乌节路那么灯火辉煌,或许是因为时间还早,这里也少了往日的拥挤,庆幸可以如此悠闲的看看来来往往的各种状态的人们。或是行色匆匆的,或是相互依恋的,或是拍照留念的,或是行街乞讨的,在霓虹灯的映s下,似乎都很可爱。这座城市的夜是绚烂的,璀璨的,更是迷人的!
我使我想起中国秦淮河上的一幕情景:月色y霭的夜晚,乘一袭画舫,泛舟水波粼粼的河面,听水声潺潺,看云影朦胧。顿觉时光倒逝,那灯影摇曳的窗扉尽头,分明是那明清女子明眸善睐,巧笑艳歌。香君的故居,伴水的篱院犹在,只是佳人已乘鹤西去。
“喂,喝什么?”筱怡的喊声把我从遐想中回过神来。
“来伦敦酒吧,自然要喝“英国味”的“oldspeckledhen”或“greenekgipa了。”我说道。
“ok,那就oldspeckledhen。”筱怡说完,招呼侍者,order完毕。
“看来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筱怡把菜单还给侍者,然后面对着说道。
“还行,不过走路还不太利索。”
“那你还是注意点,少走点路。”
“不,现在需要锻炼,快一个月没活动,肌r有点萎缩。”
“是吗?”筱怡显得紧张起来。
“没事,活动几天就好了。”
“据说医生都为你的恢复情况感到惊讶?”
“是啊,也许我的体质比较好,上大学时锻炼的机会比较多。”
“你爱运动?喜欢体育?”
“对,曾是学校篮球队的。”
“难怪你的体型比较匀称。”
“哈哈,那倒不一定,这是我父亲的遗传。”我笑了。
“你笑什么?”筱怡一脸的诧异。
“我笑……,没什么,我是想你还挺注意我的体型的。”
“是啊,我挺在乎你的。”筱怡率直的说道。
“行了,别扯我了。”我说:“你要跟我谈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筱怡迟迟不谈正事,我便迫不及待地先开口了。
“我哥要结婚了。”筱怡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显得兴奋的说道。
“那,那新娘是谁?”我问。
“当然是陈静了!”
“啊?……”
“你惊讶什么?”筱怡说着便从手包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信封。放在桌子上,然后用手沿着桌面轻轻地推过来,说:“给你的!”
我低头看那大大的粉红色的信封,上面有我的名字。
“打开吧。”筱怡的话我似乎听不清楚,我的头脑很乱,好象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就像从黑暗中走出户外,一下子还适应不了那强烈的阳光。
我极缓慢的将信封打开,抽出来,是一张喜帖,一个很大的烫金喜字,把我眼睛刺得生疼,生疼。
我把喜帖张开:“许耀明先生,陈静小姐,定于十二月二十二日……”
“怎么这么匆忙?”我问。
“我妈查过了,是个黄道吉日。”筱怡说道。
“你们家还信这个?”
“怎么不信?这里的人都信!”筱怡现出一种认真的眼神和表情。
“哦,那陈静的婚纱……”
“准备好了,请专人定做的。”
“那陈静的妈妈……”
“陈静正在办理签证。”
“那证婚人……”
“我今天就是要给你谈这个。”
“那伴娘……”
“陈静说要请王丽。”
“那地点……”
“喜帖上写着呢!”
“那花轿……那……那……”
我看到筱怡的手指在我的眼前上下的晃动,仿佛河上的那一袭画舫,在月色的y霭里,变得越来越模糊朦胧。那灯影摇曳的窗扉尽头,分明是陈静,可是,太迟了。一切太迟了。花轿在前行,我已无机会与她相会,与她告别。我只能定定的看着她,贪婪的回味曾经的一切。梦里繁华镜里花。她的额头光洁如昔。她的眉眼清秀如常。她的鼻梁漂亮以往。她的双唇依依禺禺。我心泛痛楚,多想最后一次轻抚她的脸庞,将她的容颜牢牢刻在心底深处。我泪光盈盈,不胜凄婉。
“喂喂,hello!”筱怡的声音。
我知道我太失态了,对筱怡笑笑,说:“对不起。”
“哎,我看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以往你对我是那样的清高冷傲,现在你为陈静却这样神不守舍。你跟陈静究竟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我看不止是朋友关系,哪有这么关心人的朋友?什么婚纱?花轿?这些好象不应该出于你的口?我以为你关心的只是华尔街的道琼斯和微软的视窗……”
“毕竟都是从中国来的……”
“好好,你不用解释了,我也不是那种爱猜疑,爱寻g究底的人。说正经的,二十号,新加坡婚姻注册局,你作为女方的证婚人,参加我哥和陈静的结婚登记。”
“我?”我惊讶地问道。因为我还准备向公司请假,在圣诞节前赶赴美国参加英子的毕业典礼。
“对。因为陈静她妈不知道是否可以赶得到,她在新加坡也没有其它的朋友,只好劳驾你了。本来我哥和陈静要亲自请你的,怕你推辞,只好让我出面,所以请你给我个面子,ok?”筱怡一脸的严肃和认真。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在想我可能不能按时去美国了。
“另外,请你跟王丽说一下,婚礼那天,陈静要她作她的伴娘。衣服问题,我负责安排,ok?”
“ok!”我点头。
“好了,事情谈完了,我们也该吃点东西了,你要什么,我请客。”筱怡显得大方利落。
“随便。”我说。
“呵呵,女人不能说随便,你无所谓。来,把你的香烟拿出来,抽一支!”筱怡嘿嘿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掏出香烟,抽出两支,把一支递给她,然后我们相对着喷吐着烟雾。筱怡一副悠闲得意的样子,但我的心极不平静。
我要的是牛排,筱怡要的煎鱼。吃过饭之后,我们就道别了。
………
月光透过玻璃窗懒洋洋地撒在房间里,我回到了家。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连呆板的上班装都不愿脱下,闭上眼睛尽力想让大脑处于无意识状态,因为脑子现在太乱了。
王丽值夜班不在家,我享受着月色中的孤寂,一个人的孤寂。
手机的铃声打破了我的孤寂,我极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懒散的步子,漫不经心的拿起手机。按下接听。沉默了一会。
“喂?”声音低沈、柔弱但清晰而富有磁x。是我再熟悉不过而又久违的声音,仿佛冥冥之中隔了千山万水。
“陈静!”我大喊了一声,全身陡然紧绷起来,血y似乎也凝滞了。
“哎呀,你把我的耳朵都震疼了。”
“对不起,对不起。”
“干嘛说那么多对不起?”
“我,我……,你,你好吗?”
“好,筱怡把那个给你了?”
“给了。给了。”我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一定指的是喜帖。
然后是好一会的沉默。好象她是在一次次的欲言又止。
“我,我要结婚了。”陈静轻轻的说道。
我心里“咯!”一下,结婚?真的从陈静的口里说出来,我才感到她真的是要结婚了。可是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会结婚。突然觉得,她就像是生活中的水和空气,从来都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可能失去。
我心头一阵狂跳,再也控制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怎么不说话?我有事要请你帮忙。”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之后,陈静说道。
“请我帮忙?你快说,快说。”
“我妈的签证。”
“办好了吗?”
“今天刚刚收到我妈寄来的护照复印件和照片。我明天就去办,但是……”
“但是什么?”
“我不太懂。”
“那许耀明呢?”一提起许耀明,我好象就有一股愤然。
“他在医院里很忙,我不好麻烦他,再就是……”
“你是怎么了?你过去一贯是干净利落,率快坦直,现在变的吞吞吐吐。”
“办签证需要五千新币,我现在没有工作,也不好意思让他拿。”
“我知道了,不就是五千块钱嘛,我现在马上就去银行取。”
“傻了?现在哪个银行还开门啊?”
“我说是你傻了吧,银行提款机24小时都可以取钱。”
“移民厅不收现金。”
“那我马上给你开支票。”
“也不收支票。要银行开出的汇票。”
“这不是成心折腾人嘛。”
“没关系,先不用交汇票,先申请,申请批准后才交汇票。”
“哦。”
“你明天能去一趟移民厅吗?要填申请表格,可能还要见移民官,我怕我英文不够好,所以……”
“好,没问题,几点?”
“我想早点去,移民厅八点开门,我想开门之前就到。”
“好,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坐地铁去,很方便的。”
“那好吧。我一定会在八点之前到那。”
“谢谢你,子昊。那我挂了喔?“
“好,再见。”
夜间的海风透过阳台一阵阵吹来,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我的面颊,撩拨着我的情思,又像一把锋利的剑,狠狠地刺在我的心上。我感到很疼,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