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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折剑 作者:cctt
原着: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第十一章】护洞之战
只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y笑道:「是少庄主么?老婆子还不想伤你,快退出去吧。」朱文俊这一声大喝,原是激她开口,好找出她停身之处,他贴壁静立,听得清楚,巫婆子的声音,似是仍在石窟右侧,并未移动。心中恨透了她,早已功运右腕,没待对方话落,身形一闪而出,右腕挥处,一道冷芒,闪电般激s过去。
这一剑,他蓄势而发,事前既没出声招呼,出手更不带半点剑风,去的无声无息,等到剑光乍现,森冷的剑锋已经s到巫婆子出声之处。但听「呛」的一声,剑尖刺在石壁上,飞起一溜火星。敢情巫婆子活声出口,人已移形换位,闪了开去、
宋文俊一剑刺空,心知不妙,正待往后跃退。突听左侧传来巫婆子一声y笑,说道:「老婆子看在宋老爷子份上,你去吧。」一记掌风,卷撞过来。
宋文俊要待挥剑护身,已是不及,只好左臂一横,横掌推出,使了一记「秋水横舟」,硬接对方一掌。两股暗劲,乍然一接,宋文俊只觉那股掌风,十分y柔,生似被人轻轻推了一把,但却身不由已的往后连退了数步之多。」
甘玄通急忙问道:「少庄主怎么了?」
宋文俊道:「在下和贼婆子对了一掌。」话声未落,止不住一阵喘息,双脚一软,「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
无住大师堪堪提杖赶来,睹状大惊,低声道:「少庄主中了暗算么?」
只听巫婆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说道:「老和尚,你功力深厚,只要及时以「般若禅功」,替他打通奇经八脉,就可无事。」
甘玄通听得心头一惊,不觉修眉耸动,喝道:「你用「y手」伤了他?」
巫婆子呷呷笑道:「老婆子劝他退出去,他不肯听,老婆子有什么法子?」
站在洞口的霍万清听说少庄主负了伤,急忙奔入洞内,说道:「大师,少庄主伤得如何?」
甘玄通道:「少庄主被贼婆子「y手」所伤,看来伤势不轻,霍总管快把他抱出去再说。」
「y手?」霍万清听得机伶一颤,急忙低头看去,石窟中虽然黝黑,但还可s进些星月之光。只见宋文俊这一瞬间,双目紧闭,脸如金纸,已经肾迷不省人事,一时心头大急,淒然道:「为「y手」所伤,只有贼婆子本人,才能施救,这如何是好?」
只听洞中巫婆子又道:「老身已经告诉过老和尚了,他练的「般若禅功」,可救少庄主之事。」
她以「y手」打伤宋文俊,又明白说出惟有无住大师的「般若禅功」打通奇经八脉可救,分明是想拖时间,和消耗无住大师的功力。因为一行人中,只有无住大师的修为最深,武功最高,但如果施展「般若禅功」,替宋文俊打通奇经八脉疗伤,自然要消耗老和尚的不少功力了。
「阿弥陀佛。」无住大师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霍总管,咱们且行退出,由贫衲替少庄主疗伤要紧。」
洞中的巫婆子呷呷笑道:「舍此别无良策,你们快出去吧。」
霍万清抱起宋文俊,厉声喝道:「老虔婆,你莫要得意,霍某不会饶过你的。」举步退出洞去。
巫婆子y笑道:「老婆子等着。」
飞虹羽士道:「这贼婆子一向诡计多端,手段毒辣、看来她躲在洞中不出,还连伤了咱们二人,要对付她,真还棘手得很。」
秃顶神雕道:「那是她占了地利之势,如论武功,咱们也未必输她,兄弟觉得她再要躲着不出。咱们就给她来个火攻,不怕她不出来。」
甘玄通道:「孟道兄不要忘了盟主为她们劫持,也在石窟之中。」
秃顶神雕道:「兄弟顾虑的也就在此……」这时无住大师已经靠壁盘膝坐下,霍万清抱着宋文俊在无住大师对面席地而坐。
无住大师目光一转,说道:「贫衲替少庄主打通奇经八脉,景少也约需半个时辰之久,在这段时间之内,不可有人惊扰,也许巫婆子等人,会趁机突围而出,诸位道兄,务必全神戒备才好。」
甘玄通道:「大师只管放心,有咱们几个人护法,绝出不了差错。」
无住大师道:「如此就好。」
飞虹羽士道:「甘道兄,咱们还是分派一下人手,免得临时措手不及。」
甘玄通道:「咱们几个之中,加论经验老到,该推孟道兄第一,就请他调兵遣将,」你看如何?」
飞虹羽士点头道:「道兄说得极是,盂道兄,咱们该如何列阵防守,就看你的了。」
秃顶神雕道,「道兄分配,不就是了?」
甘玄通道:「时间宝贵,盂道兑也别再客气了,贫道和甘道兄悉听调遣,你就不用推倭了。」
秃顶神雕朝洞外略为打量,笑道:「咱们就以目前各位站立的位置为准,甘道兄、陆道兄守住洞口,不让洞内的人冲出来,史道兄,岳少侠、竺姑娘三位守护大师和少庄主,兄弟负责山下来人,就可万无一失,不知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飞虹羽士「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含笑道:「孟道兄果然有军师之才,咱们就这样分配好了。」当下就和甘玄通二人,进入石窟,一左一右,转到暗处,监视洞内动静。秃顶神雕也手仗长剑,监视大石崖右侧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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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傅鼎针已起出,又经过一阵调息,伤势已好了大半,就和岳少俊、竺秋兰三人,品字形围在无住大师和霍万清两人身外.面向外立。石崖上,立时静止下来,无住大师眼看大家已经布成了阵势,也就缓缓闭上了眼睛,默运「般若禅功」。左手当x,单掌直竖,缓慢伸出右手,按在宋文俊头顶「百会x」上,把一股真气,度了过去。
要替人打通奇经八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必须有数十年修为,功力深厚的人,方能施行。尤其被「y手」所伤的人,体内经络,受到y气的侵袭,本来除了施展「y手」的人,以本身y气,把受伤的人经络所中的y沉吸收回去,方可得救。那就只有练佛门「般若禅功」的人,打通奇经八脉,才能把y气逼出体外,也可得救。
这自然不是一般修为功深,内功j湛的人,打通奇经八脉,所能奏效的了。无住大师在少林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一生修为,何等j湛?此时施展起「般若禅功」,看去当真宝相庄严,佛法无边,使大家都起了五蕴皆空,肃然虔敬之心。
大石崖上,静得听不到半点声音,就是天风吹来,都丝丝可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山下没有人冲上来,躲在石窟中的巫婆子,也不见动静,时光就在大家列阵以待,严神戒备中,悄悄的过去。只听无住大师口中大喝一声,按住宋文俊「百会x」上的手掌,突然收了回去。
他这一声狮子吼般的大喝,在万籁俱寂之中,听来真是如闻焦雷,震得在场众人耳中嗡嗡不绝。由霍万清抱着盘膝而坐的宋文俊,身躯猛然一震,如梦初醒,倏地睁开眼来,口中轻「咦」一声,道:「我怎么坐在这里呢?」随着话声,挣扎欲起。
霍万清忙道:「少庄主,你感觉好多了吧?此刻伤势初愈,不可挣动……」
宋文俊回头问道:「霍总管,我怎么了?」
无住大师缓缓吐了口气,站起身子,一手拄着禅杖,蔼然笑道:「少庄主已经不碍事了,「y手」伤人,最厉害的就是y气侵袭经脉,体内阳气,受到巨大的耗损,使人昏睡,贫衲已把少庄主所中y气从经络中逼出,伤势也就完全康复了。」
宋文俊一跃而起,拱手道:「多谢大师救援,在下想起来了,在下是和贼婆子对了一掌,当时只觉一股y柔寒意,循臂而上,使人有窒息之感,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依稀中好像暴晒在和煦的日光之下,全身骨胳,都有着阳和之气,又好像睡得很舒畅,只听耳边响起一声焦雷,才把在下惊醒过来。」
霍万清随身站起,笑道:「那是大师施展佛门无上神功「般若禅功」替少庄主打通奇经八脉,才解去「y手」的y毒,如果没有「般若禅功」,只有那贼婆子才能解呢。」
宋文俊又朝大家作了个长揖。说道:「多蒙诸位前辈赐助,在下更感激不尽。」
秃顶神雕走了过来,笑道:「少庄主别尽说客气话了,巫婆子狡桧如狐的人,这许多时光,一直毫无动静,令人不无可疑,老朽觉得咱们应该设法进去瞧瞧才好。」
甘玄通拈着额下几j稀疏黑须,沉吟道:「盂道宛说得不错,贫道也觉得事有可疑,譬如她以「y手」击伤了宋少庄主,何用再跟咱们说出佛门「般若禅功」可解,由这一点看来,分明是有意拖延咱们时间的缓兵之计。」
史傅鼎道:「但贼党并没有后援赶来,缓兵又有何用?」
秃顶神雕道:「也许是咱们找来的快,贼党一时措手不及,洞内尚须加以布置,也说不定。」
宋文俊道:「这么说,咱们应该尽快冲进去才是,这贼婆子只会躲在暗处偷袭,在下非给她一个厉害不可。」锵然发剑,正待往里冲去。
史傅鼎接口道:「少庄主,在下和你同去打个头阵,咱们要抓活的。」
无住大师忙道:「二位请留步。」
宋文俊、史傅鼎只好停下步来,同时回身道:「大师有何见教?」
无住大师道,「巫婆子狡猾险诈,咱们就算要攻洞,也该谋定而动,贫衲之意,在攻洞之前,应该推举出一个人来统一指挥,庶不致自乱步骤……」
甘玄通道:「大师望重武林,正是最好的人选了。」
无住大师合十道:「贫衲不敢,但贫衲可以推举一个人,那就是孟老施主,他江湖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方才调派人手,井井有条,这次攻洞,非他指挥不可。」
飞虹羽士大笑道,「大师说对了,巫婆子狡狯如狐,咱们自然也要找一个老狐狸来对付她,才能知己知彼。」
秃顶神雕道,「你这野鸭子,居然把兄弟说成了老狐狸。」
飞虹羽士大笑道:「大师说你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不是老狐狸还是什么?」
无住大师道:「阿弥陀佛,陆道兄这一引证贫衲的话,就是贫衲的罪过了。」
甘玄通道:「咱们还是说正经要紧、大师高见极是,咱们方才三次攻洞,都徒劳无功,看来确该有个军师,统一指挥,孟兄也不用推辞了,咱们悉听你调遣就是了。」
「好罢。」秃顶神雕爽朗的道,「兄弟那就做一次老狐狸吧。」伸手朝无住大师摊掌道:「大师把竺姑娘的火筒,交给兄弟,兄弟在调兵遣将之前,先要进洞内实地察看一番。」无住大师连忙递过火筒。
秃顶神雕接到手中,又朝宋文俊、史傅鼎二人说道:「史道兄,少庄主二位,替兄弟护法,咱们这就去走一遭。」
霍万清因少庄主伤势初愈,怕他有失,忙道:「孟大侠,老朽也随你同去。」
秃顶神雕一罢手道:「本军师只是去察看地形,人数不宜多,诸位就留在洞外吧。」说完,大袖划动,人已当先朝石窟中走去。史傅鼎、宋文佞二人不待吩咐,一左一右,紧随他身后进入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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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顶神雕以「传音入密」说道:「二位不可和老朽距离得太近,最好保持七八尺远近,注意对方暗器。」口中说着,脚下丝毫不停,一直逼近到离右首转角处,约莫八尺光景,才驻住足,擦的一声,打亮火筒,一道火光,直向洞窟中照去。
这是大反常情之事,因为敌暗我明,正是予人以攻击的目标,乃夜行人的大忌,何况进入黝黑如墨的石窟之中,这不是自己暴露行藏么?」但火光亮起之后,石窟内依然毫无动静,也没有猝起发难,只是静悄悄的不闻声息。
秃顶神雕轻咳一声,提高声音说道:「老朽六合门孟达仁,请巫婆子答话。」石窟中依然静寂如死,没人理会。
要知这管千里火筒乃是卖花婆婆行走江湖所特制的,火光极强,可足s出一丈多远,秃顶神雕站在离洞口只有八尺距离,火光可以一直照s到洞内深处。他自报名号,明着向对方叫阵,正是要对方按江湖过节,不好出手施袭。何况他距离洞口有八尺来远,任何暗器,打到八尺远处,也成了强弩之未,威力大减了。
秃顶神雕明着是向巫婆子叫阵,其实只是为了察看洞内的形势而来,因此在他喊话之时,目光如炬,迅快的朝洞中一阵打量。这一打量,秃顶神雕禁不住暗暗攒下眉。因为这座石洞,竟然十分曲折,这里是向右的转弯角,洞口足有一人多高,但到了里面,不过两三步远,又是一个转弯角,向左弯去。你想在洞口探看,所能看到的不过两三步远近,就被巨石挡住视线,g本休想看到里面的情形。
秃顶神雕眼看石窟内毫无动静,心头不禁一动,暗道:「莫非这座洞窟,另有出路,果真如此,那么巫婆子击伤宋少庄主,又故意说出「般若禅功」可救,果然是缓兵之计,志在掩护春梅,可以从后洞逃走,由此推想;盟主必然为春梅所劫持无疑。」心念转动,口中依然大声叫拉:「巫婆子,老朽请你答话,你听见了没有?」口中喊着,脚下却缓步朝前逼近。
只要能跨进这转弯角的洞民就可看到向左的弯道了。但就在秃顶神雕缓步走近转角,距洞口还有三四尺远近之时,突听几声嘶嘶轻响,三支竹筷,迎面激s过来。接着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孟老头,你再走一步,就得把命留下了。」这人自然是巫婆子。
秃顶神雕孟达仁那会把三支竹筷放在眼里,心中不觉微微一笑,忖道:「巫婆子并未离去,那就证明这座石窟,并无出路了。」
他入洞之初,早已全神戒备,功凝右臂,此时大袖朝前一挥,施戾「合字诀」,迎着竹筷卷出,口中呵阿一笑道:「巫婆子,老朽请你答话,你不敢作声,原来却躲在暗处,暗箭伤人」。大袖一卷,立时把三支竹筷,卷得倒飞回去,夺、夺、夺三声,钉在迎面一方岩石之上。
目光一瞥、只见袖底端端正正刺着一排三支细如牛毛的铁针,心中不觉暗暗震惊,忖道:「这贼婆子的「催命针」,果然厉害,来得悄无声息,r眼难见,差幸自己早有防备,不然岂不着了她的道儿么?」一面微哂道:「好歹毒的暗器、你居然在丢手箭中,夹杂着飞针,差幸老朽早就知道你有这一手……」口中虽在说话,人已站停下来。
巫婆子冷冷的道:「孟老头,这是老婆子给你的一个警告,你若再逼近一步,老婆子保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好。」秃顶神雕捋须笑道:「那么咱们就在这里谈谈,也是一样。」
巫婆子沉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秃顶神雕极力谛听巫婆子说话的声音,藉以研判她隐身在何处,但听了很久,依然听不准巫婆子隐身之处。他江湖阅历何等老到,先前看到石窟内的情形,心知巫婆子故意面对石壁说话,把声音撞到岩石上,再转折传出,故而听起来好像在很远的地上发出,实则极可能就隐身在转角上的岩石后面。
但却故作不知,依然提高声音说道:「巫婆子,你们纵能凭险坚守,但躲在石窟里面,终非良策、双方相持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们……」
巫婆子道:「咱们吃什么亏?你们扑进洞来的人,不是已经连伤了两个么?」
秃顶神雕道:「咱们用不着和你硬拚,就有两种方法,把你巫婆子逼出来。」
巫婆子道:「你要把老婆子逼出去,只怕不容易吧。」
秃顶神雕呵呵一笑道:「第一、是用火攻,咱们只要在洞口堆起乾柴,烧将起来,纵然洞窟曲折,烧不到里面,但浓烟呛入喉鼻,你们未必能忽受得了,不消多时,就要你们一个个爬着出来。」
巫婆子哼道:「谅你们不敢出此下策。」
「谅你们不敢出此下策,岂不是暗示盟主在里面么?」秃顶神雕心中暗暗一喜,接着道:「就算咱们不放火烧洞,但只要在洞外和你们乾耗下去,你们带的乾粮,为数有限,时间一长,纵不活活饿死,也将奄奄一息。」
巫婆子道:「那就耗下去吧。」
秃顶神雕道,「依老朽相劝,只要你们躲在洞内的人,放下兵刃,走出洞来,老朽保证你门安全离去。」
巫婆子深沉一笑道:「孟老头,咱们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你要老婆子投降,这不是说梦话吧?」
秃顶神雕道:「鹿死谁手,哈哈,巫婆子,凭你一点鬼门道,是咱们的对手么?」
巫婆子哼道:「老婆子未必把你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就算老婆子榨你们对手,自然也会有制得你们的人。」
秃顶神雕听得暗暗一笑,现在他已从她口中,听出口风来了,这贼婆子果然是缓兵之计。敢情方才狼山一狈匆匆逃走,是讨救兵去了。守住这座洞窟、等候后援,拖长时间,自然对他们有利。这么看来,咱们利在速战速决,方不致腹背受敌,心念转动,立时有了计较,口中却嘿嘿乾笑道:「好,老朽那倒要瞧瞧什么人能制得住咱们,巫婆子,老朽就在洞外候教。」
巫婆子冷笑道:「你等着瞧就是了。」
秃顶神雕倏地转过身去,同时熄去火筒,说道:「史道兄、宋少庄主,咱们回去。」史傅鼎,宋文俊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先行退出,秃顶神雕也相继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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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住大师迎着道:「孟道兄察看地势,不知可有成竹?」
秃顶神雕徽微摇头道:「洞内极为曲折,易守难攻,但兄弟却从贼婆子口中,听到了一点端倪。」
飞虹羽士问道:「道兄听出什么端倪来了?」
秃顶神雕道:「兄弟先前只当贼婆子故意拖延时间,那春梅却劫持盟主从洞后逃走……」
霍万清婴然道:「这也大有可能。」
秃顶神雕笑了笑道:「但兄弟从她口气中听出,此洞并无后路,而且盟主就在洞内。」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方才狼山一狈和九指罗汉匆匆逃走,可能是讨救兵去的,时间拖长,对咱们极为不利。」
无住大师道:「那么依孟道兄之见,咱们该当如何?」
秃顶神雕道:「咱们必须在对方后援赶到之前,冲入洞去,先救出盟主,方为上策。」
甘玄通道:「那就看你军师如何调兵遣将了。」
秃顶神雕一手拈须,笑了笑,招手道:「大家过来,听兄弟的军令。」转身走到石恿左侧,当先蹲了下去。大家看他说得神秘,也一起跟了过去,围着他蹲下身子。
秃顶神雕压低声音,徐徐说道:「咱们这次要全体进去,但各人的任务可不一样,无住大师、甘道兄、陆道兄三位负责守住洞口,万一敌人后援赶来,也不能让他们冲入洞来。」无住大师和甘玄通、飞虹羽士一齐点了点头。
秃顶神雕又道:「霍总管、宋少庄主,史道兄三位,随兄弟遥近转角洞口正面,向巫婆子叫阵,作出就要扑攻之状,但必须记住,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切切不可欺到离洞八尺之内。」
霍万清疑惑的道:「孟大侠,咱们只虚张声势,那么谁去攻洞呢?」
秃顶神雕微笑道:「山人自有道理,霍总管待会只要依兄弟所说行事就是了。」他目光一掠竺秋兰、岳少俊二人说道:「行军要有先锋,竺姑娘,老朽就派你为攻洞先锋,岳少俊为副,你可敢去么?」他这句话,听得大家都为之一怔。
一行人中,自以无住大师,飞虹羽士、甘玄通等人,武功最高,如今他要无住大师三人去把守洞口。他自己和霍万清等人只不过虚张声势,却要一行人中武功最弱的竺秋兰当攻洞先锋。攻洞而称先锋,自然去冲头阵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之际,竺秋兰掠掠鬓发,嫣然笑道:「小女子谨遵将令,只是军师一定会给我锦囊妙计的了?」
秃顶神雕笑道:「这个自然,好了,大家先散开去,法不传六耳,只留先锋一人,听老朽命令。」
飞虹羽士道:「看来孟道兄确有几分军师模样,不知你的锦囊妙计管不管用?」
秃顶神雕道:「不管用还配当军师么?时间宝贵,你们快些散去。」
无住大师等人,依言站起,退了开去,岳少俊也随着大家退到洞口。只见秃顶神雕低低的和竺秋兰说了几句。竺秋兰似乎有些为难,也低低的说了几句。秃顶神雕又和她说了一阵,竺秋兰似是被他说服了,点了点头,秃顶神雕又和她低声的说了几句,两人才一同站起身来。
秃顶神雕一招手道:「好了,咱门可以进去了。」接着又朝岳少俊叮嘱道:「岳少侠,你的任务,是掩护竺姑娘,老朽已和竺姑娘都说清楚了,你只要跟着她身后,如果她不遇危急之时,你千万不可出手。」
岳少俊道:「在下记住了。」
秃顶神雕道:「好,竺姑娘,岳少侠二位,可随在老朽身后,看老朽手势行事。」说罢,当先往石洞中走了进来。竺秋兰、岳少俊跟随他身后而行。接着是霍万清、史傅鼎,宋文俊三人,相继入洞。最后才是无住大师、甘玄通、飞虹羽士三人,他们的任务,是守住洞口,因此入洞之后,就没有随着众人深入。
此刻,三更已过,本来石洞入口处,还可从洞外透进一些稀微星月之光,但这许多人鱼贯入洞,立时把本已黯淡的光线,全都堵住了。入洞数尺,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到了转角处,当然就更黑了。秃顶神雕入洞不远,就敞笑一声道:「巫婆子,老朽在洞外恭候多时,怎么?你们还缩在洞内,不敢赐教么?」说罢,跨大步子,周转弯角口逼近过去。
巫婆子冷然的道:「站住,你再逼近过来,老婆子就要不客气了。」
秃顶神雕敞笑一声道:「老朽逼近过来,看你又能奈我何?」
只听霍万清洪声道;「孟大侠,这贼婆子昔年横行陕北。积恶如山,且不去说它,还胆敢到天华山庄卧底,劫持老庄主,犯下滔天大罪,霍某今晚非亲手把她拿下不可。」说到这里,暴喝一声道:「巫婆子,你还不出来受缚?」
侧身从秃顶神雕身边抢出,直奔洞口,身形还未冲到,挥手一掌,直拍过去。他冲向石窟,虽是虚张声势,但这一掌却是运集了毕生功力而发,掌势出手,一团强猛的掌风挟着尖锐厉啸,排空直撞过去。就在他掌势出手之际,秃顶神雕立即朝身后的竺秋兰打了个手式,以「传音入密」说道:「竺姑娘,是时候了。」
竺秋兰点点头,暗中拉了一下岳少俊的衣袖,翩然朝右首石壁闪了过去。岳少俊不敢怠慢,立即跟着闪到壁下,两人以背贴壁,缀缓向转角洞口移去。但听「砰」然一声巨震,霍万清这一记掌力,撞击在石窟内的岩石之上,击得石屑纷飞。连窟顶也被震得砂石簌簌下落,尘灰瀰漫,声势十分惊人。
只听巫婆子怒声道:「霍总管,光是击中岩石,又有何用?」在她说话之时,竺秋兰已经俺到了洞口,伸手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倾了两颗药丸,一颗纳入自己口中,把另一颗悄悄送到岳少俊口边,轻声道:「你快含在口中。」说罢,把药丸纳入他口中。
然后又从革囊中取出一g比竹筷略chu的银管,身子一转,面向右壁。身形微扑,左手执着银管一端,缓缓凑身洞口,按了一下机簧,就有一蓬轻烟朝洞窟中喷了进去。她使的正是卖花婆婆昔年特制的迷香百里香。那g银管,本可缚在袖内,用时只须轻轻一按机簧,一丈之内,人畜俱会毫无抗拒,昏迷过去。
卖花婆婆后来在江湖上武功渐高,万儿也响了,一个人谁不爱惜自己的名声。认为使用迷香,终究是江湖下五门的伎俩,因此早在十年之前,就不再使用迷香了。直到竺秋兰长大了,跟着她闯荡江湖,女孩儿家有时难免会遇上歹人,有时深山夜行,也会遇上毒蛇猛兽。因此就把这管「百里香」喷筒,传给了女儿,藉以防身,备作应付紧急情况之用。
秃顶神雕就是猜到了这一点,他认为卖花婆虽然已有多年不使用迷香,但她女儿年纪极轻,「百里香」正是最好的防身武器,她不会不传给女儿。这座洞窟易守难攻,如由竺秋兰施展迷香,把巫婆子迷昏过去,岂不事半功倍?但竺秋兰却因娘再三嘱咐,不到万不得己的紧急关头,不准使用,甚感为难。后来经秃顶神雕晓以大义,才把她说服。
闲言表过,却说秃顶神雕为了掩护竺秋兰的行动,大笑一声道:「巫婆子;你以为咱们不敢冲进来么?」「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八卦剑,左手一记劈空掌,朝里劈去,右手挥动长剑,但见剑光流动,护住全身,往石窟冲去。所谓「冲」,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本来和洞口相距足有八尺来远,但刚冲上两步。
霍万清就抢着道:「孟大侠,还是让老朽来对付她。」
史傅鼎大喝道:「贼婆子,今天是你死期到了。」
宋文俊也跟着大喝道:「巫婆子,你敢用「y手」伤人,本公子今天饶不得你。」
石窟内瀰漫的灰尘,还未落定,视线自然更加不清,就在大家叱喝声中,竺秋兰喷入迷香,人也轻悄的跟着进去。岳少俊怕她有失,也以最快速度,跟在她身后,掠入洞窟,两人转过石壁,进入石窟。这里不过是两三步远近,数尺来宽的二座石窟,往里去,又有一个洞窟,却向左弯去。如果前洞是大门的话,那么这座中洞就是二门了。
挡在转弯处洞口的这堵石壁相当厚,竺秋兰一下闪到岩石后面,脚下就被软绵绵的东西一绊,差点跌下去。心头吃了一惊,但又不敢叫出声来,一手扶着岩壁,用脚一探,那是一个人,躺卧地上,一动不动。不觉又是一喜,不用胳这人准是巫婆子无疑,敢情她闻到「百里香」,昏迷过去了。当下急忙转身向后,压低声音叫了声:「岳大哥。」
岳少俊跨上一步,低声问道:「什么事?」
竺秋兰道:「这里躺着一个人,大概就是巫婆子了,她已被我迷昏,你快以拍手为号,要他们进来,等他们进来了,咱们就得继续往里进去。」
石少俊喜道:「兰妹,你本领真大,用什么方法,把巫婆子制住的?」
竺秋兰幽幽的道:「迷香,娘一直告诫我,这是江湖下五门的东西,但它足以防身,才要我带在身边,不到万分危急,不准轻易使用,方才孟前辈一再相劝,这是为了救宋老爷子,不得不使……」
岳少俊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忙道:「兰妹,你用得对,迷香、毒药、本身并不是坏东西,这要看它的用途而定,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咱们为了救宋老爷子,用的虽是迷香,但也可以说用得正大光明,有何不可?」
竺秋兰一对眼睛在黑暗之中,闪起了异样的光采,轻声说道:「岳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踏实了。」岳少俊笑了笑,立即转身朝外轻轻击了一掌。
秃顶神雕喜道:「竺姑娘已经得手了。」
宋文俊听得一怔,奇道:「竺姑娘得手了?她真有这份能耐?」
霍万清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军师的妙计。」
秃顶神雕道:「咱们快些进去。」当先朝石窟中奔去。
竺秋兰迎着低低的道,「来的是孟前辈么?」
秃顶神雕低声道:「正是老朽,那巫婆子可曾放倒了么?」
竺秋兰道:「她就躺在地下。」
秃顶神雕道:「姑娘手到擒来,真是大功一件。」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军师过奖了,诸位进入此洞,我和岳大哥就要进入洞里去了。」
「且慢。」秃顶神雕道:「咱们不明虚实,既不知这洞有多深,更不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人?因此,老朽之意,这进入里洞,虽然仍须以姑娘为主,但却要多派一个人手,随姑娘同去。」接着回头道:「宋少庄主,你和岳少俊一同随竺姑娘进入,如果竺姑娘遇上危险,就由你们二位出手。」
宋文俊抱拳道:「在下遵命。」
这时霍万清已点了巫婆子几处x道,问道:「孟大侠,咱们如何处置她?」
秃顶神雕笑道:「兄弟只是攻石窟的军师,此行主要还是听霍总管的。」
霍万清道,「兄弟不敢。」
竺秋兰道:「军师没有吩咐,咱们就进去了。」
秃顶神雕伸手把火筒递了过去,说道:「此洞不见天光,这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再进去自然更黝黑了,姑娘可把火筒带去。」
竺秋兰接过火筒,低声道:「宋少庄主,岳大哥,咱们走。」转身朝左首弯道上行去。岳少俊,宋文俊,一个接一个的紧随她身后,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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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中洞到转弯角,只不过三四步路,他们这回有了先前的经验,依然贴壁而行,脚下放得极轻,不敢弄出丝毫声音。到了洞口,竺秋兰立即站停下来,右手轻轻朝身后的岳少俊碰了一下,这是叫停的暗号。岳少俊也依样朝身后的宋文俊碰了一下,三人同样贴壁站停。
这里已经黝黑如墨,即使对面有人,也不易发觉,竺秋兰屏息凝神,听了一回,不见有什么动静。左手握「百里香」喷筒,脚下缓缓移动,上身俯前,左手随着向洞口伸去,把银管送入,轻轻一按,她怕的是没按机簧,就被对方发觉,冲出洞来,等机簧按下,她就放下心了,因为这时如被发觉,也不足为虑了。竺秋兰收回银管,直起身子,依然贴壁站好,口中缓缓吁了口气。
岳少俊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已经好了么?」
竺秋兰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咱们不知里面究有多大,还得再等一回,才能进去。」随手取出一颗药丸,递到岳少俊手中,说道:「你递给宋少庄主,要他含在口中。」
岳少俊接过药丸,转身递给了宋文俊,低低的道:「宋兄,你把这药丸含在口中。」
宋文俊问道:「这是什么?」
岳少俊道:「解药。」
宋文俊依言纳入口中,又道:「岳兄,竺姑娘她……」
岳少俊道:「她使的是迷香。」
宋文俊哦道:「原来如此,难怪很快就把那贼婆子制住了。」
只听竺秋兰道:「咱们可以进去了。」
岳少俊道:「兰妹,还是让我先进去。」说罢,一跃而起,朝洞口抢入。
宋文俊道:「不错,竺姑娘,你已经把里面的人放倒了,该由咱们先进去开路。」紧随着岳少俊奔了进去。
竺秋兰索着石壁,相继走入,但走了没有几步,就发觉洞势开朗,已经到了另一个石窟,侧耳细听。除了自己三人发出的轻微脚步声,洞内毫无动静,这就「擦」的一声,打亮火筒。火光乍亮,她目光迅快的朝洞内一瞥。
只见这座石洞,足有四五丈见方,入口处,一方大石上,伏着一个手仗长剑的青衣女郎,正是晚餐时伺候酒菜,后来和巫嬷子一起逃走的春梅。离她不远,还有一个青衣小郎,和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的老头,也一齐卧在地上。这穿蓝布大褂的老头;竺秋兰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在瓜州开小酒馆的虎爪孙无忌。这座洞窟,已经到了里洞,靠里首还有一个人靠着岩石而坐。
就在火光这一亮,宋文俊惊喜的「啊」了一声,叫道:「爹,爹果然在这里。」急步朝靠着岩石而坐的老人奔过去。
那老人,正是被贼党劫持的武林大老宋老爷子宋镇山,这时双目微阖,看去极为安详,其实,自然也被迷香迷翻过去了。宋文俊急忙转过身来,说道:「竺姑娘,家父大概也中了迷香,就请姑娘快给家父解药。」
答秋兰笑了笑道:「少庄主暂稍候,还是等孟前辈、霍总管进来再说,贼党诡计难防,咱们小心些为是。」
宋文俊脸上一红,说道:「竺姑娘说得极是。」
岳少俊望望竺秋兰,问道:「咱们可以请孟前辈进来了吧?」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不用请了,咱们亮起火光,孟前辈他们就会进来了。」话声未落,果见秃顶神雕和霍万清已经并肩走入洞来。
秃顶神雕目光一抬,呵呵笑道:「竺姑娘辛苦了。」
竺秋兰连忙欠身道:「孟前辈好说。」
霍万清一眼瞧到老庄主,不觉神色一喜,说道,「老庄主果然在这里。」正待举步奔去。
秃顶神雕伸手一拦,说道:「霍总管且慢。」
霍万清道,「孟大侠有何见教?」
秃顶神雕沉吟了下,缓缓说道:「贼党曾以狼山一狈假冒盟主,幸而为竺姑娘识破,他们会不会重施故计,颇值得咱们小心。」
霍万清听得一呆,道:「依孟大侠之见,该当如何?」
秃顶神雕道:「咱们只有一个办法,等他解去迷药,试试再说。」接着抬目道:「只是要试验盟主真假,少庄主和霍总管就不宜在此,天下没有儿子试验父亲之理。」
霍万清点点道:「孟大侠说得极是,少庄主和在下这就告退。」一面从怀中出一个瓷瓶,递到岳少俊手中,说道:「这是岳少侠送来的散功奇毒解药,狼山一狈形迹败露,由老朽收着,老庄主身中奇毒,贼党不会给他解去的。如果他真是老庄主,就用得着这解药了。」岳少俊点点头,接过瓷瓶,揣入怀中。
霍万清,宋文俊二人,随即退出洞去。秃顶神雕回头朝岳少俊,竺秋兰主人道:「此事还须仰仗二位大力才行。」
岳少俊道:「前辈有何差遣,还请明示。」秃顶神雕一手拈须,朝两人低低说了一阵。
岳少俊、竺秋兰两人同声道:「晚辈遵命。」
秃顶神雕道:「好,竺姑娘可以给他闻解药了。」
竺秋兰答应一声,款步走到宋镇山面前,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入他鼻孔中。宋镇山昏迷的人,如响斯应,打了一个喷嚏,立时清醒,霍地睁开眼来,看到秃顶顺,和岳少俊三人,站在他面前,不觉喜道:「孟道兄、岳相公,你们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秃顶神雕抱拳道:「盟主醒过来了就好,只是兄弟冒昧,想请教盟主一句话。」
「噢。」宋镇山看了他一眼,问道:「孟道兄想问什么?」
秃顶神雕道,「兄弟如果说错了话,还请盟主多多原谅才好。」
宋镇山尧尔笑道:「八大门派,谊如一家,道兄纵然说错了什么,老夫焉有见怪之理?」
秃顶神雕道:「有盟主这句话,兄弟那就放肆了。」说到这里,就朝岳少俊、竺秋兰二人一挥手道:「搜。」岳少俊和竺秋掌一同走上去,抱抱拳道:「宋老爷子,晚生得罪。」
宋镇山道:「岳相公,你们要做什么?」
岳少俊道:「晚生二人是奉孟前辈之命,要搜索宋老爷子全身。」
宋镇山道:「搜索老夫全身,那是为了什么?」
岳少俊面有难色,看了秃顶神雕一眼,说道:「这么……」
宋镇山道:「岳相公但说无妨。」
岳少俊道:「因为……因为……」他说了两个因为,还是说不出口来。
竺秋兰接口道:「那是因为想看看宋老爷子有没有戴了人皮面具?」
宋镇山奇道:「老夫何用戴人皮面具?」
竺秋兰道:「那自然有人假冒宋老爷子了。」
宋镇山道:「老夫宋镇山,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竺秋兰冷冷的道:「那很难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是狼山一狈假冒的呢?」
「狼山一狈?谁是狼山一狈?他假冒了老夫?」宋镇山神x显得有些激动,问道:「姑娘可否把此事真相,说给老夫听听?」
竺秋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呢。」
秃顶神雕道:「竺姑娘但说无妨。」竺秋兰这就把岳少俊得到散功奇毒的解药,和自己同上天华山庄说起,如何识破狼山一狈索毅夫假冒宋老爷子,一直说到自己等人找到山洞,发现宋老爷子为止,择要说了一遍。
宋镇山听得凛然道:「他们劫持老夫,居然还出了这许多事。」一面点头道:「这就怪不得你们怀疑老夫了,但不知你们要如何才能相信老夫不假?」
竺秋兰道:「要分辨宋老爷子真假,本来是一件十分容易之事,只是现在只怕……」
宋镇山道:「姑娘且说出来听听。」
竺秋兰眨眨眼睛,答非所问的道:「宋老爷子在这里,他们怎么没有制住你x道,也没有捆住你手脚呢?」
宋镇山苦笑道:「老夫误中「散功奇毒」,一身武功俱废,他们何用再制住老夫?」
竺秋兰道:「这就是了,老爷子一身所学,武功剑法。俱已入化,被大家尊为武林大老,如果没中散功奇毒,真假一试就知道。」
岳少俊忙道:「兰妹,有了,我们本来就是专程给宋老爷子送解药来的,只要宋老爷子服了解药、功力恢复之后,就不难真伪立辨了。」
这原是秃顶神雕事先就授意的,但竺秋兰却故意回头望望秃顶神雕,说道:「孟前辈,你看岳大哥说的办法可行么?」
秃顶神雕一手拈着疏朗朗的长髯,沉吟道:「这倒可以一试,只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宋镇山颔首道:「孟道兄认为可行,老夫自表同意。」
「如此就好。」秃顶神雕抬抬手道:「岳少侠那就取出解药来,请盟主服了。」
岳少俊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瓷瓶,揭开瓶盖,倾了五颗药丸,送到宋老爷子面前。宋镇山接过药丸,纳入口中。岳少俊道:「宋老爷子服下解药,还得静坐片刻,药力才能行散。」宋镇山依言在地上盘膝坐好,缓缓阖上了眼睛。
秃顶神雕退后一步,低声道:「盟主服下解药,大概需要顿饭时光,方能复原,趁这段时间,咱们也可以稍事休息了。」一面却以「传音入密」向二人说道:「不过咱们也得小心,防他突起发难。」岳少俊、竺秋兰暗暗的点了点头,就各自我了一块大石坐下,但暗中却只是注意着宋镇山的动静。
就在此时,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秃顶神雕为人何等机警,他已听出来人脚步虽快,但走得有些匆忙,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这就转身朝洞口迎了出去。只见人影一闪,进来的乃是游龙剑客史傅鼎,他本是自己要他留守洞中的人,敢情宋文俊、霍万清二人不便进来,才要他进来的,那么前面果然发生了事故。
这原是他心念一动之间的事,立即迎上一步,低声问道:「史道兄,前面可有什么事么?」
史傅鼎一怔道:「孟道兄如何知道的?」
秃顶神雕道:「兄弟也是猜想罢了。」
史傅鼎道:「盂道兄猜得不错,方才陆道兄进洞来说,前洞已经发现贼党有后援赶到,好像人数还不少呢,要道兄抽调人手,作必要的准备。」
秃顶神雕道:「陆道兄可曾说对方来的是什么人吗?」
史傅鼎道:「目前还不大清楚,里面如何了?」
秃顶神雕低声道:「盟主刚服下解药,此刻是真是假,还很难说。」
史傅鼎道:「那该怎么办?」
秃顶神雕道:「咱们必须等盟主功力恢复,醒来之后,才能试出真假,在这段时间,只有凭险坚守。」说到这里,回身朝竺秋兰招招手。
竺秋兰迅快奔了过来,低声道:「孟前辈有何吩咐?」
凭顶神雕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目前贼党后援已经赶到,老朽要出去瞧瞧,盟主醒来之后,仍照咱们的计划行事,这里有你和岳少侠二位留守,万一他趁咱们内部空虚,企图突发起难,姑娘只好以「百里香」对付了。」
竺秋兰点点头道:「晚辈遵命。」
秃顶神雕朝史傅鼎道:「史道兄,咱们走。」
匆匆回到中洞,霍万清迎着问道:「个孟大侠,老庄主……」
秃顶神雕没待他说完,低声道:「盟主已服下解药,目前还无法看出他的真伪来,最少还要顿饭工夫,方可分晓,兄弟已要竺姑娘,岳少侠二位留在后洞,不会有什么意外。」
接着朝史傅鼎道,「史道兄把巫婆子运到后洞去,然后可去外面接应;这里(中洞)可由霍万清、宋少庄主二位留守。这座石窟,以中侗最为曲折,易守难攻,也十分重要,必要时,咱们可以退守中洞,只有等盟主醒来,试出真伪,咱们就可以出洞去和对方一决胜负了。」史傅鼎答应一声,一手抓起巫婆子,往后洞而去。
秃顶神雕别过宋文俊、霍万清二人,出了中洞看到无住大师手持禅杖,当门顶立、洞外月光斜照,隐约可见一片石崖上,果然人影幢幢,少说也来了七八个人,他们既没扑攻,也没有人叫阵,大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秃顶神雕心头不禁一动,暗自忖道:「看这情形,莫非对方还有身份较高的人,尚未到达。」
甘玄通一眼看到秃顶神雕走出,立即迎着问道:「孟道兄,里面情形如何了?」
秃顶神雕就把盟主服下解药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接着问道:「对方这些人,来了多久了?」
甘玄通道:「不过二盏茶的工夫,盂道兄仔细瞧瞧,可看出他们是些什么人么?」
秃顶神雕听得一惊,问道:「甘道兄之意,他们之中,大有高手了?」
甘玄通道:「贫道只认出其中二人,装束古怪,是湘西双尸,据说武功甚高,在两湖一带,凶名久着,由此推想,其余六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了。」
秃顶神雕朝外望了一眼,点点头道:「不错,那身穿红衣的丫头,就是火魔女祝巧巧,在那女魔头边上,身材高大的老者,是百步神拳袁广杰,长发披肩的道人是五叉真人闻天风,就凭这几个,已经够扎手的了。」
飞虹羽士也悄悄走近,说道:「他们人手似是尚未到齐。」
秃矿神雕道:「兄弟却认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身份较高的人,尚未到达。」
飞虹羽士道:「何以见得?」
秃顶神雕道:「就凭眼前这几个人,那一个不是凶名久着,桀骜不驯的人,如果没有一个武功,声望高过他们的人,谁能指挥他们?」
甘玄通听得颔首道:「盂道兄这推测大有道理。」正说之间,只见崖右似有灯光闪动,因三人站在洞口以内,又有无住大师挡住视线,看不到两侧的情形。
飞虹羽士道:「又有人来了。」
甘玄通道:「从闪动的灯光看来,好像不止一盏。」
秃顶神雕道:「来的大概就是贼党为首之人了。」
飞虹羽士道:「孟道兄好像有未卜先知之能。」
秃顶神雕道:「兄弟虽是推测之言,却也八九不离十。」
飞虹羽士道:「贫道愿闻其详。」
秃顶神雕持须笑道,「兄弟这是按有悻常情而言,试想江湖上一般夜行人,谁用得着打灯走路?此人一路行来,有人替他打灯,而且灯光不止一盏。可见来人自恃身份,摆出来的场面,以示与众不同,若非贼党为首之人,还会是谁?」
飞虹羽士不觉点头笑道:「看来道兄有军师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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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灯光渐近。走在前面的,正是方才逃走的狼山一狈索毅夫。在他身后,是两个身穿紫色衣裙,面貌姣好,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手提大红纱灯,并肩前导。稍后,则是一个剑眉朗目玉面,朱唇的俏书生。身穿一袭青纱长衫,腰系软带,悬着一柄白穗长剑,手摇摺扇,神态谦洒,丰姿俊朗,缓步走来。这下,直看得洞内秃顶神雕等三人不觉一怔。
他们原以为来人既能领导这群黑道魔头,必然是一个名震武林,声望极高的老魔无疑。那知这人竟然会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白面书生,看他丰神如玉,举止从容,身上g本看不出半点邪气。甘玄通轻声道:「二位道兄,可知此人是谁?」秃顶神雕、飞虹羽士各自微微摇了摇头。
就凭他们三个,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十年,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黑白两道中,稍有名头的人物,即使没见过面,多少也有个耳闻,但这位青衫书生,却连听都不曾听说过。这时原先站着的八人中,忽然有一个越众而出,躬身道:「属下祝祥符,参见总护法。」他正是法号广明的九指罗汉祝祥符,其余七人,敢情是他带路来的。
青衫书生目中神光如电,朝站着的七人看了一眼,含笑点头道:「诸位久候了。」话声清朗,笑得十分亲切。那站着的七人,连忙抱拳行礼,只要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对这位青衫书生,十分虔敬。要这些平日桀骜自大的凶人心生虔敬,可不简单。
青衫书生一直走到一片石崖的中间,才行停步,两名紫衣少女不待吩咐,退后一步,站到青衫书生身后,一左一右,持灯伺立。青衫书生目光一抬,看了石窟门口手抱禅杖当门而立的无住大师一眼,招扇一指,问道:「这老和尚是谁?」
狼山一狈索毅夫站在他右首,忙道:「他是少林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
青衫书生轻晤一声道:「这么说,他们已经攻占了洞窟。」
狼山一狈道:「看情形只怕……」
青衫书生没待他说完,截着道:「不用说了,你去问问无住大师,咱们守洞的人,是生是死?」
狼山一狈应了一声「是」,立即趋前几步,朝无住大师抱抱拳道:「大师请了,总护法想请教大师一声,诸位攻占洞苗,不知咱们守洞的人,是生是死?」
无住大师双手合十,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衲只知守护洞门,旁的一概不知道。」
狼山一狈不悦道:「大师一代高僧,怎好如此说话?」
无住大师道:「贫衲真的不知道。」
青衫书生问道:「怎么?他不肯说么?」
狼山一狈连忙欠身道:「这位大师固执得很。」
青衫书生道:「你叫他退开去。」他敢情平日颐指气使惯了,也不想想无住大师扼守洞口,岂肯轻易退开?
狼山一狈口中应了声「是」抬目道:「那么大师请退,找一个知道的人前来答话。」
无住大师凛然道,「贫衲为什么要退?」
狼山一狈微哂道:「大师那是不肯让开了?」
无住大师道:「贫衲负责守住洞口,自然不会让开了。」
狼山一狈听得脸色一沉,喝道:「无住大师,兄弟好言相劝,总护法亲自赶来,大师如果妄图以一己之力,负隅顽抗,何异螳臂挡车?」
无住大师依然手抱禅杖,巍然峙立,低沉的道:「善哉,善哉,贫衲只知守洞,不问其他。」
狼山一狈森然一笑道:「大师再不让开,兄弟就不客气了。」话声出口,挥手一掌,朝无住大师迎面劈去。他因当着「总护法」的面,这一掌就使出了「大力金刚掌」,一团无形劲气,无声无息的涌了过来。无住大师杖交左手,右掌朝前推出。
两股掌风,堪堪一接,发出砰然大震。狼山一狈左手立时跟着劈出,双掌连环,一连劈击了五掌。无住大师看他掌势忽然加快,放下禅杖,同样双掌交替,架开五掌之后,突然双手握拳,沉喝道:「索施主不退,休怪贫衲无礼。」呼呼呼,连攻三拳。
这三拳,正是少林寺闻名武林的「罗汉拳」,拳风呼啸,记记如巨捶撞岩,势沉力猛,威力惊人。狼山一狈不由被逼得退了两步,但他也立还颜色,一退即上,挥掌抢攻。两人二度交手,拳风掌影,打得甚是凶狠,无住大师任他如何逼攻,进退不出两步,始终不离洞口、
不大工夫,便已对拆了十四五个回合。狼山一狈志在速战速决,眼看缠斗不休、心头大是不耐,口中冷喝一声道:「老和尚,你再接我几掌看看。」右手扬处,发出一股y柔掌风,左手跟进,再拍出一团无形劲气。
无住大师一眼就看出对方又在施展「摧心掌」了,这回他负责守住前洞,而且对方人数较多,不能再客气了,当下口中低喧一声:「阿弥陀佛。」默运「般若禅功」,双手合掌当x,缓推而出。
要知「般若禅功」,乃是佛门无上禅功,在少林寺七十二艺中居第三位,只有长老才能修习。无住大师数十年来,方才替宋文俊疗伤,还是第一次施展,与人对敌,发之于掌,即为「般若禅掌」,更是破题儿第一遭了。
这下,一个使的是旁门中震力最强的「摧心掌」,一个发的是禅门威力无边的「般若掌」硬打硬接,自然非比寻常。但这一招一来二往之间,既听不到砰然震响,也没有强劲的风声,无住大师,狼山一狈,就像同时被人推了一把,各自身不由己,后退了两步。
无住大师抓住禅杖,稳住脚步,一袭布衫,不住的飘动。狼山一狈索毅夫连退两步之后,一个人摇摇欲倒,x口起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九指罗汉广明急忙一跃而出,扶着他退下。这边秃顶神雕、飞虹羽士也双双抢到洞口,低声问道:「大师不要紧吧,快退下来歇息。」
无住大师缓缓谒入石窟,。淡然一笑道:「索毅夫伤得比贫衲要重得多,贫衲尚元大碍,大概坐息一阵,就可以复元了。」说罢,一手拄杖,退到壁下。盘膝坐下,闭目不语。甘玄通在无住大师退下之时,立即侧身闪出,补了上去,挡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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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个夜泉般声音怪叫道:「老大,这回该咱们出场,去把那牛鼻子收掇算了。」
另一个y沉声音尖笑道,「好吧。」两句话声,堪堪出口,就有两道人影,疾如鹰隼、并肩落到甘玄通跟前。
这两个怪人脸色惨白,一个闭着双眼,状若瞎子,一个闪着一双绿yy的眼睛,状若鬼火,两眉中间,有一道g深的刀疤。他们同样穿着一件长仅及膝的黑衣,赤脚麻鞋,看去y森古怪,一身邪气。但他们来头可不小,江湖人遇上这一对孪生兄弟,莫不退避三舍,他们正是出了名的凶神湘西双尸,老大闭目殭尸闵雷,老二三眼殭尸闵雹。
甘玄通看清来人,不觉暗暗皱了下眉,说遁:「二位有何见教?」
闵雹y恻恻的道:「牛鼻子,你让开就没事了。」
甘玄通道:「贫道为什么要让开?」
闵雹道:「因为咱们兄弟要进去瞧瞧。咱们留在洞里的人,是不是给你们这些和尚、道士收拾了?」
甘玄通道:「贫道若是不让开呢?」
闵雹还没开口,闵雷闭着双目,右手一探,伸出五g枯瘦得如同乌爪的手指,朝甘玄通当x抓去,口中y声道:「那就先把你掀出来。」这一抓出手极快,但甘玄通早知湘西双尸生x凶暴,自然早有准备,脚下倏然后退半步。手腕抬处,长剑已从肩头出鞘,使出一招「倒挂珠簾」,剑光乍亮,化作一道匹练,由上而下。
闵雹嘿笑道:「你要在咱们兄弟面前玩剑?」一下欺到甘玄通右侧,双手齐发,右爪抓向甘玄通执剑右腕,左爪同时抓向甘玄通的右肩。闵雷外号闭目殭尸,其实他并不是瞎子,只是双目似闭非闭,有时仅睁开一线而已。
他出手一招,没有抓到甘玄通;此时身形一转,轻快无比就转到甘玄通左侧,左手五指抓向甘玄通左臂,右手箕张如钩,朝后脑抓落。这两人心意相通,行动如风,出手攻敌,配合得更是恰到好处,一个夺剑,一个伤人。甘玄通若是稍微慢上一步,不但双手被他们两人抓住,后脑也得添上五个窟窿。
但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一手「八卦剑法」,施展开来,颠倒八门,瞬息千变。昔年曾以一柄长剑,困住过淆山八怪,在江湖上盛名久着,黑道中人遇上他时,纵是人手较多,也不敢和他正面冲突。湘西双尸纵然两人联手,甘玄通一剑在手,未必伤得了他。
只见他身形轻轻一侧,便已闪开两人一招合击,一片剑光,同时从他身边漾起,指东划西,一奇一迈,分向两人袭去。闵雷、闵雹见甘玄通居然以攻还攻,他们本是生x暴躁之人,不由激起凶x,同时纵身扑上,四爪齐发,二十道指风,有如密集尖锥,锐利无匹。
甘玄通剑法展开,一剑又一剑的挥出,脚踏八卦,幻起重重剑影,门户隐然,已把洞口数尺方圆,布成了一个小小的八卦剑阵。任你湘西双尸连番猛扑,爪利如刃,也休想闯入他剑阵一步。湘西双尸杀得x起口中连声怒啸,扑攻更凶,挥舞双爪,凌厉指风,嘶啸有声,几次都被他们冲破剑阵,扑近甘玄通身前,差点就给利爪抓到。」
甘玄通看得也暗暗惊心,仗着几十年功力,紧封门户,人随剑走,剑随卦变,手挥长剑,如挽千斤重物。左攻右守,右攻左守,剑掼虽慢,却是青光缀绕,紧护身躯,一口剑力敌两名黑道凶煞,兀是毫不退让。闵雷、闵雹,更是满脸杀气,狞戾有如恶鬼。
激战之中,闭目殭尸阂雷突然嘬口发出一声淒恻的低啸,他啸声甫起,老二三眼殭尸闵雹也跟着曝口低啸起来。两股啸声,似是互相弓刚,声音淒厉,有如鬼哭,但就在两人啸声一起,抡爪扑攻之势,就立时停下来了,一左一右僵然木立,好像忘却正在和人动手。
甘玄通因对方业已停止扑攻,他没了对手,一个人又何必再舞弄长剑?也就及时收住了剑势,洞内秃顶神雕孟达仁看出湘西双尸神情有异,急忙以「传音入密」叫道:「甘道兄小心。」就在他喝声未落,闭目殭尸闵雷突然双臂一举,身形疾扑,朝甘玄通拦腰抱来。
三眼殭尸闵雹同时发动,身形僵直,一涌而上,双臂直伸,十指如敦,朝甘玄通后心c夹。甘玄通经秃顶神雕一言提醒,心中不觉一动,暗道:「殭尸功。」身形一晃,从两人合击中,擦身闪出。湘西双尸扑了个空,心头更怒,口中发出两声野兽般的低啸,双飓不屈,身发如风,蹦的一跃,叉手抓来。
这要换了旁人,洞口地方不大,在对方两人夹击之下,未必躲闪得开,但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八卦门有一种玄妙奇特的身法「八卦游身步」,原是专门应付众多敌人围攻之用。任凭对方攻势如何猛烈他仍能从你们中间,从容游步,擦身而过,所以叫做「游身步」。
甘玄通这一展开身法,身形飘忽,不住的在两人身侧闪过,更逗得湘西双尸暴跳如雷,连蹦带跳,扑击如风。甘玄通在两人合扑之下,外人看去,他从容进退,毫不吃力,实则对方两人发动「殭尸功」,此时一来一往,越扑越急,越扑越快,两人中间的空隙,自然也随着越来越小,就像电光石火,一闪而逝,你纵然身法玄妙,但要觑准一丝空隙,闪身而过,也不是容易之事。
此时甘玄通手中虽有长剑,也无暇施展,只顾全神贯注在两人中间,闪避游走而已。没有攻击,只顾闪避,岂非已落了下风?湘西双尸一时间虽然扑不到他,但究是两人合斗,自从展开「殭尸功」,威力就在甘玄通之上。
三道人影中,两道倏起倏落,蹦跳如风,一道却是忽东忽西,不住的闪动。使到疾处,三道人影,就交织成一片模糊人影,那还分得清敌我来?只是闵雷、闵雹口中发出的低啸,时高时低,y森低荡,刺耳已极。站在对方众人中间的青衫书生眼看双方久持不下,似己不耐,剑眉微微一扬,举步而出。
他这一举步,九指罗汉广明、火魔女祝巧巧、百步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一干人,还以为「总护法」要亲自出手,立时跟了上来。这边秃顶神雕孟达仁、飞虹羽士陆飞鸿眼看对方似有依仗人多强行攻洞之势,心中暗暗吃惊,也同时迎向洞口,准备接应甘玄通,俟他退入洞来,合三人之力,全力守洞。
那青衫书生走了两步,脚下忽然一停,招扇轻轻一摆,说道:「你们都退下去。」他话声说的不响,但却具有极大的权威,九指罗汉等一干黑道群豪,奉命唯谨,果然依言退了下去。
青衫书生招扇当x,摇了摇,朗声喝道,「大家住手。」湘西双尸听到他的喝声,啸声倏止,蹦跳如飞的两条人影,也立时停止僵立不动。甘玄通这一阵工夫,早已汗流侠背,喘息不住,也随着站停下来。
青衫书生朝湘西双尸看了一眼,温和的道:「你们也退下去。」闵雷、闵雹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散去「殭尸功」,才行退下。
飞虹羽士低声道:「盂道兄,你去替甘道。兄下来,他好像要找咱们说话呢,该你军师上场了。」
秃顶神雕点点头,立即闪身而出,说道:「甘道兄,你进去歇一回吧。」
甘玄通回身退下,压低声音说道:「孟道兄小心,此人极非易与。」
秃顶神雕道:「兄弟自会应付。」
青衫书生走到离洞口三数尺远近,就自站停,目光一抬,望着秃顶神雕一拱手道:「尊驾是那二位高人,恕在下眼拙。」
秃顶神雕也拱手还礼道:「老朽六合门孟达仁,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他故意报出「六合门」,乃是想套问对方来历。
青衫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祝天俊。」他只说了自己的姓名。
秃顶神雕一拱手道:「原来是祝大侠,老朽久仰了。」
祝天俊淡然一笑道:「孟大侠不用客气,祝某初出江湖。」秃顶神雕看他谈笑从容,说话坦爽,果然不带半点江湖习气,但一个初出江湖的人,竟能统率黑道群凶,当真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望着他微微发怔,颔首一笑道:「这是祝大侠客气了,听说祝大侠是总护法的身份,老朽正想请教,不知祝大侠是道上那一座名山的掌桅?」
祝天俊手摇摺扇,滞洒一笑道:「孟大侠见询,只是本盟目前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恕难奉告,好在黄山掷缽禅院之会,为时不远,诸位到时自知。」
秃顶神雕道:「那么祝大侠的来意……」
祝天俊道:「在下觉得会期非遥,咱们和各大门派,本无梁子可言,双方不该有敌对的行动,故而亲自赶来,希望诸位能及时退出此洞,庶可不伤和气,自是最好不过。」
秃顶神雕大笑道:「祝大侠既知双方不该有敌对的行动,要咱们退出此洞,庶可不伤和气,那么祝大侠如果能够率众退走,不是也一样可以不伤和气么?」
祝天俊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变,冷然道:「在下还是希望诸位多加考虑。」
秃顶神雕道:「老朽也希望祝大侠能考虑考虑。」
祝天俊仰首道:「在下用不着考虑。」
秃顶神雕心中暗道:「此人口气狂得很。」一面呵呵笑道:「祝大侠此话,未免有欠公道,为什么要咱们多加考虑之事,祝大侠就用不着考虑呢?」
祝天俊打量了秃顶神雕一眼,微晒道:「在下要诸位及时退出,只是替诸位打算而已。」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此话怎说?」
祝天俊傲然道:「因为在下亲自来了。」
秃顶神雕问道:「祝大侠亲自来了,又如何呢?」
祝天俊朗笑一声道:「孟大侠是真的听不懂?」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语含玄机,老朽真的听不懂。」
「好。」祝天俊微微一笑道:「祝某既然来人诸位要想不退出此洞,行么?」
「哈哈。」秃顶神雕大笑道:「祝大侠口气不小,倒是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来,第一次听到如此说话的人。」
祝天俊微哂道:「祝某从不大言唬人,孟大侠不妨回进去和大家商量商量,再作答覆。」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要老朽回进去和大家商量商量,活虽不错,但老朽至少也应该了解一下,值不值得大家商量才是?」
祝天俊道:「你要如何了解法子?」
秃顶神雕道:「老朽不才,想讨教总护法几手高招。」
「很好。」祝天俊傲然道:「孟大侠既要试试祝某,那就请出手好了。」他依然态度潇然,摺扇轻摇,毫无半点戒备之状。
「且慢。」飞虹羽士陆飞鸿忽然闪身而出,朝秃顶神雕打了个稽首道:「孟道兄乃是咱们的军师,应该先让贫道向祝大侠领教才是。」说完,转身朝祝天俊稽首道:「贫道终南派陆飞鸿,请祝大侠多多指教。」「锵」的一声,撤下了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