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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辟邪 作者:wuliaofeng
第三十八章 群魔现身 一石二鸟计成空
二更以后,西庄灯火全熄,夜色之下,看去只是黑幢幢一座庄院。三里外的观音阁,也全然没有灯火,和尚们早就去梦见我佛如来。现在正有一行人足步扬尘的朝观音阁而来。
一行只有八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锦袍老者,紫脸苍髯,浓眉鹞目,看去极为威武,他正是武林联盟的总护法。其次是一身黑袍的副总护法欧阳生,稍后四人,也都是在六七十以上的老者,只要看他们和总护法同行,一定是护法堂的护法了,另外两个是四十来岁的劲装汉子,一看就是随从而已!
武林联盟的护法中,已有青竹神向问天,九爪苍虯余沧海、葫芦叟、娄子贤等四人,遭到废去武功,这六个人,已经是倾堂尽出了!人虽然只有六个(两个随从不算),但如果你知道这应领头的总护法是谁,保管你会直着脖子点头,只要他一个人,就有足够的能耐,把少林寺和武当八g都掀翻过来,其余五人,只不过是陪衬的。
但你也莫小看这五个陪衬,他们每一位名头,也绝不在九爪苍虯余沧海、青竹神向问天等人之下。当他们一脚跨进观音阁山门,就看到两个穿着破旧灰布道袍的长发者儿,怀抱长柄扫帚,靠着门后席地而坐,正在打盹!这两人自然是观音阁的打杂的道人。
总护法锦袍者者沉声道:「你们两个起来,老夫有后向你们。」
左首一个个子稍高的睡得迷迷糊糊的道:「莫吵,天还没亮哩!」
右首一个道:「这人好像不是小和尚。」
左首一个连头也没抬,说道:「那就更不用管他了。」
锦袍老者喝道:「你们给我起来。」
这一声声若洪钟,震得山门灰尘漱漱下落!两个老道惊得跳了起来,慌忙站起身,两只灰白无光的眼睛望着眼前八人。
右首一个惶恐的道:「你们是什么人?」
左首一个歪着头用手指,掀掀耳朵,说道:「我耳朵还在嗡嗡响呢!」
锦袍老者道:「你们去叫简帐房出来。」
简子兴本来是大道教的人,后来经王绍三给他服了「迷信丹」,就变成武林联盟的人了,这是丁天仁要纪效祖以飞鸽传书这样呈报上去的,所以总护法锦袍老者一到观音阁就要找简子兴了。
左首老道摇摇头道:「简帐房今晚不在这里。」
锦袍老合道:「他去了那里?」
右首老道道:「他到西庄去了。」
锦袍老者道:「那这里的住持呢?」
左首老道道:「当家、副当家也不在。」
锦袍老者道:「他们也去了西庄吗?」
右首奢道嘻的笑道:「你老说对了。」
锦袍老者道:「那么观音阁还有什么人?」
左首老道看了右首老道一眼,说道:「就是咱们两个……」
右首老道耸耸肩笑道:「听说这两天司马懿大军要来,总管只留下咱们两个,就是设的空城计。」
锦袍老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问道:「你们总管是谁」
左首一个道:「从前是任总管,现在好像换了一个姓王的,好像叫王三……三什么的。」
锦袍老者道:「王绍三。」
「对、对!」右首老道耸着肩,抢着道:「还有一个副总管是女的,姓宓。」
锦袍老者道:「宓无双。」
左首老道连连点头,凑上一步,阿谀的笑道:「你老说对了,副总管就叫宓无双,你老认识他们?」
锦袍老者听得暗暗点头,说道:「你们快去叫王绍三,宓无双来见我。」
「啊!」左首老者连连摇手道:「咱们两个小老儿是见不到总管的。」
右首老者连忙补充道:「事情是这样,咱们两个小老儿是观音阁的打杂道人,去到西庄,先要门上大爷进去通报何管事,请何管事去找简帐房,等简帐房出来,咱们才能禀报他。再由简帐房去找接待宾客的李管事,进去通报,他也只能见到总管那里值班的小香姑娘,小香姑娘才能见到总管。这样一层层的转上去,等总管知道你老来了,大概已经是卯时时光了,所以……你老诸位不如先到大殿上去休息一会,小老儿两个这就去。」
锦袍老者不耐的道:「那有这么噜嗦?」
左首老者双手一摊,耸耸肩道:「没办法,这是庄里的规矩,小老儿两个人轻职卑,不能越级呈报。」
锦袍老者嘿了一声,抬手道:「走,咱们到西庄去。」
左首老道慌忙双手一拦,说道:「你老不能去。」
锦袍老者已经举步跨出,却被两个老道人拦在面前,他真要朝前走去,大概两万个老道人也拦不住他,因他看这两个老道人不是会武的人,只得停住,问道:「为什么?」
右首老道连忙躬着身,陪笑道:「因为你老既然到了这里,就得由咱们通报上去,如果你老自己去了西庄,那么咱们两个小老儿岂不是不尽职守?不尽职守,就得遭到开除,咱们两个一大把年纪,一旦被开除了,到那里找工作?没有工作,小老儿两个岂不是饿死了,所以西庄你老是万万去不得的。」
「是、是。」左首老道连连点头,一面抬着手道:「你老和诸位请到大殿上奉茶,坐下歇息一会。」一面回头朝右首老道道:「老三,你快去升个火,汲桶水来烹茶,我去庄上通报,快些的话,有半个时辰也可以回来了。」
三里来路,他要去半个时辰,在练武的来说,似乎走得太慢了,但对一个老年人来说,也差不多要这些时光。这话声一落,正待举步往外走去!
「站住!」
这喝声是一身黑衣的副总护法欧阳生所发,他一双在黑夜中闪着熠熠冷芒的眼神盯注着两个灰衣老道,沉声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你们两个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来的?」
右首老道陪笑道:「你……你老明明知道咱们是奉西庄总管之命,在这里扮演空城计的两个老卒的,你老不是多此一问吗?」
欧阳生被他顶得不由一楞,还没开口!左首老道搔搔头皮,埋怨道:「小老儿方才要是走了,至少可以把口信捎到西庄,也好让总管知道你们诸位已经到了观音阁,现在小老儿要走也走不了啦」
欧阳生道:「你说什么?」
左首老道嘻的笑道:「你老真的没有看到?」
欧阳生道:「看到什么?」
左首老道伸手朝山门外一指,说道:「他们不是来了?」
这话不仅听得欧阳生一怔,连锦袍老者也微微一怔,问道:「你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山门外g本什么人也没有。
「不知道。」
右首老道却扳着指头数道:「一个、二个、三个……哦,人数比你们几乎多出一倍,一共好像有十六七个……」
左首老道抢着道:「你说错了,一共是十五个人。」
右首老道道:「他们走近了,你自然数得较准,我说的时候,你也未必数得清楚。」
锦袍老者和欧阳生听得更是惊奇,凭自己二人的目力,依然连人影也没瞧到半个,这两个老道人居然还说他们走近了,数得较为清楚,这两个老儿双眼昏花无光,自己二人看不到的,他们那会看得到?真是鬼话连篇!
欧阳生怒目斜视,正待叱喝,突听总护法以「传音入密」说道:「欧阳兄,真的有人来了。」
欧阳生凝目远视,依然没看到什么,忍不住以「传音入密」问道:「总护法是否看到了?是不是十五个人?」
锦袍老者以「传音入密」说道:「还看不清,这两个老道人大有可疑,趁对方未到之前,先把他们拿下了。」
话声甫落,突听耳边有人细声道:「不疑,不疑,咱们两个只是扮演空城计来的小卒而已!」
欧阳生听了总护法的话,倏地转过身去,那知就在一瞬间,方才还站在边上说话的两个灰衣老,道,竟然没了他们踪影,同时耳边也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子,待会放机灵点,就可没事。」
欧阳生不觉咦道:「他们……」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两个灰衣老道了。
锦袍老者没待他说下去,哼道:「他们果然来了!」他说的「他们」,指的是来人了!
山门前,还果然有一行人渐渐走近!现在,还在二、三十丈以外,但锦袍者者和欧阳生部已可看清楚了,这一行人影,果然一共是十五个人。锦袍老者心头暗暗震惊,但此时已无暇顾及两个失踪的灰衣老道,目光只是一霎不霎的盯着渐渐接近的十五个人影!
这十五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辆由四名身穿半截道装汉子手推的敞篷车,车上端坐一个白发白髯紫袍老道。车后紧跟着三手真人谷非凡和两名道装青年,稍后又有七个高矮不等的老道人。这一行人,一看就知是大道教的人,那个端坐在车上的紫袍老道,很可能是他们的教主了。
就在他们离观音阁约有十来丈远近,本来这里地势开阔,四周都是田贩,黑夜之间渺无人迹,但在锦袍老者和欧阳生两人的目光紧盯着对方一行人之际,忽然感到眼睛一花,在对方手推敞篷车前面,g本没看清楚从那里冒出去的,竟然多出两个人来!
这两人正是方才无故失踪的两个灰衣老道人!锦袍老者怒嘿道:「他们果然是大道教的奸细!」
欧阳生道:「总座,看情形似乎不像。」
原来这两个灰衣老道人忽然在敞篷车前面出现,连坐在车上的教主都没看清楚他们是如何冒出来的?事前居然一无征兆!这下自然使得紫袍老道教主暗暗一惊,口中发出一声龙吟般大笑,右手轻轻一抬,说道:「二位大概是武林联盟的高手了?」
他话声清朗,自要传出老远,锦袍老者和欧阳生自然也听到了。敞篷车在他抬手之际,就忽然停住。两个灰衣老道每人胁下都挟着一把长柄扫帚,左首一个个子较高,但弓着腰,活像一只大马猴。右首一个中等身材,两人都留着山羊胡子,神情滑稽!
这时左首老道连连摇手道:「道兄说得不对,咱们两个并不是武林什么盟的人,也不是什么高手,只是两个卒子而已!」
紫袍老者含笑问道:「二位是什么卒子?」
右首老道耸着肩陪笑道:「咱们两个是空城计里扫城门的卒子。」
三手真人谷非凡走上几步,喝道:「教主面前,你们敢胡说八道?」
紫袍老者摆了下手,说道:「非凡,先听听他们说些什么?」一面含笑道:「二位方才露了一手天遁身法,着实高明,不知两位道号如何称呼?」
右首老道嘻的笑出声来,耸着肩说道:「道兄过奖,说穿了一点也不高明,咱们两个方才伏在水沟里,等你车子到了才站起身来。」
他们道袍x前一片,果然沾着泥浆,还湿淋淋的。紫袍老者脸上神色微变,问道:「你们不是武林联盟的人,那是什么人派你们来的?」
右首老道抢着道:「回道兄的话,咱们是奉西庄总管之命,在观音阁看更的,任总管因风闻武林什么盟的人会杀过来,所以把观音阁和尚都撤走了,要小老儿两个留守,这不是设下空城计吗,咱们两个就成了空城计里扫城门的两个卒子了。」
紫袍老者目光湛湛,眼看两个灰衣老道目光散漫,说起话来又口沫横飞,分明不会武功,自己却把他们当作绝世高人,这要传出江湖,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口中沉嘿一声,右手抬处,袍袖乍然朝前扬起!他袍袖才扬,站在车前的两个灰衣老道连吭也没有吭出声来,两个人就像生了翅膀,双双飞起,一东一西,手舞足蹈的直飞出去十数丈外,一下没入黑暗之中!
「好一记「掀天袖功」!」锦袍老者随着话声,当先跨出山门。
接着欧阳生和四名护法,两名随从也鱼贯从山门走出。紫袍老者目s奇光,直注锦袍老者,沉声道:「阁下何人,恕老道眼拙。」
锦袍老者嘿然道:「你只要知道老夫是武林联盟总护法就好。你呢?你就是大道教的教主了?」
「不错!」紫袍老者沉笑道:「老道手创大道教,你说是不是教主?」
锦袍老者突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龙吟般长笑,说道:「好极了,老夫今晚正是找你们大道教教主来的,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咱们两家恩怨,今晚总得算算清楚。」
大道教主沉笑道:「你要找本教算帐?你们有没有弄错?这几个月来,在江湖处处和本教作对的是你们武林联盟,三天前把本教三位供奉和老道门下大弟子陆寒风等四人一律废去武功,还擒去老道门下二弟子温如春,要向你们讨回公道的,应该是本教才对。」
这话听得锦袍老者和欧阳生同时暮地一怔,三天前晚上,大道教三位供奉和他门下大弟子,也都被废去了武功,这会是什么人使的手脚呢?试想三天前晚上合武林联盟和大道教的超级高手,就有十二三位之多,怎么可能同时被人废去武功?
锦袍老者怒声道:「难道本盟四位护法向问天、余沧海、娄子贤、葫芦叟和盟主门下弟子冷靖、红穗堂主纪效忠等人,全被废去武功,不是你们大道教干的?」
话声甫落,突觉一股力道奇猛的无形暗劲从对面直撞过来。等锦袍老者发觉,暗劲如山,已快要撞到身前,一时无暇多说,急忙举手挥出大袖,同时拍出一掌。他不愧是武林联盟总护法,发觉虽迟但这大袖一挥,已把撞来的一道暗劲,朝大道教主反击过去。这一下不仅把对方撞来暗劲原壁奉还,随后又加了一掌,声势自然更为壮观!
大道教主刚听锦袍老者说出武林联盟有四位护法,和盟主门下大弟子,及一名堂主遭大道教废去武功,心头方自一怔,试想大道教三位供奉全被废去武功,还有什么人把武林联盟的人也废去武功?就在这微一怔神之际,对方竟然一声不作举掌拍来,心头大怒,口中沉嘿一声,右手疾发,竖掌推出。
只觉对方这一掌力道奇猛,自己推出掌势,堪堪接住,后面又有一道奇猛无比的掌力,相继撞到,心头又是一怔,暗道:「会是「寒冰掌」!」急切之间,右掌微挫,退后寸许,再次发掌击出!他这掌势微收再发,就把撞到身前的一股强大暗劲,和一记「寒冰掌」,悉数回敬过去。
这一下势道比锦袍老者推出的力道,不知凶猛多少倍,锦袍者者没想到对方使出「借花献佛」,会把全部力道反击过来,而且来势之猛,已非自己所能抗衡,急急向横里移开八尺来远。照说自己朝横里移出,这股力道应该朝自己身旁通过,一泻而出!那知在这一瞬间,本来朝自己撞来的掌风,忽然一个急旋,回头朝大道教主撞了过去。
这下直把锦袍老者看得大奇,暗道:「大概是他掌风落空,才收了回去。」
功力到了像大道教主这样的人,能发自然能收,这也不足为奇!哦,不对,大道教主竟然和自己一样,不敢硬接,急急向旁闪出。这就奇了,这股掌力怎么会自己回头的呢?锦袍老者心念还未转完,陡觉那股强大的力道被大道教主闪开之后,竟然又回头朝自己席卷撞来。
这回撞来的力道,比方才又增强了不知多少?有如狂澜席卷,天下武林,只怕没有人能把它接得下来!锦袍老者又惊又怒,而且已非横闪所能闪避,只得双脚一顿,一道人影向右边飞s出两丈多远,定睛看去。果然,掌风落空之后,又回过头朝大道教主撞了过去。大道教主同样被逼得顿脚朝横里飞出。
锦袍老者这回心中有了准备,掌风没撞上大道教主,势必回头又朝自己撞来,那知这回强大掌风没撞上大道教主,竟然无声无息的突然消失。欧阳生就站在总护法身后不远,这番情形自然全看到了,心中不禁大感惊骇,忍不住叫道:「总护法……」
大道教主已被逗得白发飞扬,满脸厉色,怪笑一声道:「好,好,看来咱们毋须多说,还是各凭所学,分个高下,大道教胜了,江湖上就没有你们武林联盟……」
锦袍老者没待他说完,沉声接道:「武林联盟胜了,江湖上就没有你们大道教。」
大道教主厉笑道:「好,你是武林联盟总护法,那就先接本教主几掌试试……」
话声一落正待发掌,突听遥远天空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这人似在大声疾砰:「大家不可动手!」
只听另一个人嘻的笑道:「他们想较量较量,就让他们去较量好了,你急什么?」
另外又有一个人接口道:「几g老骨头活动活动也好。」
先前那个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个人嘻的笑道:「你听到我们说话就够了。」
另外一个接口道:「告诉你们也没紧要,你是司马懿的话,咱们两个就是守空城的卒子了。」
这三个人的声音就像在遥远的地方说话,现在大家都听清楚了,那两个人竟然就是自称空城计里守城门卒子的两个灰衣老道人!他们方才被大道教主摔出去了,居然没被摔死,现在又跟赶来观音阁的人缠夹上了。
现在南首一条大路上,已经出现了一行人影,因为有人高举气死风灯前导,一行明亮的风灯,迅速朝庙前奔行而来!相距大概还有半里光景,大家已清晰的看到,这一行人排场不小!
前面是十六名青布劲装汉子,腰跨扑刀,手持气死风灯,分两行并肩而行。稍后是一辆白玉辇车,由四名白衣青年持着前行。车后是一匹纯白天山名驹,坐着一个青布长袍老者。这匹白马后面,还有八匹毛色不同的名驹,坐着八个老者,有瘦有胖,但个个眼神充足,开阖如电,太阳x隆起得高高的,一看就知他们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最后又是十六名青布劲装汉子,也同样腰跨扑刀,手持气死风灯。这一行人江湖上谁都认得,坐在白玉辇车上的是一个皓首浓眉、虯髯垂x的白袍老者,他正是雪山派掌门人,人称通天教主的隗通天。骑在白马上的青袍者者则是隗通天的师弟邓荣。
另外八位老者,乃是雪山派的长老。前后各有十六名青衣汉子,则是雪山派第三代弟子。前后三十二盏气死风灯,照耀之下,白玉辇车更显得晶莹夺目,华贵极伦!辇车正在行进之际,前面十六名青衣汉子堪堪过去,辇车前面忽然多出两个人。
白玉辇车由四名白衣童子推着前行,此时骤睹车前有人,已经来不及煞住,通天教主的白玉辇车所经之处,没有掌门人的手势,从不煞车的。这回事出突然,当然没有掌门人要煞车的手势,四名白衣童子也没有煞车的准备;但白玉辇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四名白衣童子用出吃n的力气,也推不动辇车前进半步。
给雪山派掌门人推车的当然不是普通童子,他们推不动了,别人谁也休想椎得动。这一情形端坐在车上的通天教主隗通天马上发觉了,微微一笑道:「徒儿停车。」
其实白玉辇车早就停了,有他这句话,四个白衣童子就可以松手了。隗通天望着二个灰衣老道含笑问道:「二位道兄如何称呼?阻挡隗某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左首者道耸着肩笑道:「咱们已经说过,咱们两个小老儿是空城计里守城门的两个小卒,空城计里可没说出两个小卒的名字来,咱们怎么说呢?」
右首老道接口道:「至于问咱们有什么见教,咱们那有什么见教?」
隗通天嘿然道:「那么二位挡我去路又是为了何事?」
左首老道道:「咱们纯是一番好意,再过去……这条路不大好走……」
隗通天道:「隗某走遍天下,还没有不好走的路。」
右首老道道:「但这条路不同。」
隗通天道:「什么不同?」
左首老道道:「因为这条路再过去,就叫不归路……」
右首老道也耸着肩道:「咱们总算和冷老邪是朋友,他好不容易调教出来的徒弟要走上不归路,咱们那能不来劝阻?」
冷老邪,正是雪山派第六代掌门人冷青云的外号,也是隗通天的师傅。因为冷青云生x冷僻,每每独行其是,大家才叫他老邪,这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隗通天那还忍耐得住,口中大喝一声,右手袍袖一展,「寒极神功」一团比寒冰还冷的无形内劲,朝外潮涌而出!
两个灰衣老道口中同时「啊」了一声,两个人影随着袖风腾空飞起,一左一右手舞足蹈地朝十数丈外飞摔出去。这一情形和方才被大道教主摔出去一模一样。挡着的人已飞摔出去,白玉辇车自然又缓缓辗动,朝观音阁而来。
大道教主坐在敞篷车上,看到白玉辇车渐渐接近,不觉站起身,打了个稽首道:「隗道兄怎么也亲自赶来了?」
隗通天连忙站起身还礼道:「兄弟听说道兄和敝师叔都已赶来此地,自然非来不可,大道教主和武林联盟,和一家人一样,不可有什么误会,来,兄弟给道兄介绍,这位是武林联盟的总护法,也就是兄弟师叔闻人博。」
一面朝锦袍老者拱拱手道:「师叔,大道教和武林联盟,都是本派支持成立的,当时决定武林联盟由我出任盟主,大道教则由本派最高护法百变道兄出任教主,这项决定十分机密,又因你们二位都戴了面具,所以彼此互不认识了。」
他这番话,已经说得很清楚,这本是雪山派十分机密的事,闻人博论辈份虽是他师叔,但并没有参加秘密的资格,参加雪山派最高机密的只有三个人,那就是雪山三杰隗通天和两个师弟邓荣、司达。武林联盟盟主是隗通天,大道教是雪山派支持成立的,那么幕后真正主脑就是隗通天了。
大道教教主竟是昔年名震武林各大门派的百变道人,他在江湖上只是昙花一现,就沓无影踪,原来竟被雪山派罗致去了。这些消息传出江湖,一定会掀翻了天!
大道教主百变道人伸手从脸上取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朝锦袍老者呵呵一笑,稽首道:「闻人道兄久违了,咱们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都不认识了。」
他这一取下面具,本来童颜鹤发和颜悦色的老仙长,一下就变得双颧突出,下巴尖削,一脸y隼之色。锦袍老者闻人博也在同时取下面具,他依然是一个脸色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老者,一面连连拱手道,「教主好说,差幸掌门人及时赶到,否则真是中了人家反间之计,还不知道呢!」
接着脸含温色回头道:「欧阳兄,当日情形,你来向盟主报告吧!」
无敌y手欧阳生并不知武林联盟盟主竟然会是雪山派掌门人隗通天。他只知道总护法是一位在武林中辈份极高的人,并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当然不知道大道教教主会是百变道人,更不知武林联盟和大道教的幕后主使人,就是隗通天。正感自己身为副总护法,恰如被蒙在鼓里一般,闻言不觉惊「噢」一声,连忙欠身道:「启禀盟主,当日属下在观音阁前遇上谷道兄,双方正在评理之际,有人赶来向谷道兄低低说了几句,谷道兄匆匆离去,属下回入观音阁,发现咱们一行人全躺在大天井中,悉数被人废去武功,据他们说,在动手之际,鼻中闻到一阵异香,就失去知觉,以后的事,全不知道了。」
百变道人道:「非凡,现在该你说了。」
三手真人谷非凡应了声「是」,说道:「弟子遇上的情形和欧阳副总护法完全一样,当时有一名教下弟子赶来报告,说东首一片树林外,发现咱们的人全负了伤,弟子闻讯赶去,所有的人全被废去武功,还被点了睡x,据他们说,是在动手之际闻到一阵异香,就失去知觉……」
隗通天怒声道:「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有人和咱们作对!」
闻人博沉吟道:「会是温九姑?」
欧阳生道:「她是本盟护法,应该不会……」
百变道人道:「目前西庄到底是谁在管理?」
谷非凡道:「启禀师尊,西庄是由金赞臣担任院主。」
欧阳生道:「目前西庄是由盟主门下的王绍三和宓无双师姐弟担任正副总管。」
隗通天嘿然道:「只怕全不对了,否则武林联盟和大道教两批人怎会全被废去武功?」
闻人博深沉的道:「这个容易,盟主暂请在观音阁驻驿,由老夫和百变道兄两拨人分头行事,武林联盟找王绍三、宓无双,大道教找金赞臣,出其不意,把他们拿下,事情就解决了。」
第三十九章 束手就擒 道长魔消气数尽
隗通天颔首道:「师叔此计倒是可行,把他们拿下了,就可以问出是什么人和咱们作对了。」
事情就这样决定,隗通天乘坐白玉辇车,和师弟邓荣率八位长老,三十二名弟子,进入观音阁,先事休息。由总护法闻人博、副总护法欧阳生和四名护法,四名随从,当先朝西庄奔行而来!就在这一行人堪堪奔近,就见从四扇大门右侧一门中闪出两个劲装庄丁,抱拳道:「来者何人,请先报名。」
闻入博嘿然道:「你快去叫你们总管,副总管来见老夫。」
左首一个迟疑的道:「你老……」
欧阳生沉声道:「你就说总护法来了,叫他们赶快出来迎接。」
「啊,啊!」左首一个道:「诸位请进,小的立即进去禀报。」说完,匆匆往里行去。
右首一个庄丁连连躬身道:「你老……诸位……请到大厅奉茶。」
西庄一片漆黑,他回身从门内取出一盏灯笼,陪笑道:「总管吩咐,今晚可能有敌人上门,入晚之后就不准点灯,小的替诸位领路。」
闻人博没有作声,一行人由庄丁领着进入大门,刚跨进二门,就见总管任贵、宓无双、温九姑三人在前,身后还跟着八九个人,一路急行而来。丁天仁走在最前面,躬身说道:「弟子王绍三参见总护法、副总护法,各位护法。」
宓无双也跟着上前一一施礼,温九姑呷呷笑道:「总护法、副总护法大驾莅临,总算好了,不然,咱们这几个人今晚只怕顶不住呢!」
闻人博依然没有作声,和欧阳生二人当先进入大厅,在上首落坐,四位护法和温九姑也一起坐下。丁天仁就命身后跟来迎接的人,一一上前见过总护法、副总护法和四位护法。这些人是:西庄接待管事李长发、管理庄丁避事何祥生、财务管事田进财、观音阁帐房简子兴。另外还有站在两边的四名庄丁,他当然不会引见,但这四名庄丁可是王小七、易云英、叶青青、红儿四人改扮的。
原来总护法闻人博要来西庄的消息是石破衣赶来报讯的。要丁天仁一组人改扮出来接待闻人博,也是石破衣的主意。闻人博一双深沉如电的目光,紧盯着丁天仁,徐徐说道:「王绍三,现在大家都摆明了,用不着改扮任贵了,你把面具取下来。」
丁天仁应了声「是」,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那是王绍三的本来面具了。
闻人博j光熠熠的眼神依然盯在丁天仁的脸上,嘿然道:「王绍三,你敢欺骗老夫?」。
丁天仁机伶一颤,欠身道:「弟子不敢。」
闻人博喝道:「你把面具取下来。」
丁天仁应了声「是」,果然又伸手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来,他本来是王绍三的面貌,现在依然是王绍三。
闻人博看得又气又怒,喝道:「你脸上还有面具?」
丁天仁躬身道:「是。」
闻人博厉声道:「你还不给我取下来?」
丁天仁应了声「是」,果然又揭下一张面具。
闻入博目光如炬,右手凝足功力,缓缓举起,喝道:「你戴了多少张面具?通通给我取下来。」
丁天仁道:「总护法怎不早说?弟子为了应付各式各样的敌人,少说也准备了十二三张之多。」
口中说着,双手从耳颊缓缓揭起一张面具,这回他又从王绍三变回任贵,但双手丝毫没停,再揭起一张面具,又从任贵变回王绍三。他依然没有停止,从脸上揭了一张又是一张,一会是任贵,一会是王绍三,这样一拱揭下了八九张之多。这下宓无双、易云英等人都看得暗暗惊奇不止。
闻人博目光盯注着了天仁喝道:「你还有一张怎么不揭下来?」
丁天仁道:「揭下来依然还是弟子。」
他果然又揭下一张面具,缓缓说道:「回总护法,现在真的没有了。」
闻人博目光如刀,仔细看他脸上现在果然没有了,不觉嘿然道:「王绍三,你不是会「天绝指」吗?就拿老夫试试。」
丁天仁心想:「石老哥哥算得真准,他果然要试我天绝指了。」一面惶恐的道:「不敢。」
闻人博森然道:「老夫要你试,你就只管出手好了。」
丁天仁面有难色,望望欧阳生,迟疑的道:「这个……弟子……」
欧阳生道:「总护法要看看你的天绝指,你就只管出手好了。」
丁天仁道:「副座是知道的……万一……万一……」
他虽没说出来,「天绝指」出必伤人,非死即残,但闻人博。欧阳生自然听得出来。
闻人博沉笑一声道:「凭你这点火候,还伤不了老夫,你只管出手好了。」
丁天仁神色恭敬,拘谨的道:「弟子那就……就出手了。」
闻人博不耐的道:「老夫叫你出手,你还犹豫什么……」
丁天仁其实早已运起「先天气功」,就等他开口说话,这时那还迟疑,口中应了声「是」,右腕一振,一缕无形指劲,闪电般朝闻人博左胁凌空点去。这是石破衣以「传音入密」告诉他:「闻人博生x多疑,等他发现你指风不对,必然会吸气后退,这时你只要使力下偏,即可击中他「血阻x」,然后再全力点出,袭击「斩命x」,可破去闻人老儿五成功力,就不足为患了。」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闻人博话声未落,陡觉一缕坚锐劲风朝自己左胁电s而来。他作梦也想不到王绍发出的「天绝指」,竟然会有八九成火候,「天绝指」不同于一般指功,如被击中,以自己的功力,纵无大碍,也非负伤不可,一时之间,急忙吸了口气,身形离地三寸,原式不动,往后移退三尺。
要知练武的人,遇上外来袭击,你摒住一口气,可以抵御外力,吸气则把外力吸入,最易受伤,这是一般常理。闻人博因为说出大话,不好在许多人面前失了身份,才原式不动,吸气后退的,那知这一点早就落在石破衣的计算中,他才吸气后退,丁天仁指风突然加快,使出全力下移,但听「笃」的一声,不偏不倚击中他「血阻x」。
闻人博口中沉哼一声,登登的后退了两步,了天仁一击得手,立即催动内功,指功再发,一下又击中他「斩命x」。闻人博还未站稳,又是一个觔斗翻了出去!这下看得欧阳生等人大惊失色!
丁天仁故意惊「啊」一声,颤声道:「总护法,你老怎……」他「么了」二字还未出口,闻人博倏地站起,面如巽色,厉声喝道:「小畜生,老夫劈了你!」
身形如风,朝丁天仁扑来,丁天仁骇然道:「总护法,是你要弟子发指的,你老怎好认真?」
口中说着,人已迅快的朝欧阳生身后躲去,急叫道:「副总护法救救弟子。」
欧阳生刚说了句:「总管……」
闻人博大声喝道:「你让开,这小畜生不是王绍三。」
欧阳生听得一呆,说道:「他……」
丁天仁大声道:「谁说我不是王绍三?是你叫我发指的,我一再说不敢,天绝指出必伤人,你还一定非要我试不可,你是总护法。我不敢出手,你会说我不是王绍三,我出手了,你就翻脸,又说我不是王绍三。你不用在晚辈面前摆总护法架子,以大欺小,算得什么?有本领找大道教……」
欧阳生听得大骇,急忙拦道:「绍三,你不准胡说。」
「哈哈!」闻人博这回不怒反笑,深沉的道:「你果然不是王绍三,大道教是武林联盟支持的,你挑拨并没有用……」说到这里,声音突然转厉,喝道:「欧阳生,把这小子拿下了。」
「哈哈!」丁天仁也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举手又从脸上缓缓揭下一张面具说道:「闻人博你说对了,我当然不是王绍三。」
他这次揭下面具,果然换了一张面孔,那是一个剑眉朗目的少年。闻人博方自一怔,这少年好生面熟。
欧阳生已看得身躯陡震,骇异的道:「你会是丁天仁!」
丁天仁做然一笑道:「副总护法,没想到吧?」
闻人博大声道:「快把他拿下,这小子来历不明,嫌疑重大……」
他喝声出口,四位护法自然一齐围了上来。金少泉、白少云、王小七、金兰、宋青雯、易云英、叶青青、小红等八人也一起抢了过来。
宓无双朝欧阳生躬身一礼道:「副总护法,丁大哥说的今晚之事,你老最好置身事外。」
欧阳生道:「宓无双,你敢背叛盟主?」
宓无双道:「副总护法待会自知。」
丁天仁在闻人博喝声出民已经一步欺到他面前,喝道:「闻人博,你已在我「天绝指」下,丧失了五成功力,现在是丁某要把你拿下的时候……」
口中说着,抬手一指点了过去,闻人博沉哼一声道:「老夫就是丧失五成功力,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
他究是积数十年修为,功力深厚,方才经丁天仁两次以天绝指袭击他的「血阻」、「斩命」二x,破去了他四五成功力,但还有五六成功力,江湖上能够接得下来的,还是寥寥可数,这时丁天仁自己送上来了,这机会如何肯放过,右手挥掌迎着拍出,同时身形侧进,左手五指箕张朝丁天仁肩头抓来。
丁天仁使的是「截经手法」,但一指点出,陡觉一股奇寒澈骨,令人窒息的巨大内劲朝身前涌来,心头暗暗一惊,急忙朝右闪出。那知这一着正好落在闻人博的计算中,身形堪堪闪出,闻人博五指如钩,好像等着你一般,一下朝肩头抓落。这下奇快无比,丁天仁闪出来的人让无可让,急切之间,左肩一沉,上身疾转,右掌如刀,往上斜削出去。
这一掌他临时出手,g本毫无招式可言,双方这一来一往,何等迅速?爪掌甫接,但听闻人博一声沉哼,往后疾退,骇然道:「剑掌!」原来这一接触,他五指箕张的左手,宛如被利刃削过,齐腕断落!
这一下连丁天仁也看得惊楞住了,自己无意之中使出醉老哥哥的「剑掌」,居然会比真剑还要锋利!闻人博左掌被削,迅快止住鲜血,他五十年来,人称雪山金甲神、连少林、武当都不放在他眼里,今晚一夕之间,不但被丁天仁以「天绝指」破去五成功力,又被他以「剑掌」削断左掌,怎不叫他怒火迸发。
他口中暴喝一声,身形急扑而起,右掌挥处,一道奇寒澈骨的「寒冰掌」风,宛如泰山压顶般朝丁天仁当头劈落。丁天仁不敢丝毫怠慢,身形连旋,迅速从身边取出紫虹剑来,他除了峨嵋派的「光明剑法」,只会一招「鸿蒙一剑」,此刻已来不及施展,立即长剑一挥,展开「光明剑法」。但见一片紫光护住全身,把闻人博一记又一记的掌风挡在剑光之外。
这时金少泉、白少云、金兰、宋青雯、易云英、叶青青、王小七、红儿等八人,拦住四位武林联盟的护法,也动上了手。只有温九姑独自坐在椅上连站也没有站起来。
宓无双站在副总护法欧阳生面前,刚说出:「副总护法待会自知。」
欧阳生耳边已经接着有人细声道:「小子,你不相信?三十年前,玄y教倡乱,终于覆败,我老人家不看在你死去的师傅份上,才不会打你一个耳光,你能逃过一劫?不想你小子三十年后,又跟着闻人博作起乱来,今晚我老人家已经不想再打你耳光了。」
这话不是「传音入密」,而是有人在耳边细声说着。欧阳生陡然一惊,三十年前玄y教被各大门派围剿,情势危急之际,自己耳边就有人骂了句:「没出息的小子,去吧!」当时但觉脸颊上被人重重打了一个耳光,一个人竟被打得飞出二十几丈,落到重围之外,才能逃过一命。
三十年来一直想不出打自己耳光的人是谁?此时骤听这人说「不想再打自己耳光」,急忙向空拱手道:「多蒙前辈指点,欧阳生立即退出这场是非,只望能见到前辈一面。」
大厅虽大,但除了动手的人之外,厅上只有坐着的温九姑和站在自己面前的宓无双,再也没有半个影,也没人再细声说话,心知这位高人不愿和自己见面,当下朝宓无双颔首道:「无双,你说得对,老夫不但应该置身事外,更应该从此绝迹江湖才是。」说完,飘然朝厅外走去。
宓无双没想到石老哥哥教自己说的两句话,果然会把副总护法劝走了,心中暗暗称奇不止!温九姑坐在椅上,就是要等欧阳生走了才出手,这时候倏地站起,扬手道:「好了,大家可以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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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教主百变道人率同三手真人谷非凡和教中七名高手,原是随着武林联盟总护法闻人博一行人之后,就在离西庄半里光景的一片树林前面停了下来。那知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依然不见什么动静。
大道教主坐在车上,渐感不耐,哼道:「闻人博四十年就称雪山金甲神,不知他怎么办事的?西庄不过几个后生小子而已,还拿不下来?徒儿,咱们过去。」
谷非凡答应一声,走在车前领路,四名道人推着敞篷车朝西庄大门而来!西庄,依然黑沉沉的不见一点灯火,也不闻一点人声!
百变道人看得暗暗奇怪,心想:以金甲神闻人博的一身修为,还有他护法堂的五大高手随行,不可能会毫无动静,就被人家吃掉。一面抬手道:「徒儿,你上去,叫院主金赞臣出来见我。」
三手真人应了声「是」,朝前走了几步,凝足内力,朝庄上喝道:「西庄庄丁听着,快去通报你们院主,就说教主金驾莅临,叫院主快出来迎接。」
他这话是以内功传出,即使不是黑夜里,也可传出老远。就在他话声甫落,过没多久,就见西庄大门门楼上一排挑出二十四盏气死风灯,登时把大门前面十丈左右照得如同白昼,这时,中间两扇大门徐徐开启。
从大门中匆匆迎出来的是院主金赞臣,稍后是总管任贵和副总管宋青雯。金赞臣看到敞篷车上大道教主,慌忙在阶上躬身道:「属下不知教主莅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百变道人沉笑道:「院主不用客气。」
当下就由金赞臣陪同,进入大厅,一行人也相继入内。已在厅上等候的六位护法大凉剑派封清风、自流井金长生、剑门山白云生、成都归耕云、青羊g景云子、九顶山张述古等人,一起起立行礼。
百变道人朝他们颔首答礼,在上首落座,目光转动,问道:「方才武林联盟的总护法闻人博不是进来了吗?」
金赞臣忙道:「回教主,属下风闻武林联盟近日将大举来犯,所以要任总管严伤所属,入夜之后,熄去灯火,全面戒备,到目前还没有发现敌人踪影,教主只怕是传闻失实……」
「哈哈!」百变道人大笑一声道:「金院主,你错了,大道教与武林联盟,都是由雪山派隗掌门人支持的,本来就是一家人,如有误会,也只是双方不知情的人所引发的。贫道说的闻人总护法一行进入西庄,乃是刚才之事,你们怎会一无所知?」
金赞臣惶恐的道:「属下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总管任贵忽然咦道:「闻人总护法一行人莫要夜闯庄院,已被拿下了?」
金赞臣点头道:「这有可能,你快去查查……」
百变道人大笑道:「闻人总护法、欧阳副总护法等人,会被你们拿下了?」
丁天仁可没理他,回身朝厅外喝道:「你们快去叫李长发、何祥生前来。」
不多一会,接待管事李长发、管理庄丁避事何祥生急步走入,两人身后还跟了六名劲装庄丁,则是金兰、宓无双、易云英、叶青青、王小七和纪效祖。
金少泉、白少云二人朝丁天仁抱抱拳道:「总管传呼,不知有何差遣?」
丁天仁问道:「方才据大道教主说,武林联盟总护法闻人博率领护法堂高手,方才曾进入咱们庄中,不知可有其事?」
金少泉道:「有,方才确有武林联盟总护法闻人博、副总护法欧阳生,率同护法堂四名护法,三名随从,潜入本庄第一进左首第一区。」
丁天仁问道:「你如何处理了?」
金少泉道:「属下已把他们拿下了。」
这话听得大道教主心头暗暗奇怪,凭闯入博等人的武功修为,会被这小子拿下了?
丁天仁微温道:「你怎不向我报告?」
金少泉道:「来的只是武林联盟区区一个护法堂,由属下把他们拿下就好,些许小事,怎好惊动总管?」
丁天仁忽然仰首发出一声得意的敞笑,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区区魔小丑,何用本座出手,由你们料理了就好。」
百变道人现在注意的不是院主金赞臣,而是这位任总管了!他不注意还好,这一注意,发现这位任总管和他手下的这些人,竟然脸上全戴了面具,试想总管、管事,并役有理由要戴上面具,掩饰身份,那么这些人要戴面具的理由,就是已经不是本人了。心念这一转,立即以「传音入密」朝三手真人谷非凡道:「徒儿,把任总管拿下了。」
三手真人一语不发,走近了天仁身边,右手疾出,五指如钩朝了天仁左肩抓落!丁天仁那声敞笑和托大的口气,本来就含有向百变道人挑之意,试想连院主都不敢在教主面前大声说话,任贵只是西庄院主手下的一名总管,竟敢在教主面前大声敞笑,旁若无人的大言不慨,对教主岂不是大不敬罪?丁天仁是有意要让百变道人亲自责问自己,这样就可以从金赞臣手中把他转到由自己来对付他的目的了。
怎知话声甫落,左首微风一飒,谷非凡一言不发朝自己肩头抓来,心中一动,上身倏地右转,左掌如刀,朝他抓来的五指削去。这一记只是临时封架之势,g本没有招式可言。三手真人看得暗暗冷笑,凭你这一记单掌,如何挡得住我的擒拿手法,岂不变成自己送上来的了?就在这一瞬间,掌指乍接,他勾曲如爪的五指突然一阵剧痛,急忙后退一步,低头看去,但见自己左手食、中、无名三指头,各被削去了一节,血流如注,心头暗暗吃惊,忖道:「这小子原来掌中藏有利器!」
他急切之间,一面运气闭住三指经络止血,右手抬处,呛然发剑,口中厉喝一声:「小子看剑。」声出剑到,一支雪亮的长剑已经刺到丁天仁x口。
丁天仁微哂道:「凭你还伤不了。」
左手抬处,手掌直竖,迎着刺来的长剑斜削出去。三手真人看他用r掌朝自己剑锋削来,心头更是惊疑不止,这小子除非是疯子,否则怎么会用r掌朝自己锋利的剑刃上迎来,他是不要这只手掌了!这样也好;方才他暗仗利器削断自己三指,这回正好斩下他一只手掌来!思念未已,直刺的长剑和横削而来的手掌很快就接触上了,耳中听到呛然剑鸣。
同时手上也感到骤然一轻,急忙低头看去,自己一柄百练j钢的长剑竟然被对方手掌齐中削断,断处光滑如削,分明是被利器削断的。
「他左手果然暗藏断金截铁的利器。」一时怒火迸发,喝道:「小子……」。正待扑起!
坐在敞篷车上的大道教主百变道人缓声喝道:「徒儿你退下来,为师有话问他。」
三手真人谷非凡只得依言退下,百变道人目注丁天仁,徐徐说道:「任总管,你刚才使的「剑掌」神功,是跟谁学的?」
丁天仁岸然而立,反问道:「你说呢?」
百变道人惊讶的道:「剑掌,你会是醉翁的传人?你师傅还在不在?」
丁天仁道:「他是我老哥哥,不是师傅,老哥哥游戏人间,健康得很。」
百变道人愈听愈奇,说道:「醉翁欧阳休会是你老哥哥?」话声甫落鼻中闻到一阵浓重的酒气,耳朵边同时有人嘻的笑道:「我这有什么稀奇?他是我小兄弟,我自然是他老哥哥了。」
百变道人心头蓦地一惊,失声道:「你真是醉翁?」
耳边那细声轻笑道:「一个醉老头还会有假的,老道士,你也算是一派宗师,别再受人利用,当什么教主了。」
四十年前,百变道人远上少林寺,以「百变神功」,摹仿少林寺第一号绝艺「光明拳」,第二号绝艺「般若掌」,把少林寺方丈、长老看得目瞪口呆,无人能出其右,他大笑而去。再找上武当山,当着武当掌教,表现了一手「太极神功」,武当掌教也自叹勿如。就在他趾高气扬,走下武当山麓,却遇一个喝醉了酒的老头,说他「百变神功」擅于摹仿各门各派的功夫,却摹仿不了他的掌功。
百变道人说:「只要你演变一遍给我瞧瞧,我一走使得出来。」
醉老头右掌一翻,把数丈外一棵碗口chu的柏树砍断下来,再一扬手,截断了三尺一段树干,招了下手,那段树干忽然凌空飞来,这回他右手连连向空作势,不知他在做些什么?直到那段树干笔直落到面前,竖立地上,才朝百变道人道:「你不妨过来看看。」
百变道人依言走近,看不出什么来?醉老头笑道:「你吹它一口气试试。」
百变道人心下奇怪,就朝那段树干吹了口气,那段树干忽然倒散开来,变成无数支三尺长chu细如一的木筷。
醉老头笑道:「我方才发了九掌,一共是九九八十一支木筷,你数数看对不?你道士j擅「百变神功」,也依样葫芦试试看?」
百变道人自知不如他远甚,连忙稽首道:「老施主神功通玄,贫道微未之技,怎敢在老施主面前献丑?」
醉老头点头道:「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其实各家功夫,技有专j,「百变神功」纵能摹仿得维妙维肖,却无法得其神髓,许多人只是被你唬住了而已!」
百变道人被他说得汗颜无地,稽首道:「多谢施主教诲,贫道今后不敢再以此自炫了。」
等他说完话,面前的醉老头已经不知去向。百变道人经过这番教训,才知自己遇上的竟是武林四奇之一,以「剑掌」闻名的醉翁欧阳休,自是锐气一灭,有不再重出江湖之意。恰好在他心灰意懒之时,遇上雪山派隗通天,坚邀他去雪山盘桓,就这样被雪山派罗致了去,当上最高护法,又怂恿他成立大道教,担任教主之职,实则是雪山派支持的傀儡而已!
百变道人忽然站起身,神色恭敬,向空稽首道:「老施主两次指点迷津,贫道至为感激,自当立即解散大道教,从此不出江湖」。
说完,大袖一挥,说道:「徒儿,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