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赞~ 非我倾城 王爷要休妃第74部分阅读
超赞~ 非我倾城 王爷要休妃 作者:肉书屋
她不想自己是翘楚,翘楚一生过于沉重凄凉,她亦真的很恨他。
如翘楚一般恨着。
是他忽而握住她的手,让她断了思绪,她吸了口气,就按计划去做。
她深深惦着惊骢。
惊骢既不介意她的过去,她又怎么能相负。
小蛮眯起眸,道:“我不要走路,也不坐辇子,你背我。”
新帝似乎一怔,小蛮见状心笑,外面都是宫人侍卫,如此对待一个女人,不会有损帝王之尊吗,你犹豫了吧。她正想“谴责”他,他已探手将她打横抱起。
“抱你好么,背的话会压到孩子。”
小蛮愣住,直到两人穿行在宫中,她还在发怔,便连跟在背后的老铁等人都是那么安静,高兴,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丝毫不妥。
某帝更不消说,他稳稳抱着她,眼里笑意依旧,他淡然接受着每到一处的见礼,只是间或低头用额碰碰她的额。
飞天是这个模样的吗。
飞天是温淡的,但他不会对人这样。
不知为什么,小蛮心里突然有些想法,又突然有些迷惑,在某人第n次碰她的脸蛋的时候,她才警觉出来,一掌按在他脸上,恶狠狠道:“改道。”
新帝好脾气地笑问,“ 怎么改,”
小蛮存心要折腾他,“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再过去。”
御花园在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新帝却没有犹豫,只说好。
一路走着,小蛮见他额上沁了层薄汗,仍并不见一丝恼怒,不禁抿了抿唇。
这样抱着人走路会很累,尤其是她一个孕妇,重量更甚。他双臂仍是稳稳的,不见颤抖,但她却清楚感觉到他双脚的不平衡,步履间一高一低,她一惊,他的脚怎么了,之前几次见面,不是战场紧急,便是她心里难受,不曾留意。
她这时方才知道他的腿脚似乎有毛病,心里莫名一颤。
背后的景清这时也急得说话了,“翘主子,奴才去找张辇子过来好么,爷的脚因为你心灰意冷不肯治,落了毛病,这样他得有多疼……”
“景清,你先到偏殿去。”
新帝立时顿住脚步,微微了沉声。
景清被斥,下意识看看景平等人,各人神色难为却只紧紧闭着嘴,他不敢违逆,向二人一躬,一跺脚,往偏殿方向去了。
“翘楚,你心疼了。”
小蛮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她咬咬唇,却绝口不肯说让他放下的话,直到他的声音温热清晰的吞吐在她耳边,她方想反驳,顺着他微有些炙热的目光看去,才发现自己双手不知什么时候竟紧紧搂住他的颈脖。
小蛮连忙撤手,新帝宠溺笑笑,始终没有将她放下来。
抵达御花园,她从他身上下来的时候,他龙袍已是一片厚重汗意。
入目竟是是那天登基大典上看到的那种花,有些新开,还打着骨朵儿,有些已大如海碗,像一场粉色的雪,下遍满园。
她不由自主去摸摸碰碰这些花,心里莫名的有些喜欢有些惆怅。
新帝将她轻轻揽进怀,“这些是无霜花,从亢城回来,我在老宅那边又种了很多,宫里和睿王府也种,每天除了处理战后事宜筹备登基,就是种花。”
被那带着薄薄湿意的硕实胸膛包裹着,小蛮一颤,忙不迭挣脱出来。新帝摸摸她的头,探手到花圃,摘了数株花,递到她面前。
心房倏然收紧,小蛮握紧手不去接,刻意避开他越发炙黑的眸光,有些忙乱的岔开话题,“这些花,美则美,但诺大的园子,只植一种花,不嫌单调么。”
“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水,一瓢就好。我那时不懂,做了错事,所以种了这些花向她赔罪,希望她能原谅我。她说,有一天,我若做错了事,只要我送她花,她就会原谅我。”
小蛮心头怦怦的跳,冷不妨腰臀突被一只手掌罩住,跌向前面的明黄……直到两片温热重重压到自己唇上,辗转吸吮,带着强烈的掠夺气息和微粗的呼吸,她才清醒过来,惊怒之下,狠狠咬去,他却抱紧她,良久方才将她松开。
四处或守卫或经过的宫人吃惊看着,却又很快转过视线,不敢再看。
他薄唇上都是血。
他一只手里仍然攥着花朵,将她抱吻的时候也不曾放开,花茎有刺,很自然的将他的手掌全部刺破。小蛮曾被这花蜇过手,知道极痛,他却不怕痛似的,用力握着茎梗,将之折下,只将朵儿递给她。
小蛮接过花,用力掷到远处,一擦嘴巴,恶恶道:“若你再这样碰我,就当你违反约定。”
新帝紧紧盯着她,“约定里没说我不能碰你。”
“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翘楚,不,林小蛮,九弟他伤了,有些昏迷,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新帝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微微瘸着,走过去俯腰将地上的花捡起放进怀里,径自说着,宛若自说自话。
小蛮一惊,上前便攥住他的衣衫,“我要见他。”
“行。今晚我要你侍寝。不是睡觉,是侍寝。”
结局卷:白发青衫永守护,宁负如来不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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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景平和景清在她房外说那些话,是为了激起的她生气,暗示她,她可以骄纵、可以激怒他,让他厌她,她甚至可以逃走。
无论她怎么待他,起码她可以开心一点,他亦有一个机会。
像如今将她又逼到一个境地,亦在他的考虑之内。
本不在今天此时,他有心让她缓一缓心情,过一段时间再罢。
但她竟是无须做什么,他情不自禁吻她,她仅仅是将厌恶写在脸上,已足够将他所有的疼痛和狂邪挑起。
以这种方式去逼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和他有关的事,哪怕是记恨他。
除此以外,他身还是心深处的悸动,他心知肚明。
这种欲望,早在天界那一晚便开始了来。
那晚,他在书房里闭目小憩,她悄悄进来替他加衣,悄悄摘下他的发绳,换上她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蓝缎,最后……悄悄吻了他。
她以为他睡着了,他其实很清楚。
他体内的寒毒,不管是捂暖了的床被,还是衣物,对他来说都是没有用的。但即便无用,千万年来,她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她会悄悄在他身上加诸属于她的烙印,她的小玩意。
……
他没有阻止那一切发生,直到她颤抖的触上他的唇茛。
她干了坏事,似乎很开心,又似乎很害怕,往他唇上略略一碰之下,便逃也似的跑了,不仅踩了他一脚,撞翻了他桌上的经卷,将被她不知弄到那旮旯后自己辛苦爬回来的千年王八也踢翻了。
鸡飞狗跳的。
他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女子。
他在殿外站了一晚,念了一晚的佛经,却忘不了她双唇的柔软和温度。
他对自己说,谁也不知道。
就这样罢。
可天知、地知、她知,那只小生灵知、他也知道。
他知道,却没有阻止。
……
在他还是上官惊鸿,他碰过好些女人,那是记忆回归之前,现在,他已经拿回飞天不少记忆,他对她的欲望,却那么清晰浓烈。
即便没有犯大杀戮之戒,
他犯了色戒。
回不去了。
再加上这一生和她经历的,
他知道,这一生,他再也不可能放开她,亦绝不可能让人摧毁她。
谁也不行。
他是飞天,却再也不是飞天。
为此,他已经做了个决定……
一切若成,将颠覆三界。
此刻,没有将心里的疼痛汹涌出他犀利地盯着她,将她煞白的小脸和眼底的思考不动声色印在眼中。
小蛮震怒之极,却也急中生智,想到了个危险的应对方法,稍稍安下心,她也不置可否,对新帝道:“我饿了,吃饭去,公主抱。”
新帝冷冷道:“好。今晚之前告诉我。今晚过后,一概作废。我不会再让你见他。”
到得偏殿,小蛮方才知道上官惊鸿宴了一大群人。
宁王夫妇,冬凝,宗璞这些不消说,将几名皇子和王妃也请来了,还有左兵。
她本没什么食欲,又记挂着上官惊骢的事,但这许多人,众人又极是关心她,她气归气上官惊鸿——这些人,她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冷漠以对,反倒是她旁边那位比她要淡然上几分。
头盘是一盅药汤,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大家一声不吭将汤喝了,她也慢慢喝了。
“那是爷上朝之前便到御膳房亲自做下的,给翘主子补身子。”
方明笑着解释,怕小蛮不吃饭,新帝特意将大伙找来,盛情难却,小蛮对其他人却是一等一的好。
难怪大家都喝,皇帝亲自做的东西,倒是百年难遇。小蛮想着,想到一件事,脱口道:“这只有我和七嫂能喝吧,其他人能喝吗?尤其是五哥你们……”
这话一出,众男士都有些幽怨地看着她,小蛮扑哧一笑,指指某人,“没关系,他也喝了,各位爷儿不亏。”
冬凝、佩兰和七王妃当即笑了,却又随即收敛噤声,男人们见新帝看着小蛮,眸光很是深沉,只怕和这位小娘娘相处得并不顺利。
念及他前生身份,今世地位,彼此之谊,都绝不可冒犯,合理互看一眼,心忖,也便只有小蛮敢说。
但大家从此处聊开,倒也乐也融融,一点也不像往日严谨拘礼的宫宴。
当然,大多数是几名女子说话,对小蛮问这问那,不一会便说到小蛮和七王妃的孩子是男是女。
七王妃说希望是一男一女,小蛮被问到,不假思索,道:“我希望是是一个男娃娃,额上要有颗朱砂痣儿,模样粉粉嫩嫩,又严严肃肃的不理人,欺负起来,一定很好玩。”
众人一听,都激动了,以致景清在佩兰的眼色示意下,正想多拿一盅药汤给小蛮,一个激动,哆嗦将盅子洒了,小蛮本说得兴起,乐极生悲,眼看烫热的水液溅到手上,一双大手极快地盖在她手背上。
……
直到方明替新帝包扎烫伤,新帝却仍用那种热辣辣的吃人眼光盯着她时,小蛮心里一紧,方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她突然记起了那天林子所见,上官惊鸿擒杀上官惊骢的模样——他眉间那颗若隐若现的朱砂痣。
小蛮还是翘楚的时候,研究东陵风土人情这一块时,唯独弃飞天的事情不研不查,众人对这云苍供奉的佛,却都是清楚,但凡飞天庙,都有他的塑像。模样虽不清晰,但一颗朱砂痣红得让人不敢逼视。
于是,没有人想到,却又似乎有点意料之中,新帝突然推了手上的包扎,小蛮一声惊叫,他已将她拦腰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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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惊鸿,你这是做什么?放我下来……我……靠。”
小蛮被某人抱着走出殿外,走过一段路,有一座曲水小桥。
某帝还是听话的,见小蛮恼怒,将她放到桥栏上,小蛮却吓了一跳,她虽熟水性,但一个孕妇掉进水里去,可不是好玩的。
她方才在饭桌都说的什么话!无奈之下,她只好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脖子,上官惊鸿立刻将头靠到她肚腹间,轻轻蹭了蹭。
便是那极轻一触,小蛮心跳一窒,莫名烦躁,想一脚将他踹翻,脚尖才起,微微一下脉动,突然从肚腹深处而来,她一愣,又一下到来,仿佛有人捏着拳,使劲擂了她一下。
但不疼。
接着又是连续好几下。
是宝宝在里面动吗?
也不知为什么,前一刻她还在愤怒躁动,此时,眼里竟倏然便热了。她咬着唇瓣,微微颤抖着,那边厢,上官惊鸿已猛地抬起头,双手捧住她的脸,“楚儿,孩子在动……来”
他脸上平素那种始终带一点的素淡全然消失不见,眼中都是熠亮。
他惊喜失措。
是的,不知所措,因为他环在她腰上的力度很大,却止不住轻轻颤着。
突然,他狠狠吻了她一下,不等她回答,又低下头去,侧脸贴到她肚皮上。
小蛮目瞪口呆下,心想,她被冷落了。
心里却并没有不高兴,相反,有股什么感觉溢在心间,窝窝的,很热茛。
突然想起梦里那抹顽皮飞来飞去的绿光,她嘴角微微上扬。
目光到处,一袭高大明黄,一头如瀑雪。
明明人模人样的,他的动作却像个傻子一样。
飞天从来不会这样,真的不会这样。
她怎么老想飞天的事情!
小蛮气恼地拍自己的脑袋,上官惊鸿站起来,皱眉拉开她的手,斥道:“在做什么呢?”
他突地又放开她,微微侧过脸去,她看不清楚他在做什么。
只看到他的背脊略有些抖动。
小蛮奇怪,随即想起自己的处境,栏杆距地面甚高,上官惊鸿这坑爹货,把她扔这儿,自己发呆去,她现在这德行也不敢蹦下去,赶紧伸手扶住栏杆,恼怒地叫了声。上官惊鸿回头,眉峰立下拧紧,估计自己也吃了一惊,他随即将她抱下来,紧紧锁在怀里。
秋凉,他怀里很是暖和,小蛮竟有些可耻地眷恋着他的怀抱,只听得他在她耳边声说,“小狐狸,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喜欢吗……你给我的孩子……”
小蛮鼻子突然便酸酸的,头重重往他胸膛上狠狠磕下去,“你老是欺负我……你混蛋……”
“不会了,以前是我不好……”
他在她耳边一遍一遍保证着。
“那你让我见见惊骢……”
上官惊鸿闻言,宛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孩子的动静,他痴傻了一般,她却还惦着上官惊骢。
他心里突地腾起一股强烈的情绪。
他知道,那是嫉妒。
于是,他淡淡回道:“行,侍寝过后。”
小蛮气得痒痒的,凑起脚往他颈上用力咬了一口,口痴亦有些乱了,“飞天,你可恶,你还是欺负我。你说会对我好,说重新追我,你说话不算话,违反了约定,你要放我和惊骢走。”
飞天。
她唤他飞天。
上官惊鸿心里一动,却并不声张,压住激动,将那沐浴过后,带着幽幽清香小香鱼般的身子又抱紧些……有什么从心里喷薄而出,他紧了紧环在她腰上的臂,看着怀中杏眼大睁的娇憨,那宛如虫蚁在身体里来去窜咬的感觉,腹下一阵紧热,竟比身上尚未痊愈的伤口更痛苦万分,他低咒一声,握住她的下巴,俯腰吻住她。
那晚殿里便是这种感觉。
香甜心悸,时间停住。
小蛮忽而被再次吻住,他霸道地撬开她的唇舌,温热火热席卷她的,他舌尖上的药香……她又羞又急,抬脚便要往他胯下踢去,要他好看——他却突然伸手她衣里,隔着肚兜从她胸前划过,她一颤,他的手却缓缓罩到她的肚子上。
小蛮松了口气,心里却又有丝说不清的感觉,她似乎已不如之前讨厌他碰触她,她一惊,微微涣散的目光,隔着他肩膀,只见不远处树下宁王等人看着他们,既惊又惊喜而笑,女子们都不好意思地略略别过头,却又忍不住偷偷张望。
虽说他身形高大,将她完全掩在他的身躯前,但他吻她,所有人却是看见了……
方才还好,只有在老铁几个人,现在……
小蛮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到偏殿的,只知道,上官惊鸿不让她走,她只好埋头苦干。
佩兰等逗她说话,她想起方才的丑事,只含糊应着,不肯多说,冬凝扑哧笑道,“嫂子,我哥哥虐待你,这两天都不给吃的?”
众人大笑,乐呵呵地看着小蛮。
小蛮急。
看小蛮吃得狠了,上官惊鸿皱起眉,他将人叫来,是确保她在人前不闹,好好吃些营养,而非像饥民,桌下,他伸手摸摸她的肚子,比之前涨了圈,他眉毛拧成一团,环了众人一眼,各人立刻也埋头苦干,哪还敢再笑小蛮。
上官惊鸿将小蛮的碗筷夺了,问宁王和宗璞,“燕候妻弟的事,朕交你二人彻查,可有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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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凝道:“五哥,快给大伙说说,那荻国到底怎么回事。”
宁王看众人都甚是好奇,笑道:“荻国是草原之国,由天可汗统领,可惜这位大汗王无能,国土早被各支汗王划分,大战虽仍暂无,小战却不断,吞并彼此领地。那赫萨可汗便是其中一支,燕候妻弟正是赫萨汗之子。然赫萨汗虽众多姬妾,膝下只有一名儿子,这名儿子在一次战争中负了重伤,现仍缠绵病榻。这儿子生死难测,赫萨汗不愿自己的土地和族人被兄弟、族中权贵继承,便无论如何要找回当年遗落在东陵的子嗣……”
“堂堂可汗儿子怎会遗落在东陵?”七皇子惑道。
宁王待说,宗璞突然轻笑接口道:“因为那是赫萨可汗当年到东陵游玩,在勾栏院里种下的种。”
众人恍然,佩兰道:“难怪那天燕候并不愿说。”
六皇子一击掌,道:“燕候和皇上当日便是在天香阁初见面,原来是事出有因。”
景平问道:“爷和燕候尚未深交时,当日与太上皇一场向燕候昭揭淳丰为人的苦肉计,却是爷早已知道燕候多番出入风月地寻人?”
上官惊鸿淡淡道:“那时尚不知道燕候是在寻人,但燕候一入境,朕和太上皇便已各自收到讯息,太上皇大急,召朕商谈燕候恐要与西夏联手一事,那时,太上皇还是信任朕的,此后,朕方定下计策。”
众人听他语气微漠,想起他的荣瑞皇帝的关系,今日家宴,亦没通知皇帝过来,不禁一时噤声。
小蛮这时却睨了上官惊鸿一眼,“你去过勾栏院?侩”
上官惊鸿轻咳一声,盯着她道:“你能不能听重点,我去勾栏院是干的什么事。”
他虽斥了小蛮一句,但他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泄露了他为她的在意而起的好心情。
冬凝等人悄悄给了小蛮个大拇指。
小蛮若用心,心堂雪亮得紧,比她们任何一个灵敏,就是不喜欢动脑筋。
上官惊鸿仍将询问目光放到宁、宗二人身上。
宗璞在宁王之前续道:“朝歌繁华,这赫萨汗当年所遗之子便在朝歌的风月之地。丫”“只是,这二十余年,朝歌变化大,店肆几经变迁,查找起来不易。只是,此事左大人或可援手。左大人高堂多年前曾经是朝歌最有名的头牌姑娘之一,指不定认识这位少可汗之母。”
他这话既出,众人立时变了脸色,宁王低喝道,老宗,你这不是存心添堵吗。反倒是开宴以来便一直沉默的左兵神色如常,轻轻啖着酒。
人人都知,宗璞和左兵二人在冬凝的婚事上,有过极大的摩擦,如今宗璞明摆着挑衅。但宗璞和上官惊鸿是过命交情,非左兵可比。宗璞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不难。而左兵并没反驳,看来这个太上皇旧日的暗卫首领、如今的兵部尚书,身世竟是大大的不堪。
人人心思各异,有人亦难免有小瞧之意。
左兵笑了笑,透明人前以后,人们发现这人很是爱笑……冬凝却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来,狠狠看向宗璞,“你这是什么意思?”
宗璞本亦淡淡笑着,闻言心下顿时抽紧。
他冷冷一笑,冬凝,我不会让你跟了他。一定不可以。
你是新帝亲封的公主,以后婚事亦将由他来指定。
他绝不会允你嫁给一个身世卑贱、不般配的人。
你我沟壑已成,但我一定要你回到我身边。
四下一片尴尬。
这时,上官惊鸿却道:“冬凝,你坐下,一个女孩儿家如此粗鄙成何体统?”
“哥哥……”冬凝急了,桌下,右手却被一只手强硬地拉着坐下。
她右侧正好是左兵。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知不知道,若惊鸿哥哥不说一句袒护的话,今日之后,这事必定传遍朝廷。
虽说他当日在对上官惊鸿的事上网开过一面,让她进牢探看上官惊鸿,但他毕竟是荣瑞皇帝的左右手,上官惊鸿因他战时表现出色,赐他尚书郎一职已是莫大恩典,算是还了牢房之情,以后是绝不会再提携了,现下——
她想让小蛮帮句口,这位嫂子虽忘了她,但按其性子,会帮她的。
可惜,小蛮这时正不亦乐乎的去抓桌上的果子——递给上官惊鸿,让他剥皮,上官惊鸿亦一心二用,剥得越发得心应手,小蛮吃得欢,压根没有理会到她眨到快抽搐的眼睛,旁边,佩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左兵很快放开她,起来向上官惊鸿报禀,说愿助宗大人。
他坐下的时候,冬凝见他左手握放到膝上,手握得很紧,指节微微泛白。
她一怔,他这样的身世,是如何爬到旧帝的近侍一职的,中间必定吃过很多苦吧……
“嗯,若左卿能协助宗卿,那自是最好。但这之前,朕托你一事,你务必要办好。”
上官惊鸿的声音忽而传来。
“皇上请说。”
左兵当即起来,恭谨回道。
“永睿公主的武功还不成,又痴心于探子各种探侦技巧,往日老缠着朕教这教那,朕哪有这个时间教她,你且花些时间教她一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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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罢,宗璞离去的时候,脸色很是惨淡。
所有人一同走在路上来。
冬凝佩兰和七王妃一起,走在后面的几名男子和王妃,突见最前面的小蛮挣脱上官惊鸿,走到冬凝面前。
七王妃去拉小蛮,小蛮亲热的握住她的手,笑嘻嘻地看着冬凝,却压低声音道:“小丫头,我方才有看到你对我做鬼脸,只是,我想你哥哥该是另有安排,才没有出声。你想,除去宗璞,今儿算是家宴,宗璞和你哥哥多年交情,另当别论,但为何要将左兵也宣过来?除非,他本来就有什么打算,譬如要安排你跟左兵学艺什么的,何况按席座安排,左兵坐在你身旁,这于礼不合吧,你坐我旁边倒差不多,这不嫌巧么。”
三人顿时怔住,确是……她们怎么没有想这些呢。佩兰连忙问道:“小蛮,你是说皇上有意将小蛮指给左兵?”
“那可不一定。”小蛮摇头一笑,“这天下不是平白得来,他这人心机深得很,谁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走了,小冬儿,你放心,你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帮你的,虽然我如今也是自身难保。”
众人看着小蛮走回上官惊鸿身边,上官惊鸿去搂她,她一脚往他靴上踩去……
七王妃低道:“我月前尚觉皇上薄情,我家爷却说,皇上睿智无比,前生又是那般人物,他和六哥十弟以前和皇上不亲,战事过后却是死心蹋地,说他合该有这些美人来般配,我那时不知该辩一些什么才好,男子毕竟相帮男子,但如今……茛”
佩兰会意,“七妹妹是想说,不管是小蛮还是翘楚,才是最般配皇上的人。”
“是,她懂他。”
冬凝仍为上官惊鸿的安排疑虑,闻言连连点头。
这时,宁王等人上前,问她们小蛮说什么来着了。
听罢,各人朝前方看了好几眼,却随之笑翻了。
……
小蛮赫然发现,旁侧景清面无表情地端着个盘子,某人往里面放了很多剥了皮壳的果子,他还真剥上瘾了。
小蛮下意识看了眼背后,蜿蜒了一路的果子皮壳。
上官惊鸿拿过景清手上的白玉盘子,递给她。她立刻教育他道:“随地乱扔垃圾是不对的。”
为了让大伙知道这种行可耻,皇帝有错亦是要罚的,小蛮道:“罚金五十两。”
上官惊鸿不以为然,对景平道:“取一万两给她。”
他说着继续剥,继续扔。
景平连着老铁几个都呆了。
小蛮气岔。
宗璞没有感受到这份平淡里的快乐,因为他和左兵最早离开。
走过曲水小桥的时候,却意外地碰到一个女人站在桥上,盯着桥下水波出神。
“娘娘有礼。”
他打过招呼,便待离去,并没有为对方为何会在这里而感到半丝好奇困惑。
“站住!”女人却微微沉声唤住他,“我如今倒是如此不受你待见了?”
宗璞回头,淡淡看着女人,末了,自嘲一笑,轻道:“因为你,我失去了惊鸿的朋友之谊,甚至连秦冬凝也……清儿,我错了,你也错了,以后,你我不要再多话罢。”
女人正是沈清苓,她闻言微微一震,良久,亦嘲刻一笑,问道:“你后悔了?真的喜欢上冬凝了?”
宗璞没有直接回答,只道:“我只知道不想亦不能失去她,我会将她夺回来,无论任何代价……保重。”
背后沈清苓怎么样,他没有理会,往林木深处走去。
水流声在背后潺潺而来,他突然想起翘楚以前说过的一句话:山高水长。
自此,他的悔恨亦是如此。
山高水长。
他眼眶湿热,到林深处,不由自主缓缓跪跌到地上。
得不到的,他永远得不到,亦不想再得到,已失去的,永远放不下,但还能得到吗……
……
清苓此时却倚在桥栏上。
也许,这就是方才上官惊鸿抱着翘楚坐过的地方。
阿秀打听到上官惊鸿在偏殿设了宴,上官惊鸿将翘楚带回寝殿便一直待在殿里,下令不允任何人觐见。她没有机会去找他。方才悄悄跟过来了,却看到他和翘楚……
他眉眼里都是笑,他已恢复记忆,飞天不该是这样的……便连宗璞也舍了她,她喉间一甜,伸手狠狠击打在栏杆上。
回到寝殿,上官惊鸿让方明将奏章搬过来。
小蛮被按制在某人怀里,郁闷地啃着果子——某人每批几道奏折,就伸手摸摸她的肚子。
敢情听胎动他也听上瘾了。
摸了半天,不见动静,上官惊鸿眉头一皱,往她肚子上轻轻敲了好几下,小蛮怒了,“敲你妹,你儿子睡了。”
上官惊鸿一怔,随即笑呵呵的,乐得不行。
小蛮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道:“你笑什么?”
看她模样带憨,上官惊鸿心神微微一荡,笔一扔,将她从榻上抱到床上,自己随之躺下,将她抓到自己身上。
小蛮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某人肚子上,重重压了几下。
上官惊鸿挑眉,道:“你想现下便侍寝,朕可以成全你。”
小蛮见他眼光暗哑,马上危襟正坐,想从他身上翻下去。
上官惊鸿却不允,大掌紧紧抓着她的腰肢,有意无意道:“方才……和冬凝说什么去了?”
小蛮一听,倒想起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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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你让左兵过来,是不是故意的?”
她试探着问,并想探探他对冬凝婚事的安排来。
上官惊鸿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方颔了颔首。
“你真想将冬凝指给左兵?”
“不,”上官惊鸿微微眯眸,眸中闪烁着淡淡的计量,“左兵这人心机城府太深,太危险。”
小蛮微微一惊,道:“那你还将小冬儿和他拉作堆?”
“暗地里,我可向左兵下旨将先前这道口谕毁了。”
小蛮听罢,震了半晌,方道:“上官惊鸿,你这话说得怎么那般阴谋论似的,你到底在算计什么?茛”
“你猜。”
淡淡一句,小蛮怔了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想到什么,缓缓道:“你是在警告宗璞,不,是……报复。”
她说罢最后一个字,见上官惊鸿眸里抹过丝狠色,心情一下沉重,“他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若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若非他办案多年,确实不曾徇私,他早已死了。我既不杀他,亦必不能让他安好。”
小蛮激灵灵打了个颤,宗璞做过什么事让他如此痛恨?
他不是佛吗。三千世界,包容宽恕一切。
她被他轻轻揽进怀,“他不曾善待冬凝,此为一;他间接害死了你,此为最。”
“翘楚,任何害过你或是要伤害你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佛亦惩恶,更何况,我已不是佛。”
若失去冬凝,是对宗璞的惩罚,其他人呢?
小蛮倚在床上,脑里还闪烁着上官惊鸿离去前眸里的阴狠深沉,总觉得很快会发生些什么事。
心底,又是那种熟悉的颤栗之感。
她以无法入睡为由,将他撵到了金銮殿批改奏折去。
他也没有强留,吩咐女官守好,娘娘有什么事随时报与他,便离去了。
小蛮将女官和宫女亦撵到屋外去。
她其实没有睡意,没有丝毫睡意。
她知道,身体里有个女人在淡淡看着她,很是悲伤。
在这短短两天里,她竟然已经忘记了惊骢吗。
还是说,她的感情已分作两半。
她笑了笑,慢慢穿鞋下床,走到外室。
外室是书房。
她拈起袖子,也不宣内侍或宫女,自己研了墨,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狼毫,桌上有洁白纸笺,她拿了张纸,缓缓放好。
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
半夏。
惊骢。
若蓝。
翘楚。
最后写上自己的名字:林小蛮。
少顷,又在自己名字旁边缓缓写下惊鸿、飞天。
随着簌簌而下的水渍,墨迹慢慢化开,她凝着纸笺,那些名字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她眼前轻轻跃动。
前方竖着块半身铜镜。
铜镜照人其实不算清晰,但她还是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在笑,却红了双眼。
有什么不断从眼眶滑落。
“惊骢,我没有忘记你。翘楚,我也没有忘记你。
“翘楚,我是若蓝。”
她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不正确,低低道:“我和若蓝也不是一起的。我只是小蛮。若蓝有死前的记忆,我没有,我只有……只有那几年和飞天在一起,和半夏一起的记忆,哪怕很模糊,但我记得那些感觉,那天,当我看到他绝望得像要死去,我将发带递给他的时候,它们就来了。”
“翘楚,你的记忆,对不起,我还没有记起来,或许该说,我不愿意再想起来。”
“战时,我和惊骢在一起很快乐……就像在天界的时候,我和半夏一起很开心,虽然也会去给飞天殿给悄悄看看他,给他煨煨被褥什么的,如果后来不曾阴差阳错去飞天殿当他的侍女,我会用一生报答半夏对我的好,可是我去了……我说过我不想知道,可在亢城,我再次遇见他……”
她说着,用力擦擦眼睛,想让模糊的视线清楚一点。
“惊骢,那天在校场,你很生气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你心里在说什么……两天半。我竟不知不觉效法了你,想偷些短暂时日。可是,你病了,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我偷了一天半。”
“翘楚,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一秒,带着若蓝最后的记忆带着你所有的记忆……但在我对冬凝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快禁止不住你,那是你的思想。你一直在看着。若蓝从来不如你聪明,因为你要爱一个人,还要保护自己,若蓝只爱一个人。”
“你若回来,便会决绝地永远离开他,是不是……”
她一动不动,镜中,女人美丽无匹的眼睛,同样一动不动凝着她,突然,又轻轻颔首。
飞天,在人间,我们有过一天半。
我总算是有过了。
翘楚,请再给我最后一点时间,让我替你出口气,去踹了沈清苓和翘眉的窝,让我去救惊骢。让以后你能拥有和他最后一天完整的记忆。
将纸笺撕得粉碎,小蛮含泪一笑,拿起砚台,狠狠向铜镜砸去。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门外女官听到声响,吃惊地领着宫女推门而进的时候,她快步出了门。
按着清早在御花园想好的,她要去找那两个人中的一个,然后设法救惊骢。
“娘娘……”
女官一惊,只觉得这个娘娘哪里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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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阅读。筒子们,明天见。
442
上官惊鸿接到景清遣人过来禀报,立刻去了翘眉的宫殿。
小蛮到翘眉殿去了。
虽说宫里上下都知道他对小蛮的宠爱,翘眉必不敢动她,翘眉殿之外亦埋了暗卫,他还是担心小蛮会吃亏。
只要他不在小蛮身边,每隔一小段时间,就会有人来向他禀报小蛮的情况。
他没有让吕宋恢复她的记忆,在宣吕宋进宫替她医治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他深爱着那个时而沉默寡言偶尔活泼的聪明女子,拥有着他们所有快乐痛苦的女人,他想她想得快疯了。但恢复记忆的她,真的便会放下上官惊骢?即便会,她会原谅他吗?
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再也担不起任何失去她的危险。
…来…
“皇上吉祥。”
宫人慌乱的声音将他思绪打断,上官惊鸿一瞥,竟是看护小蛮的女官和宫女,翘眉殿里的内侍宫女亦全都在院里——并没有人陪在小蛮身边。
他即时大怒,劈手指向景清和女官,“朕早已说过,只要她离开寝殿,无论到哪里去,你们都要跟在她身边。若她出一丝差池,谁也别想活!”
他说着狠狠一拂袖,便待推门而进。
女官和翘眉殿一众宫人吓得顿时跪到地上,景清硬着头皮禀报道:“爷,非是奴才等怠慢,是翘主子说她想和她姐姐说上几句体己话,还说……若爷来了,只让爷一个人进去……”
上官惊鸿略一皱眉,让老铁等人留在屋外,自己进了去茛。
……
厅里,茶盏还在,香炉青烟冉冉,却空无一人。
一丝躁动之感突然从身体深处而来,上官惊鸿往额上一擦,已是薄汗一层。
有细碎的声音从翘眉的厢房传出,他眸光一沉,大步向内屋走去。
乍看一眼,房内亦无人,却有类似啜泣的声音从垂掩的床帐里透出。
帐幔厚重,看不真切,他目光愈暗,上前一把扯开帷帐。
眼前情景是他猜到几分的,但那一刻,他身上还是有了反应。
床上女子仅以一抹轻纱裹住曼妙的身子。
高耸白嫩的胸脯,殷红如梅的尖端……所有的不可方物在纱下若隐若现。
那美丽绝艳的颜色,颊生红晕如霞粉,半眯的眸,眸里尽是酥骨媚态,甫一见到他,女子惊喜带嗔,缓缓坐起身来,哑声道:“皇上……”
松垮的薄纱顿时从女人身上滑下。
艳迷人眼。
两支藕臂缠上他的脖颈,上官惊鸿没有推开……
直到女人那宛若低哭的娇喘从对面厢房断断续续传来,小蛮方才将紧紧捂住嘴巴的手放下来。
该松口气的,为何心里堵得慌。
这样的结果不是已猜到几分吗。
他告诉过她,曾经,翘楚和他有个玩笑,说两心既定,若他有其他女人,她即便做鬼也会回来找。
既是玩笑,他又怎么会当真。
若他当真,“翘楚”已回到他身边,他怎还会将她们留在宫中?
从来,将承诺当真的只有翘楚。
她和惊骢终于能走了。
小蛮自嘲一笑,快步出去——对面,翘眉的房间甚至没有关上门。
床帏紧合。
帏下地上散落着女子的轻纱、皇帝的龙袍……
小蛮牙咬了又咬,方能艰难地走到床前,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想掀开帷帐,只是,手还没碰到帐子,帷帐却被一股厉风扫开。
她惊怔着定在原地。
床上,翘眉一身宫装,衣衫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