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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术 作者:牛小饼
《夜术》牛小饼 v第 62 章v
薛凌风带着小鲜到刑堂的时候,人都已经在刑架上绑好了.因为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刑,所以衣服还没脱。
小鲜看了一眼刑架上的男人,把头埋到薛凌风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薛凌风抱着他走到刑台下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安抚道:“别哭了,今天就让你消气,想怎么打都行。”
小鲜眨巴着眼睛,又掉下几行晶亮的眼泪。
最后定下来是杖刑四十,不能穿衣,不能用内力扛刑。
掌刑的人给刑架上的男人端上了散功的药水,喂给他喝下去,然后又叫人来脱了衣服。
小鲜一直看着,直到看见男人背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和背心左处与心脏对应位置上,那个鲜红的“凌”字。
他抬起头看薛凌风,薛凌风也正看着那人,目光复杂,有恨也有爱。
小鲜几乎是立刻就敏感到,这个男人身上的每一处伤恐怕都是为了薛凌风,因为他背心上的那个字,就代表了他是薛凌风的所有物。
薛凌风会对他这样无所顾忌,或许也是因为把他看成是自己完全占有的东西,宠爱也好,冷落也罢,一件东西始终是无法自动离开主人的。
小鲜生活的世界里,看过太多的人用钱买下另个一人,给他们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然后无所顾忌的使用和挥霍。
但人毕竟不是东西,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两个人有幸福的结局。
可他什么都没有告诉薛凌风,只是趴在他的怀里挂着两行并不真心的眼泪,眼巴巴一副又怕又可怜的样子。他也知道自己的虚伪,可是如果这个世界上他自己都不为自己,那就没人管他的死活了。
用刑的时候,刑堂里没有别的声音,就只有木杖击打在□上的闷响。双飞第一次在心里默默数数。他每被打一下,就数一下,一,二,三……
他一直看着薛凌风和他怀里的小鲜,在他的生命中,这会是这个男人定格在他记忆里的最后的形象。在他离开以后,只要想起他,就会想起这一幕,这样他就不会再想念他;总有一天,他再想到这一切时,会为自己当时的痴迷和不悔而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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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以后,不能立刻松绑,还要在刑架上挂上一会。
薛凌风没继续看下去,带着小鲜走了。明天就是他的生日,庄里今天就已经到了很多前来祝贺的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应对。
傍晚的时候,双飞才从刑堂出来,他自己走回了小木屋。
庆祝活动已经提前开始,他绕过热闹的人群,没有惊动任何人。
只有王三看见他了,他立刻大声的叫道:“双飞!双飞!”
可是他竟然看见那男人目光空洞的从他身边径直走了过去,仿佛一点没有听到。他走得摇摇晃晃的,王三看到他的背影,一片血迹,才知道他又挨了打。
回屋以后,双飞立刻就开始收拾东西。可他翻了半天,除了柜子里两件换洗的衣服,他竟然再也找不到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的。
他抱着两件衣服,默默的坐到地上。太阳在慢慢的西沉,雕了一半的小木猴还立在壁炉的一脚,一阵冷风吹进来,忽然把它刮倒了。
一声清脆的响引起了男人稍微的注意,他循声看见那只倒在地上的木猴,只有脑袋和一只成形的胳膊,他只是看了它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夜晚,天空开始下起夹杂着冰粒的大雨。
余凡已经听说了双飞下午受刑的事情,他不确定那个男人还不能不能按照计划离开,但是他还是选择去小木屋里看看情况。
他进去的时候,看见双飞就坐在门口,手里拿了两件衣服,连包裹都没有一个。
见到余凡进来,男人站起来看着他,“我可以走了吗?”
余凡点点头,“庄主已经在招待客人,我领你到山下,马已经等在那里了。”
双飞听完,一语不发的走出去,身形不稳。余凡这才看到他g本没有处理过伤口。
“等等,你这样怎么走?”他一把抓住他,雨势过大,一会儿功夫,他身上的外衣已经湿透。
但双飞竟然生硬的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余凡一愣,但随即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多管闲事,只要他按照自己希望的远远离开不就好了吗。
因为怕双飞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侍卫的阻拦和盘问,被告到薛凌风那里,余凡赶紧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大雨滂沱,不仅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快到山脚的时候,余凡忽然叫住前面的人:“你不会再回来了吧?”
双飞回头看他一眼,转身又继续往前走。
余凡觉得挺奇怪的,平日里这个人总是谦卑有礼,今天不知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要走,所以那些应酬都不想再装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走?”余凡决定还是把话说明白,“我跟你说实话,我觉得你对庄主的影响不好,他是蟠龙山庄的主人,要做的事情很多,和你不一样。你待在他身边,没有起一点正面作用,反而让他耽误不少的时间和正事。所以,你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如果让我知道你回来,那我会杀了你的。”
双飞听完,看了余凡很久,但最终只是淡淡说道:“我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语气很淡,但余凡还是看出来他低下头去那一刻,想要掩饰的苦涩和失落。
走到最后一个弯道,余凡停下送别的脚步,看着那人在大雨里独自一个人走出了蟠龙山庄的小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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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也就是薛凌风的生日,经过一晚的大雨,天气放晴。
庆祝活动从白天就开始了,连蟠龙山庄的仆人们也可以参加,只不过他们被安排在另外一个小一些的偏殿里。
薛凌风去主殿的时候,特意从偏殿门口绕了一下道,往里瞧了一眼,匆匆一扫,没有见着那个男人。
大概是昨天伤得太重了,没法过来了吧,薛凌风在心里默想。想到男人此时肯定是一个人在小木屋的床上趴着,默默忍受伤痛,他就觉得既担心又解气。
谁让他老是不管好自己?薛凌风哼了一声,很多事情就是要靠挨打来长记x,一次记不住就打两次,上次自己替他挨了,所以他才有胆子再犯。
生日宴很热闹,但薛凌风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看着自己空了酒杯,忽然想起那个人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时,安静不语的神态。
如果他要是在的话,就不会这么无聊了吧。薛凌风无j打采的四处看了看,没想到却看到余凡在一边喝酒一边偷看他。
见到薛凌风的目光和自己对上了,余凡连忙移开了视线。他干了这么大件事,不知薛凌风会怎么收拾他,难免心里有些发虚。
第一天过去,薛凌风整整一天没见到那男人。他想是不是该去小木屋看看他,可是还是决定不去,那人还没有为自己的背叛付出足够多的代价。
第二天的时候,薛凌风仍没见着人,但却有点坐不住了,他开始意识到,他已经习惯那个人陪在他身边了,他从来没连续两天没有见到过他。他想去小木屋找他,但是又拉不下面子,于是他趁着快吃饭的时候,去小岔路口等了一会,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他出来吃饭,结果还是没有等到人。
第三天中午,前来庆祝的人已经准备返回,在大殿里吃最后一顿午膳,薛凌风照例陪在席间,但是已经明显心神不宁,与客人交谈时也是有一句没一句,还常常没有听到对方问什么。小鲜跟他撒娇,却被他赶开了。
饭一吃完,薛凌风立刻去了小木屋。
房间里面空无一人,风静静的从没有关上的窗户中间吹过,薛凌风有点意外,那人一般不喜欢随便走动。
接着他又去了双飞常去的温泉和树林后面的池塘,仍没有看到那个熟悉沉静的身影。
立刻命令侍卫在蟠龙山庄里找了一圈,甚至还去问了霍君,结果却什么都没有。
最终薛凌风驱开了护卫,独自在小屋的门栏上坐下来。他想,他一定是觉得闷,所以去山下的集市上玩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静谧的树林没有一点声音,太阳渐渐西沉,小屋在越来越稀薄的余晖中慢慢暗下去。这里远远离开蟠龙山庄的主殿和庄里的主要住所,格外的凄静幽冷。
直到天空淡去了最后一缕光芒,薛凌风也没见着人回来。
那人从来没有过,在太阳落山以后还不回到他的身边,只有过一次,那便是十年前的分别。
薛凌风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默默等着。
半夜的时候,有一个人朝这边过来了,二护法余凡。他看着坐了一个下午的薛凌风,说道:
“庄主,请早点回去歇息吧。”
薛凌风摇了摇头,丝毫不动。只是把头靠在手臂上,换了个姿势继续固执的等着已经离开的人。
“庄主,时候不早了,明天药堂的人就该到了,有要事需要协商。”
薛凌风充耳不闻,不抬头,不答话。过了半饷却对余凡说了一句:“你不要站在这里挡住我,我看不到前面了。”
余凡回头,看了看薛凌风对着的那条下山的路,在黑暗的夜里,月亮在上面泛出白色的光,一片寂静。
那个沉默的男人现在应该已经走得很远了,这条路上再也不会出现那个身影,就像他走前保证的,不再回来,不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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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术》牛小饼 v第 63 章v
余凡和薛凌风两个人在小木屋外面做了大半夜,开始时他还尝试跟薛凌风说话,但在持续得不到回应之后便也放弃,只是默默无语在门的另一侧候着。
快天亮的时候,薛凌风终于开口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怎么放他走的?”
余凡抬起头来,借着微亮的天色,他发现一夜之间薛凌风竟然改变了那么多,疲惫和痛苦似乎把这个男人击垮了,他的面容已如同秋天枯黄的落叶,两眼满是红色的血丝。
“三天前,他从刑堂回来以后,当天晚上就走了,我领他到山脚的侧门。”余凡老老实实的说了。
“真是你?谁给你的胆子?”
余凡听薛凌风这样说,立刻跪到地上,“请庄主恕罪!”
可薛凌风又没有回话,余凡不禁偷偷抬眼看了看他,只见那男人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一身落败无力的感觉,眼睛也更红了。和是谁放的人相比,真正刺伤他是那个人原来真的已经走了。
无声无息,没有给他任何预兆,就像十年前那个清晨,他忽然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他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一阵清冷的风从空荡荡的木屋里穿越而过,薛凌风紧紧缩成一团,声音里已经带上掩盖不住的委屈和无助。
他终于真切的感受到,十年来,他的地位变了,他的财富变了,他高高在上,接受众人的仰视,可是他对那个人的依恋却g植在他的灵魂深处,岁月无法企及的地方。
他做了很多伤害他的事,因为他总认为,只要是他,自己就可以被原谅。
余凡在心里预料了薛凌风的各种反应,从让他去刑堂领刑,到干脆一剑把他杀死,唯独没算到薛凌风会没了魂似的,坐在这里发呆,说话也有一句没一句。
薛凌风这副模样,更让余凡觉得让双飞走是对的,很多人不能有弱点,现在的痛苦总会过去。
“庄主,何必呢?他在蟠龙山庄做了那么多年的影卫,好不容易霍君给他自由,再说您也有小鲜了,对他也没有多少兴趣,好歹人家也是个男人,与其成天送给小鲜欺负,还不如让他走了算……”
“闭嘴!你给我闭嘴!!”余凡还没说完,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刚才还颓废消沉的薛凌风忽然就暴跳起来。随地捡起的一颗小石子“咻”的一声,从薛凌风的手中飞出来,顺着余凡的太阳x擦过去,划开一道口。
“什么叫我的对他没兴趣了?你知道什么?!他背叛了我,我有多伤心你知不知道?!我能不教训他吗?!我要他跟我道歉,跟我认错,跪下来求我原谅他,对我发誓他再不敢了!”
余凡听得直发愣,薛凌风沉寂一夜之后的这场歇斯底里的爆发让他连抬手去擦一擦鬓角的血迹都不敢。
“可他整个就没反应!!还拒不承认!!你要我怎么办?!”薛凌风完全就没看见余凡眼中的惊骇,反而步步逼近,最后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我能打他?用刑?逼他给我下跪?那有什么意思!他自己不承认,我去逼他有什么意思?我只能去找别人,我想他要是想和我好下去,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总该有反应吧?”
“那……那你……干嘛让他去……伺候小……小鲜……”余凡已经被薛凌风勒得喘不上气。
可他不问还好,一问却被掐得更紧,“那就让他一直做侍卫吗?!这都怪你!我能让他去给人守夜吗?我能看着他去打打杀杀,伤害自己?”
余凡用手往外拽开薛凌风的胳膊,勉强透出一口气,“那……那你为……为什么不对……他好点……”
话一说完,余凡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薛凌风仿佛被他的话击中,又无力的走回小屋门口的木栏上坐下,显得手足无措,口中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余凡,“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余凡正想着要不要告诉薛凌风那人临走时的话,却忽然又见薛凌风站起来,神情茫然的往下山的方向走。
余凡叫了他几声,他也不回头,余凡以为他要跑出去找人,便立刻追上去,但却见薛凌风走到岔道口的小石桌上边,便坐下来,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满脸的落寂,眼睛看着往山下去的那条小路。
“庄主,天已经亮了,您不要坐在这里了,回去休息吧,药堂过来的人快要到了。”余凡跟到薛凌风身边,刚要伸手去扶他起来,可薛凌风转瞬间又变得神情狰狞,抬手猛的一拍桌子,“他竟然敢跑!该死的贱人!等他回来了,我非收拾他不可!”
“庄主……”
话还没说完,余凡却又眼睁睁的看见薛凌风忽然又恢复到萎顿的样子,像被人扔掉的物品一样,六神无主的趴在他十年前曾经被丢掉的地方,小声的喊着“双飞。”
一会咬牙切齿,一会萎靡不振,在余凡眼里,薛凌风整个人都已经神经错乱了一般。
眼看药堂的人就要到了,余凡怕他一直这样下去,想了想,对薛凌风说道:“庄主,双飞只不过是一个影卫,他走也好,留也好,影卫的寿命有限,他不可能一直陪伴在您身边,请您还是以蟠龙山庄大局为重,他既然选择了离开,您也不要再记挂了。”
薛凌风摇了摇头,泛起一个苦涩的笑容:“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没有他,蟠龙山庄也没有意义。”
好多年过去,他几乎忘记了当时是为了什么夺回蟠龙山庄,那时的他,想的不是名与利,富贵与荣华。他只是照着欧阳长宏说的,爱一个人就要让他过上好的日子,不在四处飘落,到处逃亡。
他只是想用蟠龙山庄给他做一个家而已,但没有想到,这个“家”反而变成了囚禁对方的牢笼,他一直在他所给的家里,却一直不幸福。
薛凌风的笑容渐渐凝固在嘴角,“也许蟠龙山庄从来就没有过意义。”
没有蟠龙山庄,就不会有影卫,那人就不会这样的命运,他们之间或许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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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过后,第七天。
慕容璃终于要离开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前往她从未去过的西域。
临行前,她穿着大红的喜服去小木屋向薛凌风告别。
自从双飞走了以后,那个男人寸步不离的终日守在那里,要不就是去岔路口的石凳上坐上一整天。他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只对着怀里一只没有完工的木猴自言自语。
“凌风哥哥。”
慕容璃站在小屋外面喊他,而薛凌风坐在门口的木栏上。
他正在给怀里的猴子喂东西馒头,木猴永远不可能张嘴,男人只是用馒头碰碰它的嘴巴,然后又放进自己嘴里,仿佛在完成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仪式。
“凌风哥哥,我要走了。”慕容璃又对着男人说了一句。
薛凌风抬起头来,看了一会她,随后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很漂亮,去了以后好好生活。”
这一去,山长水阔,路途遥远,即使她想,也许一生都不可能再回来。慕容璃眼睛一红,扑到薛凌风怀里抱住他,“谢谢你,凌风哥哥,谢谢你。”
她这一生,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不可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多年前,她本只是一个想要卖身葬父的小女孩子,在大雪的夜里,用小纸板标着自己的价格,跪在地上等着买主,是这个男人把她扶起来,带回蟠龙山庄,直至今日。
“有什么好谢的,别哭了。”薛凌风挑起她的下巴,用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痕,那象征着喜庆的j致妆容,即使被泪打湿,但因质地良好而毫不褪色。
“凌风哥哥,你给我了最好的生活,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阿璃。”慕容璃的眼睛里,一直倒映着薛凌风憔悴不堪的面容,她要把这张或许此生再不会见到的脸刻进心里,带进余下的生命。
薛凌风听她这样说,沉默良久,问道:“阿璃,你在这里觉得幸福吗?”
“幸福!阿璃觉得很幸福!”慕容璃拼命点头,她也只能用这样的动作,来报答这个男人给予她的一切。
薛凌风了她的头,淡淡笑了笑:“那就好。”
下山的路上,慕容璃不断回头,薛凌风坐在木栏上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越变越小,越远越觉得他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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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玉白到小木屋去,见薛凌风仍是坐在那里,抱着一只假猴子默默发呆.
"庄主,用过膳了吗?"
薛凌风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李玉白知道他的意思,只好答道:"人还没有找到呢."
男人便又重新低下头去,一语不发,只是把怀里的猴子了,抱得更紧.
"庄主,你放心,明天我会加派人手出去找,街上也都贴了悬赏的告示,我想很快就会有消息了,要不您先吃点东西……“
李玉白如同对着空气一般的劝了老半天,最终放弃,沿着山路回去了。
李玉白走了之后很久,薛凌风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低头小心翼翼的抚着怀中的木猴,对着它喃喃自语,“七七,你别怕,双飞会回来的,他不会扔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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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术》牛小饼 v第 64 章v
时间一晃就是两个月过去,春色已经笼罩了整个蟠龙山庄。
寻人仍然是毫无结果,那个在雨夜离开的人,仿佛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薛凌风还是在小木屋里独守终日,不论什么时候,他手里都抱着那只木猴,就连睡觉,他也要把它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木屋墙角的青苔在几场温暖的春雨之后,势如破竹般的生长,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墙g,薛凌风从来不去清理它们,就像他不再去处理庄内和生意上的各种事情。
两个月以后,李玉白面对各种堆积如山的公务终于再也按耐不住,他直接冲到小木屋,直奔坐在门口发呆的薛凌风面前,二话不说,一把夺走了他怀里的小木猴。
薛凌风竟没有防备,木猴一下就被抢走了。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低头看看了自己空了的手,然后在密密的树影中抬起头来看着李玉白,“还给我。”
李玉白跪到地上,也不说话,只是举起两手掰住木猴的手臂和脑袋。只要他稍稍用力,这木猴必然是头手分家,断成两半了。
薛凌风看他这副以死相挟的架势,沉默一会后终于问道:“你有什么事?”
李玉白举着木猴纹丝不动的钉在薛凌风面前:“请庄主回主殿议事,十七分舵的各大舵主都已在大殿等候多时。”
薛凌风顿时表现出烦躁和敌对的情绪,他狠狠抱着自己的头,埋得低低的,一声不吭,但过会似乎又慢慢冷静下来,站起来低声说道:“走吧。”
李玉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薛凌风给逼起来了,惊异之余又连忙认错道:“属下无礼,请庄主降罪。”
薛凌风走到他面前,拿回他手中的猴子,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眼李玉白,“你再敢碰它,我就杀了你。”
李玉白连忙俯首叩地:“属下不敢。”
两个人沿着山路走出来,准备去主殿,小木屋渐渐被层层的冷杉树阻挡,直到薛凌风回头时再也看不见它。
“还是没有消息吗?”
走在前面的男人的忽然回头看着李玉白。
李玉白摇摇头,看到那人眼里立刻浮现出深深的失望和落寞,目光黯淡的转过身,一声不吭的继续往前走,过了会又开口,声音却更显低落,“你派人把我的东西送到老屋去吧,我以后就住那里。”
李玉白听薛凌风这样说,想了一会接口道:“庄主,小鲜他一直想要见你。”
薛凌风头都不回,明显的毫无兴趣,“他还没有滚吗?”
李玉白不解的看着薛凌风,只见前面的男人又把抱在怀里的木猴高高举起来,双手抱着它举过头顶,在阳光下眯起眼看着它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只要他一个人,你让王三把所有人都遣走,每人一千两白银,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是."李玉白在后面无声的看着薛凌风,过了很久才答话。
那天以后,薛凌风到是开始重新管庄里的事情,但也从此完全住进了小木屋,这里的夜晚很黑很安静,但是有着别样的忧伤和温暖。
“双飞,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这是男人每晚在床上抱着小木猴说的话,他亲吻着它圆圆胖胖的脸颊,虔诚而细致,如同透过它在亲吻另外一个灵魂。
渐渐的,男人的面容又变得委屈寂寞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小猴仅有的细小右臂,“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不喜欢这。但是要是我离开了,凭我一个人怎么找到你呢?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浅黄色的木猴含笑的双眼也静静的回望着薛凌风,它永远无法回答这个男人,永远也不会开口。
虽然它的肢体残缺,但看上去却健康快乐,仿佛融进了雕刻它的人最后的祝福。
“双飞,你回来吧,我会对你好,再也不伤害你,再不会看不起你。以前都是我错了……”
自言自语的时候,小木猴又被重新抱入男人的怀中,裹进了被单里,只露出一个浅浅的后脑勺。
月亮渐渐落下去,男人的呢喃也渐渐微弱下去,快天亮的时候,薛凌风和往常一样,终于睡着了一会。
第二天,王三畏畏缩缩的站在从小木屋出来去大路的岔道口上,等着薛凌风。
见薛凌风过来了,他立刻焦急的迎上去,“庄主,小鲜他不肯走,他要二千两。”
薛凌风没停下来,从王三身边经过时,淡淡说道:“那就给他。”
王三又在后面口齿不清的说了几句,薛凌风g本没耐心去听,直接去主殿了。
等到晚上薛凌风回到小屋时,没想到却见到小鲜等在那里。
薛凌风看见是他,不耐的皱起眉:“你怎么还没走?”
小鲜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见薛凌风回来,立刻又激动起来,眼圈再次发红,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赶我走?我哪里做得不好?!”
“你自己知道。”男人说得淡淡的。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小鲜拼命摇头,边喊边哭,挡在房门口。
薛凌风看他一眼,紧紧抿着唇,准备绕开他进屋去,没想到小鲜却忽然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我不走!我不想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而他很快被男人甩开,因为力道过大,他摔倒在地上。等他爬起来想再追过去时,男人已经关上门,把他挡在外面。
夜晚依旧很安静,树林间的小木屋里透出橘黄色的温暖光线。本来还能听到虫鸣,但是今晚的虫鸣已经被少年在门外的哭喊和打门声完全盖去了。
“你开门好不好?你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他只是一个男宠,像他这样的人,永远不该动真正的感情,可是他却深深陷下去。他就是爱上了这个人,怀念这个人抱着他时,笑着对他说“你好软啊,和一个人很像。”
“双飞,今天又没有你的消息,为什么怎么都找不到你呢?你躲到哪里去了?”少年的声音仿佛已经被隔绝在屋内的世界之外。薛凌风趴在桌子上,看着烛光里那只残疾的小木猴,他想象着那个人生活在这里时的一举一动,回忆着他对自己的宽容和忍耐。
“你开门见我一面,你在让我看你一眼我就走,好不好?让我看看你!”
小鲜仍在屋外哭叫,但是声音已经渐渐沙哑下去,打门的力气也弱了很多。
薛凌风站起来,走到床边,把被子铺好,先把小木猴放了进去,自己则在床边坐下来,慢慢抚着被单,枕头,这些都是双飞用过的,它们都带着他的气息。
好像回忆到幸福的时候,男人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个开心的笑容,但是转瞬即逝。薛凌风站起来,把蜡烛吹灭了,然后搂着小木猴躺下,眼睛却看着打在窗子上的树影。他的双飞曾经在那里,默默无声的守在他的窗外,独自一人谨守着当年的诺言。
但是那个人再也不在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那样爱他的人。他的离开,他的放手,是薛凌风最无法回想的事,时至今日,他也不愿意去相信,那个人真的舍得离开他。
小鲜在屋外看见薛凌风的房间已经熄灯了,终于知道他自己已经彻底失去希望。
少年的嘴角忽然上弯,似乎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薛凌风!你会得报应!你总是无视践踏别人的感情,总有一天要遭到报应!总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要离开你!”
屋里静悄悄的,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小鲜最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大门,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刀,惨笑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到死,他也不觉得他做得有错。他做了他应该做的事情,为了他自己的幸福。
不管此生他是否有幸得到,他至少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他会去伤害双飞,只是因为于他而言,这是他唯一能用的方法,至死不悔。
陷入永恒黑暗之前的那一刻,小鲜竟看到他和薛凌风初遇的场景,他穿着的大红色的长衫,在游船上轻唱,宁同万死碎绮翼,不忍云间两分张。然后那个白衣男人走过来,对他弯下腰展眉一笑,“有一个人也对我说过这句话。”
他那一刻是那么傻,几乎是瞬间就被那个男人吸引住,明明知道那人心里想的是别人,却也想得到这样浓烈的感情。
躺在床上的男人仍是默默望着树影,他仿佛看见那个人又轻盈的跃进他的房内,无声无息的走到他的身边,然后在他的命令下,带着难堪和尴尬,却又不得不服从的脱去所有衣服,任他享用戏弄,忍不住浅浅的低吟。
想着想着,薛凌风的手不自觉的探向自己的下面,然后抓起它在被子上摩擦,想着那个人曾褪去衣服,在这被子里睡过,那里便飞速的硬了起来。
双飞。
到了s出来的那一刻,这个一直徘徊在心里的名字终于从薛凌风嘴里喊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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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薛凌风打开门时,看见了小鲜横躺在地上的尸体。血迹已经渗透到土里,看不清了。
薛凌风只是轻轻的看了一眼,便抬脚跨了过去。除了他的双飞,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引起他的关注和兴趣。
路过的李玉白正好看到这一幕,眼睛张得大大的看着死在地上的小鲜。
“不是我杀的。”
薛凌风看他一眼,“把他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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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术》牛小饼 v第 65 章v
小鲜的坟安置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间,在孤独和静谧中被岁月斑驳。
李玉白最后告诉薛凌风的时候,便是抬手指着远方一处淡墨色的峰尖,那显得遥远的山峰笼罩在梅雨季节的雾色里,甚至看不清楚“大概就是那个位置。”
薛凌风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淡淡看过去,轻描淡写的一眼,李玉白甚至怀疑那道目光有没有穿过弥漫在山顶的云雾,到达他真正指的地方。
雨季之后,便是漫漫长夏。
王三终日独自一人坐在空落的院子里,看着他养的那些花草。夏日阳光太烈,他便在院门边上的皂荚树下放了一个小凳,默默渡过整天的时光。曾经热闹的后院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成群的蜂蝶兀自在花团间起伏飞舞。
再也没有人来跟这个孤独的老人说话,和其他这个年纪的人一样,王三看着这个尘世的眼睛已经浑浊不清,仿佛里面塞满了一生的回忆。
后院只有薛凌风偶然会来,他自然也不会去跟王三说话。他来的时候,多半就是去那个男人以前住的那间屋子里看看,待上一会,然后离开。
这样的孤独似乎使得王三衰老得更快,他几乎已经完全听不见了,有时候想去摆弄花草也显得力不从心。无人搭理他,也没有什么他可以做,他的人生只剩一件事了,便是和这个世界做永恒的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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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世事难料。次年夏天,战争和瘟疫开始蔓延,外族疆土扩张的战火一路北上,人们纷纷逃离家园。
蟠龙山庄脚下的小市集已经消失了,能离开的人都没有留下,曾经的繁华如梦一般消散在漫天的风沙里。破败衰落的楼阁酒肆上,几面碎裂的布旗孤独的在风里飘荡。
蟠龙山庄仍然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的围绕之下,宁静得仿佛被战火遗忘的世外桃源。但实际上,它大部分的产业都已停止运作,除了药材的经营,因为瘟疫的原因,反而有所发展,维持着整个山庄的收支平衡。
时隔一年多,到了现在,寻人仍然没有任何线索。因为时局动荡,被派出去找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召回,分配到各个地方保护山庄分部的安全。
冬天到来时,战火并没有因为寒冷而减弱下去,薛凌风再也不想等了,他决定自己出去找人.
尽管那么多人在外找了两年都没有消息,但是他还是决定去,就他一个人,不管要找多久,最久不过就是他的一辈子。
余凡和李玉白劝阻了好久,但最后,余凡还是不得不把他的庄主送到大门外。
“你回去吧。”薛凌风看了余凡一眼,翻身上马,大团大团的雪花,模糊了前方的路。
余凡走到薛凌风的马下,仰头看着他,“庄主,您就那么在意他吗?其实他只是一个影卫啊,您的任何一个影卫都不会做得比他差。”
“不要再说这个了。”薛凌风看着他最为忠心的下属,“庄里的事情你和李玉白商量着办,如果我三年还没有回来,那就不用等了。”
余凡在风雪里抬起头来,看着薛凌风,忽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薛凌风手上,然后低下头去说道:“庄主,请出了城关再看。”
薛凌风点点头,策马而去。
一路上都是洁白的雪。
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人烟,所以它们都保持着从天上来时的洁白无暇,马蹄飞快的在上面掠过,留下的印记很快又被落雪掩盖。
快接近城关时,薛凌风才看见一些准备逃难离开的人。他们大部分已是老弱病残,拖着一些不值钱的锅盖和烂棉絮,在风雪里勉强前行,很多人倒在离城关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
因为听说仗很快就要打到这里,所以大家都逃走了。薛凌风飞快的经过那些垂死的人身边,如今已到了人人自危,只求自保的时候,同伴们自是不会去扶他们一把。
看到他们,薛凌风又不禁想起那个还不知在何处的人。他被训练成影卫那么多年,还能适应外面的生活吗?
出了城关十里路了,薛凌风才想起来余凡让他看信,他勒住马,把信打开了。
从开头,看到结尾,落笔的日期已经是半年前。
薛凌风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余凡让他出了城门才看信,是怕他会回去杀了他吧。
不过短暂的愤怒之后,马上的男人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薛凌风调转马头,一路朝南而去。
余凡在蟠龙山庄里约估计着薛凌风该是看了信了,又约估计着都过了这么久了,却还没见他折回来,该是放过自己了吧。
那个影卫的下落,其实在半年前就有了,出去寻人的密探早已把详情传了回来,只不过是被他压在手里一直没有上报。
两年来,和刚开始相比,薛凌风已经冷静了很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以为,薛凌风已经慢慢不在乎了,可是没有想到他不过是和那人一样,把感情压在了心里。
苗族的疆土,在遥远的南方,没有想到那个人当时一走,竟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到了异族的驻地,难怪即便是四处打探,也等了一年多才有消息。
在薛凌风一路南去的时候,王三死了。
在这么严寒的冬天,他竟然还坐在屋外的凳子上,看着那些已经枯败的花草,到死时,便也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僵硬在小板凳上。
巡逻的侍卫在他死后的第三天才发现。
因为天气寒冷,尸身没有腐化,只是硬硬的,入土的时候仍是这样。
王三葬在蟠龙山庄北山y面的一个小陵园,比起被迁出山庄安葬的小鲜,他并没有那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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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域在中原的最南面,薛凌风到了那里的时候,已经数月之后,春暖花开的季节。而南方气候温暖,虽然立春不久,但是气候竟然人让感觉有些炎热了。
战争没有波及到这里,还维持着一片平和与宁静。
g据信上标出的地方,他的影卫好像生活在一个小镇边上的山里,和一些苗族的山民住在一起。
一个汉人男子进入异族,难免引来一些好奇的眼神,薛凌风拿着信寻找的路上,遇到不少好奇打量的目光。
快到信中所说的小镇时,薛凌风竟然紧张起来,沿路上本来已经习惯别人的注视和议论了,但是到了接近那人的地方,他人的议论却让他觉得锋芒在背,浑身都不舒服。
他这样显眼的打扮,如果一进了山里,肯定会引来更多的议论,那么这些议论很有可能赶在他到达之前,就传到他影卫的耳朵里面。他不想这样,他不想让那个人事先知道了,他内心期盼着那人能露出惊喜的表情,但现实却是他很担心如果被提前知道,他的影卫会不会立刻逃跑。
进山之前,薛凌风买了套苗人的衣服穿上。为了能逃避他人的视线,他穿上了对襟衣,外面套件小背褂,脚上打绑腿,头带花格丝帕,腰上围宽腰带。
哪怕没有铜镜,他也能想象出这样的打扮是多么奇怪,但是离别两年的人就要见到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进了大山,却g本没有遇到薛凌风想象中的那先山民。
山里很安静,除了长着北方没有的树种,这里和蟠龙山庄一样,可以听到悦耳宛转的鸟鸣。细碎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间透进来,静静的照在狭长的山路上。
按信中的消息,他的影卫住的那栋小木屋应该是在半山腰的一块空地处。
薛凌风沿着山路慢慢攀爬,每往前一步,他都觉得更紧张更期待一分。
终于,在一个拐弯处,他看见有一个尖尖的屋角显露出来,甚至已经可以听见劈柴的声音。
那会是那个人吗?他正在劈柴?
薛凌风屏住了呼吸,悄悄靠进,声音越来越清楚,还可以听见那人把劈好的柴扔进柴堆里时的脆响。
再往前走一小步以后,那个人的背影完全出现在薛凌风的视线中。
他没有穿上衣,裸露的背脊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上面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发出诱人的光芒。结实紧致的肌理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随着他的动作时而绷紧,时而舒缓。他干活很认真,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总是用心做好每件事情,同时不时抬手擦一下脸上的汗水。
最夺目的便是他背上那个鲜红的“凌”字,从发丝中透出来,是一生都无法磨灭的印记。
名字就是命运,字还在,缘分便在。
薛凌风偷偷看了一会,终于挪动着身体移了出去。
“双飞……”两年了,这个名字再从他嘴里叫出来时,竟然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和失而复得的喜悦。
但是,薛凌风的声音却被另一个声音盖住了,“双飞,你累不累啊,休息一会吧。”
薛凌风一惊,原来屋里还有人!他立刻退了回去。
一个热情而漂亮的苗人女子从小屋里走了出来,给他的影卫送上水,又拿出毛巾来替他擦去脸上的汗。
他的影卫接过水来喝了一口,对着那女子温柔笑道:“莲葭,你不要出来了,万一孩子有事怎么办?上午大夫不是还告诉你,不要随意走动吗?”
“是不能大动!”女子了自己隆起的腹部,对着他面前的男人笑起来,“看把你吓的。”
“那你坐会吧,我还差一点就做完了。”
他的影卫体贴的为那女子搬来一个躺椅,扶她坐好,便又转身劈起柴来。
“要是孩子长得像你就好了,好看。”女子靠在椅子上,慵懒而祥和的看着在她面前劈柴的男人,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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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术》牛小饼 v第 66 章v
薛凌风在树从后面站着,偷偷看着他思念了两年的人,已经和别人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美丽祥和的风景;而他的出现,只不过是这副美景上面既突兀又难看的一道败笔。
或许他这道败笔该就此默默无声的消失掉,按着原路回去。
薛凌风这样一想,眼前的画面也慢慢模糊起来,他咬着唇撕他身边的草g树皮,那些花草草在他的蹂躏之下灰飞烟灭。
微小的动静引起了劈柴人的注意,双飞放下斧子,看着薛凌风藏身的小树丛,高声问道:“谁在那?出来。”
薛凌风很干脆的扔了手里的草叶子,轻轻跃了出去。跃出去的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在那里纠结半天,摧残花草,其实也无非是想让那个男人注意到他,让他的出现不会显得那么生硬。
但显然,他的影卫仍被他吓到,对方不仅立刻脸色苍白,那对深琥珀色的瞳也收缩起来,甚至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小步。
“双飞,是我。”
薛凌风看双飞的反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他的眼睛红红的,脸上彰显着数月奔波的疲惫,还有他身上那套并不适合他的苗族小马褂,都让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看起来落魄而失败。
可是他那勉强的笑容似乎并没能让前面的男人放松下来,反而更让对方高度紧张,如同一个噩梦被确定为是正在发生的事实。
坐在一旁的苗人女子看了看双飞,又看了看薛凌风。这个小城的人她几乎都认识,可是这个苗人打扮的男子她确从未见过。
“双飞,是你朋友啊?”
大概一年前,也有一个男人也来找过双飞,她还记得那人叫归墟,在这里还住过一段时间,可是明显和这个长得不一样。
“我们不是朋友!”
薛凌风盯了一眼那个开口说话的孕妇,抢先回答,语气不善而且意味深长。
“那你是谁?”她还没见过一开口说话就这么凶神恶煞的男人。
“我是谁?他没告诉过你吗?!”双飞背上烙的是他的名字,他就不信那么大一个字,这个笨女人会没看见。
天涯海角,这个男人永远属于他。
苗人女子被薛凌风几句杀气腾腾疼的话逼出了火气,从凳子上一下站了起来,双飞终于回过神,对女子说道:“莲葭,剩下的柴我明天再来帮你劈吧,今天我先走了。”
说完,双飞取了搁在一边的外衣穿上,匆匆从薛凌风旁边走了过去,薛凌风狠狠看了一眼也同样瞪着他的女人,转身便跟着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一段路,半山腰的小草屋已经看不见了。
他们都不说话,薛凌风却跟在双飞身后偷偷的乐,果然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双飞的。
走着走着,薛凌风一个不留神,前面的男人忽然狂奔起来,他愣愣看着双飞逃命似的身影,呆了片刻,便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男人似乎真的被他吓坏了,甚至连轻功也忘记用了,只是本能的像受惊的鹿一样奔逃,一个劲的往树林茂密的地方钻,似乎是想找到一个什么隐秘之处可以躲起来。
薛凌风急了,足尖轻点,很快追上了前面的人,他拽着双飞的腿往后一扯,双飞立刻扑到在地上,然后他便用尽全身力量的往对方身上压了上去。
因为刚才的奔跑,他身下的男人身体滚烫的,大口喘着气,还在不肯认命的想要摆脱他而拼命挣扎。树肘锐,他跑得太急,衣服被刮破多处,露出里面诱人的蜜色肌理,有些地方还挂出了血痕,渗出小小的血珠,添出野x的风味。
恰好时值春天,禁欲已有两年的薛凌风几乎当场就发情了,他用了用力,把下面的人压得更死,大口吻了上去。
两年的等待,两年漫长的思念,他心里还有多少已经无法压抑,如火焰般的情感都迸发出来,他的吻不再是吻,已经变成了咬和撕扯。
身下的人被他咬得大声乎痛,漂亮的背脊上被咬出一道又有一道的牙印,那些深深的齿痕好多甚至刺进了皮r,仿佛压在他身上的不是一个人,还是一头饥饿难耐的狮子,要把他吃了一样。
短暂的乎痛之后,下面的男人冷静下来,一声不吭的任身上的人继续发情,当他感到自己的裤子正在被往下拉时,他的手指深深抠进泥土里。
属于他自己的生活随着这个男人的出现结束了,蟠龙山庄,千影门,刑堂,这些一个又一个让他感到恐惧的名字重新出现在双飞的脑海中,它们如同可怖的梦魇,天涯海角他都逃不脱。
不,它们不是梦,它们才是现实;是梦的,应该是这两年他一个人平平静静的生活。而现在,梦醒了。
因为身下的人不再挣扎了,一动不动的,让正发情的薛凌风也慢慢冷静下来,尽管他勃发的□已经在那紧俏的双丘上流连忘返了,但是他还是强行克制住自己,不甘愿的把裤子穿了起来。
但是双飞的裤子他却没有给他拉上,不能用了,看看总可以吧!
对了,还有前面,那g玉物他也非常喜欢。
薛凌风把人翻了过来,他喜爱的东西便出现在他的眼睛里,它还没有醒,软软的垂在胯间。上面微卷的毛发上,占了一些碎草,薛凌风一点点的拈掉它们。
他做得小心而仔细,如同在对待一件最珍贵的宝贝,嘴角还浮着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一抹安心的笑容。
他确实安下心来了,在重新触碰到这个人以后,他悬浮飘荡了两年忽然就落了地。
“双飞,我终于找到你了。”薛凌风抚着男人的身体,温热的感觉从手掌传来,告诉他这不是梦,不是两年来无数次醒来就破碎的美梦,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他又把他找回来了,“你以后哪里都不可以去,不可以再这样乱跑了,知道吗?我必须随时可以看见你,你要是想去哪里,必须得让我跟着!”
“你再乱跑,我就,我就!”薛凌风在男人的腹部狠狠揪了两下,他舍不得再把这个好不容易寻回来的人怎么样,但又想威胁住他,让他再不敢离开了。
平坦结实的腹部生生红了两块,薛凌风大概是太过激动了,一碰到这具□便连力道都把握不住了,揪完他看了又心疼,便赶忙低下头去舔了舔。
可是这一舔,他哪里还控制得住自己,又抱起男人的腰一阵狂啃,舌头还拼命往对方的肚几眼里顶,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双飞,我……喜欢,喜欢……你。”
躺在地上的男人面无表情,漠然而冷淡的看着帮他挡住阳光的高大皂角林,他刚才似乎听见薛凌风在说喜欢自己,但为什么他全身上下没起一点波澜。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终于放下这个人了?像当年在刑堂里想的那样,终有一天他再想到这个人的时候,会为自己当初的痴迷和执着感到可笑。
“我知道我不该逃跑,我知道我的行为触犯了蟠龙山庄的禁令。”男人的神情仍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我就一个请求,回去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受刑,直接处死行吗?”
薛凌风正趴在双飞身上在酣畅淋漓的享用,听见他这样说,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是不是刚从没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如果你喜欢我的话。”男人的眼睛也看着他,平静的补充了一句。
看来他听见自己说什么了。
两年了,再次见面他跟自己说的第一句便是这样,反应也冷淡得出奇,刚开始那会还吓得逃命。
薛凌风挫败的笑了笑,从双飞身上爬起来,帮他把裤子穿上,一个人低头坐在一边。
“你说什么呢?”薛凌风挂着怪异的笑,仿佛他现在就全靠着这虚假的笑容支撑了,他不是笨蛋,对方的反应多少让他意识到了些什么,“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意思是不愿意回蟠龙山庄吗?”
双飞也坐起来,穿好衣服,背对着薛凌风,慢慢低下头,过了一会说道,“我恨那个地方。当年是为了你,现在只剩下恨。大家都是人,凭什么毁了我?”
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双飞也没动,十五六年了,再回过头来后悔当年走错了路,有什么意义。只是过了两年平常人的生活,也多少感觉到了生命诚可贵的含义,如今又要被抓回去,对这样的命运难免心生怨恨。
但是也在意料之中,过了这么久才被抓到,也该知足了。还有什么想法,等到下辈子再重新来过吧。
双飞忽然低头笑了笑,甚至笑出了声,看透了这个尘世,才会笑当初痴迷在这个尘世里的自己和别人。
薛凌风听他这样笑,忽然冲上去从后面一把把人抱住,“你别这样,你不想回去,那我们就不回去了,你想留在这里,我就陪你留在这里!”
“对了,还有。”薛凌风赶紧取下自己身上的简单的行囊,匆匆忙忙的打开来,里面除了两件衣服,便是一只木雕的小猴,“还有七七,我也一起带过来了。”
看到那只没有完工的木猴,薛凌风看见双飞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他连忙趁热打铁,“以后,我们一起生活,好不好?你把它做完,它这样缺胳膊少腿的,多可怜!”
薛凌风把猴子送到男人面前,男人看了两眼,又移开了目光。他硬把它塞进男人的手里,可他刚一松手,木猴便从男人手中滑到泥地上,对方g本就没有想要拿着它。
薛凌风急了,把猴子捡起来放在布包里,又把人抱得更紧,在对方耳边哀求道:“双飞,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爱你,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你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派了很多人四处打听,我住在我们以前一起生活的小木屋里,每天晚上只能抱着七七才能睡着,因为这是你唯一留下的东西,我想你都快想疯了。”
见男人仍是一语不发,神色淡漠,薛凌风更加不知所措,他的人生里还从来没有如何去讨好别人,求得别人原谅的经验,他只能干巴巴的向对方汇报自己两年来的生活,惊慌失措。
“双飞,我以后只会对你一个人好,我爱你,我以前没有意识到我是这么在乎你,所以才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你走以后,我发现我g本没有办法在没有你的地方生活,我把其他的人都赶走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以后我只属于你,你也只属于我好不好?”
双飞感到脖子上一片湿热,薛凌风正枕在他的肩膀上,眼泪顺着他的脖子滑进他的衣襟里,他能想什么办法,才能留着这个曾经最爱他的人。
温热的眼泪,是最好的言语,双飞平静的脸上终于也有一丝动容,但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对他而言,这些话来得太迟。他转过身,把薛凌风扶好。薛凌风匆忙掩饰着眼睛里的泪,不敢再抬头看对方。
“何必这样,你又不是真的爱我。”双飞看着薛凌风,换作以前,他此刻该是心如刀绞,可以牺牲一切。但是十多年过去,他已经累了,感情和心在他离开的那个夜里就已经永远死去。
“你现在在乎我,想和我一起,只是因为两年前不是你让我走的,是我自己离开的,这样是不是让你感觉很挫败?让你的征服欲望受到刺激?你想想,如果当年我留下,继续跟在你身边,你是不是会正眼看我?我在你心里永远就只是一件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工具。你看不起我,薛凌风,我心里很清楚。”
“不是这样的!不是!”薛凌风立刻否定,抓着对方的手,腰挺得直直的,信誓旦旦,“我承认,如果你不离开,我可能不会意识到你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我有多么需要你,我来找你,是因为我已经知道我这辈子就想和你一个人在一起!”
“是吗?”双飞苦涩的笑了一下,“我对你真有这么重要,你会意识不到吗?那我怎么就知道我当时很爱你,可以为你做一切呢?你是个被宠坏的人,薛凌风,你需要的只是一只被你踢来踢去,还忠心耿耿的狗,而我当时恰好就是这样。”
薛凌风抬头看了一眼双飞,又垂下头去,他的双飞已经变了。或许当年他对自己的那份迁就,对自己的纵容是因为他爱自己;他的隐忍,他的沉默也是因为爱自己,现在这个在他面前冷静驳斥他的人,已经不是那个看见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双飞。
“我就只想能在你身边留着,可不可以?”说这话时,薛凌风的声音已经非常小了,他又去牵木猴细细的胳膊,捏着它的爪子,每当他需要安慰的时候,就会这样做。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主人。”双飞把薛凌风洒落在地上的衣物重新包好,又拿过他手里的木猴,一并包了进去,“不用问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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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晚,薛凌风跟着双飞走到了他住的小屋,在半山腰的另一边,里面的布置和蟠龙山庄的小木屋差不多,看得出来,至少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个男人还是非常想念自己。这让垂头丧气的他多少有了一些信心。
晚饭是双飞做的,薛凌风见他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还是习惯x的把自己最喜欢吃的菜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口味也还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
不经意的动作,给了薛凌风不少的安慰和鼓励,他想双飞的心里肯定还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因为怕再受伤害,所以已经把感情深深裹了起来,要是他好好表现,他就不信不能让他的乖乖影卫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