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玲珑第16部分阅读
醉玲珑 作者:肉书屋
这样的笑来安定自己的心。突然,听到远远有个熟悉的声音朗声说道:“说的好,本王也向你们保证,慈安宫疫情一天不除,本王亦和你们共进退。”卿尘凝眸一看,这一惊非同小可,竟是夜天凌一身青衣长衫,身披白裘负手缓步,踏着逐渐消融的冰雪往这边而来。身后跟着的随从齐得,两手小心翼翼的抱着方方正正的一样东西,上面盖着布,看不出是什么。
众人见了夜天凌,都俯身请安,黑压压一片。夜天凌摆摆手:“都起来吧。”举步上了卿尘所在的高阶。
卿尘早迎了过来:“四……王爷,你如何会在这里,慈安宫已然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此处甚险,还请快快回去。”又对齐得怨道:“你这是怎么伺候你主子的,竟容他入此险地。”
齐得请了安道:“回郡主,奴才也不想,主子早朝之后去向皇上请命侍奉太后,坐镇慈安宫,在致远殿跪求了两个多时辰皇上准了,奴才倒是想拦,可哪拦的住啊?”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1:52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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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尘自昨晚到现在,心里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着急,对夜天凌道:“你……你这是干什么?”所谓平心静气,只是因为事情没有触到你的软处罢了。
夜天凌登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转身前停了一下,在卿尘无比焦虑的眼神中淡淡说了一句话:“即知是险境,我岂容你一人面对。”这话说的轻声,只容卿尘一人听见,说罢转身和她并肩而立,望着慈安宫众人:“皇上虽封了慈安宫,十分惦记忧心,圣驾不能亲自前来,本王子代父身,尽孝心,除疫情。清平郡主方才所言都听清楚了,各尽职守,谨慎行事,这封禁没有几日便也解了,届时自有封赏。有什么事各主事直接来回无妨,只是莫要让本王知道有人趁机祸乱,否则,绝不轻饶!”
慈安宫中众人因夜天凌的到来越发平静下来,卿尘却被他方才一句话说的心中凌乱,当着这么多人也不好争执要他回去,纤眉轻蹙,吩咐众人:“该做什么我已经吩咐了各殿主事,都散了去做事吧,有事到遥春阁来回四爷和我。”众人依命散去,有的用沸水烹煮细纱棉布,制成了简易的口罩,分发给大家。有的用草药熬制药水,擦扫各处。有的挑拣清洗药物以备使用,倒也有条不紊。
卿尘和夜天凌往遥春阁去,齐得知趣,暂且消失了一下不再跟着。
遥春阁临当日鸾飞所居的至春阁甚近,封宫之前,卿尘借了这个时机,给鸾飞再喝了离心奈何草,太医院几位御医亲自看验,皆道数日过去,人已不救。天帝操心烦乱,已无心计较鸾飞之事,只命将尸身立刻发还凤家安葬。而卿尘此时设法带了封信给凤衍,诈称鸾飞乃是在慈安宫沾染瘟疫不治而亡,请父亲速速安葬,莫要拖延声张。鸾飞之事本就是凤家大忌,瘟疫一说更令人心惊,凤衍接了卿尘密函,当日便将鸾飞下葬,而卿尘则早命谢经安排,找时机持解药去救,只是不知此时是否已经将人带出。
自此以后,世上便不再有凤鸾飞这个人,往来一场惊梦,不识周公,不知黄梁,不道身是何人,唯醒时空恨,缕缕不绝。
此时卿尘却无暇思量鸾飞生死,进了遥春阁见四周无人,对夜天凌急道:“你这么进来,还出的去吗?天帝儿子大臣那么多,要坐镇慈安宫自有他人,你这是抢什么风头啊?何况慈安宫哪里就非要人坐镇了,多进来一个人就多一个人死掉的可能,我不是禀报天帝谁也别来,谁也别插手吗?”
夜天凌从来没见卿尘焦急模样,倒还有点儿奇怪的看着她,卿尘见他不说话,又道:“慈安宫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出了病症,这病现在谁也治不了,你在这里若是不小心有个沾染怎么办……”
她还要说,突然被夜天凌一把揽进怀里,本能的挣扎了一下,却没有挣脱他的手臂。
夜天凌身上特有的男儿的气息立刻包裹了卿尘周身,冬日正午的阳光洒照下来,冰雪中反射出细微的耀目的光泽,亮晶晶,闪熠熠,点点生辉。一时间四周安静的几乎能听到那阳光流动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偶尔有檐上冰雪消融,“嘀嗒”一声落下来,反更衬的遥春阁平寂安静。
卿尘感觉夜天凌将自己圈在怀中,下巴轻轻靠在自己头顶,她听到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带了些令人不解的复杂的意味,慢慢说道:“你也知道着急,将心比心,难道我不急?”
卿尘呼吸凝滞,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她怎也没想到夜天凌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微侧的头贴近在夜天凌胸膛,正能听见他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正感觉他紧紧的抱着自己,突然就明白了他的心意。但将君心换我心,是什么时候,淡定无波的心境也为之牵肠挂肚,冷冷淡淡的模样也为之频频动容?是那一说即错的邂逅,是那相对忘言的凝视,还是那恍如几世的相识?
只缘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却谁道,已是眉上心头,无计相回避。
她轻轻的动了动,将脸埋在夜天凌身前,因为眼中突然有泪流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流出了眼泪。或许这一天一夜里,其实每时每刻都想着他能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能看着他那双永远平静清明的眸子,便会安定万分。
夜天凌远远望着天空雪晴一片,抬手抚摸卿尘流泻香肩的一头秀发:“不怕,我来了。”
卿尘反手环住他的腰,心里还没有搁下那危险,有些赌气的道:“你干嘛要来?”却是明知故问。
夜天凌答:“不干嘛。”却是避而不言。
卿尘狠狠的抓了他衣襟一下,夜天凌淡淡道:“十一弟说的真没错,每次都不叫人省心。”
卿尘眼泪还没擦干,先不服的反驳一句:“那是他,不是我。”
夜天凌薄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将卿尘俏脸抬起,手指在她面颊轻轻滑过,拭去了那未干的一点泪水。俩人的影子在彼此眼底淡淡相映,一个是七窍玲珑,一个是锐利清冷,只将这缱绻柔情细密镌刻,潺湲流连。
夜天凌抵着卿尘额头,低声问道:“还想出宫吗?”
“嗯。”卿尘亦低低的应道。
“凌王府里一直少了王妃。”话中带着三分温柔三分淡笑,还有三分霸道,牢牢将人裹住,不容挣脱。
卿尘只觉夜天凌眼底凝定的幽深化做波光粼粼,深深浅浅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正对自己下咒,俏靥微红,急忙侧开头去。
“嗯?”夜天凌却紧跟着看她,一刻也不让人喘息:“真的。”
卿尘心里暖洋洋一片喜悦,自长长的睫毛下抬眼看他,抿嘴一笑:“上次太后指婚,你不是不要吗?”提起端孝太后,俩人却都敛了笑,慈安宫此时,着实不让人乐观,夜天凌难得一见的率性和轻松隐了回去,卿尘沉默一会儿,道:“四哥,你既来了,也走不了了。若你走,慈安宫恐怕人心惶惶,那是便不是我能镇住的了。但有一点,你不能进太后寝宫,一步也不能。”
夜天凌不置可否,沉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皇祖母她究竟怎样了?”
卿尘不忍说端孝太后九死一生,但看着夜天凌清寂的眼睛却怎么也说不出欺瞒的话,那眼中此时什么也没有,只是黑的摄人,让她深深的陷进去,浮不出来,不敢,也不愿去欺瞒。宁肯面对的是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甚至卑鄙龌龊肮脏不堪,也只愿听真相,他要的只不过是真相。
卿尘咬了咬唇,轻轻道:“你给我点时间,或许太后福大命大,能熬过这一劫。”
夜天凌缓缓闭了下眼睛,隐忍心中忧痛,卿尘见他唇角冷冷抿着,熟知他只有在痛极而又不愿发作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忙道:“一定会没事的,四哥,我会想办法。”
夜天凌定了定心,道:“你要那些白老鼠干什么?我给你带来了,齐得看着呢。”
“弄来了?”卿尘喜道:“我要用来做试验,找出能治疫病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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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箫寂寥苍海笑
慈安宫的主事总管王兆寿带着几个宫女太监将卿尘要的草药置放到了遥春阁东厢,所有人隔离屋外,连夜天凌也不例外。卿尘同宋德方、何儒义分而行事,将端孝太后完全交给他俩人,自己却在这肃清了的东厢房独自一待便是大半日,小白鼠是现代社会最常用的实验动物,虽然这些临时找来的小白鼠同卿尘以前用过的不尽相同,但拿来试药还算可用。此间夜天凌来看,都被她坚决挡在门外。
整间屋子一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笼子,一边陈列着草药、书籍和各种备用的器皿。卿尘埋首医药之中,直到夜深寒重方站起来揉了揉脖颈,推门而立,仰望天上如丝如缕的轻云淡月,屋外扑面而来的冷意驱走了深夜的困倦。她遥望无垠的夜空,脑中却还是各种各样的草药方子,似乎生了根似的穿插不休。
突然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箫声,卿尘再侧耳细听,曲子异常熟悉,竟是那首《沧海一声笑》。她诧异这时空中是谁竟然知道这首歌,不由得沿着箫声一路寻去,看到夜天凌独自一人遥遥坐在畅春殿的台阶上,一袭白裘夜色中显得如此的清冷孤寂,几乎连这将融未融的冬雪也比了下去,手中握着一柄紫竹箫,悠悠箫音正来自他处。
卿尘拾阶而上,箫声嘎然而止,紫竹箫在手指间打了个转落在掌心,夜天凌望着她单薄清秀的身影没有说话。
卿尘来他身边坐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夜深了也不回房歇息。”
夜天凌侧了侧头:“你呢?”
卿尘笑了笑:“我反正也睡不着,听着有人吹箫,便出来看看。”说话间夜天凌身上的白裘落到了自己肩头,卿尘随步出来只着了件寻常冬衣,将带着他体温的白裘紧了紧,暖暖的窝在里面。
夜天凌修长的手指在紫竹箫上轻轻滑动,卿尘依稀听到他叹了口气。她知道这紫竹箫是幼时端孝太后赐给夜天凌的,说道:“太后的情况还算好,你也别太忧心。”
夜天凌望着面前层层而下的高阶,问道:“是你教齐得和王兆寿他们跪在寝宫门口拦我的?”
“嗯?”卿尘愣了愣,她是嘱咐过齐得千万不能让夜天凌进太后寝宫,不想他们竟用了这法子,道:“法子倒不是我教的,不过是我吩咐他们拦你的。”
夜天凌道:“你当他们拦得住?”
卿尘看了看他:“拦得住,你不是糊涂人,也不会做无用之事。宋太医会随时禀报太后病情,照顾她老人家也不缺你一个。何况你堂堂王爷之尊,哪里又会照顾病人?想进寝宫不过是自己心里忧急罢了,非常之时,齐得他们是一片忠心。”
夜天凌沉默了会儿,淡淡道:“我知道。”
卿尘微微一笑:“四哥,你还记得刚才那首曲子啊。”
夜天凌点了点头:“那日你在屏叠山的竹屋曾经奏过此曲。”
卿尘在膝头静静的趴了会儿,将歌词轻声唱道:“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夜天凌安静的听着,卿尘清美的声音在阶前雪影中寥寥荡荡,几分柔润,几分飘逸,几分洒脱,几分空寂,仿佛这处已随着她的歌声化做烟雨飘摇,寂寥人世。
一缕明澈的箫音悠然而起,潇洒俊旷,伴着卿尘的歌,诉尽苍茫江湖。一叶扁舟,海潮澎湃,红尘事,笑人痴,千载英雄,几度夕阳,万古风流谁人知。
“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知多少;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卿尘轻靠在夜天凌身旁,道:“可惜琴不在这儿,你那日说过,此曲箫琴相合的话,该会不错。”
夜天凌伸手将她揽过:“这又不难。”
卿尘轻声道:“放舟五湖,青山远,不惹凡尘。四哥,你喜欢那样的日子吗?”
夜天凌低头问道:“你喜欢?”
卿尘没有说什么,将头埋在他的膝间,是的,她喜欢,那样一笑两忘身世的潇洒,她是向往着的。但是现在的他们,似乎没有理由说这样的话。不是所有你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曾经对别人说过的话卿尘也牢牢的记在自己心中。如果现在她开口说,我想过那种生活,那无疑是给夜天凌出了一个难题,何苦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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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天凌见她不说话,也静声不语,四周寂然无人,只有依稀的月色穿过薄云映在雪光中。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如此熟悉,似乎曾经就是这样和卿尘一直坐着,已经千年万年,很久都没有变过。一会儿,他淡淡说道:“江湖自有江湖的恩怨,你若真喜欢,日后带你去见识见识。”
卿尘轻轻“嗯”了一声,伏在夜天凌温暖的怀中神志有些迷糊,折腾了这么久没有休息,此时究竟有些撑不住了。夜天凌俯身看了看她,卿尘迷迷糊糊说了句:“四哥,原来你也会着急。”怕是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夜天凌一愣,随即眉间掠过一丝柔软,轻轻起身将她抱起。卿尘只在半梦半醒间觉得身子一轻,随即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夜天凌将卿尘送回遥春阁西厢,看她在睡梦中依然蹙着眉头,但人毕竟是在面前了,转眼可见,触手可及。想起今早听到慈安宫消息时,心里那种一下子被利刃划过的感觉,几乎立时便要滴下血来。一夜之间,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同时被禁在死亡的阴影中,他若是不来,才真的要发疯才是。
是什么时候,眼前人成了心中盈盈一点挥之不去的牵挂,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却凝神静气也忘不掉。
窗外有一点月光透进来,在卿尘脸上映出淡淡的影子,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夜天凌静立着凝视了卿尘半晌,方转身出去,轻轻将门掩上。刚走没几步,突然低喝一声:“出来!”
暗中有个身影转出来:“四爷。”竟是冥魇,虽穿了一身桃红色的宫装,但面上依然化不开的冷艳。
夜天凌扭头看了看:“谁让你私自进慈安宫来的?”
冥魇道:“我们得知凤主和四爷都进了慈安宫,甚是担心,所以属下来看看。冥昊今日在天帝身边当值,走不开。”
夜天凌道:“有事我自会找你们,慈安宫目前甚险之地,莫要轻易涉足进来,你也不得随便离开莲池宫。”
“是,属下定会保护好莲妃娘娘。”冥魇答道:“雪战在总坛很不安稳,属下将它带了来,请凤主看看。”
夜天凌一看,冥魇怀中什么东西窝在那儿,她松开手,雪战自衣衫掩盖的地方跳出,“嗖”的就不见了踪影。冥魇一惊,夜天凌道:“不妨,它自去找主人了。”
冥魇往西厢卿尘的房间看了下,点点头:“冥玄已照凤主的吩咐将鸾飞姑娘接出来了,人平安无事。但鸾飞姑娘给太子的信,四爷真的要交给太子吗?太子若被废,岂不是我们的好时机?”
夜天凌负手身后,看着一轮轻月缓缓的隐入云中:“此事我自有分寸,你照我说的送去松雨台便可。将鸾飞安置好,待慈安宫封禁解了,我要见她。”
冥魇也不再多言,垂首道:“属下知道了。请四爷和凤主多加小心。”
“去吧。”夜天凌挥挥手,冥魇轻轻一闪消失在夜色深处。夜天凌向松雨台方向看了一眼,眸底瞬间交融了似喜似悲,慢慢的沉淀到那幽黑至深之处,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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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寿康宁愿此生
一连数日,卿尘待在遥春阁东厢,几乎足不出户不眠不休,用来实验的小白鼠不断死掉,为怕传染扩散,只能用火化来处理,今日已经正好是第十只了。她只觉疲惫、失望、愁苦一股脑的涌了上来,心口就像压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将气闷的口罩松开,以手撑头看着那些医书草药,如果有现代的实验器械和抗生素之类的药物,这疫症并不是无解的东西。而现在就像在一片沙漠中站了三天三夜,明知道身边就有水却怎么也拿不到,简直快要发疯。
所有人都被隔离在外,只有雪战没人拦得住,赶出去再跑回来,一直赖在卿尘身边,卿尘伸手按着它的脑袋,一筹莫展。雪战安静的趴在那儿任卿尘按着,突然金瞳一瞪,“嗖”的窜了出去,吓了卿尘一跳。急忙看去,发现雪战叼住只小白鼠在嘴里挣扎,又跳上桌来。原来是方才喂药以后有个笼门没关紧,跑出了一只。卿尘忙喝道:“雪战!”
雪战极通人性,听主人命令便把小白鼠放下,小白鼠因为挣扎的厉害,脖颈上被咬出伤来,殷殷流着点血。莫不平曾说过雪战神异之物,身含剧毒,那小白鼠怕是活不成了,抱过雪战,见它舔舔舌头,正自己将嘴边一点血痕清洗的干干净净。卿尘没来得及阻止,隐隐浮起担忧,那些小白鼠都是特意喂服了病人痰液用来试药的,生怕雪战也被染上。谁知第二日,非但雪战无事,那只被它咬过的小白鼠竟也活蹦乱跳,一点儿病态都没有。
卿尘甚是惊奇,脑中灵光一现,引逗雪战再咬了一只小白鼠,可这次小白鼠浑身抽颤,没撑上半个时辰便死了。卿尘却并没有死心,凝神思索,查了记录,又抓来一只已然发病的小白鼠,先给它喂了些大黄,再让雪战叼去咬。这次和第一次一样,隔日这小白鼠虽然一瘸一拐的,但精神已经不像前日似的委顿不堪。
卿尘大喜,想到了以毒攻毒方子,抱起雪战一边哄慰,一边小心翼翼自它前爪放了些血出来。雪战对卿尘甚是乖巧,虽然“呜呜”不满,但却没很是挣扎。卿尘给雪战包扎好伤口,将血和大黄调和熬制,再在小白鼠身上实验。一夜趴在桌上迷糊,几次醒来去看那些小白鼠,待天亮时,之前已经奄奄一息的几只小白鼠,有两只死了,两只没有特别明显的好转,却还有三只显然基本恢复了正常。再过了两个多时辰,剩下的两只小白鼠也开始自己在笼子里找东西吃。卿尘心中一阵狂喜,只觉得黑暗中突然云破天开,多日疲累再也不顾,举步便往外跑去,一边喊:“四哥!”
夜天凌这几日除了巡查各处,都在西厢看书练剑,陪着卿尘,卿尘身边的医书倒被他翻阅了不少,此时听到卿尘突然大喊,丢下书起身来看。卿尘沿着抄手长廊小跑了几步,猛然间心口一痛,像是被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捏住一般,身子一个踉跄便往前栽去,夜天凌身形极快,闪到面前一把将她抱住:“卿尘,这是怎么了?”
卿尘靠在夜天凌怀中,只觉得每呼吸一下心中便一阵钝痛,扩散出去连呼吸都滞住,难受的握住胸口,断断续续说道:“扶……扶我……躺……下……”
夜天凌一边慢慢托着卿尘就地躺平,一边急喊:“宣太医!快!”
随后跟来的齐得没等夜天凌说完,早连滚带爬的往寝宫奔去,卿尘缓了缓,对夜天凌道:“药……太后……”
夜天凌见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涔涔,原本波澜不惊的声音也带了几分焦急:“你先别说话,太医马上就来。”
卿尘摇了摇头,自己心里清楚这是心脏病的症状,她早就知道这个身体有问题,若不是因此,她也不会阴错阳差的来了这里。但这半年来自己也暗暗看察过,不见什么异常,以为魂魄换了,说不定这病亦去除了,却不想此时竟发作了起来。毫无预兆的,只能勉强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以期缓解痛苦。
齐得带着宋德方和两个伺候的宫女快步冲了进来,一边还催着:“宋太医,您快着点儿。”
寒冬之日宋德方却出了一头的热汗,见状一惊,急忙跪在地上把了脉,对夜天凌道:“四爷,这是心疾,莫要移动郡主,平躺为宜,老臣这就拟方子。”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1:56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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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拿着宋德方的方子去熬药,卿尘神志还算清醒,心想若真是发病的厉害,这药熬出来人也没救了。此时疼痛倒稍缓了些,她虚弱的说道:“宋太医……我找到……了……方子……白瓷盅里……有药……”
宋德方猛的抬头和夜天凌对视一眼:“郡主找到了医治太后疫症的方子?”
卿尘点了下头:“我还不……确定……要小心服用……”
夜天凌吩咐道:“你先歇着,什么都别想,自有他们处理。宋太医,你立刻带了药去找人试,命何儒义速来遥春阁……”
卿尘听着夜天凌镇定将事情交待下去,心中却涌起一阵滞闷,只觉得那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远,无边的疲惫淹没了她的意志,很快天地在眼前退隐成一片空白,不真切间听到夜天凌在喊自己的名字,但继而一个沉沉的浪头扑来,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
迷糊中似乎有苦涩的东西流入唇间,辗转醒醒睡睡不知多久,再次醒来依稀已是清晨时分。卿尘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浑身软软的提不起力来。目光落在窗前,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如水般的晨光自窗外静静洒进,在他襟边勾勒出清淡的影子,越发衬的那身形如玉。突然便有什么回到了自己的意识中,古木窗棱,雨过天晴纱帐,一切开始变得熟悉起来。她刚撑了撑身子,那人便转过头来,眼中掠过一丝清淡的喜悦:“卿尘!”正是夜天凌。
夜天凌见卿尘醒来,忙吩咐外面伺候着的宫女荷风:“宣宋太医。”将卿尘扶在怀中低声道:“别急着起来。”
卿尘淡淡笑了笑:“没事。”
夜天凌定定的看着卿尘的笑容,仿佛从未见过一样,轻叹了口气将手捂在她心口:“心里可觉得好些了?”
卿尘点头:“好多了,只是有点些乏,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夜天凌审视着卿尘血气不足的脸色,剑眉蹙起:“都快一天一夜了,宋德方说你这是心疾,这几天累着了才会发作,你这当大夫的治病救人,却连自己身子都照看不好。”
卿尘将头靠在他胸膛,嘴角噙着丝笑意:“宋太医没有说过,也不能惹我激动吗?你还教训我,我哭给你看啊。”
夜天凌一愣,拿她百般无奈,便道:“皇祖母昨夜用了药,今早便退了热,情形好多了。”
卿尘一喜:“真的?”撑着身子便要起来:“我去看看。”
夜天凌将她手压下:“你躺着,我刚刚去看过,太医在旁调理,随时会来报。”
卿尘道:“你终究进了寝宫。”
夜天凌拍了拍卿尘肩头,然后将手摊开在她面前:“我不是好好的吗?再说,已有药了,你怕什么?”
卿尘静静的靠回他怀里,此时才仿佛心中真正松缓下来,落到实处,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她侧了侧头:“我怕……那种束手无策,心急如焚的感觉……”
夜天凌静了会儿,低声道:“卿尘,谢谢你。”
卿尘摇头,百花闹春的围屏将室中隔为两间,荷风的声音在外说道:“四爷,宋太医来了。”
夜天凌拿了个枕头替卿尘靠着,站起来道:“叫他进来。”
卿尘同宋德方一向相熟,也不放纱帘回避,宋德方将一个绣康寿字的锦垫垫在卿尘腕下,细细诊脉,过会儿说道:“现下是无碍了,只是郡主当要好生调养才是。”
卿尘笑道:“我知道,这几日太后那边要有劳宋太医了。”
宋德方道:“此乃老臣份内职责,待郡主好些,老臣还要和郡主商讨个方子才是。”
卿尘细细问了问端孝太后情形,知道丹琼先试了药,问道:“丹琼怎样了?”
宋德方道:“昨夜便醒过来了,虽是虚弱了些,但性命已保住了。”
卿尘点点头:“太后年迈,和丹琼不同,还是要小心。”说话间看到夜天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心里微微有些不安。夜天凌所谓坐镇慈安宫,很大缘由是要查着疫病是怎么流入宫中的,这几日碍着端孝太后的病没有严行追查,现下怕马上就要有雷霆手段了,这些又怎瞒得过他?何况,若真查起来,自己是万万也不愿欺他的。
夜天凌对宋德方道:“你先下去吧,如何调养拟个方子过来。我已写好了折子给父皇,你和何儒义也列个条陈,稍后一起呈上。”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1:56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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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德方退出去后,卿尘见夜天凌眼中隐隐尽是血丝,知道他夜里没休息好:“四哥,你也去歇会儿吧。”
夜天凌在她身边坐下:“你若是不累,便陪你说会儿话。如今你倒是别去操心别的,把身子养好才是。”
荷风端了几样点心小菜过来,桂花云锦糕、千层杏仁酥、醉汁蜜枣和清卤香笋,再熬了香香软软的药膳粥,卿尘便靠在榻上慢慢的吃了些。夜天凌在旁看着,屋中暖炉驱散了寒气,融融如春。只觉心里从未如此轻松过,倒觉若此生便就这样过去,也再挑不出什么不是。然而偏偏却站在风口浪尖上,心下手底一个念想便是覆雨翻云惊涛骇浪,从未有过的风险,一个人便也罢,却何苦要她也卷进来受这惊扰。便如经年在战场,不愿平添妻儿府中翘首期望般,一时竟觉得自己莽撞了。但倒是卿尘那夜说的那句“原来你也会着急”,叫他心里一震,是一次次生怕她有个闪失,还是护在身边放心。而这个处处玲珑清透的女子,却怎又如此叫人琢磨不透,把握不着,想着不由得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摇了摇头。
卿尘抬眸见夜天凌看自己,笑道:“四哥,看什么呢?”
夜天凌道:“看你吃的舒心。”
“饿了。”卿尘便随口同夜天凌闲聊:“说说你喜欢吃什么?”
夜天凌想了想,指着那碟清卤香笋道:“以前慈安宫小厨房有个老厨子,做得一手好菜,有道鸡茸金丝笋,还有荔枝肉、班指干贝、葱姜爆蟹、素八珍都做的极好。现在想起来,最是好吃。”
卿尘问道:“我怎么没见过?”
夜天凌道:“宫里的老人,早没了,后来虽有这菜也再不是那个滋味。”
卿尘便缠他说些儿时旧事来听,不想夜天凌如此沉稳的人,幼时竟调皮至极,这慈安宫整日被他折腾的天翻地覆。但这所谓放肆的童年却极为短暂,夜天凌九岁始便随军历练战场,那时带他的正是先皇长子,德王夜衍昭。便是圣武十年那次讨伐南番战后,年方二十岁的德王同当今天帝在对部将的封赏中有了分歧,为天帝所怒斥说了些重话,回府后竟一时想不开,自刎而亡。五年后,先皇次子夜衍暄病亡,从此先皇便断了子嗣。次年元月,天帝封长子夜天灏为太子,告祭太庙,大赦天下。同年九月,十五岁的夜天凌首次领兵出战突厥,一战扬威。自此十数年,天朝出了一个贤德宽仁的太子,一个凌厉肃冷的王爷,而先皇的两个皇子怕是再已无人记得了。
说话间卿尘看夜天凌倚在榻旁面如平湖,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他如今的身份再回想前事,自是另一番心境。所谓儿时不过弹指而过,便冷眼看了父母兄弟几番恩怨,生在帝王家,幸或不幸,只在各人心中。
此时齐得进来禀报夜天凌:“四爷,大伙儿都在畅春殿候着了。”
夜天凌点点头:“知道了。”站起来对卿尘道:“你先歇着,我去看看。”
卿尘点头,目送夜天凌出去,却蹙起了淡淡纤眉,身上还是软软无力,轻靠在暖榻上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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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似是非弹指间
雪战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偎到卿尘身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卿尘伸手抚弄它,心里又想起那能治疫症的药。便凭雪战这小小身躯,能有救得了多少人,这疫症终究说不上是解了,依旧困扰着她。
不多会儿,一个小宫女自畅春殿过来,在外对荷风道:“姐姐去畅春殿吧,四爷挨个传着问话呢,王总管差我来替姐姐。”
荷风进去见卿尘静静闭目歇着,出来悄声嘱咐小宫女:“一会儿郡主若醒了,上心伺候着,桌上药还没喝,怕凉了……”却忽然听到卿尘在里面叫道:“荷风,你进来。”
荷风忙道:“奴婢吵醒郡主了。”
卿尘道:“我本也未睡。你去畅春殿见四爷,请他回遥春阁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奴婢这就去。”荷风应道:“郡主还有什么吩咐?”
卿尘摇摇头:“去吧,照我的话说便可。”
荷风答应着去了,卿尘起身坐到镜前,低头梳理着静垂至腰畔的长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留这样长的头发,以前那么多年,都是一头利落的及肩短发。“宁文清”三个字,似乎已经随着一点点习惯的消失变成一场梦,在记忆中越来越遥远,偶尔记起却觉得陌生万分。
“发什么呆?”突然耳边响起夜天凌的声音。
卿尘吃了一惊,抬头见镜中映出他的影子,青衫磊落,虽一副闲逸的模样,眼中却透着未退的锐利,回头笑道:“悄无声息的,吓人一跳。”
夜天凌看了看桌上自己走的时候便搁着的药,皱眉道:“怎么还不喝药?这会儿都凉透了。”
卿尘微笑道:“忘了。”
夜天凌伸手将洒在她身畔的秀发理了一下,发丝自指间滑过,温凉柔顺,他俯身审视着卿尘:“是有事要对我说?”
卿尘低头思想片刻,道:“四哥,你可是要严查慈安宫疫病之事了?”
夜天凌道:“此事来得蹊跷,岂能不查?”
卿尘叹了口气道:“你叫他们散了吧,我将事情原委说于你。”
夜天凌眼中微光一闪,正对上卿尘清隽的目光,沉沉静静望过来,掩映在潜淡风华中,叫人心里一时看不透:“你是说,你知道这瘟疫是如何入宫的?”
卿尘点头,夜天凌拂襟在一旁坐下:“你说。”
卿尘自那夜碧瑶去致远殿求自己说起,将当日情形一一说了给他,一字不瞒无有疏漏。夜天凌一言不发,面色沉豫,眸底一道锋棱深不可测,不怒而威,越听越是峻严,待卿尘说完,冷冷道:“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卿尘安静说道:“紫瑗父亲早亡,一个兄长死在战中,还有个幼弟年前自行投了辽州军中,家中唯有一个哭的双目失明的老母,靠邻居拂照度日。丹琼父母双亡,九族之内也只剩了个碧瑶这个姐姐,要诛也无非这老少病弱几个女人。倒是凤家怕是要受我连累了。”
夜天凌眉峰蹙拢:“你这是替她们求情,还是拿自己和凤家挡我?”
卿尘淡淡一笑:“不是求情,错了便是错了,四哥若是要罚也是该当。”
夜天凌起身在窗前站了会儿,问道:“你既早知道,为何此时才说?”
卿尘坦然道:“若是侥幸不查,或来查的是他人,我便设法替她们瞒下。但如今查的人是四哥你,我何必要你劳师动众费时费力,结果还是一样瞒不住,不如告以实情。”
夜天凌回头看她:“你既不想求情,那是要和她们一起领罪了?”
卿尘摇头:“我不想领罪,这个罪不好领。欺君之罪……”她笑了笑:“我领不起。”
“领不起?”夜天凌声音里有丝怒意:“这么大胆的事都做下了,此时再说领不起?”
卿尘松手,一缕丝缎般的发丝落至脸旁,衬的脸色有些透明的白,如同眼底清水无痕。她扶着桌子站起来,拢了拢披在身上的长衣:“四哥,你先别气,这事是我做得大胆了。但事已至此,即便是杀剐了紫瑗她们也是这样,紫瑗伺候太后多年从未出过差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此次私下出宫,无非因着一片孝心。碧瑶丹琼姐妹同我有患难之情,何况丹琼不过才是个十三岁的孩子,我也只能尽力挽回,无非想多救条人命罢了。”
夜天凌见她脸上血色未复,裹在一袭白衣中的身子弱不禁风,心中反再增了几分痛意,但却不忍对她发作,只沉声道:“还说不是求情?”
卿尘微微笑道:“那便算是求情吧,请四哥放她们一条生路,也算积了善德,太后自来心地仁慈,定不会过于怪罪。”
夜天凌虽然性子严峻面上清冷,但也不是无情之人,纵恼紫瑗她们无知惹祸,但真说以诛族赐死论处,便是卿尘放的开,端孝太后那里也难免伤心一番,心中早有了计较。只是见卿尘做事实在大胆,在这宫中如此行错一步,便是百死的罪,要唬她收敛些:“求我有何用?这等事情,谁瞒得住?”
卿尘却早看出他不会痛下狠手去惩处几人,话中说的严苛,但紫瑗她们一条命该是保住了。自怀里取出样东西:“我刚刚倒想到件事,四哥不妨听听,也不叫四哥白担这个风险。”打开来是张名单,正是那日鸾飞写给她的:“四哥看过这名单,内务总管周奉是九皇子的人,宫里宫外定是传了不少消息,若能让九皇子失了这条臂膀,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夜天凌剑眉微挑,眼中露出饶有兴趣的意味:“你倒跟我讨价还价起来,求情也不白求?”
卿尘眉底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顺水推舟,何乐而不为?我这几天看,慈安宫的事,或许是有人传了什么东西进宫,沾染了疫症也说不定,内务府这疏漏可捅的不小。”
夜天凌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知道周奉这总管是怎么当的。”
卿尘将名单重新折起,递给夜天凌:“这个怕是要劳烦四哥好好查查了。”
那抹笑意在夜天凌脸上越来越浓,终于化做笑中愉悦的声音:“你啊你,我此时倒越发盼着皇祖母早日康复了。”
“为什么?”卿尘问道。
夜天凌笑着在她面前道:“我要求皇祖母再指一次婚。”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1:57回复此发言
122回复:(转载)醉玲珑(上卷)作者:十四夜
借作东风万玉枝
卿尘淡淡一笑,避开他那沉定清明却魅力逼人的注视:“这种事情,错过了一次,岂会还有第二次?”
夜天凌道:“正是因为错过了一次,才要抓住第二次。若又错过了,哪里再去找我要的女人?”
卿尘摇头道:“我现在在天帝身边,此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夜天凌闻言:“且先别管这个,此话便是你已答应我了。”
卿尘纤眉淡挑:“我何时说过?”
夜天凌正色凝视她的双眸:“卿尘,你可还在生上次的气?”
卿尘星眸一抬,眼中细细密密秋水般的明澈,扬眉笑道:“我若是那小气之人,你要我做甚?”
夜天凌低沉的声音中有几分傲然掺杂着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