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赞~ 非我倾城 王爷要休妃第70部分阅读
超赞~ 非我倾城 王爷要休妃 作者:肉书屋
爷他们离开。”
上官惊鸿颔首,这时,莫存丰赶紧道:“八爷,奴才大胆做了个决定,已安排庄妃娘娘和小皇子秘密离宫,现正送往夏家。”
“你竟敢假传朕口谕?”
皇帝冷冷看向莫存丰,莫存丰低头只道“奴才有罪”。
庄敏的事,皇帝自是不可能公开,扣押也是暗中进行,皇帝对莫存丰有所保留,并非事事让他知晓,但上官惊鸿进宫前夕,曾派人通知他暗中保护庄妃和小皇子,并告知他皇帝离宫后可暗中随宁王离宫。
是以,皇帝离开当晚,上官惊鸿虽不知庄敏因逆伦一事被扣,莫存丰亦不知具体,但他在宫中人脉极广,却知道庄敏被囚了。
他是老狐狸了,猜想必将有大事发生,他和曹昭南相斗数十年,自是不可能去投靠太子,他既将身家性命都押在上官惊鸿身上,这时准备一搏到底。他想上官惊鸿既重庄敏,便设法将庄敏救下。
他是皇帝贴身大太监,伺候皇帝多年,谁会想有他,这假口谕一传,果凑了效。
皇帝见上官惊鸿心系庄敏,苦笑道:“你当真喜欢这女人?”
上官惊鸿不置可否,旁侧郎霖铃黯然一笑,沈清苓缓缓垂下眼眸。
左兵是锐警之人,早在夏海冰回来之际,便派人下山打探情况,这时,有两名暗卫回来,都是一脸急色,“报,我们的人抵挡不住,太子即将杀上峰来。”
皇帝气血上翻,紧紧握着左兵的手,他极目而眺,只见山下稍远之处火光透亮,然林木遮天蔽地,又是夜黑如涛,人马在林中娑影穿梭,看不清战况,但那不断迫近的厮杀之声,仿佛敲打在心上。
山中不同别处,方圆是连绵的空旷,可纳人可战斗,是以上官惊灏能调兵遣将到这里。
出发前为防意外,在上官惊灏的恳求下,他写下诏书。如今,上官惊灏只要将他们尽数诛杀,便可登基为王!
夏海冰道:“皇上,卑职率兵死守此处,左兵护你和八爷从另一侧下山。”
“这行不通。”宗璞却打断了他,“义父以为太子为何事先便有所防范?翘妃之死,受益最大的人是太子,八爷后凭此断其是凶手并非武断。常妃殿旧袄无故失踪,必是凶徒所为,然秘密既在翘妃身上,则袄中必定无物,八爷突让皇上到旧居来,太子心思慎密,念及空袄,怎会没有所虑?他既有所思虑,必早已做准备,调遣了足够的人马,这另一侧的路,我们来时无阻,如今只怕难了,太子必已派人在那边堵截。”
“但两两相比,仍是小路安全,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只要朕能回到朝歌,就可颁召除乱。”
皇帝此时也显出国君的威严来,沉声说道。
他话口方落,却听得有禁军惊声叫道:“他们已杀到山脚了。”
靠近山脚处林木渐少,视线可及,众人看去,果见太子的兵马已将禁军逼杀到山坳处。
众人大惊,不管是皇帝的人,还是睿王府众人。这时皇帝也顾不上其他,伸手便来拉上官惊鸿,“此时不是你与朕怄气的时候,你我先离去,小径纵然设伏,但太子的主力在来路上,我们仍从小路杀下去……”
上官惊鸿身影一动,却向来路走去。
那是送死所为!
但睿王府众人一声不响随了过去,皇帝一咬牙,与左夏二人领兵掩护。
山脚下,这一场厮杀很是激烈,到最后,上官惊灏领兵竟将皇帝的禁军和暗卫杀个七八。
即便以芳菲为胁,上官惊灏亦脸色不改,令兵士扑杀。皇帝等人负隅顽抗,男子身上,人人都已负伤,情势险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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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种情况下,上官惊鸿亦没下杀手,只将近身的敌军砍伤打翻,护卫着每一个人。
他似乎没有揭穿芳菲的喜乐,亦没有战况危殆的悲伤镜。
他只是舍命一般护着每一个人,从睿王府的人到荣瑞到这边的小兵。
每个人心头都染上一股悲伤。
为这即将罹难的苦痛,又似乎只为这个男人。
上官惊灏在不远处,被军士护围着,轻轻的在笑。
此时,上官惊鸿正在抵御数十个兵士,上官惊灏眼眸一暗,抓起马腹上的弓箭,缓缓将弓拉满。
嗖的一声,划破夜色纺。
皇帝等人各在打斗,却有泰半的人看到了向着上官惊鸿疾飞而去的箭。
众人俱惊,却谁都有敌在前,不可相救。
突然,林间一声厉啸,一人跃到半空,横刀一斩,将羽箭砍成两截。
一队军马呼啸而出,为首兵卒,高举军旗。
“八爷,幸亏你等在大路之上,此处灯火通明,微臣方能及时循光赶到。”
火光照耀,上官惊灏脸色一凝,只见旗上,一个“郎”字飘扬夺目。
……
荣瑞二十八年秋,江南一夜伊始,东陵爆发建国数百年以来最厉害的内战,其后数十场战争,史统称夺嫡之战。
这场战争在东陵史上留下了最重要的一笔,其中一个原因便是那战况战果往往出人意料。
首先,江南一役,睿王将败,远在变观的大将——郎延平领数万兵士如天兵降,败太子于野。
可郎将军亦无法一举拿下太子。
在追赶太子时,为东陵另一员大将领兵阻于江南郊。
那员将领却是秦将军,一直为宁王马首是瞻的秦家。
原来,太子早在围场狩猎,已与秦家大小姐秋雨交好,秦家也在之后暗中改投太子。
后世在研究这段历史时,认为秦将军所以叛宁王,只因宁王独宠正妃不肯与秦家结亲,且其相助睿王,即便睿王登基,秦家得记大功,终疏两层。于太子而言,秦将军却是国丈,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两位皇子同样远虑,早便致信秦、郎二将。秦将军接信即赴边关,将自己部分兵马调出赶来。郎将军亦然。
包括太子在内,各人都是小规模调兵,开始之初,并不想引起大轰动,一切秘密进行,似乎谁都认为可以不动声色将对方击垮,却谁又都旗鼓相当。
郎将军相助睿王一事也多为后人道。
实际上,此事看似古怪,实则不然。
郎家与睿王闹翻并非虚假,但与睿王决裂的是郎相,郎将军实则暗中一直支持睿王。到最后一刻,这位将军成为睿王最强的后盾。
据史学家研究,睿王虽深宠侧妃翘楚,但与郎家决裂之始,已于一深夜遣家仆老铁派人送信至边关。
后来,年月久远,信的内容已不考究,只能从郎将军的手记窥得一二。
史学家普遍认为,睿王打动郎将军的原因有二。
一,睿王的亲笔信在决裂之初已送到郎将军手上。睿王是有诚意的,且这诚意落在郎将军身上,这让郎将军感到欣慰,认为睿王比贤王更懂得,真正掌握郎家命脉的是谁——兵权在郎将军手中,而非郎相。
当然,并非说郎将军忌讳自己的父亲,但上官惊鸿对战将的看重,让他认为,上官惊鸿对战争的把握比贤王深厚许多,且上官惊鸿本身便有实战经验,这样的皇子更可能取得天下,护住江山。
郎家需要传世,这是郎相选择贤王的原因,郎相认为上官惊鸿不爱郎霖铃,日后必定怠慢郎家,但这位老相爷在紧要关头里却倒置了本末,郎家要传世,首先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在争斗中脱颖而出又肯提拔郎家的君主。
对郎家再好的人,没有战和守的能力,也是枉然。
二,信中睿王言明自己所爱是谁,但必不负郎家。
这不欺瞒不卑亢,阐明相互倚侍利害干系,反比任何奢华承诺来得实诚。
后太子整顿兵马率先回到朝歌,并用兵符调出边关剩余九万兵马,将朝歌约三万禁军入编,秦将军亦将自己十万兵马调出。二十三万大军封锁朝歌并皇城,太子请出金銮殿上诏书,诏告天下,言皇帝被睿王所擒,以清君侧为由讨伐睿王。
另一边,军力稍在秦将军之上的郎将军,十五万大军拥皇帝和睿王于朝歌毗邻都城邺。
而让这场夺嫡之战更添上一抹色彩的是——另外两名亲王的加入。
其一是贤王,郎相拥贤王于南,南燕翔国世子燕紫熙请兵十二万为贤王押阵,以太子诏书乃假伪,皇帝为睿王所囚等为由,辅助长子一登大统。
最让人意外的是,割据于西北靠近边境的夏王。
太子回到朝歌之后,曾派人抄了夏府,却发现王府中昏迷的夏王是假夏王。
一招金蝉脱壳,瞒过所有人,上官惊骢不知什么时候竟已带着夏总管和银屏离开了朝歌,并以半边兵符调出边关十万兵士。
至此,边关防守澄空。
贤王和夏王一直很安静,割据一方,而在入秋的一个多月内,上官惊骢和上官惊鸿却进行了十多场战争。
二人用兵皆极为小心谨慎,是以死伤不多,互有胜败。
当然,上官惊灏以人势之优,胜多。
实际上,仅以战略位置而言,朝歌亦是大利。
它位于东陵最东,前靠邺城,后临山脉。东晓郡为界,将邺城和朝歌分开。东晓既为朝歌外邑——保护朝歌和皇城最重要的关卡,城墙坚厚连绵,多个城门,城门坚固难摧,可攻可守。
上官惊鸿数次发动攻城,亦无法拿下此郡,更莫说进入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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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明天有疑似翘楚的女子出现在夏王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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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节笔误:而在入秋的一个多月内,上官惊骢和上官惊鸿却进行了十多场战争。
上官惊骢应为“上官惊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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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朝歌地理亦有它的弊处。
它前部既有敌驻守,背腹又是辽阔连绵的山脉,在拿下邺城之前,一旦粮草将尽,上官惊灏军队外出买粮极难。
往背后走,需攀绕重重山脉方可有路径折返东陵南北方城郡,军需大,又是至关重要之事,必须派出重军达数万,然而,这一来路途极远,疲军不说,更说不准上官惊鸿会否亦远行军,设伏于山峰出口之处。即便上官惊灏派探子探测山地出口处无敌军影踪,亦不会轻易派兵出去,慎防中计。
而若想从前方邺城出,除非彻底灭掉上官惊鸿军队。
两路皆不通。
然而,这弊端至于上官惊灏却似乎无碍——据郎将军当日从边关撤走的兵士报,曾见几乎同时撤走的秦军士兵驾了无数粮车离开。秦将军接太子报,似早便做好准备,除朝廷配备的军粮外,暗中向边关各城郡的粮商购足了粮食茛。
上官惊灏粮草充足,可维持一段时间,是以他似乎并不急于主动攻击,这看起来竟有让长途跋涉过来的兵士养精蓄锐之意,以期发动一次大规模歼灭之战,一举拿下邺城。这样,便可保兵力对付贤夏二王。
以致上官惊鸿这一方虽驻邺城,可随意后撤、向其他城郡购买粮食,却反处于一种被动状态。
而未几,分据四处的四名男子都接到信报,西夏屯兵三十万于西北边境。
这消息让所有人心头都蒙上一层阴影。
皇帝于邺城诏告天下,盼四子先释前怨,以国为重,一致对敌。但这则告诏如石沉大海,四王并不回应,便是同在邺城之内的上官惊鸿亦不说不问,皇帝希望促成的秘密会晤落空。人心自私,东陵浩浩大国,却终于落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困险之境中去。
随后,上官惊鸿密见邺城官吏,环邺城行走数趟,又仔细将东陵各郡地图仔细研看了一宿,在几次小规模攻城失败后,竟下令大举出兵攻城。
所有人都不赞成。
这种时候谁不急?谁也都知道上官惊鸿急,但急归急,决计不能乱。亦谁都知道上官惊鸿智谋,但对于这次进攻,无不心惊。
拿不到兵力分布的情报,进攻就好比一场赌博。
东晓城郭绵长,城门极多,根本不可能知道上官惊灏每一轮战役怎么安排各门守兵,哪处轻,哪处重。
只攻一个城门,对方可迅速从其它城门调出兵马过去支援。
分散攻击,以少数之兵攻击有重兵防守之门,必折损兵将;遇多数之兵攻击弱兵防守之门,亦不必惊喜,不管这城门的防卫相较其它城门有多薄弱,实际布兵必定不少——兵马数目上,上官惊灏较上官惊鸿有绝对优势。再者,灏军本便居高临下,投石器,羽箭,一轮抵挡下来,其他重兵驻守的城门,里间士兵已然歼敌,可赶来支援,到最后,仍是上官惊鸿失利。
但上官惊鸿仿佛发了狠,他研制了一些新武器,命工匠赶制出来。
这一仗,他对各个城门均衡用兵,七万大军分用到七处城门上,只在一个他于地图上标识为“角”的城门下了重兵,挥军八万攻打。
十五万大军尽数而出。他亲领兵将,对角门发动最凌厉的攻击,似乎试图以分散又集中的方法去破这个城门。
角门几乎被攻破。
可惜,终没有成功。
上官惊灏亲率十五万军兵在这个城门上迎战,后来杀得性起,更第一次大开城门杀敌。
似乎,这角门也是他极为看重的城门。
这一役鸿军伤亡惨烈,灏军死伤达七八千,上官惊鸿却折损了几近五万的兵马。
上官惊鸿大败,五万兵士命丧其手。
硝烟弥漫在双城之间,尸体的血腥味道盈满整个天空和大地。
夜鸦厉叫,到处充斥着死亡的苍凉气息。
……
夜,鸿军将帅军帐。
帐中,各人脸色凝重,终于,皇帝沉声道:“老八,你不可再任意妄为,你若信不过朕,兵权暂交给你五哥,让你五哥督战。”
众人闻言,相互一眼,郎将军率先跪下,一记长笑充满悲意,却缓缓道:“陛下,愿为睿王鞍马,无论生死。”
睿王府众人更是二话不说,刷刷跪下,宗璞和宁王相视一笑,亦跪下道:“同郎将军言。”
众皇子和几名尚书面面相觑,皇帝却是一僵,良久,方苦笑道:“好,好,即便明日便战败,有这些忠心之人,惊鸿,你亦不枉此生了。”
“你有的,朕不曾有过。”
也许,有过,只是已经失去了。
他摇头笑着看了看夏海冰和左兵,前者苦笑,后者眼睑微低,看不清神色,却谦谨一躬。
冬凝怔怔看着上官惊鸿,从在翘楚身上拿到常妃的秘密那天开始,上官惊鸿的话越来越少,两眉之间的皱褶却越来越深。
他的眼睛,安静淡然得像块玉。
这时,他仍是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前方随风轻扬的营帐。
他心里的伤已经好了吗,因为重心全数落到这天下上面,所以才会如此疯狂。
这样也好。
至少不必那么绝望,战死总比绝望而死要好。
死去的女人怎么比得上这天下。
何况,他还有一直支持他的郎妃,有最初的挚爱清苓。
看着郎霖铃和沈清苓凝站在下首,以妻子以情人的眼神看着上官惊鸿,冬凝心下轻笑,悲哀笑开。
帐内陷入一片衰败萧条的气氛之中,帐外突有脚步声急至,有兵在外颤声报道:“出大事了,请睿王快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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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随上官惊鸿急出,左兵走在后,眼中犹自打量着那大帐一角的硕大丹炉,打造兵器之始,上官惊鸿就同时也开始熬炼一种药液,让人涂抹在兵器之上,兵器经擦拭,锋芒使更盛。
今日虽惨败,但对敌之时,果见兵器很是锐利,轻轻一划,敌军已皮绽肉裂。
……
帐外,只见对面城池,东晓郡内焰火腾空,如一只火凤来。
对方这是要燃焰火以庆?
可似乎又不像,若是庆贺,那焰火似乎又单薄了些许,稍纵即逝。
上官惊鸿一口血沫溢出,众人一惊,明白他是受了刺激,营帐之间都很是安静,士兵们还沉浸在同伴的死亡、还有明天的未知之中茛,
在外的兵士都愤怒地看着这位将军,这个妄顾军士生命的男子,在对角门的进攻中,他看着无数士兵被杀,竟仍下令一次又一次进攻……
见状,人人心中都有一丝后快,却又对这名男子心存恐惧畏怕。
不知谁竟还说了声“好”。
“谁还敢嚼舌根,斩。”
兵部尚书沉声一喝——战时,他亦是其中将领,和宁王、夏海冰、左兵和七皇子等人亦负责掌一部份兵。
景平和景清赶紧搀扶住上官惊鸿,上官惊鸿凝着近处一名持刃士兵,嘴角却碾出一丝笑意,“郎将军,你亲领二万军士到经南北几郡绕道到迦雪山脉,在出口处驻扎,左大人作副帅,随行协助,左大人对擅用探子,即派大批探子从山脉一路而进,探查是否有灏军影踪,若有之,请速派人回邺报。”
“邺城此处,不可再发动任何进攻,死守严防,一定要守住。没有了粮草,上官惊灏支持不了多久……”
他说着头一歪,竟然昏倒过去。
众人大惊,知他旧伤未好,又在战争中添了新伤,虽服下剩余狐丹,却抵不过此时怒急攻心,立即命人传了军医,军医在内诊断着,众人在外,一边担忧着,一边却又为上官惊鸿的话感到奇怪。
上官惊灏怎么会突然没了粮草,这怎么可能?
上官惊鸿到底在说什么?
惊疑之间,左兵却突然眼中一亮,让士兵即传邺城官吏。
众人越发奇怪,他却劈首就问,“八爷密召你们,可与你们探讨过什么问题?”
“回大人,睿王曾问东晓郡内农物布置的情况。”
听罢众吏回答,宗璞微微一震,脱口道:“此间地势使然,谷稻方始渐熟,尚未收成。他早前曾在邺城城内四处察看,看的并非城中布防,而是农物收割情况,邺城与东晓毗邻,处同一地域,邺城谷物未全熟,则东晓必定也一样。
“他下令攻城,角门一块难道是东晓郡内农粮所在之地?”
各人听闻,一个激灵之下,命人取了地图来,众人或居朝歌庙堂,或远在边关,对东晓地形不熟,但邺城官吏与东晓只是城墙之隔,往日多有贸易往来,彼此情况极为了解,这一圈点下,那角门竟真是粮物遍植之地。
上官惊鸿是想攻破城门,从彼进,摧毁尚未收割的粮草?
十皇子悻悻道:“这好是好,但对方手上仍有足够粮草,何况,若能攻进城去将地上粮物一把火烧了还好,如今八哥赔了四万多人的命,却……一无所获。”
六皇子和七皇子没有出声,却亦是默认了十皇子的说法。
“五万兵马,你们以为那是什么,”宁王厉声喝道,随即摇头道:不,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宗璞抿唇苦思,皇帝紧紧闭眼,他……半点也不了解他这个儿子的想法,他没好好爱过他,甚至,不及他的兄弟朋友坚定……
郎将军来回踱步思考着,郎霖铃却无心思考,无论什么时候,上官惊鸿始终是上官惊鸿,带领着众人的上官惊鸿,她不质疑。
凝着帘帐,等待军医的消息——景平等人在里面陪着,景清像只蛮横的牛犊子一样将她和清苓都驱了出来,不让他们靠近。
沈清苓这些天,也变得很是安静。
她蓦然发觉,不知从什么上官惊鸿似乎没有再和沈清苓说过一句话。她淡淡道:“你可还好?”
沈清苓看了看她,自嘲一笑,仍旧看着军帐,并没有说话。
是宗璞一声怒斥,才引起沈清苓的主意。
却是冬凝刚从军帐出来,突教左兵握住手,左兵最终虽饶过她,冬凝想起二人曾经的亲密,脸上顿时一热,又是在大伙面前,慌忙挣扎,众人看二人模样亲密,都吃了一惊。皇帝也连连看了几眼,左兵朝皇帝一躬,一揽冬凝的纤腰,即施展轻功离开了。
冬凝听到背后一片声音,又羞又急,恼道:“左兵,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快放我下来,我要照看惊鸿哥哥。”
左兵却并不撤手,将她径直带到一片谷地,才将她扔在稻谷垛中,冬凝方恼怒坐起,却又教他握住肩膀,半带调侃的声音淡淡而来,“秦冬凝,两军交战,你父亲和姐姐在那边,你在这边,你不难过吗。”
冬凝心中一黯,这多天以来,除去上官惊鸿曾问过她,所以人的心都在战事上,便没有人再问过她了。
她咬紧唇,抬手擦了擦眼睛,却见左兵眸光一暗,两片温热已覆到她唇上,她脑子一嗡,顿时僵在原地。直到他毫不客气地顶开她的唇瓣,舌尖滑了进去……
“你放开她,”
直到一声沉喝从背后传来,冬凝才一惊,猛力推开左兵——宗璞胸口猛烈起伏,眼中怒意盛极,一手便向冬凝抓去,左兵眉宇一低,伸手在谷地上折了一簇穗儿,一抱冬凝,施展轻功离开。
皇帝说,左兵办事稳妥,也没有人追过来,只有他……
宗璞自嘲一笑,定在原地,良久,方循原路慢慢折回。
回到大帐的时候,却见冬凝从帐外一个士兵腰间拔出佩剑,往左兵手臂轻轻一挥,左兵手中还拿着谷穗,血水滴到穗上,整支谷物顿时发黑。
宗璞一惊,众人已相继失声道:“蚀骨。”
“不,这毒必定不是蚀骨。于人体应该无妨。是,睿王是能炼毒,但这大规模死伤,尸横遍野,必起大瘟疫。这样的瘟疫足以屠城。最后,谁都不能幸免。”
左兵微微挑眉,一字一字道。
郎将军恍然想起什么,环了众人一眼,低道:“我懂了。秦将军当日运走的粮草必定没有我们想像的多,这里其实有一个破绽。我和他各自领到江南救援的兵马除外,我们二人在边关的兵,几乎在同一时间撤出边关,赶赴朝歌,他们只较我的兵先走一步,若他们身上带有大量粮草,行军不可能如此之快,比我们先到朝歌。八爷想是早便注意到这点了。”
至此,所有人都一瞬怔住,终于全然明白上官惊鸿所做一切。
从秦将军虚假的粮车开始,上官惊灏迟迟不主动进攻,最重要的目的在于,他在等谷物收成。
他是个谨慎的人,他要先稳定了粮草——这个战争中最重要的东西。
角门一役,上官惊鸿有意让他知道,自己不惜一切代价亦要攻进角门,毁他粮草,上官惊灏大捷后必定亦忧虑,怕上官惊鸿稍息过后会立刻再攻,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不再等谷物丰收,而是连夜抢割,宁愿减产。
要满足这片大军的粮食得有多少,单靠城中百姓抢割,一晚如何能成?
最后,进行收割的必是全体军民。
白天,如此疯狂的进攻,身死的军士不多,但受伤的军士该有多少,伤口一旦沾染的禾苗,这苗枝便毁了……
且在白天的战争中,上官惊灏大开角门,若上官惊鸿的暗卫换上灏军服饰,在太子鸣金收兵时进了去,是,暗卫要进太子身打探情报很难,但若只在暗处观察是否收割谷物呢。
所以,有了焰火。
上官惊灏很快便断粮。
二十三万军兵断粮。
五万以搏二十三万——
后世称这一役,为“角门之战”。是东陵史上最为后人评说的战争之一。
……
众人怔震不已,这时睿王府一干人从军帐仓惶奔出,景清哭道:“爷的伤毒很重,军医说,爷根本就没有服下狐丹……他一直在喊翘主子的名字……”
同夜,边关以西北境。
夏王军帐。
小心翼翼将男子环在自己腰上强壮的手臂放下,女子缓缓下了床。
坐到地毯上,凝着教风微撩开的窗帐。窗外星空辽辽。
她叫小蛮,是这个城邑一个普通农户的女儿。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她生了场大病,从病中醒来,却成了是夏王的女人。
战争中,军兵都需要一些女人,她独独被夏王看上,是幸运的,村里的人都这么说,很多女人很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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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与否她不知道,但和夏王一起她很开心,哪怕以前的事,她大病过后已经全然忘记。
她唯一在意的是,夏王已有妻室。
她渴望干干净净的感情镜。
夏王对她说,他从来没碰过他的王妃,他们是政治联姻。
他已将公主护送回属于公主的国家,这里打仗,不安全。
这是他唯一能为公主做的。
他腹上有一道刀疤,很深,是公主留给他的。
她笑他,看你以后还敢辜负女人不。
他笑而不语纺。
良久说,不会,永远不会。
他说,小蛮,你是我的永远。
她想,那真是最动人的情话,尤其这话是一个英俊无匹又手握兵权的男人对你说的。
因为这样的男子往往都不专情。
她却不怀疑,他的眼睛告诉她,他爱她,很爱很爱她。
他们的相识似乎简单又命运。
数月前,她赶羊马到山上吃草,不慎跌进深沟,为路过的夏王所救。夏王一眼便看中她,并没有将她带回村子,反将她带回朝歌。
后来,她生了场病,将一切忘记了。
夏王说,他没忘记就好。
他如今甚至驻扎到她村子所在的城邑里。
她这几天都在做同一个梦。
梦里,有枚红彤彤的棺木,棺中躺着一名绝美的女子。
一名美丽的白衣女子和一名白发女子站在棺木旁边。
有一抹绿光调皮地在棺上飞来飞去。
白衣女子问白发女子,“婆婆,只剩下这个办法了吗。”
白衣女子三四十岁的年纪,绝对不是婆婆的岁数,但她眼中都是沧桑,笑得慈爱又决绝,“姑娘,她的外公为救我而死,我早便不想活了,只是我有对狐族的责任,有对她和她母亲的责任。”
“她曾到过天神村,她是个好孩子,解开了我的心结,让我从仇恨中解脱出来。只可惜那时我虽有些感知,却不敢肯定,没有机会和她多聚。”
“如今,普天之下,能救她的只有我了,我的丹灵保住她和孩子。我一直以为,飞天封印天神村,是对若蓝的补偿,对翘族的惩罚。但也许,天神村存在的意义是让我这外孙女得到重生。两大古佛圆寂前封印天地神魔术法,偏偏没办法封住飞天设下结界的天神村,我还能运用术法。冥冥中有天意,她魂识里有飞天的大佛法加持保护,她和孩子的魂魄得聚在尸身四周不散。”
“如今,飞天已从她腹中取了东西,她相助飞天最后的心愿已了,飞天进宫参加宫宴正好,我寻来一具已死女子的尸身,用幻术将她幻化成翘楚的模样,再将翘楚原本的身躯复活,用幻术将她幻化成那失足跌入沟谷致死女子的模样。东陵新死的女子很多,婆婆亦是寻了很久,才寻到一个和她模样有几分相若的,你看这双眼睛多美丽。”
“我死后,请让吕先生将她的记忆封住,将她送回半夏身边,半夏必定会给她新身份和新生活,我希望她能快乐的好好的去活一世。也许,飞天是爱她,很爱很爱她,可是她在飞天身边注定是无穷无尽的劫难。琳琅姑娘,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
梦,还有夏王告诉她的关于他们的故事,似乎都值得她去深究,但她不想去动这个脑子。
她深深思念着梦里那两个女子,但她发现,她并不留恋过去,一点也不。
她只为没有记起和夏王的过往而惋惜。
她知道,他们之前必定很好。
因为,醒来第一眼看到他,她很是开心。
她是在夏王军帐醒来的,醒来几天了。
她最记得,她初醒一瞬,他亮如星辰的眼睛。
这个俊美又帅气的人。
上官惊骢。
他告诉她,他叫上官惊骢,让她直唤他的名讳。
……
“你怎么跑到地上去了?”
身子突然被抱起,低沉的斥责声从背后传来,她吐吐舌头,任男人将她塞回薄被里,他捻亮了床前的灯火,随之将她抱到身上。
她趴在他胸膛上,笑嘻嘻地看着他,“你方才已经发现了吧?怎么现在才来骂?”
上官惊骢漂亮的眉毛一拧,“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自觉。谁知道你在地上越坐越开心,也不知道起来。林小蛮,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做娘亲的自觉,该罚。”
他作势要去呵她,小蛮咯咯笑着去躲,却被他大掌按住脑袋……她微微怔住,看他眸光如宝石,熠熠凝着她,眼里都是爱慕、疼惜。仿佛她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她咬了咬唇,他猛地将她拉下,深深吻住她。
这是他们这些天来第一次亲热。
她醒来后,他似乎怕惊着她,虽同床共枕,却并没有如现在一样。她有些不自在,想去躲闪,他却不让,握着她双肩,在她耳边低低道:“若蓝,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会让你幸福,一辈子将你好好珍藏起来……”
我一生渴望被珍藏,妥善安放,免我惊,免我苦,免我无枝可依。
心里仿佛有道声音随着他的话亦低低响起。
他眼中光芒那么暗哑,那么深沉,她不知道若蓝是谁,但她知道方才的话是对她说的。小蛮一颤,终于,试着慢慢回应他的吻,他竟是浑身一震,仿佛不敢相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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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迅速坐起来,将她紧紧抱住,加深了这个吻,他初始还能小心翼翼,很快便失了控,扯开她的衣衫……
当他粗糙的掌心握住她的浑圆时,小蛮呼吸一紧,抓住他的衣襟,上官惊骢似乎是个中高手,他知道怎么去引起她的反应,他的手所到之处,或轻或重的抚按揉捏,她倒吸着气,浑身微微颤抖着,犹如被电流击过。他的手缓缓往下滑,突然轻轻按住她腹上某个地方,那里有一处凹凸不平。她一僵,紧紧攀住他背脊的手,跌滑下来。
上官惊骢立刻住了手,替她将衣服拢好,将她抱进怀里,她抬眼看他,见他眸里涩意一闪而逝,眼中都是紧张和担忧,他眉峰一低,柔声道:“告诉我,你现在在想什么,方才起来又是在想什么?”
“我就是白天睡多了,方才睡不着,怕翻身什么的吵醒你才起来的。”
小蛮摇摇头,反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脊,笑道:“你白天出去检兵的时候都是威风凛凛的,如今怎么变成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了?至于现在,我就是奇怪……肚子上怎么会有道小疤痕?”
你虽被幻术变了模样,身体还是翘楚的身体,上官惊鸿曾破开你的肚子取出油纸,后来他帮你缝合了,但这道疤痕……上官惊骢咬紧牙,道:“那是你在沟里摔倒,被石头弄破的。”
小蛮点点头,随之调皮一笑,“你骗我,是你家公主气不过给我划的吧。”
上官惊骢一怔之下,长效随即板起脸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夫为妻纲,你懂不懂?”
“你将我拐了,让我孩子也怀上了,却还没给我名份,还敢说夫啊妻啊的。”
上官惊骢闻言反愣住了,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炫亮夺目,小蛮看他一副怔呆的模样,伸手去戳他的脸,他却握住她的手,用力的亲吻了几下,随之将她狠狠揉进怀里,“这话我可以理解为……你想问我要名份吗?镜”
小蛮还真没想问他要名份,看他似乎有些不开心,看他和她说笑,她也就顺着他的话和他说笑,这时见他竟是欣喜若狂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疼,柔声应了。
“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准备!”
上官惊骢眉眼都是亮晶晶的笑,在她唇上折腾了很久,复将她塞回怀。
小蛮心中也是欢喜,虽然照他所说,他们认识不久,但成为他的妻子,仿佛那是经年的承诺……她想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想他像现在一样开心。
她总觉得他并不那么开心。他看她的时候,眼中总带着一抹小心,似乎她随时会消失一样,睡觉的时候将她搂得紧紧的,所以方才她一挣就开,她便知道他醒了。
“告诉我,现在在想什么。”看她安静下来,他摸摸她的发,诱哄她道纺。
他语气里还是有抹紧绷。
“惊骢,我想好好照顾你,让你开开心心的。”
小蛮说着自己也好笑,她是不是母爱泛滥了。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肚子,已经见到形状了,不很大,但也圆圆的,微微隆了起来。
果然,上官惊骢纠健的胸膛也微微震动,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直到看她拍肚子,才回过神来,一把握过她的爪子,斥道:“林小蛮,你小心孩子。”
也许这是他和她的孩子吧,她心里深深爱着这孩子,自是小心不会弄到孩子,只是轻轻拍了拍,但小蛮看他满眼宠溺,却又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好玩,另一只手作势又往肚子敲去,上官惊骢一声低吼,单手便将她双手包裹起来,定在她腿上,狠狠往她唇上一咬,“让你拍。”
小蛮微微吃痛,往他嘴上也重重咬了一下,上官惊骢却反似很是喜欢,嘴唇在她脸上轻轻重重的摩挲,那新长的青茬刺得她痒痒的直躲,后来她有些困了,便依偎进他怀里,道:“不知为什么,我怕你不喜欢孩子。”
上官惊骢一怔,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好,低声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你的孩子?”
他见她脸上笑靥明亮,将她抱紧一些,枕到自己的臂上,“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咱们的孩子……我说过,我爱他就像爱你一样。树林里的约定,你忘了,我却永远记得。”
小蛮的神识本有些模糊,闻言一个激灵,睁开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
窗帐外的星光烁烁,小蛮想,她之前想错了,上官惊骢的眼睛比星星还漂亮,他深深凝着她,唇边的笑像穿过千百年的时间,“你回来了,小狐狸。这个才是你。”
小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更多的是她确实不想考究,他知道他会待她和孩子很好,她很是快乐,她知道,他也是,她伸手去揉他的披散在肩上的乌黑长发,心里都是柔软,“惊骢,孩子叫什么名字?”
“不悔。”
……
夜色明媚。
睿王大帐。
上官惊鸿的情况很是恶劣,众人此时方才明白,他并不是为战事怒急攻心急出了病,反是知道策略成功了,宽了心,才病发如山倒,这一个月,他绷的比任何人都紧。
他这些天来,都是颜如白玉的模样,很是温恬,却充满淡漠疏然,这时却全然不是,他脸色青白,躺着榻上,手紧紧压在心口,衣襟里露出半截蓝色荷包,不断叫喊着翘楚的名字,又低低唤着“蓝”。
没有人知道那句“蓝”是什么意思。
众人只是彷徨,谁能给他一个翘楚。翘楚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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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还是皇帝浑身一颤,想出一个办法。又也许该说,别无他法,出此下策。
因为,景平说,每晚在所有人都歇息后,上官惊鸿会悄悄到一个帐子去。
众人将上官惊鸿抱进那个帐子。
四大和美人一直在这帐里守着。帐里放着一枚终年不化的冰棺。不知道上官惊鸿使人从哪里弄过来的,在邺城驻军后,他便将翘楚的尸首放进棺内。除去冬凝和佩兰,四大、美人不许任何人靠近冰棺。凯
也毋怪冬凝认为上官惊鸿心里的伤好了,他不再用强硬手段去驱赶两个丫头,他白天安静地指挥战斗或练兵,只有在每晚夜深,在两个丫头也睡着以后,才过来看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