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bl 暮日蓝涛终有悔 穿越时空+虐心第18部分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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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 暮日蓝涛终有悔  穿越时空+虐心 作者:肉书屋

    「律儿悉遵教诲。」司律俏皮回话。

    「你浑身是汗,先去简单淋浴,莫要著凉,我且查厨房有什麽吃的,若是不够,一会儿一起上街买。」不知道小远今天会回来麽?

    「嗯。」司律应声,匆匆到後园梳洗。

    御昂非笑笑,回到厨房,开了食柜,正清点存量,突然手下一颤,蓝眸大睁,一股烈焰熊熊的火龙恰似从心肺间甩尾摆窜,腥甜之液不受控制的从喉头涌溢而出,『哇』一声,他狠狠呕了一口鲜血!柜面霎时喷得怵目惊心!

    「咳咳…咳…咳…咳…」无论双手掩得再怎麽密实,血丝仍不断从指缝间淌出,成了红河,御昂非紧紧的捂住嘴巴,欲遮去咳声,可那痛鸣之响在寂静之室仍是清晰异常…

    不要…还不要让他们知道……

    「昂非!?」韩墨北原在厅外,似闻房内有异响,寻声而来,没想到竟然看到如此骇人的景象!他人难受的拱弯著背,每闷咳一次,那血花就似在空气中盛开一朵,整地斑斑。

    天啊!

    「你还好吧!!!振作点!!我去叫大夫来!!」墨北心慌意乱,连忙扯开嗓门大喊,却给制止。

    「不!…墨北…咳…不要张扬!」御昂非难受的脸色苍白,却犹固执的拉著他衣袖,一手按不住唇际,那血跟涓涓细流一样落的更凶,触目皆红。

    「你…」他无法忽视昂非的恳求,可…怎麽能不说!都喀血了!这绝非小病小痛!「你老实说,到底出什麽问题,你怎会这样!?你不该瞒著大家,有病须就医,你…你…你这样若给澄远和小律知道,怎是一个惊骇了得!」墨北手忙拿布巾给昂非掩口,难以置信他平日跟没事一样,居然身怀恶疾。

    「我会坦白的…咳…只是现非允恰时机,小远最近又特别忙…我不想增加他额外负担…」咳势稍些,气也比较缓过来了,昂非低喘,幽幽说道。

    「他知道一定会气疯的,你该知晓他把你看的多重,这种大事隐而不说,难道非要到最後关头,东窗事发,你才要给他来个当头棒喝麽!这是什麽病?怎麽之前的大夫都没看出来,有没有医治?还是你就这样藏著而已?」话才说完,前厅似乎隐隐有马蚤动发生,墨北蹙眉,搞什麽鬼?

    「御主子,外头有一批人闯了进来,嚣说要捉韩公子回去,还提是朝廷准的,他们把府邸都包围了!」古契在屋外方才大叫,随即消音,怕是被人闭了口。

    「墨北,你快走!」御昂非脑袋一转,就窥得几分事态,能到官员家抓人,必过了陛下那关,澄远也在朝上,不可能闷不吭声,一定另有转寰馀地。

    「你这样叫我怎麽走!!你还没交代你咳血是怎麽回事呢!?」墨北不从。

    「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律儿闻风也只能抵挡一阵,你若束手就逮,可就白废小远苦心了,外头拿人的一定是玄武人,小远堂上不能明摆著保你,定是制造机会,让你趁乱脱离,快!你不走,要给抓住,小远一定会私下劫救,那後果就难收拾了!」御昂非急急催促。

    「你!…唉!你要安然无事啊昂非,我会再回来的!」他随澄远这趟已经添够麻烦了,如今不能再节外生枝,要是因此引起战争,那便是千古罪人,一对不起好友、二也对不起无辜百姓,只得先撤。

    「要小心啊…」昂非喃念,在心底送他一程,又看自己浑身血迹,他吃力的挪著轮椅往後厢去,想更换衣衫,可阻在寝室的缓坡前,怎麽也推不上去…

    他大量呕血,精气不足,早有些昏眩,平日轻松的举动,如今却一再的从斜坡倒滑下来,房门在眼前,他却一步也迈不进去。眼看一个卖力挺进,失败反作用回来,就要速摔个倒栽葱──倏地适时出现一双手稳住轮椅。

    「…荷…荷…咳…咳咳…枭?」御昂非气喘吁吁,汗透重衣,虚弱的竟连枭的身影都看花了…

    昏死过去。

    前院

    「小兄弟,你再妨碍,休怪在下不客气了!我们只是奉命带走韩墨北,并不会伤及无辜,你快快让开!」黑卫军的总侍卫长黑离对这小夥子实在有分惺惺相惜之心,年纪轻轻却颇有大将之风,跟他拆招数百,不慌不忙,进退有度,未来定是人中龙凤,可若再不识相,他也不得不痛下杀手了!

    「我不让又怎麽样,这我是家,岂能容你们这样大肆翻张!」居然把古叔拧伤,还把门给踹坏了,要他摸著鼻子乖乖闪开,抱歉!门、儿、都、没、有!

    「不知好歹!」身为玄武国最精锐的黑卫部队总首脑,黑离不但对黑皇忠心不二,论起功夫也是一等一高手,皇卿国戚看的到哪一个不恭恭敬敬道声离爷,心高气傲如他第一次这麽赏识个人,好言相劝,居然给驳了面子,气煞人也。

    「住手!」墨北现身,冷冷喝道。「不是要抓我?别搞错对象!」黑擎要他回去做什麽,继续当桂木院里夜夜垂泪的韩御妻?──他、不、屑!「龟儿子才要回玄武国,叫黑擎做白日梦去吧!好马不吃回头草,他这根草我是往脚底下踩了!」打死不再做可怜人,他要还回男儿墨北,不受任何人宰制。

    「大胆,你竟敢直呼陛下名讳!」黑离喝道。

    「叫黑擎又怎麽样,我还一度叫他翰日翰日翰日呢!废话少说,要人没有,要命一条!尸体带的回、带不回去交差,还看你们本事了!」说罢,拔地而起,施展绝顶轻功,掠过围篱往西奔去。

    「快──追!」黑离原以为只是抓个名不见经传的逃妾,没料到韩墨北也有两把刷子,当下毫无防备的看他脱兔奔逃,回神连忙指挥追上。

    大队人马刹时如退潮般离开了沙相府,只是风暴…落幕了?

    (98)

    「闲赋无事,不如聊咱上国的风土民情,彼此相互了解,也可以减少误会是吧。」玄武使大名为叶兼,阴险之貌是有,但又非那种赤裸裸的愚知,他一人立於帝国大殿上,左右皆敌,还能谈笑风生,可见非鲁直j臣。

    「外使尽管畅所欲言,朕也有兴趣听听。」昊悍虚应故事,知澄远记挂著家里,可当前也只能按兵不动,乾著急也没用。

    「那本使就来说说那风光明媚的江南──江南是个好地方,像一风华茂盛的女子,三潭印月是她的明眸皓齿,宝翠流霞是秀发上的珠钗,九溪烟树是覆面的轻纱,曲苑风荷是婀娜的身姿,满陇桂雨是小袖边儿的蝴蝶,阮墩环碧则是她脚踩的青绿绣花鞋。说景,那真是说不完的美,天上人间,不过如此。说人,江南少女,温驯玲珑,娇俏可爱,赤著一双巧足,踏著田里的水波,曼声低唱著相思情歌,男人看了,没有不酥心的。」他描述的眉飞色舞,情景入声,生动无比,当下好几个大臣脑海中就勾勒出了栩栩美景,不由得心生向往。

    「可是…」他话锋一转,又道:「江南还有一处好,就是大爷多!杭州、苏州几个省府大城,那商人来来往往,交易热络,一掷千金者,比比皆是。华服秀绣,玉树临风,後头跟著几个小仆小妾,大摇大摆在街上走的公子哥儿,放眼看去,没十个也有七八,比排场、比阔气、比文采、比风流,人文荟萃,一个精彩三天三夜都道不完啊!」叶兼比手划脚,把景致刻划的入木三分。

    「真有这麽好!?帝国的富人也不少,流苏城里大户人家哪个不是家财万贯,就没你说的那般繁茂。」某个大臣忍不住跳出来驳口。

    「这其中奥妙,我不戳破,你们可就不知了,有钱算什麽!比谁家的财多,这俗气。」他不以为然的笑著摇摇手,停顿了会儿,吊人胃口,见众人都听了入迷,连声催促,他才继续道:「钱财不用,那跟贡在家的菩萨有啥两样,难不成还真拿来拜?钱,就是要使的!别的不说,就说杭州商人,那使钱的手腕,可非同一般人那样气粗,是要讲究格调,讲究趣味,还要讲究创意呢!」

    「哎,这话老夫就不懂了,使钱不就那麽回事麽,哪这麽多讲究!?」说到兴头上,见陛下也没制止,乾脆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哈哈,实话说,这我也不是专家,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嘛,我月俸才那几两钱,使不来杭州商人散财的手段,这精彩由我说,不真切,倒不如我让当事人给各位说说。」是啊,月俸几两钱,额外却是污了不少,嘿嘿。

    叶兼徵得昊悍默许,唤另一人上殿。「呐,这可是道地的杭州商人,在当地世代经营,『梁记盐行』这块金字招牌,还颇有名望呢。他来说故事,再适任不过了。」站在叶兼身旁的男人,一看就是商人相,福福态态,肚皮上还叠著几圈油水,

    「难得有缘来此,不多吊各位大人胃口,俺就说说最精彩的一个例子。」他清清嗓子,笑起来眼睛被肉挤得都快看不见。「某年秋末,晒盐的工告一段落,俺们几个盐商照例要犒赏底下办事的盐工、伙计,大夥一起乐活乐活,各位大人,若是你们想犒赏府上的下人,会怎麽做呢?」

    「这还不简单,打几个赏银就够他们欢天喜地的磕头感恩了。」大臣甲。

    「要不请吃喝一顿,不用好,中等菜色,哪一个见到你,不鼻涕眼泪地谢老爷恩赏的。」大臣乙。

    「再不,就放他们两三天假,返家探亲,这个最划算,不花一毛钱。」大臣丙。

    「呵呵,一般爷儿会这麽办,可俺们杭州商人不兴这套。」他不疾不徐,逐渐揭开神秘面纱,这过程惹得众人更心养难耐。「杭州有个著名的花楼,叫做『寻芳阁』。各位大人里有没有听说过的?」

    「这个我知道!寻芳阁是玄武之国最大、最豪华、也最诱人的销魂窟、美人窝、小倌馆,听说里头男的俏、女的豔,没有一个不是天人之姿啊!」大臣丁兴奋说道。

    「没错,那寻芳阁正是让大爷舒爽的地盘,光进门费…」他俩手食指交叉,比给他们看。「十两白银!足足十两白银,对俺大爷来说,这九牛一毛都称不上,可对那些低贱的盐工、伙计而言,十年也不见得攒得足十两白银啊!莫说进去,就连镶金的门边都摸不著一手,就会给人撵出去了。」

    「难道梁爷是…」大臣戊似乎猜著了。

    「哈哈,俺几个大中盘盐商,联合起来包下寻芳阁一整天,底下的盐工伙计通通有份,尽量嫖!嫖几个都算老爷头上!就算红牌,粗贱小工也有机会上,抢到就赢!热闹的程度轰动整个杭州城,我梁记的名号也无人不晓啦。」他洋洋得意,姿态好不威风。

    「哦哦哦哦!竟还有这等犒赏法!?」包下整栋花楼,这要付多少银两,平日不可高攀的名媛伶妓如今都能一逞为快,那些下人怎麽能不死心塌地呢!

    「其实小人也没什麽了不起,带人带心麽,话说回来…从刚刚入殿,我就一直觉得…那位大人很面熟啊…」众人顺著他视线看去,末端不就是沙相大人麽。

    「哪里面熟?」叶兼邪邪问道。

    「…这个…小人…想想…」梁胖子搓搓猪掌,突然恍然顿悟貌,惊愕大喊:「啊!他是寻芳阁里畜字楼的那个男倌!!!」

    殿上喧嚣──

    「荒唐!胡言乱语什麽!」昊悍大怒。

    在大殿上公然谈论风花滛秽之事,已是过份,竟然还侮蔑朝廷官员是卖身的男妓,是可忍、孰不可忍!

    「帝国陛下息怒,商人粗鄙,心直口快,他可能是一时走眼了。」叶兼缓颊,回头却朝梁胖子喝道:「睁大你的猪眼看清楚!沙相大人何等尊贵,是随你信口开河的麽!」

    长空惊觉事情不对,正想让他们住嘴,可那盐商却抢先表白:「俺虽是粗人,但行商最重信誉,才不打诳语!俺确实在寻芳阁里见过他!他是畜字楼的男妓,绑在柱角,只要十钱就能上,相貌又好,不少盐工都说物超所值,俺听了也好奇,兴致匆匆去看,还与他有一夜之恩呢!不信的话,他左腰侧髋骨上方有一黑痣,一查便知!」

    他连特徵都说出来了!殿上无人不惊──厌恶、不屑、鄙视的眼神一一浮现,全数射向龙椅前方那站得直挺昂扬之人。

    「陛下,老臣以为应当小心求证才是,如是虚言,大可凌迟处死这个盐商,若确实属实…老臣斗胆,此等不洁之辈不应再立於神圣的家国庙堂之上!玷污龙气、有辱皇恩、毁坏体统!必速速革职,其蒙蔽圣上之大罪,犹应重惩!」老相国这几年发言权大大滑落,就算昊悍让他开口,也无人附和,他这麽一主张,竟有超过三分之二以上的重臣支持,另外三分之一似也默同。追根究底,还不是自尊作祟,若是自己真是屈就在一男妓手下办事,何等耻辱!有何颜面见江东父老!

    「……」昊悍愕然,情况急转直下,该如何解套?他虎目瞪视,一瞥而见叶兼嘴角的讥笑,当下醍壶灌顶,领悟到这一切都是精心安排的!!!

    黑皇存心不让澄远再继续为帝国效命!?

    昊悍乍时一股气从中来,好重的权谋,竟隔著迢迢时空把自己耍在掌上玩弄!恁是太瞧不起人了!!!管澄远倒底之前是不是男妓,如果朕就是要重用他,你又奈我何!!!

    他正欲独排众议,力保澄远,眼前骤地跪下了两个男人。那是───他亲点的沙、白二相。

    「陛下,请听臣(沙相)一言。」两人异口同声,粉碎了大殿上的纷纷扰扰。

    昊悍不语。澄远见状,才要开口,敏耳倏闻远方有长短笛声,一急、一缓、然後…连声促促!!!

    之前神态凝淡的他,此时却脸色大变,整个人像是被狠狠从脑袋上砸了一闷棍,震得他摇摇欲坠。

    「澄远…」长空暗地轻扯他,不懂他为何突然如此。

    他甫回神,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急急朗声说道:「臣该死,臣有负圣恩,今後无颜再侍君侧!就此辞去沙相一职,还权归於主上,带罪之身自禁在府,任凭圣上发落!」语歇,他第一次朝昊悍瞌头,实实的三叩首,随即自去官冠、朝服,不待昊悍任何表示,雷电似地飞离大殿。

    撇下如漫天风雪覆盖而来的种种臆测与嘲弄。

    (99)

    从暗黑虚无的昏迷中醒来,模糊的视线逐渐对焦,印入眼帘的身影…是枭,这让御昂非提心吊胆的心稍稍安了下来。

    「咳…咳咳…」接过枭递来的白水,御昂非饮了几口,觉得凝滞的血气更为严重,每一轻咳,口中便多了一丝锈味,身体也虚弱无力,现在的他怕连一杯茶都拿不长久…

    「我昏迷了多久…」染血的衣物换掉了,只著一单薄的里衣,外头看似已近黄昏,大概一二时辰吧。

    枭不语,只是沈默的站在一旁,眼底静如死水,却似乎又多了什麽难解的元素。

    「不要告诉别人。你有清理厨房的血迹麽?」连说话胸口都隐隐作痛,难道老天爷真不愿垂怜多给他一点时间麽…

    枭点头。

    「那就好…」这样律儿烧晚饭的时候就不会发现了,不过自己没跟他一起上街,要找什麽藉口搪塞?「你告诉律儿我倦了,先歇息,不吃晚膳,别让他扰我。」不用照铜镜,御昂非也知现在的自己肯定苍白如鬼,说没病都没人相信,想想又吩咐:「你帮我去买些妆用脂粉,小远如回来了,不能给他看到我这样子。」小远公务忙,原本返家的机率不大,可出了墨北这事,一定放不下心,离下朝还有点时间,可以稍做掩饰。

    「你还打算继续瞒我!?昂非,你究竟置我於何地!!!」碰,几乎是徒手槌开门扉,出现的还能有谁,澄远疾声遽色,怒目切齿。

    「小远!?」怎麽这麽快,酉时未至呢。又想起自己糟糕的模样,他慌忙把脸藏进被褥里。

    「你还藏!你还藏!!!都到现在了,你居然还不愿跟我坦白!!!」他气得颤抖,满腔怒气无处发泄,啪啦一声,失控砸毁满室器物,柜子劈了,椅子踹了,桌子碎了,茶壶破了,犹觉不够,回身狠狠裸拳击向墙壁,像是不知痛楚,还接二连三的打,白壁上嵌进一个个的拳印,鲜血淋漓。

    背後轰然巨响,知他愤怒,御昂非心乱如麻,犹疑不定,又听见咚咚钝声,一惊,连忙探出头,竟看小远不要命的自残!「不!住手!不要这样!小远!!!枭你快阻止他!!!」御昂非痛呼,心如刀割,可枭只是漠然站在那里,文风不动,昂非急,连自己不能行走都忘了,欲奔去制止,却整个人摔下床,胸肺之间这一岔,那条火龙马上又开始肆虐。

    「噗──!!!咳咳…咳…咳咳咳!!!」他喷出口恶血,接著连声重咳,咳得撕心裂肺,一口气眼看就要喘不过来,身体蜷如虾米,痛不可言。

    「昂非!!!」澄远什麽都可以不在乎,包括自己,但昂非却绝对例外。「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是我不好,我老忙得那些琐事,没有好好关心你,你都病了我还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惩罚我!!!」他慌乱扑上去,紧把昂非搂在怀里,无措地见他嘴角不停溢出血丝,怎麽用袖去擦都擦不完。

    「御爹!!!」司律急匆匆端来汤药,一进室内,满地狼籍不说,还有骇人血水,墙上血印怎麽回事!!!御爹呕成这样又是怎麽回事!!!

    「够了!都冷静下来!」枭冷声大喝,他这人一向无情无欲,少有情绪波动,更别提这麽大声说话了,只是这混乱,若由三个已经六神无主的人来解决,不过乱上加乱。

    「远主子抱御主子上床,给他缓缓气,少主放下汤药,快去请大夫。」两人这才久梦初醒,一个风风火火往外冲,一个赶紧把人抱上床,笨拙的一手抚背,一手顺胸。

    「御主子,你不是昏去一二时辰,韩公子脱走已是三日前的事情了。」换句话说,你不用瞒,他们都知道了。昏迷三天三夜,已经快把大小男人给逼疯了。

    说罢,枭微微颔首,消失,留两情人沟通。

    「…咳…小远……」是麽,你都知道了…御昂非现在才注意到,就算小远下朝就匆匆返家,应当还著朝服,可他现在穿的却只是家居衣袍,也没束发。

    还是拖累了小远是不…这麽繁忙的时刻,还留在家里陪他…

    「…我实在很气你,昂非…」他可以不理自己,却不能不顾昂非的心情,澄远随意拿条白布包扎受伤的双手,又把昂非揽在臂弯里,喃喃诉道,眼眶泛红,再多的话也不知怎麽说。竟然要枭以暗笛通知,才知昂非病沈,若他瞒得再好一点,连枭都没漏馅,那自己会什麽时候才知道?

    「…我只是不想你分心担忧我…本来打算你这阵子忙完後再告诉你的…陛下倚重你,长空一人也没法处理全部的事情…我若从他们那夺走了你…朝廷可就大乱了…」苍白的唇沾染了血,变得殷红似火,看得澄远赤目,用拇指轻揩去那死神的颜色。御昂非的声音虚弱,但枕在澄远怀中,两人低语,却听得比什麽都晰切。

    「你哪里需要夺走我,我本来就属於你的,朝里乱就让他乱,有什麽比你重要。」忠君是公,情爱是私,让他抉择,他宁可做不忠不义之人,也不愿辜负昂非。

    「…我不就是知道你这性子…才暂且不告诉你麽…你三日没上朝…陛下那边怎麽说…」没了澄远,工部、兵部、刑部群龙无首,政令怎麽推展…

    「我永远都不用上朝了。」他淡淡的说,昂非听了激动,澄远怕他又咳,连忙拍著他胸口,解释道:「我以前被迫在花楼当过男娼,黑擎派人来掀我底,朝中现在怕是没人不知晓了,就算陛下保我,也平息不了臣怒,退万步言,就算档得住臣子,也杜不了悠悠众口,所以我这官是辞定了,也干不成了。」

    没什麽好遗憾,他一不恋栈权位,二不想要把持朝政,三对金银财富无欲,唯一愧疚的是对陛下,不过他当初发誓此生忠诚,就算不做官职,也不改变。

    「…你受委屈了…」抓住他按在自己胸前的手,凑至唇边轻吻,御昂非疼惜说道。很多事情不需要太明白,小远只要知道自己永远支持他就行了。

    「不足挂齿,我对你比较委屈,你瞒著我,让我比什麽都难过。」他眼一眨,昂非颊边顿时一点湿咸,馀得在眼眶打转,却不再落下。

    「不要哭…我最不喜欢你哭了…你不会希望在我最後的时日里,还都带著你悲伤的泪水走吧…」他轻轻吐出那禁忌之语,原以为自己可以淡然面对,但心底的不舍…却日益深重,尤其在面对小远,自己怎能留给他心碎而去呢…

    「你不会有事的。」澄远坚持。「我去邗城请回了文大夫,也跟陛下借来多位御医,他们能治好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捧著他俊美的脸庞,就算有些病弱,仍是他最锺情的对象。

    「我不会轻易放弃,但小远…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昂非吃力的抬手轻掩小远的唇,阻绝去他欲辩驳的话语,继续轻声说道:「…肺痨是绝症…有人虽好生调养…能多续命几年…但也有人急急撒手人寰…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师父给的灵丹妙药尚且不能助我撑到你忙完这阵…恐怕未来的时间也不多了…」

    肺痨有三性四症,三性是传染性、慢性及虚弱性,四大主症则是咳嗽,咳血、潮热及盗汗。病轻者诸症间作,重者可以先後相继发生,或兼见并存。它的徵兆很似风邪,又是长期的腐蚀心肺,一般不易察觉,非要到咳血才能得知,加上他先前也确实感染了风邪,两病并存,误导了大夫的诊治,仅以为是受寒後的体虚,未料到是另有来由。

    连他自己也是因为手臂不寻常的失力,才察觉到了这点,只是尤时已晚…

    「我不听,天无绝人之路,你一定能好的。」他必须相信这点,坚定不移的相信,不然他没办法让自己还能这般平稳的说话。澄远挪开御昂非的手,俯身欲吻他,却给躲了去,知他是不想自己传染,可这回澄远却不由分说的扳正他颅颜,结结实实双唇覆据,濡沫相交,不论御昂非怎麽推拒,仍固执的加深这个吻。

    再不济,我们一样。

    (100)

    日头正炎,茂盛的槐树庇荫一处阴凉,轻风阵阵,携来清冽木香,昂非坐在树下,澄远伴在身旁读书给他听,讲到细处,两人小小争执讨论一番,不伤和气,昂非神情愉悦,蓝眸里的温柔更甚以往任何时刻。

    只是他的身体…更虚弱了…

    五指枯瘦,指节明显凸出,为他净身擦拭时,肋骨也都浮了出来,以往宽厚的胸膛,如今却消得单薄,体重一日日的往下掉,澄远抱起他时,几乎都要以为轻若羽毛的昂非风一吹,就会消失了…

    「咳…咳咳…」一阵剧咳,打断了读书,澄远迅速的拿起洁布,轻柔的捂住昂非口鼻,一手不忙乱的顺拍他背,眼底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待他喘了过来,翻开白布,痰稀色白,怵目血丝,澄远的心欲发沈至谷底……

    「外头风大,我们进去吧。」什麽都没说,褪下自身外袍披在昂非胸前,腰一低,亲吻他唇,那滋味除了温软香甜,还多了腥铁的苦涩…眼眉一敛,心弦狠狠颤抖。

    「别…难得天气这麽好,我想多待会儿…小远,推我溜达片刻可好…」希冀得盼向伊人,他虽皱眉,但鲜少拒绝自己的要求,两人便往後庭移去。

    二个多月来,小远一直寸步不离,白天到晚上,一日十二时辰,十年来他忙,总难得一日轻松,如今两人终於能闲静下来,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果真造化弄人。

    「御爹。」司律唤他,人伫在数步之遥外,大夫不准外人靠御爹太近,以免遭受传染,远爹根本不理会这禁令,大夫拿他没辄,加上这些日子下来,远爹奇迹式的也没患病,遂由他去,但不管是远爹、御爹还是大夫,都同声喝止他效仿,他只得这般远远的望著爹爹。

    「律儿…」御昂非看著这孩子,心中万语千言,他不舍啊…「小远,你入室帮我熬点清粥好麽?我有点儿饿…」这是藉口,三人心知肚明,汤药入口即呕,昂非虚弱得连米粒都难咽下去了,也消化不了,不过想支开澄远,与司律谈谈罢了。

    「好。」小心翼翼的把昂非推到一处不受风、不受晒的地方,再三确认并无不妥,他才转身到厨房去。

    「律儿,你就坐在那,陪御爹聊聊天吧。」他慈祥说道,关爱之心,未尝有一刻不是。

    「是…」司律忍著泪水,席地坐在凉亭的阶梯上,眼中的昂非,身影却莫名模糊得有点朦胧,曾经有野孩子笑他没有母亲,他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麽地方比人差、比人可怜,因为御爹待他犹若亲生儿女而无不及,有时是严父、有时是慈母,给了自己为人父母所能给的一切照顾,超过太多太多,他…比任何孩子都幸福百倍、千倍。

    父子俩叨叨絮絮说了一下午,天色渐暗。

    热粥喂他没吃几口,昂非就沈沈睡著了,至三更却突然醒来。澄远本来就浅眠,昂非卧病,他心思更细,没怎麽入梦,感觉身侧之人自行移了下床,挪至案前,开始磨墨,澄远不作声的躺在床上,望著昂非书写的背影,泪从眼角落,湿了鸳鸯枕,他拒绝猜测昂非在写什麽…他不想知道…

    闭上眼,佯装未醒,却是一夜无眠至天明。

    白烟袅袅升起,陶锅里啵啵作响的白粥香气宜人,搭配土豆、鱼乾、自制腌菜、切片黄瓜,清淡简约的早点就此完成,司律站在厨房门口,楞楞得看著里头那俐落男人,御爹已经很久没踏入厨房了,可如今他一手就能操作轮椅的矫捷动作,让司律几乎以为他无病无痛。

    「律儿,把菜拿出去吧。」昂非回头笑道。

    嘴角微扬,司律笑容越扩越深,大声应好,连忙照吩咐办,他把粥端到饭厅,发现远爹也坐在那里,不禁更为高兴,御爹病後,远爹与御爹都是隔离在自个房里用膳,他一人孤单,再好吃的食物都索然无味,如今一家子又凑在一起,怎不欢喜。

    「律儿多吃一点。」

    「小远也多吃一点。」

    昂非亲手舀粥,好的菜色也都夹给他们,澄远多半害羞,是不说这种话的,只会默默使出乾坤大挪移,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营养的东西都丢回昂非碗里,司律乌溜溜的黑白大眼绕著两人打转,灿烂的笑容比盛开的向日葵还耀眼。

    我的家庭真可爱──幸福─美满─又健康──

    司律想起远爹小时候教他唱的儿歌,享受天伦之乐,心花朵朵开,御爹的情况看起来好转很多,也有食欲了,改明儿他想煮一些口味较重的美食给御爹嚐嚐,看看自己手艺有无长进。

    「律儿,你负责洗碗哦。」御昂非伸手揉揉他的头,还当他是孩子似的,孩子都喜欢大人摸摸头,称赞自己好棒,只要这样,小小心灵就能得到莫大的满足。司律嘟嚷著御爹总还认为自己长不大,人却快乐的捧著碗去刷洗。

    澄远推著昂非回房,将他置於床上,丝被贴身盖好,轻拨开他过长的浏发,定定的看著湛蓝若海的瞳眸,情意深深。

    「…你要走了麽…」他不想哭的,可是…泪永远不听他使唤…

    「…嗯…」珍惜的摩挲小远湿漉漉的脸庞,御昂非低应。

    「…我随你…」两手执著他温暖的大掌,用脸颊柔柔蹭著。

    御昂非摇摇头。

    「…你要继续活著…」他说话只剩气音,犹坚定说道。

    「…没有你,我怎麽活…」

    「…没有我…你还是要活…你要连我的份…一起走下去…」出气多…入气少…大限将至…

    眼前的小远渐渐看不清了…御昂非用力眨眼,想再恋栈几回,把爱人的身影烙在灵魂深处,在亘古的时空里永远不要忘记…

    「你要我活,我就活,可漫漫岁月,难以渡过啊…」澄远弯腰,捧著昂非脸颊,看著他蓝眸持续涣散,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串串泣血。

    「…去四处走走…看看天地风光…不会太久的…五十年…只要再五十年…我们…地下相见…」他嗡动双唇,与死神挣扎中,许下此生最後一个承诺,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小远…这次…也不会…

    「五十年,只要再五十年是不,我们约好了,你不会骗我对不对…」澄远不断亲吻昂非俊脸,眼、眉、鼻、唇、下巴,狂乱的心的要求一个保证。

    「…对…不骗人…」他笑,逐渐油尽灯枯…

    突然之间,小远的脸又清楚了,看著真真切切…他一生的爱恋…永远疼惜的人…

    「…小远…笑…笑一个…我…喜欢…看你…笑…」

    澄远哽不成声,颤颤地抓著昂非力竭的双手,让他摸著自己脸颊,用生平最大的专注力,绽开一抹深深的笑靥,含著对昂非所有的感情,一切一切尽在其中…

    「…我爱你…昂非…我爱你…」他第一次说出爱语,说得揪心,说得激狂,浓烈似火,却藏得深刻,那就是自己对昂非的爱。

    「…上天…没有…待薄我…我…也…爱你…小远……」

    说完这句,一双柔情似水的美丽青瞳已渐渐阖上,一滴泪凝结划下眼角,双手也骤失所有生气,从澄远手中脱落,御昂非带著带著最爱的人的笑容,满足安详地逝去。

    「…夫妻…结褵…十数载…等我…昂非…五十年…我们再续…前缘…」他声泪俱咽,轻轻枕在男人馀温犹在的心口,那儿静悄悄的空寂,彷佛把澄远一半的灵魂也掏空了…

    吾爱,一路好走…

    (101)

    轰隆──轰隆──

    晴天一个霹雳,乌云遮盖住了蓝天,针雨密密落,滴滴答答顷刻转成了啪啦啪啦,狂风骤起,瀑布似的暴霖吹成了大横雨,街上摊贩行旅措手不及的比比皆是,一个个抱头窜躲,没有不湿的。

    「天气真怪,早上还大晴日呢,晌午後就变天了。」司律正在屋里扫地,望著窗外雷电交加的景象啧啧称奇,流苏到底是个沙漠绿洲,要码不降雨,一降雨就一次降个足,不过闪电倒是少见呐。

    「御爹和远爹午时都没出来用膳,不会睡著了吧,我看我别扰他们,晚上再送去得了。」嘀嘀咕咕还想著早上的情景,他不禁嘴角昂起,哼著歌,勤快的整洁环境。

    等一下还是来煮白粥,把鸡汁炖入当汤底,再加点什麽药材呢??嗯…

    「枭哥?」司律讶然看著在门口凭空现身的男人。「你怎麽搞的,都淋湿了,我们家的屋顶没破洞吧,让你躲著还遮不了风雨?」赶紧递了条毛巾,见他无意动作,自己乾脆帮他擦,嘴里还不断念著。

    枭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只要直述就行了,可是…

    「怎麽了,枭哥?你身体不舒服麽?」涉及健康一事,司律可敏感了起来,连忙探探他额温,似乎没有发烧啊。

    「少主…」已经管不著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给人碰的问题,枭拉下司律忙碌的小手,肃穆缓缓说道:「御主子…仙逝了…」

    霎时所有动作猝止,司律睁得大眼,呆楞楞的望向枭。他听错了是吧…?刚才…枭哥说什麽…?他没说什麽对吧…?

    「枭、枭哥…外头雷声大,我、我听不见。」出口的声音粗嘎难听,撇开脸,拿起抹布,他继续卖力的擦拭桌子──无神地用力的擦拭那张早就洁白如新的桌子。

    「少主,御主子病殁了,远主子请你过去。」枭轻轻地又重复了一遍,背後轰隆轰隆的雷霆火花,电光闪闪,宛若地狱使者发来的死亡通知书。

    『匡啷──』扫把碰落了花瓶,那昨日才插上的小红花萎於破片之中,格外黯淡。司律没命的往後院奔去,咚,挥开寝门,看见远爹在床沿,正替御爹更衣…

    「…御爹…」司律抖若残风落叶,一步步踏向床间,他期待看见御爹柔著眼眉,再对他笑一次,不用太多,一次就好…就算虚弱一点也无妨…

    迎接他的是一张死白的敛容,带著淡淡浅笑,像是睡著一般,却是永远不会再鲜活起来的颜容!!!

    『哇──!!!』司律扑上去抱著御昂非,痛声大哭,明明就是御爹的怀抱…为什麽这麽冷…「御爹,御爹你醒醒,你同律儿玩笑的吧,律儿还有好吃的没煮给你嚐过,也还有好多的事情要跟御爹学,御爹你醒醒…不要睡了…不要丢下律儿…」他声声呼唤,句句凄情,泪水如折翼风筝失速下坠,湿了逝者领衫。

    「…别哭太久,昂非会走得不安稳的…」澄远摇摇晃晃起身,红肿双目内犹是哀痛欲绝,又像是长泪已涸,空敞的灵魂里再也榨不出湿水,他蹒跚步出两人卧房,投入瀑幕之中,饶是再剧烈的滂沱大雨也洗不去他一身悲伤…

    岁月难得沈默,秋风厌倦漂泊。

    夕阳赖著不走 挂在墙头舍不得我。

    昔日伊人耳边话,已和潮声向东流。

    再回首,往事也随枫叶一片片落。

    爱已走道尽头,恨也放弃承诺。

    命运自认幽默 想法太多由不得我。

    壮志凌云几分酬,知己难逢几人留。

    再回首,却闻笑传醉梦中。

    笑叹词穷,古痴今狂,终成空。

    刀钝刃乏,恩断义绝,梦方破。

    路荒遗叹,饱览足迹,没人懂。

    多年望眼欲穿过,红尘滚滚,我没看透。

    自嘲墨尽,千情万怨,英杰仇。

    曲终人散,发华鬓白,红颜殁。

    烛残未觉,与日争辉,徒消瘦。

    当泪乾 血盈眶涌,白雪纷飞,都成红。

    (取自仙剑奇侠传/逍遥叹)

    *******************************

    「干嘛,要来嘲笑咱家大人的都滚,司府不见生客!」古契老泪纵横,厉声喝道。他头系白布,披麻为主子守灵,心里不甘啊,老天无眼,司主子忠体爱国,落个被罢黜的下场,还日日有人丢个十钱在门口,讥讽蔑视,御主子温良和善、体恤下人,却不幸恶疾缠身,不得善终,这世道怎麽了,没有公理!!!

    「古总管,是我。」男子身後又走出另个人,头罩著披风,遮去大半面容,他微微抬头,让古契看清楚他是谁。

    「尹大人。」惊呼。

    「能让我俩见见澄远,还有…吊唁昂非麽…」长空袖里拳头握个死紧,乾涩的眼眶不信好友就这麽撒手了。

    「这个当然,御主子…会想见尹大人的。」古契没有多问他身旁的男子是谁,其高大尊贵之貌,又能得白相侍在身侧,地位已经不言而喻。

    两人从偏门入,往日幽静恬雅的庭园此时却显得森冷萧索,没有白绫悬挂,也没有法师超渡,景色依旧,只是…人事已非。循著小径往後院去,司律蹲在门前,折著朵朵白莲,看见他们俩,眼神一黯,不作声地低头继续手上动作,脸上尽是失怙之痛。

    长空默然走过司律身旁,推开木门,这里曾经是昂非与澄远的寝房,现在却只留一人独守…他俩轻轻走入室内,那坐在床边的发白之人…是谁?

    (102)

    「澄远…」长空再理智的铮铮男儿也不禁痛然泪下,那是澄远啊,一向在意气风发的司澄远,帝国堂堂沙相大人,他口若悬河、立论滔滔,能在大殿之上以一驳十,谈笑风生;披上战袍,能驰骋沙场之中,身先士卒,勇匹神鬼,如今…居然白发苍苍,宛若死人…

    「…我有十年…陪他的时间太少…一天到晚忙东忙西…总以为时间还长…我们反正会白头偕老…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等我回过神来…竟然只剩两个月…短短两个月…我只恨为什麽不是两百年…老天为什麽不让我们再相守两百年…是惩罚我过去杀业太重麽…那为什麽是昂非不是我…是昂非替我受了麽…这倒有可能…因为他一向最疼惜我了…」知来人是谁,澄远没有回头,握著爱人已经僵硬的手,轻轻摩挲,痴痴望著男人,永远也贪看不腻他的笑。

    「…为了赎罪…日夜拚命工作…我有了舞台…有了地位…有了财富…有了声望……可最後这段时日…我不过想多一点时间…再跟昂非一起看看山…一起看看水…我读书给他听…再一起下棋…一起看著律儿长大……没有机会了…他走了…只留我一人…我连明日都不知该怎麽过…怎麽办…昂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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