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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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莎行 作者:原着:武林樵子 改编:花间浪子

    【第五部】2425

    「第二十四章」偷天换日

    冯宅。平静如水。但,湖滨别业却风云险恶,拚搏凶斗,日有数起。钓鱼崖附近土阜上,屹立着四位蒙面黑衣老叟,湖风狂劲,扑面生寒,衣袂在摺摺飞舞。四蒙面老叟均无心眺赏那浩淼无际,烟波万顷的湖光山色,却目注崖後绿荫丛中,察看奇门变化。其中一人忽道:「有人来了。」四蒙面老叟疾闪隐去。

    只见七八条人影如风掠至,中立者是钱百涵,其余诸人老少不一,却都太阳x高高隆起,眼中j芒逼s。钱百涵咳了一声道:「这几日,无极帮按兵不动,分明蕴有异谋,欲坐收渔利,在下岂能让他如愿。」

    忽闻风送入耳y恻恻冷笑道:「这倒未必。」

    钱百涵面色一变,大喝道:「发话何人?」只见不远处现出无极帮主,仍然黑巾蒙面,目光炯炯慑人,身後两旁紧随着魏醉白等高手。钱百涵面色微变,道:「原来是无极帮主。」

    无极帮主冷冷一笑道:「语云识时务者乃为俊杰,钱少侠为何妄想混水鱼,委实不识时务。」

    钱百涵朗笑道:「在下为了找同师门遗物,有何不当。」

    「什麽师门遗物?」

    「骊龙谷藏珍。」无极帮主忽张口狂笑,笑声宏列,震耳欲聋。

    钱百涵怒道:「帮主笑甚麽?」

    无极帮主笑声倏然而止,沉声道:「迄至如今,钱少侠仍无法证明确是神木尊者再传弟子,何可妄言骊龙谷藏珍是你师门遗物,何况藏珍亦未必是神木尊者所遗留。」

    钱百涵冷笑道:「帮主是说藏珍系无主之物麽?」

    「不错,藏珍虽说知者有份,但应量力而行,老夫更不明白少侠来此觊觎,志在什麽?」

    钱百涵道:「帮主明白,何必多问?」

    突闻一朗笑传来,一株巨干古木上疾如鹰隼泻落一面色腊黄似带病容少年,目光寒冽如冰,道:「欲取得藏珍必先取得秘图,但图在陆道玄手中,又不在湖滨别业内,无极帮在此布下伏桩,欲将异己者一打尽,钱百涵,你已身陷重伏,还不省悟则甚。」言毕,一声哈哈长笑倏已冲霄腾起,杳失在浓枝密叶间。

    钱百涵猛然省悟,面色疾变,厉喝道:「老贼敢尔。」

    无极帮主大笑道:「钱少侠,你醒悟得迟了,还不束手就缚则甚。」说时示意魏醉白追擒面色蜡黄少年。

    魏醉白一鹤冲天而起。钱百涵等人转面扑去,欲冲出重伏。无极帮主大笑道:「你逃得了麽?」

    转瞬,钱百涵等已奔出数十丈外,却发现其後紧随四条迅疾如飞黑影,无极帮主目中迸s慑人怒光。魏醉白冷笑道:「原来钱百涵竟与白眉老怪沆瀣一气,本帮沿途布下伏桩必然被老怪党羽屠戮,如不及早歼除,恐後患无穷,容属下追去。」

    无极帮空手掌一摆,沉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让他去吧,老夫不愿节外生枝。」

    魏醉白道:「属下欲查明他们去踪及有何异谋,亦可有备无患。」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也好,但不可中了老怪诱敌之计。」

    魏醉白道:「属下省得。」偕同两人追去,无极帮主转身隐去。

    其实,钱百涵现身钓鱼崖外是诱敌之计,意在无极帮主或魏醉白两人,魏醉白这一追去,无异自投罗。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一条形如淡烟的人影,若有若无遥蹑魏醉白三人之後。魏醉白沿途发现本门伏桩,为点上昏x,晕迷不醒,却未遭杀害,心头震怒异常。追出十数里之遥湖滨渔村之外,钱百涵等人突一闪无踪,魏醉白冷笑道:「原来老怪藏身在这小渔村内。」

    蓝衣劲装老者道:「我等三人似嫌实力单薄,深入虎x必蹈凶危。」

    魏醉白道:「不如我等在村外潜藏,老怪必以为我等已离去了,俟至深夜再入渔村……」

    言犹未了,突传来一声y恻恻冷笑道:「魏醉白,你不要等待深夜了,老夫现在此处。」魏醉白心头一凛,循声望去,只见白眉叟面泛狞笑立在五丈开外,八蒙面老叟散布在要道,互相呼应,无异撒下天罗地。

    白眉叟道:「三位速俯首归顺,免得白白送死。」

    那蓝衣劲装老者闻言大怒,身形腾空另飞,撤出肩头五爪镰疾挥,夹着悸耳排空猛啸,望一蒙面老叟兜头罩袭而下。魏醉白偕同另一人亦出剑猛攻而去。白眉叟陡地发出一声宏烈大笑,身形腾霄飞起,那八蒙面老叟却渐渐推进猛逼,宛如将袋口束紧,刀光寒飙滚转,威势宛如惊涛骇浪。片刻,蓝衣短装老叟左肩被凌厉剑芒扫及,血光喷s,发出一声闷哼,身形踉跄。两蒙面老叟剑势合璧,蓝衣劲装大汉生生拦腰横斩,只惨嗥得出声,便屍分两截。

    魏醉白及另一无极帮高手虽武功极高,却难敌八蒙面人合臂猛攻,虽施展独门暗器但剑被磕飞,八蒙面人剑势宛如怒涛飞泻,排空奔浪般袭去,魏醉白顿感焦急不已。一声惨嗥扬起,无极帮匪徒x口罹受剑穿,一道血泉涌出倒地毙命。只听,一蒙面老叟喝道:「魏醉白,还不弃剑就缚麽?」

    虽然魏醉白身负奇学,异招频施,却无如这八蒙面老叟都有一身臻入化境的武功,无法解救困厄,肩背等处剑伤甚多,血污斑斑,已是守多攻少,闻言闷声不答,剑势反更凌厉。魏醉白此刻已认定非死不可,抱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是以充耳不闻。蓦地,天际遥处忽随风传来一声清澈长啸,声如龙吟。

    只听传来白眉叟大喝道:「速退。」一个蒙面老叟却迅疾如电撞向魏醉白而至。魏醉白喉中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冲出四五步。八蒙面人穿空飞起,去势如电,瞬眼无踪。

    魏醉白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却察觉面前立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心中大惊,眼前陡然漆黑,昏死在地。蒙面少年五指疾伸抓住魏醉白腰间丝绦,偕金刀四煞离去。这情景被无极帮一名匪徒目击,他乃帮中小卒,武功相差太大,所以潜伏在草丛中,眼见魏醉白被带走,暗暗蹑随其後。

    蒙面少年及金刀口煞步履从容,进入一片密林中放下魏醉白,微喟一声道:「魏醉白剑伤多处,却不至有碍x命,但被点x道手法异常奇奥,在下若强行解x,不但功力全失,而且内腑受伤极重。」

    只听四煞中一人问道:「那麽主人带来魏醉白又有何用?」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心爱魏醉白一身武学,是以带来此处,依在下看来点x手法奇奥,半个对时後必自动解开,那时在下再问他无极门中隐秘。」

    无极匪徒似察觉林内结有一座茅庐,暗道:「神木尊者传人原来潜迹林内,我不免回报帮主知道。」心意一定,转身疾奔而去。

    无极帮主一闻知魏醉白落在神木尊者传人手中,心头巨震,魏醉白生死本无关宏旨,却知帮中机密,若被神木尊者传人逼供吐露,本门将蒙极重大不利,短时急急传命率众赶去。他们到达林外之际,却不敢恃强冲入,潜伏林外窥视,隐隐可见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均在茅屋席地而坐,一面饮食,一面谈话,魏醉白竟昏睡在丈外草地上。

    只听神木尊者传人道:「为今之计,我等暂莫轻举妄动,一俟那两份藏图获有确讯,立即采取双管齐下之策。」

    「少主,若陆道玄将藏图交与严晓星手中,亦不惜破颜为敌麽?」

    神木尊者传人长叹一声道:「为了武林安危,亦不得不尔,我与那严晓星惺惺相惜,严晓星似是一极通情达理之人,决不致以私仇为重,否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但另一份藏图却在无极帮手中。」

    「不错。」神木尊者传人颔首笑道:「那魏醉白在无极帮内似是位居崇高,极可能知道那藏珍图放置何处,如他能醒转,定可从他口中问出。」

    只听四煞中人道:「魏醉白罹受之手法极为歹毒,未必能醒转。」

    神木尊者传人朗笑道:「我等在无极帮内已布伏数处内应,最短期间必能探明他们总坛巢x及藏图之处,有否魏醉白都是一样。」

    无极帮主闻知不禁大骇,忖道:「这小辈竟然神通广大,无孔不入,本门中亦要有内应,此事极为可虑。」默默寻思须臾,作了一断然决定,密命他手下潜守此处,伺机救出魏醉白,若无法救出则杀之灭口,急急返身掠去。

    ※※※※※※※※※※※※※※※※※※※※※※※※※※※※※※※※※※※※※※※※

    逍遥太岁冯叔康与青面伽蓝董飘萍两人徘徊在桃林中,正值桃花盛放,风动枝叶,只见一片红浪,馥郁芳香,飘送十里,沁人心脾。忽见一庄丁勿勿奔来禀白乾坤八掌伏建龙求见。冯叔康目注董飘萍微笑道:「果然不出星儿所料,董贤弟,你我出巡。」庄丁急奔而去。

    冯董两人步履如行云流水般向庄外走出,迎着伏建龙,相与哈哈大笑。步入大厅内,伏建龙即道:「严贤侄现在何处,速速请来,伏某有话对他说。」

    冯叔康笑道:「伏兄别忙,我这位义子去游湖去了,今日天气晴和,你我何不设席望湖楼上畅叙。」

    伏建龙大笑道:「客由主便,伏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望湖楼建造瑰丽,金碧辉煌,楼高三层,重檐走栋,浮雕刻镂极工,令人叹为观止,倚栏眺等,只见浩渺烟波,一碧万顷,风帆沙鸟,远山隐约,期晖夕y,气象万千。伏建龙登楼四面巡观了一眼,赞赏不绝。冯叔康点燃一支旗花,抛掷云空,爆s五彩流焰璎珞。伏建龙知冯叔康此举乃召还严晓星,也不多问,笑道:「冯兄知伏某为何而来。」

    冯叔康在伏建龙樽中斟酒,微笑道:「小弟那有不知之理,但外事一切皆由星儿作主,烦恼无所萦怀,来,小弟敬伏兄一杯。」

    伏建龙举杯一饮而尽,暗暗冷笑道:「事到头来不由人,你怎能置身事外。」

    冯叔康手望外一指,道:「他们来了。」

    伏建龙凝目望去,只见水天遥处现出一叶扁舟,驶行似箭,人影似豆。舟行临近,可以瞧出一男一女,伏建龙不禁问道:「与严贤侄同舟者是柳姑娘麽。」

    冯叔康摇首笑道:「柳姑娘大病方愈,仍在静养中,同舟者乃小女。」

    伏建龙点点头,忽笑道:「冯兄,尊府戒备森严,安若泰山,却察觉不出丝毫有异,平静如水,小弟只见过青面伽蓝董飘萍一人而已,此一举措,小弟望尘莫及,否则小弟亦不致再出江湖了。」

    冯叔康捋须笑道:「武林是非,干戈四起,为求自保,小弟能不无动於衷麽?」

    正说之间,严晓星已自登楼,忙与伏建龙施礼,又向冯叔康道:「义父,兰姐有事须与义父商谈。」

    冯叔康双眉微皱,笑笑道:「这丫头真烦人,小弟去去就来。」说着离座下楼而去。

    伏建龙道:「贤侄,事急矣,神木尊者传人与金刀四煞亦在附近潜隐,为了骊龙谷藏珍,不惜与贤侄为敌。」

    严晓星黯然一笑道:「箭在弦上,他不得不发,与小侄虽彼此惺惺相惜,但无渊源,既均有志在必得之心,纵然为仇,那也无可奈何。」

    伏建龙道:「你没问柳无情图藏在何处麽?」

    严晓星道:「问了,她说藏在盘龙谷子午洞内,子午洞里禁制厉害,她要绘一图形并说明禁制布设应如何避开,不过柳姑娘言,此刻是否将藏图移置另处就不得而知了。」

    伏建龙闻言不禁暗暗心喜,忖道:「柳无情并未将实情吐露,大事可成矣。」

    严晓星又道:「柳姑娘心忧的是伏伯父那两位至友无法将图盗出,而且白白送了x命。」

    伏建龙笑道:「无妨,老朽友人武功已臻化境,心计尤工,只在老朽之上,必可全身而退,得手与否,不妨一试。」说着话声倏顿,又道:「但不知贤侄有陆道玄下落麽?」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昨日接获孟逸雷传讯,他在洞庭湖畔岳阳楼中已与陆道玄见面,陆道玄坚称必须小侄取得无极帮中那幅藏图,辨明真假後才可出示。」

    「他随身携带麽?」

    「没有。」严晓星摇首答道:「陆道玄行事如此谨慎,他必不会带在身旁。」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老朽委实对陆道玄无法理解,他既然有心相助贤侄,为何不将此图赠与。」

    严晓星道:「这就是他深谋远虑之处,若及早交与小侄,反招来杀身之祸,爱之适以害之,殊属不智。」

    伏建龙颔首微笑道:「此言甚是,贤侄速去向柳姑娘索取子午洞路径图来。」

    严晓星道:「柳姑娘体力尚未恢复,小侄不便勉强,凡事欲速则不达,伯父如无事,不妨小住一两日。」

    伏建龙道:「也好,但老朽不耐枯坐,只在庄外附近走走,亦可察明时分形势。」说看起身离座。

    严晓星相送出庄,目送伏建龙身影消失後,一闪隐入奇门中。奇门内已有冯叔康,偷天二鼠吕鄯姜大年,廖独,许飞琼,柳无情在。严晓星道:「他此去必欲抢救魏醉白,在下如臆料不差,这藏珍图只有他们教主及伏建龙魏醉白三人知之,我要比伏建龙先一步赶到,燕姐请速绘图,他明日必重来此处。」说看与偷天二鼠疾掠如飞而去。

    林外静悄悄地似一泓死水,隐伏着无极帮匪徒,屏息凝神,数百目光注视着那幢茅屋。忽有一沙哑语声道:「帮主回来了。」

    蒙面老叟身形疾闪落在林外草丛中,低声道:「魏香主怎麽了?」

    一匪徒答道:「魏香主尚弃置在屋外草地上,迄未醒转,金刀四煞及神木尊者传人自进入茅屋内就未再出来过,帮主,如此僵持着终非了局,我等人多,他们武功再高,也寡不敌众。」

    蒙面老叟沉声道:「老夫不愿节外生枝,冒险逞强,徒然送死,容老夫思一良策。」

    蓦地,茅屋内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鱼贯走出,步向魏醉白身前,只见蒙面少年俯身探臂一抚魏醉白脉象,立起摇首太息道:「这制住魏醉白之人究竟是何来历,点x手法居然如此奇奥姓解,在下思索了半天,迄未求得其解,若强行解x,必内腑迸裂,口喷鲜血而亡。」

    四煞中一人道:「既无法解救,主人亦无须妇人之仁,赐他一死,以免後患无穷。」无极帮主闻言心中大急。

    只听蒙面少年道:「在下何能妄杀无辜,徒贻武林话柄,我等离去吧。」

    「这魏醉白咧?」

    蒙面少年微微一笑道:「自有无极帮中人带他回去。」说着一鹤冲天而起,金刀四煞纷纷腾身奔空,瞬眼疾杳。

    无极帮主倏地抢身入林,飞落在茅屋门前探身内望,只见屋内桌上置有残肴余酒,并一草榻,其余无任何什物。他巡视了眼,反身跃落在魏醉白身前,察扶脉象,感觉六脉散乱,y阳二气逆冲,不禁呆住,他亦束手无策,长叹一声,挟起魏醉白率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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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玉免东昇,一夜易过,天色微现鱼肚白,柳林小径中乾坤八掌伏建龙快步如飞奔往湖滨别业而去。只听一声大喝道:「站住。」四条人影疾如鬼魅,占住四象方位,拦阻伏建龙。

    乾坤八掌伏建龙面无惊容,仅望了四人一眼。那四人俱首戴鬼脸,狰狞恐怖,伏建龙冷笑道:「钱百涵咧?」

    四鬼脸人心神一震,一人厉声道:「伏老师眼力如神,居然瞧出我等来历,不瞒伏老师说,钱少侠命我等四人邀请伏老师前往一见,有要事相商。」

    伏建龙哈哈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无法相商。」说着猛向一鬼脸人扑去,手出如风,太掌微弦。

    那鬼脸人顿感眼前掌形生眩,暗道不好,急欲避开时已是不及,猛觉左肩如中钢钩,奇痛澈骨。只听一串骨碎响音,鬼脸人发出一声嗥,伏建龙左掌顺水推舟按实在心窝上,那鬼脸人心脉震断仰屍在地。这不过瞬眼功夫,其余三鬼脸人不禁惊骇已极,料不到伏建龙武功如此奇高,纷纷道:「老贼,怎地如此手黑心辣。」

    伏建龙倏地腾身拔起,身在半空化为「神龙在天」,一个疾旋,两臂猛浪,挟着一片重如山岳内家劲气道袭而下。三鬼脸人只觉罡风如焚,重逾万钧,令人窒息,身形滞重,闪避不开,只发出一声闷嗥仆倒在地,躯体压成一堆r泥。伏建龙身形落下,望也不望四鬼脸人一眼,疾行如飞奔去。

    约莫一顿饭时分,伏建龙已自奔出十数里外,身入一片红白相间,繁花似锦桃林内,忽闻青面伽蓝董飘萍笑声传来道:「伏大侠,你神色不宁,途中似遇强敌袭击。」

    伏建龙心中微微一惊,循声望去,只见青面伽蓝董飘萍含笑迎来,当即答道:「伏某相遇四蒙鬼强敌,恐寡不敌众缠斗费时,不得已施展「天怒雷霆」奇击,幸而得逞,将来犯者尽歼。」

    董飘萍笑道:「此乃伏大侠一招最j萃之威力绝伦奇学,么魔小丑,怎经受得起。」

    伏建龙赧然笑道:「董兄谬奖。」

    两人相偕步入庄内,董飘萍命家丁领伏建龙去见严晓星。严晓星正与东斗天君葛元良在水阁中叙谈,闻得伏建龙来访,双双出迎。旧友重逢,欢愉之情何似,葛元良伏建龙相与寒暄大笑。伏建龙向严晓星问道:「不知柳姑娘图绘好了麽。」

    严晓星道:「现仍在绘描,今晚当交与伯父。」

    伏建龙点点头,道:「贤侄,老朽发觉了一宗惊人之事。」便叙出魏醉白身罹白眉叟党羽禁制昏迷不醒,神木尊者传人金刀四煞及时抢救出险,但无法解开那奇奥点x手法,遂弃置林中生死由之,无极帮主将翻醉白带往一座土洞内之事。

    葛元良道:「无极帮主救醒了未?」

    伏建龙摇首道:「没有,伏某心想魏醉白必是无极帮内极重要之人物,或知无极帮内蕴秘,严贤侄j擅医理,也许可能解开他那x道禁制,对我等有莫大助益。」

    严晓星摇首答道:「小侄确略擅医理,却不能无病不治,有道是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神木尊者传人武功旷绝,他既束手无策,小侄有何能为夺造化之能。」伏建龙不禁大感失望。

    葛元良道:「贤侄,话不能如此说,凡一人在其有限生命中所得者不过沧海一粟,神木尊者传人才华秉赋再高,也不能广收并蓄,也许贤侄在医道方面成就较他要高出一筹,死马权作活马医,贤侄不妨试治。」

    严晓星不禁微笑道:「魏醉白仍在无极帮主手中,小侄何能毛遂自荐,况魏醉白与我等并无大用。」

    伏建龙正色道:「魏醉白与我等有莫大用处,老朽认为魏醉由最知无极帮内蕴秘,依老朽之见,应将魏醉白偷出,若能治癒,他定感恩图报,甘为我用。」

    葛元良哈哈一笑道:「此无异痴人说梦,如何能将魏醉白偷出?」

    伏建龙霍地立起,道:「傍晚时分,必将魏醉白偷出,贤侄只在庄外接应老朽就是。」快步如飞走出水阁外。

    葛元良摇首太息道:「贤侄以退为进之计果然收效,不过贤侄欲易容扮作魏醉白,鱼目混珠,希图混入无极帮总坛重地实为不智。」

    严晓星摇首答道:「不入虎x,焉得虎子,小侄要见见那魔头究竟是何人物?」

    再说伏建龙途中行经一茂密林中,只见古木如天,森翳蔽日,他腾身拔上一株古松上,须臾疾如飞鸟泻落,换作无极帮主蒙面黑衣装束,施展绝顶轻功,奔往一处山谷内。谷口内立疾闪出四劲装老者,躬身施礼道:「帮主回来了。」

    无极帮主鼻中低哼一声道:「魏香主醒转来了没有?」

    其中一人答道:「魏香主仍是昏迷不醒。」

    无极帮主略一沉吟道:「老夫意欲将就香主带往一处求治,或有可救。」

    「带往何处求治?。」

    无极帮主道:「这无须你问。」语音微含不悦,四老者不禁战栗,面色微变。

    无极帮主又道:「百兽天尊赶来了麽?」

    「片刻之前已然赶至。」

    无极帮主点点头道:「这就好,老夫若将魏醉白带出,非短短两三日可返,有他在老夫可安心离去。」说着迈入谷中而去。

    谷外静悄悄地,忽有一形如淡烟人影疾闪而出,藏在一株古木巨干之後,眼神炯炯如电凝望谷口,正是那钱百涵,面色森沉。突闻一轻微语声传来道:「钱少侠不可造次,无极帮戒备森严,我等不宜在此刻节外生枝,速速离去为上。」

    蓦地——山谷内传出洞萧吹奏之音,节奏刺耳,宛如儿哭,令人毛骨皆竖,神摇魂飞。四外草地中忽起了一片沙沙声音,钱百涵不禁一怔,凝目望去,只见草丛中蠕蠕滑出群蛇,昂首吐信,长短不一,腥臭刺鼻。钱百涵大惊失色,立时双肩一振,穿空拔起,曳空电s逸去。那片山谷外万蛇攒动,光怪陆离,巨蟒寻丈,小仅尺许,五色斑斓,铁甲鳞皮,无奇不有,俱为刺耳箫响催动。

    约莫一个时辰後,箫响戛然而止,群蛇纷纷四散,片刻之间走得一乾二净。谷口内突掠出无极帮主,右臂挟住魏醉白躯体如飞掠去。小道上现出钱百涵及一群武林高手身影,疾行如风。突闻惊呼道:「在这里了。」地面上呈现一具屍体及三团r泥,由於衣履俱在,可以辨明其人身份。

    钱百涵目中暴s怒焰,冷笑道:「罗浮四友死在湖滨别业附近,显然系冯叔康党羽所为……」

    「胡说。」草丛中突传出一声冷笑道:「事无明证,焉能妄入人罪。」只见草中冉冉立起严晓星。

    钱百涵不禁一怔,道:「原来是尊驾,那是何人所为?」

    严团星微笑道:「兄台明知,何以故问。」

    钱百涵面上一红,道:「敢莫是乾坤八掌伏建龙。」

    「不错。」严晓星道:「那也怪不得伏大侠,联臂偷袭,自取其死,在下不明白罗浮四友为何暗算伏建龙?」

    钱百涵冷笑道:「那要当面问伏建龙了,伏建龙分明藏身湖滨别业,有道是血债血还,恕我等要登门索罪了。」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可借的是伏建龙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他往何处去了?」

    「去无定处,在下何能知之。」

    钱百涵面色一寒,冷笑道:「找你也是一样。」

    严晓星朗声大笑道:「钱少侠你也太目中无人了,胆敢在湖滨别业外放言无忌,不过在下已知你来意,无须矫揉做作。」

    钱百涵道:「什麽来意?」

    严晓星道:「你那里是替罗浮四友复仇,无非藉口寻衅,意在我严晓星,生擒了在下,还怕陆道玄不乖乖将图送出。」

    钱百涵闻言不由暗感大骇,忖道:「此人端的聪明。」但见严晓星只孤身一人,恶念顿萌,冷笑道:「既被阁下猜着,何不束手就擒。」身形陡地後跃三丈。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那要瞧你等有无如此能为。」右手迅如闪电撤出肩後长剑,应手震起一片眩目寒飙。

    随行钱百涵的一群武林高手陡然四散,纷纷大喝出声,振臂猛攻,刃光电奔。严晓星哈哈大笑,剑随身转,展出一式「秋风扫落叶」,青虹宛如浪涛奔,涌逼起破空悸耳锐啸,劲风山涌,四外抢攻而来的武林高手均感剑气逼人,重如山岳,令人窒息,由不得翻身逃了开去。钱百涵见状不禁大惊。

    只见严晓星面向一面目奇丑之老者喝道:「在下要挑断尊驾足筋。」声犹未了,身形奇快无比,剑光疾闪,那老者只嗥叫一声倒地不起。

    严晓星身形却落在另一人面前,冷笑道:「尊驾助纣为虐,在下要断除尊驾右臂。」

    那人显然身负极高武功,冷笑道:「阁下未免太狂了点。」右手一振判官笔,九招同出,幻出笔路千万,罩袭严晓星全身重x,歹毒无比。

    不料严晓星比他更辣,一招「青蜂戏蕊」攻出,五点寒星穿隙而入,只听一声狂嗥,漫空笔影全消,但见那人已倒卧血泊中,双臂齐肩斩断,血涌如注,已然昏死过去。猛然严晓星振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穿空腾起,青钢剑发出一式「万花吐蕊」,撒下漫天剑雨飞星。嗥声此落彼起之际,严晓星身影已疾落在钱百涵面前,冷冷一笑道:「在下剑法比起少侠如如?」

    钱百涵环顾左右,只见一个个倒卧血泊中,虽未殒命,却罹受重创,无法立起,不禁面色如土。只听严晓星又道:「钱少侠,你来此实为不智,倘少侠灵智未泯,就不该自损师门威望信誉,应结纳同道,以德服人,先将无极帮那幅藏图夺来,在下或可相助,以陆道玄那幅图赠与少侠,以竟全功。」

    钱百涵闻言不由贪念又炽,道:「严少侠此话当真?」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钱少侠,在眼前情景之下你已落了败着,若再动手恐未必让少侠全身而退,巧语欺诈,画蛇添足,在下何愚。」

    至此钱百涵目中泛出一抹异芒,但一闪即隐,冷冷笑道:「早说了这话不就好了麽?」

    严晓星怒道:「谁先动手,在下并非任人凌辱之辈。」

    钱百涵沉声道:「难道兄弟随来的武林朋友个个均受重创,如无一个公道,岂非成了卖友求荣小人。」

    严晓星道:「为友为敌,悉凭尊便,少侠随行武林朋友悉心调治数日便可无碍,咎在少侠,怎可怨恨在下,但在下之言,还请少侠三思。」说着双肩微振,穿空如电掠去,一闪而杳。

    钱百涵长叹一声,逐一施救,尚幸严晓星剑下留情,除断除双臂挑断足筋两人外,余均被剑尖点破x道,施救後可立起彼此搀扶蹒跚离去。忽地林木丛中疾闪出乾坤八掌伏建龙,背负一布袋,目露惊异之色,朗声道,「严贤侄在麽?」

    严晓星应声闪出,抱拳施礼道:「伯父袋中何物?」

    伏建龙笑道:「魏醉白。」

    严晓星大惊失色,道:「伯父将魏醉白偷出本是好意,岂不知无极帮主发现魏醉白失踪,恐掀起一片血腥浩劫。」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贤侄放心,老朽一位莫逆好友与骷髅人魔原系盟给金兰之交,但近年来已悔过向善,封刀归隐,此次又被骷髅入魔强邀出山,他无奈应允只应许助无极帮主取得骊龙谷藏珍,非属不得已时,绝不与人动手,此次魏醉白带出是老朽求他相助才能顺利……」

    严晓星道:「无论如何,无极帮主迟早总会发现,岂不是连累了他?」

    伏建龙摇首答道:「无妨,因魏醉白昏迷不醒,无极帮主束手无策,他趁机晋言有一友人,年岁极高隐居蛮荒,j通医理,术近华陀,自荐将魏醉白带去求治,他可着手回春,还请无极帮主遣出四位高手随行护送,无极帮主深信不疑,因而竟成。」

    严晓星皱眉道:「那随行护送四人咧?」

    伏建龙笑道:「俱为老朽除去,毁屍灭迹。」话声略微一顿,又道:「贤侄但请宽心,只要魏醉白能醒转,以後的事概由老朽作主,一丝痕迹不留。」

    严晓星道:「既然伯父有巧妙安排,小侄无须杞人之忧。」

    伏建龙目注严晓星一眼,笑道:「方才情景均为老朽窥见,钱百涵显然胆寒心惧,想不到贤侄剑法竟融合武林诸大门派最j萃奇奥之学,出神入化,他日成就不可限量。」

    严晓星赧然一笑道:「怎能逃得过伯父一双神目,小侄幸能得逞,只不过取巧一快字而已。」

    伏建龙笑道:「咱们且莫谈这,快快回去吧。」两人身形如风,途中重重接引,伏桩严密。

    同至湖滨别业後,另辟一院秘室,将魏醉白放置床上,魏醉白体尚温暖,气息微促,紧闭次眸,面色苍白如纸,严晓星五指捏在魏醉白右腕寸关尺上,凝神察扶脉象。伏建龙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严晓星面色变化。只见严晓星面色y晴不定,时而皱眉,时而短叹。

    伏建龙面有忧色道:「魏醉白有救麽?」

    严晓星微喟一声道:「他六脉散乱,y阳二气逆仲,因血行不循主位,窜逃奔流,内腑受创极重,痊癒之望只有一半。」

    伏建龙泛呈惊喜之色,道:「那麽有劳贤侄施展回春妙手。」

    严晓星道:「救治魏醉白需耗费时日,先以金针刺x之术,s引散乱气血聚归主经,时非七日不可,再以灵药调理内腑,不过痊癒後武功纵或未失,恐浑然忘记前事,无异痴呆,於我等又有何用。」

    伏建龙道:「听天命尽人事,我等不妨一试,何能见死不救,有失仗义之道。」

    严晓星遂在身旁取出一只钢盒,揭开捏出十数支长短不一金针,刺入x腹等处重x後道:「小侄命人严加看护,不可惊扰魏醉白,防血行有变,加速其死。」

    伏建龙与严晓星相偕退出,迳往大厅会晤冯叔康,严晓星道:「小侄去瞧柳姑娘图是否已绘好。」

    冯叔康道:「你去吧。」

    严晓星出得大厅,快步如风迳向柳无情居室而去,只听柳无情室内传出一片莺声燕语。萍儿发觉严晓星登楼,娇笑道:「严公子来啦。」

    严晓星瞪了萍儿一眼,道:「你们又在编排什麽我的不是麽?」

    萍儿格格娇笑道:「公子有无不是,婢子如何知道。」

    严晓星鼻中低哼一声,迈入柳无情房内,只见诸女均在,靥泛桃花,羞红未敛。许飞琼嗔视了严晓星一眼,道:「你来此则甚?」

    严晓星咳了一声道:「伏建龙已将魏醉白带来。」便将施以金针过x之事详细叙出。

    柳无情神色凝重,道:「看来伏建龙也不知教主藏图确处,此事似只有教主及魏醉白知情。」

    严晓星道:「如此说来,燕姐也不知了。」

    柳无情微颔螓首,笑道:「我如果知情,那有如此平安,眼前迹象渐明,分明伏建龙怀有二心,星弟应善为利用,慎密筹计,方可立於不败之地。」

    严晓星道:「这个小弟知道。」

    柳无情转身在屉中取出一幅墨绘路径图,展开详细指点讲解後道:「星弟拿去交与伏建龙。」严晓星接过收置怀内,告辞走出。

    冯叔康与伏建龙葛元良董飘萍四人聚在厅内饮酒高声谈笑,严晓星直趋入内,把图取出交与伏建龙。伏建龙展开,一眼瞧出柳无情未将紧要之处绘出,不禁心情大宽,笑道:「如此大事可成。」

    说时,一名庄丁疾奔而入,禀道:「孟逸雷大侠驾到。」

    严晓星大喜,道:「他来了麽?待我出迎。」

    忽闻传来孟逸雷宏亮大笑道:「不用了。」只见孟逸雷迈步跨入,左肩上立有一只毛片雪白红嘴鹦鹉,与冯叔康等人寒暄後,向严晓星笑道:「幸不辱命,七上岳阳楼才得与陆道玄相见,陆道玄闻得贤弟誉望日隆,庆幸故人有子,但坚称必须贤弟取有无极帮内那幅藏珍图,然後将此鸟放回,他自然会兼程赶至。」

    严晓星延请孟逸雷入席,笑道:「小弟敬孟兄三杯。」孟逸雷仰饮而尽,酒过数巡後,孟逸雷笑叙此行经过,事先早经安排,自然一无破绽。

    伏建龙霍地立起,道:「老朽要走了。」

    严晓星道:「伯父也要偕同友人潜入无极帮总坛麽?小侄之见似不宜轻身涉险。」

    伏建龙微笑道:「老朽不去,傍晚时分自会返转此处,但愿不负此行。」

    严晓星道:「小侄恭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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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醉白躺在榻上,依然沈睡如死,气氛弥漫着凄凉冷寂,使人不禁油然泛起一股寒意。午刻时分,严晓星同着一人进入室中,那人形貌穿着赫然正是魏醉白,分辨不出孰真孰假。严晓星抱榻上魏醉白走向里间一座佛堂。佛堂内清静无比,佛案上炉中檀香花起袅袅清烟,芳香沁人心脾,上首敬奉一尊丈二金身千手观音,两侧侍立善才龙女,塑雕甚j,栩栩如生。

    严晓星闪立善才童子右侧,只见善才缓缓移开,地面显露地x入口,拾级而下进入一间石室,室顶嵌有巨如鹅卵明珠五颗,光芒四s如昼。只见严晓星将魏醉白放置在石榻上,骈指如剪飞点了十数指。须臾,魏醉白发出一声梦呓似的呻吟,两眼缓缓睁,只觉全身绵软乏力,不由心神骇凛,面现惊悸之色。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魏老师感觉好些麽?」

    魏醉白头部转动艰难,循声扭侧,一眼望真严晓星含笑立在榻前,不禁诧然道:「原来是严少侠,为何魏某身在此处?」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魏老师请思忆前情便知。」

    魏醉白脑中穷思苦索,忆及自身受蒙面入联臂合攻,不慎胁上中了一指,只觉一阵奇痛,就此昏死了过去,目露惊容道:「魏某身受白眉老怪党羽合攻,寡不敌众,不幸负伤昏死,莫非是少侠所救麽?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严晓星道:「魏老师已昏迷不醒已月余了。」他将日期有意延後,使魏醉白心理上引起一种莫名恐慌,深信不疑。

    魏醉白诧道:「有这麽久麽?」

    严晓星拉过一张木椅,坐在榻前,道:「魏老师虽罹受老怪党羽毒手暗算以致昏迷不醒,但却未落在白眉老怪手中,恰巧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赶到,为金刀四煞所救。」

    魏醉白惊诧道:「为金刀四煞所救?」

    「不错。」严晓星正色道:「显然白眉老怪门下罗的不乏武林奇人,魏老师所罹受的点x手法竟然异常奇奥难解,魏老师体内六脉散乱,y阳二气逆冲,若强行解x,魏老师必内腑迸裂,口喷鲜血而亡,神木令传人不禁束手无策。」说着长叹一声道:「此事在下原也不知内情,因湖滨别业外群豪毕集,在下不时窥察群豪动静,无意窥知贵帮多人神色匆匆,望一处深山中奔去,鹤行鹭伏,极为慎重,在下不禁好奇尾蹑贵帮之後,察觉贵帮主及甚多高手潜伏密林之外低声谈话……」

    魏醉白异常动容,道:「敝帮主谈论什麽?」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林中乃神木尊者传人的金刀四煞栖息之处,魏老师已在神木令传人手中已有三日之久,贵帮主嘱令四面攻入,可救则救,如若无救,则不幸杀之灭口,因魏醉白知教中隐秘甚多。」

    魏醉白目中不禁泛出一抹怒光,道:「此话当真麽?」

    严晓星道:「你我惺惺相惜,道义之交最重诚挚二字,在下无须对魏老师谎言欺骗。」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其时,在下当贵帮大举攻袭之前,略施诡计制住贵帮一名手下换上衣履,林中昏暗易於鱼目混珠,以声东击西之策引开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救出魏老师,贵帮手下认在下为本门弟兄亳未阻拦,是以将魏老师带来此处。」

    魏醉白道:「敝帮迄未知情系少侠所救麽?」

    严晓星摇首答道:「在下不愿引来杀劫,此事仅在下一人及看护小童知情。」

    魏醉白怔得一怔道:「请问魏某置身何处?」

    严晓星答道:「鄱阳湖内一小岛上,但距湖滨别业不远,仅五里之遥。」

    魏醉白默然不语,似在沉思一重大之事。严晓星也不再言,只目注着魏醉白。半晌,魏醉白长叹一声道:「看来,魏某已在此处甚久了。」

    「正是。」严晓星道:「魏老师昏迷不醒睡在此处屈指算来已有廿七天了,每日两次灌食参汁保持体力,因魏老师受伤极重,必须导引散乱气血聚归主经,然魏老师罹受点x手法奇奥歹毒,在下必须慎重,稍一不慎,必遭惨死,幸亏吉人天相保以醒转,但魏老师欲行动自如,恢复武功,至少须在九十天後方可。」

    魏醉白黯然一笑道:「少侠大德,今生难报,魏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委实碍难启齿。」

    严晓星聪颖过人,听出弦外之音,笑道:「魏老师有话只管请讲,在下决不以为忤。」

    魏醉白语到唇边,欲言又止,最後长叹一声道:「少侠不惜犯难涉险相救,不知是否别有用心麽?」

    严晓星闻言,双眉上剔,不禁哈哈朗笑道:「魏老师是否心疑在下有索恩报德之心,探听贵帮中隐秘麽?这个但请放心,在下愿以自身之力取得骊龙谷内武功秘笈,报却血海大仇。」

    魏醉白面现愧容,道:「魏某以小人之心妄度君子之腹,望少侠见谅,时逾一月,武林当有重大变化。」

    严晓星微笑道:「世事桑沧,瞬息万变,凡事不可逆料,魏老师说话甚多,请歇息安睡,这三日内尚须喂食参汁,之後才可进食稀粥汤。」说看起立告辞离去。

    魏醉白不禁x中感慨万千,喟然长叹。严晓星出得石室,只见那假魏醉白笑道:「我要否睡下,装作昏迷不醒。」

    萧文兰翩若惊鸿掠入室内,目睹假魏醉白,娇笑道:「若事先不知内情,只道你就是魏醉白。」又向严晓星道:「庄外传讯,说是伏建龙正要重返湖滨别业,星弟急作准备,以免露出破绽。」

    严晓星微微一笑,取出金针,在假魏醉白身上砭出十数处空x,道:「这与剌入魏醉白体内的丝毫无异,均是空x,现无须躺下,俟伏建龙来此探视前再躺下不迟。」说着与萧文兰相偕出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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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日落,西方染上淡淡霞彩,乾坤八掌伏建龙独自一人快步如飞,望湖滨别业外走来,面上不时泛出得意笑容。忽闻林木丛中传出语声道:「伏大侠麽?」

    伏建龙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老朽。」林中人影一闪,掠出青面伽蓝董飘萍。

    伏建龙道:「为了防护湖滨别业,董老师日夕辛劳,伏某不胜钦佩。」。

    董飘萍道:「伏大侠言重了,事关武林安危,董某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些微之劳说不上什麽。」

    伏建龙道:「闻听严贤侄之言,在湖滨别业内外已遍布极厉害的奇门禁制,老朽竟瞧不出丝毫可疑之处。」

    董飘萍道:「伏大侠稍时必然得见。」疾伸右腕,一把拉住伏建龙跃向林中。但闻一片衣袂破风之声只见三个身着蓝衣长衫,貌像狞恶大汉停身在他们原立之处。

    董飘萍出声道:「二位来此是找人的麽?」

    那三蓝衣人循声望去,却不见丝毫人影,中立一人狞笑道:「朋友,相烦通禀冯庄主,就说云雾三怪求见,索还当年宿债。」

    云雾三怪弟兄三人,老大追命神裘龙,老二勾魄神裘虎,老三报应神裘豹,艺出西域,练就一身混元童子功,横行蛮荒,威震南疆,足迹未有踏入中原一步,武功高强。

    伏建龙惊道:「这三人也来了,风闻崑仑四剑为报杀徒之仇,登门索债,拚斗一夜,崑仑四剑终告败北,不知受何人之邀也来涉入此场是非。」

    董飘萍朗声道:「三位请北向步入林中,才是去湖滨别业正途,在下在此肃候领路。」

    裘虎闻声目露异容道:「尊驾为何不现身出见?」

    董飘萍向伏建龙低声道:「兄弟欲引裘家三怪身陷奇门,伏大侠才可知晓禁制奇奥厉害。」继又冷笑道:「三位既敢登门寻仇,为何不敢听从在下之话,否则请三位速速离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三怪互望了一眼,目中迸吐杀机,撤出肩後混元槊,横x鱼贯循声扑入。裘龙双足尚未沾实,突感右腕上如被猛兽所噬,奇痛彻骨,忍不住闷哼一声,右臂疾扬,混元槊竟脱手飞出,只见一片炽热红焰扑面袭来,闪避不及,发须顿被燃着,宛如一团火球,只听裘龙发出一声凄厉惨嗥,倒地翻滚。转瞬,裘龙衣履均急速蔓延燃烧。裘虎裘豹为这突如其来之巨变,震恐变色,手足无措,亡魂丧胆,顿萌逃意,顿身欲待窜出林外。身才离地,眼前只感红光眩目,炽热火焰扑面袭至,双双惨嗥出声,倒地翻滚。片刻之间裘氏三怪烧成一堆枯炭,周近地土皆呈焦黑之色。

    乾坤八掌伏建龙瞧得逼真,心神猛震,骇道:「这是什麽奇门,有如此厉害。」

    董飘萍淡淡一笑道:「董某只知名唤「三元雷火奇门」,陷入禁制,必遭殆毙。」

    伏建龙道:「那麽,董老师必定通了此术罗?」

    董飘萍摇首道:「这奇门遁甲每日数变,幻化莫测,令自由内,一切均皆听命,若误失方位,不死即伤,伏大侠每次来时均为同一路径麽?」

    伏建龙不禁一呆,道:「老朽就是诧异每次出入均非同一路径,原来如此,布设奇门之人但愿一见。」

    董飘萍大笑道:「此人只有庄主见过,董某居此日久,尚无一面之缘,何况伏大侠。」说着领伏建龙快步走去,所择之径迂迥曲折,使伏建龙晕头转向,困惑难解其中奥秘。

    步入庄内,只见逍遥太岁冯叔康与严晓星立在花径间商谈,不禁高声唤道:「冯兄,难怪你安如泰山,所设奇门委实厉害,方才云雾三怪误陷禁制俱遭焚毙。」

    冯叔康闻言一惊道:「裘氏三怪麽?当年理亏实在小弟,今闻惨死,小弟实感内疚。」

    伏建龙道:「这等恶人,死不为过,还有什麽惋惜。」又目注严晓星,接道:「老朽友人已兼程赶往无极教总坛,快则七日,迟则十天当有报命。」

    冯叔康道:「只恐强阻犹多,未必如此容易到手。」

    伏建龙道:「凡事尽其在我,我辈行事岂能畏惧艰险危难。」继又道:「魏醉白伤势如何?」

    严晓星道:「须将散乱气血导归主经,时非七日不可,再清除体内积瘀方能清醒言语,魏醉白秉赋深厚,谅一月之期当可痊癒。」

    伏建龙道:「老朽意欲探视,不知可否?」

    严晓星笑道:「小侄领伯父前往。」两人并肩同行,严晓星与伏建龙低声商议如何取得骊龙谷藏珍之策。

    不觉行在魏醉白室外,只兄两名抱刀黑衣劲装汉子宅护门前,两人迈入室内,魏醉白仍然昏睡沉沉,x道上金针尚c在原处。伏建龙凝视了半晌,道:「贤侄,金针是否尚须换易?」

    严晓星答道:「六脉散乱,欲引导渐流向主经,不可c之过急,必需一个对时换易一次。」

    伏建龙叹息一声道:「虽然魏醉白得能救醒,只是嫌时间慢了一点,仍恐老朽偷天换日之计将付之流水矣。」

    严晓星心中暗笑。道:「天下事欲速则不达,倘须魏醉白速愈,除非骊龙谷所藏的千年雪莲实。」

    伏建龙闻言默然无语,面有忧容道:「白眉老怪有此人为助,无异如虎添翼矣。」

    严晓星摇首答道:「那也未必尽然,强中更有强中手,小侄之意白眉叟有此人为助,无极帮必心有畏忌,自当稍加敛迹,可收相互制衡之效,与我等行事当更有利。」

    伏建龙笑笑道:「但愿如此。」口中虽如此说,其实心内满不是滋味,心中油然泛起患得患失之感。

    严晓星见状已察知伏建龙心情沉重,遂道:「说此徒乱人意,伯父请回大厅,义父还有事与伯父商量。」伏建龙默然颔首与严晓星离去。双方表面上平静如水,待时而动,其实与动手相拼,血腥遍野还要猛烈,勾心斗角,各逞心机,此乃克敌制胜取法乎上,伏建龙有计穷力竭之感。

    回至大厅後,即见葛元良与冯叔康似在争执,面色严肃,葛元良一眼瞥见两人进入,忙高声道:「严贤侄,方才得自邓鸿武传讯说是白眉老怪今晚将有异动。」

    严晓星闻言呆得一呆,冷笑道:「老怪妄图大举进袭湖滨别业,那无异飞蛾扑火,自找覆灭。」

    葛元良摇首笑道:「贤侄误会了,老怪今晚将偷袭无极帮,他已闻知百兽天尊已然赶到,惟恐无极帮势力日渐强大,万一魔法三僧,风火头陀,排教高手厉炎相继赶至,所以先发制人,老朽与你义父计议我等亦应赶去坐收渔利,一劳永逸岂非甚好。」伏建龙闻言暗中大惊。

    冯叔康笑道:「葛天君此计甚好,换在平日定无异议,此刻事有碍难,却不能赞同。」

    葛元良诧道:「为什麽?」

    冯叔康答道:「我等日前却在利用无极帮偷取那幅藏珍图,倘无极帮惨遭覆灭,凭我等一番图谋将付之流水,依老朽之见,我等应相助无极帮一臂之力。」

    严晓星道:「相助不可,暗助则可,星儿之见我等早在暗中窥视,倘无极帮获胜,我等则可避免出手。」

    冯叔康道:「我儿之见甚是,廖独孟逸雷两人业已赶去窥察动静。」

    伏建龙道:「老朽静极思动,今晚欲大开眼界。」

    冯叔康道:「伏兄欲赶去麽?也好,我等随後就到,星儿,奇门已更易,你相送伏伯父出庄吧。」

    严晓星道:「是。」

    伏建龙心内忧急如焚,却佯装从容镇定,微笑道:「贤侄,你我走吧。」

    葛元良目送伏建龙严晓星步出厅外,不禁面现笑容道:「无疑伏建龙闻得噩讯,即迫不及待,此人如何认贼作父,甘心为虎作伥?」

    冯叔康长叹一声道:「江湖中变幻诡诈,无法以常情衡量,伏建龙为何如此,不待水落石出,则不能明白真象,小弟如推测不错,伏建龙赶去,定不愿与白眉老怪拚搏,必迁地为良,避凶趋吉。」

    葛元良点点头,笑道:「葛某之见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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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明月,清澈皎洁,和风习习,四野如风披着一重雾般,幽美恬静,令人沉醉。石室中魏醉白静静躺在榻上,不知昼夜,脑海中思念纷致,前尘往事,一一似在眼前闪现,不时发出长吁短叹。忽室外人影一闪,走进一青衣小童,眉清目秀,慧黠可爱,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参汁,笑容可掬道:「魏先生,小的奉命喂食参汁。」

    魏醉白道:「你奉何人所命?」

    青衣小童笑道:「自然是奉严少侠所命。」说着侧坐在榻上,取起碗中调羹,舀满参汁送与魏醉白唇边。

    魏醉白咽入腹中,皱眉诧道:「参汤那有此异味?」

    青衣小童闻言噗嗤,笑道:「魏先生,我家严少侠j擅医理,在参汤内加了几味药,功能补血养气,你这叫做不识好人心啦。」

    魏醉白暗道:「说得极是,严晓星倘需加害於我,易如反掌,是我多心了。」遂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青衣小童道:「那你就安心服用。」继续一瓢一瓢喂饮参汤。

    片刻参汁已罄,青衣小童用布巾拭净魏醉白嘴边药渍後退了出去。魏醉白脑中一片混沌,渐感眼皮沉重,竟昏昏睡去。须臾,室外走入严晓星,行至榻前寻视了魏醉白一眼,伸出两指在魏醉白脑後x道点了两指,轻轻唤道:「魏醉白,你是何方人氏?」

    只听魏醉白答道:「学生原藉陕西长安。」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你将家世及徒师习艺详情道出。」魏醉白遂把其生平不厌其详地娓娓叙述出。已黎明,魏醉白尚未提及其投身无极教,这是严晓星仔细处,草率忽略,易於铸成大错。

    严晓星沉吟了一下,道:「魏先生今日吵扰良多,明晚当再为相见,还请歇息,在下告辞。」说着点了魏醉白一指,退出室外。

    萧文兰在外迎着,道:「孟老师传讯,无极帮虽然伏建龙及时赶到,布署後欲待撤走时已是不及,双方展开猛烈拚搏,无极帮有百兽天尊为助,双方稍有伤亡,现仍胶滞着。」

    严晓星笑道:「看来伏建龙一时间无法分身了。」

    「第二十五章」流水无情

    一连三日。无极帮众被困在一座深谷中。白眉老怪党羽却也不敢侵越雷池一步。时已深夜,冷月迷蒙,谷中不时随风传来兽吼鸟鸣,冲破了这似水沉寂,阵风过处,叶翻枝摇,宛如纷纷魅影,张牙舞爪,令人战栗。谷口外,峭壁如仞,山藤欲附,只见一条黑影从危崖之巅缘着山藤蠕蠕滑下,鹤行鹭伏,捷如猿揉,避开白眉叟密布谷外的伏桩,疾行如飞掠出十数里外隐入y暗中。

    小径中突现出俊逸神飞的严晓星,衣袂飘振,身法如行云流水,似缓实速。蓦地——暗中突传来语声道:「严贤侄麽?」

    严晓星似感一怔,道:「是伏伯父麽?正是小侄。」

    暗中现出伏建龙,皱眉笑道:「三日来双方相互拼博,难免些许伤亡,但无任何进展,无极帮守护严密,白眉叟迄未攻入无极帮所屏为天险的山谷,此刻一切趋归於平静。」

    严晓星道:「小侄隔岸观火,不欲参与,他们双方胶滞着对我等湖滨别业极为有利,但他们谁也不愿在未得藏珍图前断伤元气。」继又道:「伯父意欲何往?」

    伏建龙笑笑道:「老朽意欲去湖滨别业探视那魏醉白,此刻见着贤侄也是一样,他怎麽了?」

    严晓星道:「六脉渐趋平和,散乱气血渐已复归主经,仍迄未醒来,据小侄判断,当非七日不可。」

    伏建龙道:「如此则大有进展,若翻醉白醒转,心生感恩图报之念,自吐无极帮内隐秘,则贤侄复仇之举当收事半功倍之效。」

    严晓星道:「幸蒙伯父之助,此恩此德无法报答。」

    代建龙道:「你我说此不是太见外了麽?」

    说时只见一条黑影如风掠至,现出面目森冷怪异的廖独,道:「老弟,我已探得白眉老怪恶毒y谋,欲将山谷内无极帮匪徒一打尽。」

    严晓星冷笑道:「未必如此容易,老怪欲施展什麽歹毒之计?」

    廖独摇首答道:「这个愚兄也无法清楚,偶闻老怪已悟出柴青溪那奇书中奥秘,用排教法术使无极匪徒自相残杀,或有其他诡计也未可知,风闻谷内藏有老怪内应。」伏建龙闻言不禁心神大震。

    严晓星微笑道:「廖兄,不是小弟说你,凶邪火并,於我等何干,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休看廖独x情火爆刚愎,但却真服了严晓星,摇首道:「话不是这麽说的,白眉老怪此计成功,湖滨别业恐无法安宁,老弟若不设法制止,徒贻无穷後患。」

    严晓星道:「不错,咱们分途而去,见机行事,但以不出手为宜。」

    伏建龙道:「好,老朽要瞧瞧无极帮为何能避过这场杀劫,恐未必如此容易咧。」说着一鹤冲天而起,瞬眼无踪。

    廖独摇首一笑道:「老贼闻讯心慌意乱,急急赶回,但此讯却是千真万确,一点不假。」

    严晓星道:「如此你我分头行事。」

    忽瞥见远处两条黑影疾闪而过,身影甚为稔熟,不禁一怔,忙迫蹑而去。他身法绝快,疾如流星奔展,片刻前後相距不过十丈左右,瞧出前面两人,正是那青风庵主及杜翠云。只见青风庵主与杜翠云迳向一处涧壑中掠下,涧石似鬼牙乱错,滑不留足,奔泉汹涌,轰轰雷鸣。

    严晓星施展排教五行遁法,隐於杜翠云身侧,只听清风庵主道:「杜姑娘,就是此处麽?」

    杜翠云颔首答道:「晚辈多日来搜觅,才发现涧瀑内有条狭仄石径可通入谷中,谷内戒备森严,是以晚辈知难而退。」

    清风庵主略一沉吟道:「姑娘定欲今晚报仇雪恨麽?」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父仇不共戴天,晚辈筹思多日,时机稍纵即失,今晚白眉前辈大举进袭,此乃天赐良机,望前辈相助。」

    清风庵主道:「姑娘要老身如何相助?」

    杜翠云道:「此刻相距三更不远,白眉前辈必有动静,前辈登峰而上,山头必有无极帮伏桩,俟白眉前辈大举进袭时,前辈即现身歼灭匪徒,无极帮知山头有警,注意力分散,晚辈必可轻易蹑入。」

    清风庵主叹息一声道:「行年五十,方知四十九年之非,老身凶名久着,久行不义,如今才猛然省悟,回头已迟,老身应允你就是,但姑娘孤身一人,未免涉险。」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晚辈属下一人未来,多一人就增一分凶险,徒然送死晚辈何忍。」

    清风庵主道:「姑娘何不恳请严少侠相助,他现在湖滨别业内。」

    杜翠云见提起严晓星,心中不禁一酸,低声道:「晚辈乃薄命之人,岂可作非分之望。」严晓星闻言不禁黯然神伤。

    且见清风庵主慨叹一声,道:「老身去了,姑娘好自为之。」身起如鹤,向崖上掠去。

    杜翠云身形疾闪,严晓星暗暗随之,杜翠云身穿飞瀑而入。崖洞狭窄曲折,杜翠云仗着身形软绵灵巧,侧身滑入,洞径不短,约莫一顿饭光景方至洞端。洞外藤草密覆,距谷底四丈高下,但闻兽呜凄厉纷传入耳,显然白眉叟已发动攻袭。

    蓦闻一声惨嗥腾起,接着重物堕地,只听一人高喝道:「山顶有警,连连传讯接应,不可容匪徒侵入。」

    一声刺耳竹哨飘送开来,划破如水夜空。杜翠云知山顶清风庵主已然动手,忙从怀中取出一袭黑巾紮住颜面,疾如鹰隼泻落谷底。进处正立着一黑衣匪徒仰面注视峰顶,不料杜翠云飞身疾落,惊惧一颤,喝声尚未出口,只见寒光疾闪,一支剑尖已点在咽喉x上。

    杜翠云低喝道:「你不要命了麽?速道出百兽天尊在何处?」

    匪徒乃一个y险狡诈之徒,胆寒魂落之际闻言不由心神一定,暗暗冷笑道:「原来是贱婢,我若叫你好死誓不为人。」故作惊惶道:「姑娘饶命,百兽天尊就在百步外一幢木屋中。」说时伸手一指,又道:「小的领姑娘前往。」

    杜翠云原就探明百兽天尊定息之处是一座木屋,但不是这方向,闻言大怒,劲透剑梢疾送。匪徒嗥声未出,已自横屍在地,一股鲜血泉涌喷出。杜翠云跃开去,一缕淡烟似地掠向东方从树中。谷内群匪均忙於戒备谷外侵袭的白眉党羽,不防杜翠云侵入,身旁黑影掠过,只道是自己人也不以为意。

    五株合抱参天古树中孤另另有座木屋,但杜翠云尚未进得古树已是面色大变,原来树枝中蜷曲着一条条碗口chu径的红鳞毒蟒,蛇信吐伸,狺狺出声,腥气刺鼻,不下数十条,不禁面有惧色,畏而止步。杜翠云正惊惧犹豫之际,忽感眼前生起一片烟雾,由淡转浓,弥漫郁勃,不禁心神猛震,只道被敌人察觉禁制触发。

    忽闻耳旁生起熟稔语声道:「姑娘真要了却血海大仇麽?」

    杜翠云剑诀疾发,闪出一片寒飙护身,定睛望去,正是那心目难忘的严晓星,忙收取剑招,诧道:「公子何时潜入谷中?」

    严晓星微笑道:「在下一直追随姑娘身後,不然姑娘何能安然到达此处。」

    杜翠云闻言不禁莲靥一红,嗔道:「公子怎不及早现身?」

    严晓星苦笑一声道:「姑娘孝思不匮,急於复仇惜非其时,在下既不能相阻,只好暗随姑娘之後趁机暗助以成全姑娘之志。」

    杜翠云道:「怎麽惜非其时?」

    严晓星道:「倘白眉叟一击成功,下一步将对付何人?」

    杜翠云道:「当然是对付你严公子了,我想公子已成竹在x,白眉叟未必为害。」

    严晓星笑道:「姑娘这话固然有理,但有无极帮在可收制衡之效,可使在下无所顾忌。」

    杜翠云道:「此乃公子的想法。」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在下不愿拦阻姑娘,木屋虽小,禁制却厉害已极,姑娘进去吧,在下当制止毒蟒,不过百兽天尊显然不在屋内,姑娘只有隐藏暗处,俟百兽天尊,趁机除之。」说着催促杜翠云走向木屋。

    杜翠云犹疑了一下,虽暗恋严晓星,但以亲仇为重,毅然咬齿掠向木屋而去,倏地回首却已不见严晓星影踪,连弥漫郁勃烟雾亦随之消失,嘘嘘蛇呜,腥臭刺鼻又相继而生,心头一慌,疾若惊鸿般掠入木屋中。木桌上燃着一盏油灯,灯光如豆,一屋昏黄清凄,杜翠云扫视了室中一眼,只见一榻一椅,桌上壶酒微温,杯筷摆设齐全,尚有一只熏制山仅撕缺一腿,由此可见白眉老怪进袭事先丝亳未知情,闻声勿匆而离。

    壁上尚挂有数袭兽皮,阗无一人,一种孤独恐怖之感不禁油然兴起,竟惶惶不能自主,耳中遥闻天际飘送频频锐长怒啸兽吼,不禁x中伤感莫名,择一暗处隐藏着。谷外白眉老怪党羽采取声东击西之策,形迹飘忽,一接即退,使无极帮高手疲於奔命。

    无极帮主不愿门中高手徒众伤亡有损实力,命百兽天尊驱使兽蟒毒虫,逼向白眉老怪党羽不致得逞。四更将残,谷外啸声兽吼渐寂,白眉党羽退去,月落星沉,树涛呼啸如潮,一片漆黑,伸手难见五指。只听无极帮主语音森沉地道:「老怪虽退,但算计不到他何时卷士重来,令人不胜杞忧。」

    「帮主放心。」另一苍老语声应答道:「我已在谷外四周布下兽阵七毒,如若来犯,定叫来犯者惨遭兽噬毒发身死。」

    无极帮主长叹一声道:「本帮从无遭遇如今日之困境,也是老朽无能,未免愧对本帮弟兄。」

    「帮主无须自疚,成大事者无不从困厄险境中得来,帮主咱们同谷吧。」

    两条身影并肩掠回谷中,须臾分手,只见一条身影奔向木屋而来。此人正是百兽天尊,一落木屋门外,他嗅觉有异於人,闻得一股生人气味扑鼻而入,不禁一呆,面现狞笑道:「朋友藏身老朽室中为何?」

    杜翠云不禁大惊,无法知道百兽天尊何能察觉自己藏身室内,脑中灵机一动,故作男声道:「在下远来不易,久未相见,难道竟拒我这不速之客麽?」

    百兽天尊闻声,不禁狐疑满腹,听出语声娇嫩故作涩硬,自己未有这麽一个武林朋友,谷外伏桩密布,c翅难入,此人何能踏入谷中无人发觉,何况屋外毒蟒环伺,更无法进入木屋中。他越想越惊,只觉此人来意不测,不禁身形退後,冷冷喝道:「阁下究竟是何人,烦请见告,不然恕老朽要得罪了。」

    屋内杜翠云更是惊恐万分,忖知无住诱使百兽天尊进入,只有猝施奇袭,博浪一击得逞亦未可知,右下疾挽向肩头,欲拔出青虹剑一击出手。突然——一只铁鳞独角毒蟒蠕蠕由门外滑入,昂骨作乙字形,口中喷出丝丝毒烟,杜翠云只觉一阵晕眩,不禁大骇,急挥剑砍去。寒光电奔,叮的一声,毒蟒鳞硬似铁,丝毫无伤,但一剑之力何止百斤,痛极不禁凶心猛发,嘘嘘一声怪鸣,作势欲向杜翠云猛噬而来。

    门外百兽天尊y恻恻传来一声冷笑道:「朋友委实胆大包天,速弃剑道出姓名,老夫或可饶汝一命。」

    杜翠云知道只有舍命一拼,别无他途,把心一横,忽闻身旁生出严晓星语声道:「姑娘,死有泰山鸿毛之别,休轻举妄动。」只觉後脑一冷,眼中漆黑竟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独角毒蟒不知何故竟同身滑出门外,疾行如风重回一株古干巨木树枝蜷曲,神态极为安详。百兽天尊不知何故,惊疑不送,喝问了数声,竟不见回答,暗道:「莫非此人已遭蛇噬丧命。」

    一横长剑掠身入室,不禁一呆,室空依然,生人气味已无,不由心生一股奇寒,忙伸手入怀,取出一支细长兽角就唇吹出一声悠长怪异音律。须臾,只见一双身着短装臂腿裸露童子领着首罩黑巾无极帮主掠入,惊问何事。百兽天尊便将前情叙出。无极帮主目光闪烁,惊疑诧道:「此事未免可疑,这人何能入来谷内,又何能进入毒蟒环绕之木屋内。」

    百兽天尊道:「属下亦百思莫解,显然并非白眉老怪门下,不然谷中何能如此平静。」

    无极帮主急向一短装小童道:「传命下去,搜觅谷内有无可疑人物潜藏,倘有发现,格杀勿论。」一短装小童急急奔了出去。

    无极帮主道:「除你门下弟子八人可驱役兽蟒外,还有他人有此能为麽?」

    百兽天尊茫然一摇首道:「属下实想不出还有何人。」

    无极帮主道:「看来此人来意志在於你,但此人既来去自如,必无惧於蟒兽,你想想看此人是何来历。」

    百兽天尊答道:「属下委实不知。」

    无极帮主脑中忽泛出一人,不禁暗恐骇然,忖道:「难道是柴青溪麽?如果是此人倒极是可虑之事。」

    短装童子忽一闪而入,面色惊惶道:「师父,三条巨蟒无故毙命。」百兽天尊面色大变,与无极帮主双双疾掠出室而去。

    ※※※※※※※※※※※※※※※※※※※※※※※※※※※※※※※※※※※※※※※※

    蒙蒙曙光,杜翠云平躺在一处软茸茵草地上,双眸缓缓睁开,不由倏地跃起,只见严晓星坐在一块乌黑大石上仰面沉思。她低手掠了掠鬓间散乱,柔声唤道:「严公子。」

    严晓星闻声惊觉,回首微笑道:「杜姑娘醒了。」杜翠云忍不住鼻中一酸,泪水盈眶,涌泉般顺颊流下。

    严晓星叹息一声道:「姑娘,你这是何苦,要知复仇事大,舍身死拼,万一不成,非且於事无补,令尊亦将含恨九泉。」

    杜翠云拭净泪水,转悲为笑,嫣然娇媚如花,道:「公子,贱妾一事不明,可否赐告?」

    严晓星微笑道:「姑娘只管请问。」

    杜翠云道:「公子为何来去自如,视贼巢如入无人之境?」

    严晓星道:「姑娘能进入贼巢,在下为何不能?」

    杜翠云嗔道:「贱妾并非指此,公子为何不惧蟒兽毒虫?」

    严晓星道:「物物相克,百兽天尊岂是天下无敌。」

    杜翠云道:「公子并非由衷之言,贱妾虽然愚鲁,如今也明白了几分。」

    严晓星正色道:「姑娘玉雪聪明,在下也用不着解说,倘能依在下之劝,姑娘不妨暂时忍耐,在下定助姑娘手刃大仇就是。」

    杜翠云幽怨曼叹一声道:「真的麽?」

    严晓星道:「在下之言,句句真实。」

    杜翠云道:「如此贱妾就放心了,但贱妾眼前何去何从?」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姑娘就近找一亲人住下,俟时机成熟时,在下必命人带信去请姑娘。」

    杜翠云不禁大感失望,心头只觉一阵伤楚,却强行忍住,道:「贱妾在九江有一远亲。」遂把姓名地址告知。

    严晓星紧记在x,双拳一抱,道:「在下还有要事,恕不相送姑娘了。」双肩微振,疾如闪电掠去。

    杜翠云忍不住两行泪珠似断线般淌下,暗怨个郎无情,凄楚不胜。她此刻仍拿不定主意,不知何去何从。忽闻一熟稔语声道:「杜姑娘别来无恙?」

    杜翠云不禁一怔,转面望去,只见蔺文襄索寒两人面含微笑,立在七丈开外。在蔺索两人之後,尚立着冷面秀士庞雨生及一群武林高手。杜翠云道:「两位别来可好?」

    蔺文襄缓缓走近,笑道:「身在江湖,无端为人作嫁,劳碌奔波,有什麽好?」

    两目神光忽凝注在杜翠云脸上,察觉杜翠云泪痕未乾,讶异诧道:「姑娘为何伤心落泪,莫非自伤大仇未报麽?」

    杜翠云不愿吐露自身隐衷,颔首凄然一笑道:「白眉叟昨晚攻袭无极帮时,小女子乘隙潜入无极帮巢x。」

    此时索寒及冷面秀士庞雨生等武林高手均行近,庞雨生闻言问道:「姑娘大仇是谁?」

    杜翠云道:「百兽天尊。」

    庞雨生道:「姑娘真的潜入无极帮巢x麽?」

    杜翠云怒道:「怎麽不真。」

    庞雨生笑笑道:「在下并非有轻视姑娘之意,据在下所知无极帮隐藏一处秘谷,谷外峭壁参天,无由攀越,而且谷内禁制布伏,并有百兽天尊役使怪兽毒蟒虫豸为助,以白眉老怪之能尚无法侵入谷内一步,姑娘何从得入?」

    杜翠云冷笑道:「我发现了一条秘径,由瀑洞可迳入谷内。」

    「无极帮不知麽?」

    「不知。」

    庞雨生面现惊喜之色,道:「这倒是极佳的消息,杜姑娘,倘姑娘领我等潜入谷内,在下愿意相助姑娘歼除百兽天尊。」

    杜翠云闻言不禁又萌起复仇之念,j神不觉一振,冷冷笑道:「未必如此容易,盛情心感。」

    庞雨生正色道:「在下一言九鼎,决无悔改,无极帮乃武林公敌,百兽天尊就不是姑娘大仇,在下也要除他,姑娘可否说出此行经过,容预为定计。」

    杜翠云叙出经过,她虽对严晓星满怀幽怨,却言里句间丝毫未提及严晓星只字。庞雨生诧道:「姑娘入得谷中,何以不曾察觉?」

    杜翠云道:「当时白眉叟大举攻袭,在谷外声东击西,使无极帮疲於奔命,不虞有人潜入。」

    庞雨生道:「姑娘是否察略谷中一切布设禁制麽?」

    杜翠云摇首道:「这倒未曾,我志切大仇,迳潜入百兽天尊所居木屋,不瞒阁下,全凭武功相博了无畏惧,但蛇兽毒虫厉害无比,不可不防,我幸能及时逃出,至今余悸犹存。」

    庞雨生微微一笑,转面手指一面如满月,首戴粱寇道人,道:「这位茅山伏魔真人,j擅五雷奇术,有真人为助,何惧於蛇兽毒虫,倘姑娘惠允相助,今晚三更时分,有劳姑娘带路。」蔺文襄索寒极力相劝杜翠云不可错失良机。

    杜翠云忖道:「不论事成与否,无妨一试,反正与自己无损。」当下颔首应允。

    冷面秀士庞雨生心中大喜道:「此处异常幽秘,我等不如在此处暂留,容在下与姑娘及伏魔真人蔺索两位老师察看入谷秘径後,再定里外夹攻之策。」一群武林高手均留在此处,取出携来酒心食,三三两两结夥聚饮,庞雨生等五人身如行云流水离去。

    ※※※※※※※※※※※※※※※※※※※※※※※※※※※※※※※※※※※※※※

    再说严晓星赶回湖滨别业後,与诸女述出此行经过。诸女互望了一眼,对杜翠云不置一辞,许飞琼道:「卧榻之旁,岂容人鼾睡,倘不设法将群邪引开,则湖滨别业恐永无宁日。」

    严晓星道:「船至桥直,水到渠成,小弟预计七日内便可分晓。」说着出得室外,迳向魏醉白地x石室走去。

    萧文兰随後同行,途中柔声笑道:「星弟,你对杜翠云姑娘未免太绝情了点。」

    严晓星不禁苦笑道:「小弟目前处境一切不由主,均以武林大局为重,怎可情孽牵缠,结茧自缚。」

    萧文兰曼叹一声道:「星弟,一个少女的情你那能了解,万一因爱成仇,你将何以自处?」

    严晓星黯然太息一声道:「小弟出道江湖以来,本济人救世之旨,行事磊落光明,未存丝毫私念,亦并无挟恩索报之意。」

    萧文兰娇笑道:「星弟,你若是易身相处,将作如何想法?」

    严晓星摇首苦笑道:「这就太难了。」

    萧文兰嫣然一笑道:「你知道就好。」严晓星默然无语,萧文兰送至地x入口处即翩然离去。

    严晓星在石室中用那迷魂点x之术,使魏醉白神智进入另一境界,演叙自己生平,魏醉白已提及自己如何投入无极教。他凝神倾听着,并反覆盘问,不放过些微细枝末节。两个时辰後,严晓星又将魏醉白催入憩睡状态,自己模仿着魏醉白言语神态,使其神似逼肖为止。出得石室後,已是月色偏斜,申牌时分。

    许飞琼神色忧急在园林小径中守候,一见严晓星,即嗔道:「怎麽你此刻才出来,人家可都要急死啦。」

    严晓星诧道:「莫非情势有变?」

    许飞琼道:「午刻时分,云中怪乞孔槐赶来相告,谓发现杜翠云姑娘并未返回九江,竟与冷面秀士庞雨生在一处,同行者尚有崂山伏魔真人及蔺文襄索寒五人,孔老前辈在後尾随,只见他们在一处飞瀑内窜入……」

    「什麽?」严晓星惊道:「怎麽她还未死心,又去了。」

    许飞琼道:「不错,又去了,当时孔老前辈不便暗暗随入,又无法出言阻止,只有隐在飞瀑近处守候,约莫半个时辰才见杜翠云等五人返回,闻知今晚三更时分,冷面秀士等武林人物将偷袭无极帮巢x,望你速赶去设法化解。」

    严晓星摇首叹气道:「小弟何能化解,只有釜底抽薪一策可行。」言毕疾行如风出了湖滨别业外,迳向无极帮临时总坛山谷外奔去。

    约莫相距山谷五里之遥,突闻一声喝道:「站住。」

    一身裁高大,背部微驼,虎目虯髯老者疾闪而出,拦阻严晓星身前,目中神光炯炯电s,宏声道:「尊驾谅系严晓星少侠?」

    严晓星昂然一笑道:「不错,正是在下,有劳通禀,就说在下意欲贵帮主出见?」

    老者闻言先是一呆,继而纵声狂笑道:「尊驾胆量不小,竟然胆敢孤身前来。」

    严晓星冷笑道:「阁下未免太多嘴了,就是贵帮主见了在下也不敢出此无礼之言。」说着身形突然欺进,右臂一动,竟将老者肩披一柄长剑拔在手中,剑光迅速绝伦已点在老者咽喉要x上。老者亦是武林高手,但几曾见过如此奇快神奥的武功,不禁面色惨白,目露悸容。

    严晓星微微一笑,长剑疾撤,交回老者手中,道:「阁下最好通禀贵帮主,在下在此恭候。」

    老者神色一定,道:「敝帮主清晨有事外出,不知已返回否,客候通报。」说着急急转身奔去。

    严晓星口角噙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目中神光充满坚毅、无畏、智慧的光芒。他料定黑衣老者必然回报帮主外出未返,歉难接待,更料定伏建龙定在黑衣老者回报前现身,心中盘算稍时应付之策。果然不出所料,约莫顿饭光景後,忽闻身後响起伏建龙语声道:「贤侄,你在此处为何?」

    严晓星转面望去,只见伏建龙含笑走来,当即面现惊喜之容,道:「伏伯父,你也在此?」

    伏建龙方欲作答,忽道:「什麽人来了,贤侄在此是否等候朋友?」

    远处现出一条黑影,如飞掠来,严晓星知是无极帮那黑衣老者,不予置答,目注来人,只见黑衣老者奔至,望了伏建龙一眼,抱拳说道:「严少侠,敝帮主外出未归,恕未能接待。」

    严晓星冷冷一笑道:「贵帮主何时返回?」

    老者道:「这个,恕老朽不知了。但不知少位为了何事,如蒙见告,老朽俟帮主返回再为转陈如何?」

    严晓星略一沉吟道:「既然贵帮主不在,也就算了。」双拳微抱,拉着伏建龙转身快步离去。

    伏建龙愕然诧道:「贤侄孤身一人为何面见无极帮,以身涉险,甚属不智。」

    严晓星冷笑道:「谅无极帮尚不敢与小侄为敌。」

    伏建龙道:「这却是为何?」

    严晓星道:「无极帮目前处境艰危凶险,四面楚歌,再节外生枝,另树强敌,恐自招覆亡。」

    伏建龙沉声道:「贤侄未免太轻视无极帮主,据老朽所知,昨晚白眉老怪率如许武林高手欲侵入谷内,尚无功而退,你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了。」

    严晓星道:「不然,小侄正要劝说无极帮撤走,恐掀起一场武林浩劫,如湖滨别业及正派高手涉入这场是非中,无极帮只有败亡一途。」

    伏建龙不禁一怔,道:「冯庄主竟决定改弦易辙麽?」

    严晓星道:「小侄对此举本深不以为然,与原定之计大相背违,不过局势演变并非如原所料,无极帮决不会坐以待毙,反不如先下手为强。」

    伏建龙满腹疑云暗道:「这倒是一桩棘手难事,为何突然变卦,老夫倒要问明。」浓眉深皱,道:「贤侄莫非有何所见?」

    严晓星点首答道:「伯父知道冷面秀士庞雨生麽,他已发现一条秘径可进入无极帮巢x内……」

    「什麽。」伏建龙心中暗惊,道:「他发现了一条秘径麽?」

    「正是。」严晓星道:「只有冷面秀士知情,他今晚三更时分将乘白眉老怪侵扰之际,率领武林高手由秘径潜入,将无极帮一打尽。」

    伏建龙冷笑道:「庞雨生此举无异自投罗。」

    严晓星摇首道:「未必,风闻冷面秀士所邀武林高手其中不乏异人,更有j擅妖法术士,他若不知彼知已,智珠在握,岂敢轻举妄动。」

    伏建龙略一沉吟,面露忧色道:「如此诚极为可虑,依老朽之见,贤侄何不及时阻止。」

    严晓星正色道:「小侄亦想及於此,但无法寻获冷面秀士隐藏之处,是以小侄等思而再三,决意面告无极帮主及早撤离,如此可免影响小侄原定之计。」

    伏建龙沉声道:「老朽料想冷面秀士隐藏之处必不太远,你我分头搜觅,极力阻止,须知小不忍则乱大谋。」

    严晓星迟疑片刻,才颔首道:「冷面秀士机智狡诈,心计尤工,既经决定之事决难变更,小侄不妨一试。」

    伏建龙冷冷一笑道:「其他之事由老朽作主,切不可改弦易辙。」说着又约定二更时分在谷外一座古塚前相见,大袖疾挥,穿空而去。严晓星面现微笑,身如行云流水,飘然渐杳。

    一抹斜阳,晚霞绚烂,谷野一片宁静。

    「第五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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