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兽耳 作者:小狒狒
☆、(25鲜币)番外篇.秘密(1)
&65279; 如果你拥有一个秘密,那麽你是该说出来,还是让它永远沈埋心底?
每天清晨苏醒的时候,我都会望著熟悉的屋顶,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父亲在门口唤道:“莱伊,该起床了,今天我们要出去采药。”
“嗯,知道了。”然後坐起来,洗脸,呆呆看著水里只有七八岁的自己。
一定……是梦吧。
还是说,现在的,才是梦境?
双手浸泡在冰凉的水里,我闭上眼,摈除所有思绪,然後低下头,洗了把脸,再次抬头,怔怔看著屋外渐白的天空。
“莱伊,好了吗?”父亲再三催促。
轻轻摇头,我闭唇不语,拿起筐子走出门外,父亲已经在等我。没有别的交流,我背著筐子跟在父亲身後,父亲比印象中年轻了很多,也高大许多,而这时我不经意瞥过东方,朝霞被晨曦冉起的薄雾掩了一些,而远处那座高耸的山,也依旧像记忆中那般遥远。
这是我生长的村子,却与现实不一样。
对,不一样。
但我很清楚自己没疯。
因为我仍清楚记得最後是怎样被那些饥饿的野兽咬住喉咙,尖利的牙齿穿透我的喉管,脊椎也被咬断,我无法呼吸,身体亦失去知觉,但我仍睁大双眼,看著他,看著被野兽咬得体无完肤的……我深爱的他。
──番外篇·秘密──
站在村子最高耸的山坡上,可以俯瞰整个部落,我非常喜欢来这里,这里几乎变成了我的秘密基地。
不过在这里,我经常会遇见他。
那个长著兽耳的雌x。
虽然大家都很讨厌他,但我不同,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见过这样的雌x,他对我很温柔,会亲切的抱著我,亲吻我的额头,虽然我已经忘记他的长相,但我却仍记得他那双兽耳。
以及,他嘴里经常吟唱的童谣。
──我亲爱的,莱伊哟,你要快快长大。──
可我不知道他是谁,询问父亲,父亲也总是摇头。
所以我并不讨厌这只奇怪的小雌x,而他似乎不大愿意与人接近。
原因,很简单。
“丑八怪柯尔!那对兽耳像什麽话?喂!你其实是怪物吧!哈哈哈──”
部落里本能的对异类的排斥导致他经常被村子里人欺负,而他又几乎不反抗,导致别人对他的欺负变本加厉。
看著落入水里的他,我来到岸边,漠然地看著他。
而他扭过头,无视了我的存在,自己从水里爬了起来,他浑身湿透,非常可笑。
他没看我,捡起东西转身要走。
“为什麽不反抗。”我问。
他的脚步顿了顿,而後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说:“我不想给艾力叔叔惹麻烦。”
我愣了愣,伫在原地,默默看著他的背影。
然後回家的时候,我无意问父亲有关他的事情,而父亲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摇头说:“那孩子……是兽耳族。”
“兽耳族是什麽?”我转头,好奇。
“是来自遥远东方的神秘族群。”父亲淡淡笑了笑,突然我的头,“虽然长相与我们不大一样,可他们都是很温柔的人呢。”
头回听人描述一个族群用了“温柔”这个词。
在这个弱r强食的世界,只有强壮、勇敢、凶猛的族群才能活下来,我无法理解父亲话语里的含义,於是抬头看了看他,而父亲似乎陷入沈思,望著屋里淡淡的灯火,目光幽远又略带悲伤。
那时候我还小,g本不明白父亲眼里的悲伤来自何方。
直到有一天,我开始意识到别人的家里都有父母,只有我的家,只有父亲一个人,於是我问父亲,母父在哪儿。
“他死了。”
仅有简短三个字,平静而哀伤。
後来父亲告诉我,母父是因为生我时难产,所以才去世的,他还说,母父非常爱我。
对此,我深信不疑。
直到十二岁那年,当时村子里最漂亮的雌x为了问父亲要毒药来到我家,而那时我正在门口劈柴。
“波多卡,你也不想让那个带著怪物小孩的家夥好过吧?你可别忘了当年是他让利卡离开你的。”
利卡?
手中的动作,我悄悄走到门外,屏息凝神。
利卡……是母父的名字。
“你错了,利迪亚,利卡没有离开。”父亲摇头,冰冷的拒绝。
“是啊,他是没有离开……而是变成怪物回来了,不是吗?”利迪亚嘲笑著挑起眉,“要不然当年你也不会那样赶他出门,啊啊,虽然到後面你觉察出他是利卡,可为时已晚,利卡已经──”
“够了!”父亲突然发出怒吼。
“你竟敢这麽大声对我说话!”利迪亚非常不高兴,声音也拔高了许多,他指著父亲道,“果然我不应该来拜托你,你跟艾力一样都被那嗜血的怪物种族迷惑了!”
说罢便转身出门,没想到刚好碰到站在门口的我。
利迪亚先是一怔,然後冷冷凝了我一眼,露出极为嫌恶的眼神,蹙额道:“还生出这麽肮脏的孩子。”
父亲终於发火,赶走了他,而我不明所以,呆呆看著父亲高大的背影。
直至父亲回头,我才看到他颓然的脸庞,目光寂寥得仿若奄奄一息的将死之人,他看了我很久,终於禁不住问:“你都听到了?”
我点头。
父亲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他苦涩一笑,摇头道:“事实就是如此。”
我依然不言不语,静静看著父亲。
“是我……害死了利卡。”
夕阳渐渐落下,夜幕即将来临,我的眼里,只有渐渐融在天边的那抹赤红色的亮光,然後悄然逝去,什麽都没留下。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
也是一样的黄昏,浑身沾满血痕的母父拖著蹒跚的身躯,满怀欣喜回到家里,抱著我亲了又亲,却被晚归父亲当成怪物赶出门外……母父很害怕,却还是偷偷来见我,最後,他自己割开了喉咙。
殷红的血染红了他灰白色的头发。
金色的眼瞳呆呆望著天空,旁边是谁恣意麻木的笑,最终什麽都没了。
──莱伊,救我。──
我被吓醒。
望著颤抖的双手,发现自己被惊得满身冷汗,於是抬起衣袖擦了擦,不由走下床铺,来到门前,仰头望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月,然後迈开脚步。我疯狂的奔跑著,脚下是杂乱的碎石和落叶,我不知要去向何方,只知道心中好似燃起一把火,烧灼得身体很疼。
这不是真的。
这不是真的!
母父……怎麽会这样死掉?
我猛的摇头,向前狂奔,前方的路一片漆黑,夜晚的风呼呼吹向我的耳畔,脑子嗡嗡作响。
直到我被石头绊倒,狠狠磕到膝盖和额头,我才忍不住大声哭喊。
我的声音,像是鬼魅一般,游离在这样的夜晚。
无人知晓。
无人明白。
无人……理解。
第二天清晨我才回的家,我在村口又一次遇见了那只有兽耳的小雌x,我们抬目相视片刻,没有话语,正当我想越过他离去之时,他伸手递了一块干净的兽皮给我。
“额头,还在流血。”他轻声说。
愣了会儿,我还是接过了他的兽皮,但没道谢,就这麽离开。
一瘸一拐回到家,父亲焦急得像是老了好几岁,他一边替我包扎,一边抱歉地抱著我,说著一声又一声的对不起。
对不起?
握紧拳头,指甲几乎c进r里,而下一刻,我闭上眼,却轻轻地笑了。
语言真的是很轻易的东西啊,发生过的事,仅仅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了麽……
然後我去找到利迪亚,对於我的到来,他很是惊讶,却也厌恶。
“我来,只是想知道母父的事情。”无视他眼中轻蔑鄙夷的目光,我淡淡说道。
“哦?”他倒是很意外。
我笑笑,平缓说道:“因为昨天听父亲说了一些母父的事。”
利迪亚闻言,立马摆手,哼道:“哼,没错啦,利卡是波多卡从外面带回来的雌x,跟艾力一样……”说道这里,利迪亚愤愤回头,不由得恼怒起来,“明明就是雌x,耳朵上还长著兽耳,看著就恶心,而且还能兽化……”
说到这儿,利迪亚瞥了我一眼,“别怪我直接,你的母父就是个怪物。”
“兽化的时候完全失去控制,也没有意识,伤害了许多族人,结果只能把他驱逐,谁晓得他竟然还来,带走了你……”闻言,心脏猛地一跳,我微微抬头,对上利迪亚的眼睛,他继续道,“结果大家终於在林子里找到他,他见穷途末路,便当众自杀了……”
──莱伊,救我。──
脑子又是一阵疼痛。
从利迪亚那儿离开後,我整个人都觉得很不好,於是蹲在人迹罕至河边,默默望著水里的倒影。
而突然,一个身影猛地穿过树林,奔向这边。
我回头,看著他,而他也愣愣看著我。
是他。
那个小雌x,他被揍的鼻青脸肿,嘴角还流血了。见到我,他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来,在离我有一段距离的水边清洗伤口。
“谁弄的。”许久,我问。
那双耳朵,微微动了动,他望向我,抿抿唇,然後说:“……无所谓。”
闻言,我看著他,好笑问道:“无所谓?”
“反正我也不会特地去记他们的名字和长相,所以,无所谓。”他淡淡的语气,g本不像柔弱雌x该说的话。
於是扯嘴一笑,我偏过头,看著缓缓流动的水流,说:“……是无所谓。”
气氛沈默了一下,他看了看我,然後问:“你为什麽在这里?”
“那你为什麽又会在这里?”
或许料不到我会反问他,他停了停,老实回答:“去找泰森。”
“泰森?”挺受欢迎的家夥,经常听人说起,於是玩味问道,“你喜欢他?”
本以为他会害羞否认,结果他却以一副非常认真的表情看著我,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喜欢他。”然後抹抹嘴唇站起来,他冲我笑了笑,坚定地说,“而且我要成为他的雌x!”
那一瞬,我呆住了。
眼前这抹充满元气的笑容,干净得好像不曾受过污染一样,而他眼瞳里的光彩是这麽纯粹,这麽温暖,这麽迷人。
他很快就走了,而我又一次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心中蓦地生出一丝怜惜。
但愿……没人能改变你的笑容。
尽管我知道这微乎其微。
原因,我再清楚不过。
果不其然,往後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少,人也越加沈默。
“离我远点!你这怪物!”远处传来的兽人不耐烦的声音,直至传入我的耳朵。
我轻轻阖上眼,安静地靠在大树背後,等到兽人离去,我悄然回头,看著被遗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
树枝的y影遮挡了阳光,只落下零零碎碎的斑痕。
他,则站在原地,静静垂著头,然後默默蹲下身,失声哭泣。
而他的脚下,散落著一些被踩碎的果实。
求爱失败了麽?
哼,这是第几次了?
为什麽不知道放弃?
待他离开,我来到他刚才蹲下的地方,弯腰捡起地上被踩坏的果实,然後轻轻放进嘴里,一咬。
很甜。
轻声叹息。
越接近火舞节,他受的伤应该越深吧……毕竟他曾是那麽坚定的想成为他的雌x,可人心又怎麽能被人掌控?
喜欢,不喜欢,有什麽区别。
只因为你的兽耳,注定无人愿意接受。
而这话我不愿对他说,事实上,自从小时候那次会面之後,我们便再无交集,偶尔几次部落聚会也只是擦肩而过,他已经忘了我,而我──
“莱伊。”父亲唤回神游的我。
我抬头,看了看父亲,然後继续手中的活,问:“什麽事。”
沈默良久,父亲突地问:“你喜欢柯尔吧。”
手骤然停下,我冷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为什麽会这样想?他可是部落里出了名的怪物啊。”
“可是你不是一直都跟著他麽,而且从以前就经常找欺负他的兽人打架。”
“等等。”我打断父亲,摇头说,“我打架并不是为了他。”
父亲复杂地看著我。
我耸肩笑笑,轻道:“我只是不想让人欺负母父的族人,仅此而已。”
说完要走,父亲却又再次唤住我,他顿了顿,低声说:“若是你想追求他,我不会反对。”
“是麽。”我冷笑,但没有回头。
而当我独自走到门外之时,仰望黑漆漆的天空,却苦笑出来。
就算我愿意求爱,他也不会接受的吧。
他并不是那种会随意放弃的人,让他委屈於我,也是我不想看到的结果,而且他或许,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尽管我从很小开始,就开始替他解决那些欺负他的家夥。
我不热爱打架,但欺负他,不可饶恕。
用毒药把那些人弄的半死不活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部落里的人都不大敢与我接近,甚至非常排斥我,可我觉得无所谓,毕竟对於这个曾经逼死我母父的部落,我没有丝毫的好感。
甚至我的父亲也是。
没能保护自己心爱之人,是最无法容忍的事。
然而我没想到,这样的事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火舞节那天,他被泰森当众拒绝,见他失魂落魄离开现场,我紧随其後,却不料失去了他的踪影,我万分焦急,跟随气味来到悬崖边,不知怎的,我大脑竟一片空白。
情急之下我跟了下去,却没想到,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被石柱穿过身体,鲜血伴随著雨水洒了一地。
周围尽是浓浓的血腥味。
我整个人呆滞住了,不敢相信,一直藏在手里的花也落在染血的地上……
“柯、柯尔……”
颤抖地来到他身边,我轻轻抓住他冰冷的手,喉咙像是烧灼一般的痛。
“醒醒,跟我回去。”我强忍著颤抖,却制止不了涌上心头的悲伤。
而下一刻,野兽的到来更使我惊恐,它们裸露著獠牙,疯狂地觊觎著柯尔的尸体。
“不行!别靠近他!”我立即化成兽型。
一开始还能赶跑一些,但随之而来的野兽越来越多,我g本招架不住。
只能……眼睁睁看著野兽啃食他的身体。
我疯狂的大叫,没什麽比心爱之人惨死在面前,并且尸骨无存还要绝望的了,我扑过去,想要最後保护他残存的部分,可我已经无能力,只能奋力抓住一些细碎的骨头,然後被咬住喉咙。
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然而痛苦,却是永无止境。
再次梦回,我依然泪流满面……我以为一切都是梦,然而手中竟残存著他的骨头,告诉我那并非梦境。
我小心地亲吻著那几g残存的骨头,再也忍不住,狂奔出门,来到他家。
如果一切都能重来,那麽他也一定还活著。
敲开门,艾力满脸疑惑地看著我,问:“莱伊?这麽晚了来我家做什麽呀?咦?你怎麽哭了?”然後蹲下身,心疼地替我擦擦眼泪。
“艾力叔叔,是谁来了?”细小的,令我魂牵梦绕的声音。
仰起头,那牵著小兽人一脸疑惑看著我的小雌x,正是他,那乾净而纯粹的眼眸,没有伤痛,依然如最初般平和温暖。
而我站在对面,恍如隔世,泪如泉涌。&65279;
☆、(22鲜币)番外篇.秘密(2)
&65279; 後来,我跟他家的小兽人交上了朋友。
理由很简单那,为了有机会见到他,也为了,更靠近他一些。
可笑的是,眼前这个叫诺曼的小兽人,也喜欢著他,虽然他喜欢的方式非常幼稚,但……也非常认真。而我暗暗摇头,并没太往心里去,因为我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只小兽人将会死去。
而他……大约仍会按照既定的命运而去吧。
默默回首,看著静坐我们附近的他,我轻声叹息,然後低头,望向手里那一小块破碎的骨头。
“这是什麽?”诺曼觉察,便好奇地凑过头来。
巧妙收起骨头,我扭头,冲他轻笑道:“没什麽。”
“诶?可是每次见你都很宝贝的收起来啊。”下巴,诺曼依旧好奇,但见我没有要拿出给他看的意思,便只好放弃,望向另一边的柯尔,淡淡说道,“话说,那家夥最近变得很奇怪啊。”
“很奇怪?”
“嗯,他……好像沈默了很多,也不爱缠著泰森了。”垂下眸,诺曼苦著脸道,“还是因为我弄伤他手臂的原因?”
耸耸肩,我摇头说:“谁知道呢。”
或许是因为泰森。
就算命运重来,他也没有改变,他的目光依然追寻著那个身影,而我,也同样没有任何改变,我仍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诺曼甚至都敢去抓住他的手,而我……却不敢。
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麽,但有很多事就是这样的吧,自己越珍惜,越爱护的东西,越不敢轻易靠近,害怕一碰就碎了。
然而,这样的犹豫最终令我失去了他。
出乎意料的,重来一次的命运并没按照原来的道路走下去,也许有什麽东西在冥冥之中改变了它,也许,命运本来就是捉不透的东西,就像人们追寻的东西,都只不过是无法捕捉的风。
却偏偏无法放弃。
他被赶出村子的那天,我刚好在外面,不曾知晓他受到多大的痛苦。
回来时,父亲告诉我,艾力和伊扎克坠崖死去,而他和诺曼迷失在森林里,生死未卜。
“不可能!他不会死的!”用力拍桌,我顿时夺门而去。
却被抓住。
“放开!”我大吼,奋力想要甩开,然而纹丝不动。
父亲狠狠扣住我的手腕,神色悲伤地摇摇头,说:“你现在去找他们也於事无补,大家在森林里已经找了一天,他们两个孩子……大概,凶多吉少了。”
喉咙一痛。
我觉著窒息,鼻尖充满了血的气味。
“不可能……”仍在坚持。
他怎麽能现在就死了?
我以为重来一次是要给我弥补的机会,结果却是要更令我後悔莫及麽?
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就这样死去?!
耳中嗡鸣,双腿不听使唤,我忘了自己是怎样用力挣开父亲的手臂,头也不回跑进森林,也忘却被荆棘割破双腿的疼痛,我只知道,当我跌跌撞撞来到那个黑漆漆的悬崖边,是怎样扯著嗓子呼喊他的名字。
然而,无论我怎样叫喊,都没有半分回应。
最终,我只得跪在那儿,呆滞看著底下一望无际的黑暗,嗓子痛得出血。
久久的,我轻轻掏出那块碎骨头,放在眼前。
没有生命的触感。
然後划开手指。
血,轻缓的流淌下来,随著我的眼泪,一红一白,交融在一起。
最後我还是什麽都守不住,我保护不了你,我什麽都做不到。
猛地握紧拳头,尖锐的骨头刺破掌心,霎时流出更多鲜血,滴在地上,手却一点头不疼。
或许已经麻木。
或许已经心死。
或许已经死去。
对,死去。
……也许死去的话,还能再重来?
抑制不了呼吸,我睁开泪湿的眼,看著自己染血的手,有些疯狂地想。
继而仰头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拿起那块碎骨头再一次狠狠划开自己的手,一遍,一遍,直至血r模糊,露出白色的骨头也不觉得痛,而我依然继续这种自残行为,然後是手臂,是肩膀……然後,是喉咙。
然而,还没等我划开喉管,追踪过来的父亲一把阻止了我。
“你在做什麽!”他厉声喝止,夺走我手中的碎骨。
我漠然回首,一边流血,一边静静看著他,然後缓缓伸出被血染红的手,呆滞说道:“还给我。”
但父亲并没还给我,而是咬牙将我扯起,心痛道:“不要这样,莱伊!”
父亲眼中,透露著显而易见的悲伤,以及内疚。
会因为我?
还是因为从我身上看到了母父的影子?
我微微扯起嘴角,抬眼看著父亲,不紧不慢地说:“母父自杀死去的时候,你也是这麽悲伤麽?”
身体震了一下,父亲睁眼看著我,嘴唇微颤。
“……你知道利卡是怎麽死的?”
“啊。”目光呆滞,我看著他手里带血的碎骨,缓缓开口,“母父割开了喉咙,他听著自己流血的声音而亡,呵呵,放心吧,他死得一点都不痛苦,因为……他已经绝望。”
没有继续生存下去勇气的绝望。
如我一般。
父亲的两眼更加悲戚,他的手有些颤抖。
而我则默默看著父亲,说:“所以……还给我吧。”
过了会儿,父亲的眼里泪光闪烁,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後突地用力抱紧我,“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
“回去?”我静静望著他,神情迷茫,“我回哪里去?”
我已经,没有归去之处了。
我的生命,好像完全被剥夺殆尽,就像我流出的血,已经变冷……呵呵,没有柯尔,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我要去找柯尔。”我扭过头,用带血的手用力推开父亲,夺过碎骨,然後跌在地上,向著悬崖爬去。
父亲却狠狠拉起我,朝我脸上揍了一拳。
“跟我回家!”拽起我,父亲愤怒地说。
而我微微擦干嘴角的血,睁眼,呆看天空,然後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地爬起身,疯似的喊道:“我要去找他!”然後整个人崩溃,像是灵魂的某一块被人狠狠切割掉了。
他怎麽能丢下我一个人?
没有他我如何能活下去?
我一个人……怎麽在这里活下去?
呐喊狂叫,泪流满面,却终於无可奈何。
我的眼泪换不回什麽,而我的言语也拯救不了任何人,除了我的手。
“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剩下的只是虚伪,空洞,以及……肮脏。”
缓缓倒下腐蚀骨血的毒药,月光冰冷异常,我垂目盯著眼下被我杀死的人的尸体,他挣扎的脸庞是那麽的丑陋。
是的,我还是选择活下去。
我活著,然後代替柯尔惩罚这些依然活在世上的充满罪恶的人,包括我自己。
为了防止我自杀,父亲关了我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他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包括兽耳族的一切。他教会我如何配药,希望我能继承他,成为部落里的药师,而我学得很快。
但,并不是为了救人。
而是杀人。
我喜欢看著那些人慢慢死在我的毒药之下扭曲而痛苦的神情,而这并非我天生嗜杀,而是在向柯尔,还有我的母父赎罪……人们的偏见害死了我最爱的两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
无法原谅。
如果世上真能有什麽能惩罚罪恶,我想,也只有罪恶了吧。
为此……我宁愿坠入地狱。
冷冷低垂下眸,看著他惊恐而扭曲的神情,而後悄然转身离去。
我已经,早已麻木。
死亡这种东西对我来说,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其实对我来说,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的生活,它慢慢侵蚀腐化著我的躯壳与心脏,令我像副行尸走r般活著。
或许,这一生,我也就只能这样度过了吧?
轻抚手中的骨头,我寂寞的自嘲。
然而,那对新来的兽人夫妇带来的消息却让我早已死寂的心脏为之一振,他们说,在森林里见到过一名戴著帽子的年轻雌x。
我有过怀疑,但我……却仍抱希望。
尽管我比谁都清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个道理,可我控制不了自己。
於是我开始在林子里寻找他的踪迹,然而连续几天仍不得所获,但我并没放弃,我转变目标,靠近河流向上寻找,结果竟意外嗅到另一个熟悉的气味──诺曼。
呼吸一停,顿了顿,我立马寻了过去。
然後便见到被火熊围攻的诺曼,不由得帮了个小忙,然後成功与他再次碰面。
他的身上,有柯尔的气味。
柯尔还活著。
觉察到这点我欣喜若狂,却也发现诺曼眼中的警惕,於是我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故作轻松,笑著说:“啊,对了,你现在是跟那家夥住在一起吧。”
“我跟柯尔住在一起,柯尔已经是我的伴侣。”他皱著眉,语气间独占欲非常强。
手指微动,我笑容一僵,却并没有抹去脸上的笑容。
“诶……下手真快啊,我还以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接受你的呢。”
他上下打量我,“你怎麽知道我跟柯尔在一起?”
“当初听贝格和西蒙说起森林里的雌x跟兽人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们。”为了不然他起疑心,我用了最好的借口。
“贝格和西蒙?”
“是最近才来村子的伴侣,你应该也见过他们,他们说曾在林子里迷路,然後得到一名雌x的帮助。”
笑了笑,我完美地继续循序渐进。
“不过……你怎麽猜到是我们。”
“直觉。”
“真是可怕的直觉……你要跟我到什麽时候。”发现我跟著他,他回头露出不耐烦的眼神。
“去你家啊。”我说。
“我有说要带你去我家吗?”诺曼皱眉。
耸耸肩,我道出他身上有血的气味,才得以说动他带我一起过去。
“是真的啦。”我微笑道,“不然你总不会以为我是去跟你抢伴侣的吧?”
闻言,诺曼闷闷转身,而就在他转过去的一瞬,我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去,一点不剩。
诺曼这小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呢。
但很快,重新见到柯尔的喜悦暂时冲去了眼下暂时的不快,尽管他们亲密的举动是如此刺眼,可那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的,记忆中的容颜,仅仅是远远看著,就能让我感到无比开心和幸福。
柯尔还活著。
命运果然没有那麽残忍,虽然它一如既往的无情,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感到绝望。
面对柯尔陌生的视线,我唯有耸肩笑笑,走上前说道:“柯尔,你还记得我吗?”
再之後,我故作轻松与二人聊起天,大致明白了他们如今的生活状态。
而我此生也是第一次,这麽近与柯尔说上话。
面对我深爱的人,我并没有逾越,只是坐在旁边告诉他一些必要的止血事项,看他静静聆听我的话的表情,我暗暗扯嘴一笑,而当我不经意与他对视之时,仅是这样,我的心就温柔的像是要化掉一样。
我终於理解上辈子父亲告诉我的,兽耳族是温柔族群的含义。
如果能被他所爱,我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但,我已没有资格。
尽管遗憾,可若能待在他身边,我也就心满意足……最初的我真是这麽想的,然而我低估了人心的贪婪,一旦忍不住靠近,就会想更加靠近……虽然理智一直告诉我不要去破坏他的生活,但我显然做不到。
爱情有时候能救人,有时候,也能害人。
嫉妒像是一把熊熊烈火,把我整个燃烧殆尽,我妒忌占有他的诺曼,也妒忌曾经占据他心房的泰森。
我不甘心只当永远在他身後守护的影子,我想告诉他我的心情。
我想告诉他,我爱他。
所以我必须除去诺曼。
用什麽方式呢?
低头望著手中,那陌生雌x交予我的加速兽化的药,我仿佛感到了救赎。
然而──
就算我除去了诺曼,柯尔却真的爱上了他,就算伤痕累累,也要拼命去寻找,甚至几乎搭上他的x命。
我非常生气。
我哪里比不上诺曼?
我对你的感情,比那家夥要更长更久,也更深更沈,为什麽你会选择他?
为什麽你不曾看到过我?
苦恼不堪的我在一次救回伤痕累累的他的时候,无意将他的血y滴在了那块骨头上……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块骨头竟然像是获得生命般缓缓增长起来,我既好奇又害怕,却继续哺育下去,而那块骨头,慢慢长成了一只手的模样……
曾听说过兽耳族兽血的奇特作用,但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难道说,过去死去的“柯尔”会复活?
当那只手渐渐长到手臂,甚至长出柯尔过去容貌的时候,我开始确信“柯尔”会复活,不是心里只有诺曼的柯尔,而是只属於我的柯尔……对此我激动万分,如果真是这样,那麽就必须需要更多的血。
我已经疯了吧。
当我用刀对向柯尔的x口,打算取出他的心脏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疯子。
泪腺控制不住泪水落下,可我……无法回头。
如果你不能属於我,就请安然离去吧。
闭眼,手起,刀落,泪水滑过塞下。
我想被爱。
被你爱。
但我知道这已经不能,所以就算只是被个幻影爱著,我也知足了……所以,请原谅我,柯尔。
原谅这样难堪的我。&65279;
☆、(12鲜币)番外篇.秘密(3)
&65279; 但我始终下不了手。
或许正如一开始说的那样,我是个怯懦又自私的人,我的怯懦让我想爱他却偏偏止步不前,而我的自私则令我沈沦在无法被爱的偏狭痛苦之中,然而,与此同时,我颤抖的手也仿佛在告诉自己是多麽爱他。
就算下了无数次决心,那致命一击,我始终不肯落下。
那双安静闭合的眸,觉察不到一丝怨恨及悲伤,刚毅的下巴凸显出他依然不变的坚强与执著。
──莱伊,你这个卑鄙者!──
不,不!
──你明明发誓要保护他的!──
头疼欲裂,我抑制不住的耳鸣,好像有谁在咒骂自己,我仰起头,迷蒙之中,看到的,竟然是过去的自己。
──你这个卑鄙者!──
周围尽是厌恶的望著我的金色眼瞳。
──卑鄙者!──
……
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扔下骨刀,我匍匐在他x前,用力捂著他出血的伤口,却怎麽止也止不住。
明明只想救你脱离苦海,为什麽到头来……却是我在伤害你?
低下头,温热的血烫得手指发麻,我感到措手不及,後悔之情犹如翻江倒海般贯穿全身,眼看他逐渐冰冷的手指,我猛然抱紧他,用尽全力地,抱紧他……
……
“莱伊?”
手里的动作一停,我顿了顿,回头,望著坐在身边的他,月色之下,那双血色的眼瞳并不骇人,反倒多了分柔和的味道。
他冲我微微一笑,然後他说,他做了一个梦。
“梦?”
“是的,四处都是红色的梦,死人,烈火,哀嚎,还有满手的鲜血。非常真实的梦境,简直就像记忆一般……”幽远的目光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心脏一颤,我直接用手滑过他的唇瓣,想说什麽,但无从开口,只得微微笑道:“那只是噩梦,不必在意。”
虽是安慰,却难掩心慌。
“莱伊,你认识我多久了。”他停了许久,忽然问我。
“如果算上知道你的时间,二十六年。”
“算上知道我的时间?”他认真望过来。
随意笑笑,我轻望著他的眸,鼻尖反酸,而後翘唇微道:“我们在同一个村子里长大,当然会知道彼此啊。但真正跟你说上话,是好几年之後的事情,不过柯尔你……大概不记得了。”
那个初见的午後,落水的你,还有漫不经心的我。
也许我跟你的缘分就是那时候结下的,但,这辈子的你不会记得,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对不起,我什麽都想不起来。”久久,他盯著我,露出抱歉的颜色。
“没关系。”手指掠过他的发梢,我轻叹道,“想不起来就不要想,对你来说,想不起来……是最好的。”
其实,这句话更像是对我说的。
想不起来的话,我就还能掩藏曾经对你做的那些残忍的事,静静待在你身边,让你陪我活在如此虚假而美好的梦境当中。
能与你说话,能静坐你的身边,能如这般,亲吻你的额头。
“很晚了,我不打扰你了,休息吧。”
但浅尝即止便好。
转身离去的时候,黑夜的风温柔的像是要刮下我心头的伤痛,眼角生涩得厉害,喉咙哽咽,无法言语。
我依然爱你,可我已没有资格去爱你。
我依然期盼你的爱,可我早已无颜去要求,甚至乞求。
然而冥冥中,好像有什麽在c控全局。
命运?抑或人为?
我只知道,一切早已注定,无法回头,就像曾经揭开的罪恶,终於覆水难收。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以及那似曾相识的面容,我不得不承认,我为自己铸成了最大的敌人。
诺曼。
这个本该已死之人,只因我不忍柯尔伤心难过,寻到他的身体,重塑为人,希望柯尔能得到片刻安慰。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不该小看灵魂的力量,它让本已失去自我的诺曼挣脱我的束缚,找到柯尔,并且将他牢牢捆在身边。这个小气兽人与我不同的一点是,他对情感从来直率,从不绕弯,也不给人退路,这也许就是柯尔为什麽会选择他的原因吧。
因为被爱,是幸福的。
呵呵,猜不透的始终是我麽。
强忍住自己剧痛翻滚的心脏,在他说爱我的时候,在他狠狠拥抱著我的时候,我几乎无法自制,但我也是那麽清醒。
我……给不了他幸福。
“怎麽看到我一副快哭的样子呢?”垂下眸子,我温柔地他的脑袋。
“莱伊……!”
到底是谁疯了?
到底谁是谁的劫难?
到底……该拿你怎麽办才好?
夜深人静之时,我独自藏於黑暗,擒著那渐渐长成人样的“柯尔”的手……他的手,冷得像冰一样的温度。随後,我用怀念的眼光看著他,一遍又一遍,却从不肯更近一步,只因为除了开始用柯尔血y铸造的那点r身,後面的部分全都是我亲手用兽耳族人的身体部分拼凑而来。每一块,都j挑细选,与原来的柯尔是那麽相似,然而,却不是他。
就连那些傀儡,尽管是我用“柯尔”身上的的血骨制成的,但由於没有灵魂,终究不过行尸走r罢了。
谁都不是他。
谁都不是他!
猛然甩开“柯尔”的手,我盯著他,盯著眼前这只属於我一个人的“柯尔”,竟悲从中来。
这不是我所期盼的麽?
我满手血腥,究竟是为了什麽?
静静躺在黑乎乎的森林里,我仰起头,天空吝啬得一颗星星都不肯给我。
怎麽,我已经堕落到一点光都看不到了吗?
苦笑。
然後缓缓起身,看著自己的手掌,随即合上,深深呼吸。
此刻,心意已决。
──柯尔,我的愿望,就是能让你好好的活著,唯有这点,请深信不疑。──
是的,这一次,我一定要让你好好活著。
我要让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负你!
我要让你……开心的活著。
哪怕这个代价,是让我死去。
故意引诱他们来到即将熔岩喷发的山洞,我故意在躲於暗处的诺曼面前胡言乱语,甚至朝柯尔投下早已准备好的“毒”,一切的一切,只为最终的目的,为了让我能最後守护他一次。
真真正正的。
“我恨你哦,柯尔。”
我恨你为什麽还要对我这麽温柔。
“我……打从心底恨著你。就像我爱你一样。”
让我直到最後,也放不开手。
所以笨蛋,别哭啊。
看著你最後为我落下的眼泪,望著你眼眸中只属於唯一的我的影子,我悲伤至极,却也清楚,这或许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因为你永远不知道,那迅速让你麻痹失去知觉的药物其实是用我的心脏制成的,它有非常猛烈的药x,却不至人於死忘,只不过,当你再次醒来的时候,将完全遗忘之前种种。
无论如何,都绝对想不起过去。
呵呵,尽管我从未对你说过爱,可如今我把我整颗心脏都献给你。
我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只求你忘却所有。
你开心麽?柯尔。
有时候,忘却也是一种幸福,不是麽?
没有过去的悲伤,忧愁,以及失落,有的,只是对未来的希望。
以及带上我最後未说出口的“爱”的祝福,虽然这可能将会是永远无法开启的秘密吧。
end
作家的话:
至此番外篇就完结啦,接下来还有一篇简短的日後谈啥的
终於算是快要正是完结了!≈ap;gt3333≈ap;lt&65279;
☆、(18鲜币)日後谈.小蝌蚪找爸爸
&65279; 日後谈·小蝌蚪找爸爸
咳咳,首先我要严肃声明,我可不像某白痴作者说的,叫什麽小蝌蚪。
我可是有名有姓,身家清白,并且远近驰名……呃,远近出名的在中部森林享有“俊俏耳朵小怪兽”之称的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打架之王──
“朱利尔斯,回来吃饭啦!”
远处传来曾祖姆的呼唤声。
抬头看看太阳,也到饭点儿了,於是一脚踩著被我打趴在地的小兽人,我掏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愿赌服输,你既然打输了我,就要做我的手下,以後听我差遣~”
被我直接踩脸的小兽人露出了不甘心的眼神。
见状,我蹲下身,直接拧住他的脸,对上他绿色的眼睛,笑嘻嘻道:“哎哟哟,还不服气呢,眼睛瞪得够大的嘛。”
暗暗使了使手劲儿。
别的不敢说,我朱利尔斯可是出了名的大力士,五六岁就能一人撂倒大我几倍的野兽,七岁就自己猎到一头火熊,简直就是智慧与勇气的化身啊!按照这情况我本应该成为部落第一勇士,只不过,除了一点,我是雌x。
具体来说,是带著兽耳的雌x。
当然了,除了我,母父和曾祖姆也有兽耳。
虽然是雌x这点令我感到不快,不过能带著一对象征著勇气的兽耳也是不错的,嘿嘿,母父告诉我,我们兽耳族的耳朵就是勇气的代表,所以我自小就以这对兽耳为傲。
虽然一开始会遭到一些人的异样眼光,不过再被我狠狠修理过一轮後,再也没人敢用那种眼光瞧我了……其实是一见到我就怕得跑了。
除了眼下这家夥。
雷哲。
住我家附近的小兽人,总是隔三差五找我麻烦,打都打不跑。
於是索x收做手下好了。
“怎麽,你有意见?”见他还不做声,我不高兴地挑了挑眉,结果他只好撇嘴点点头。
“这样才对嘛。”我笑了笑,从地上蹦躂起来,拍拍屁股走人。
回到家的时候,曾祖姆又开始揪著我数落开来:“哎哟,你又滚了一层泥回来?是不是又找人打架了?”一边给我擦脸。
而我则是直接蹦到在旁边静静看书的母父身上,狠狠抱住,而後抬头笑道:“母父~我今天又把雷哲那小子修理了一次,他被我揍得动都动不了,我厉不厉害?”
向来面色冷淡的母父看过来,没说什麽,直接捏了捏我的鼻子。
“下次要把他弄哭。”母父说。
眨眨眼,我心一激动,当即点头,“嗯!”
曾祖姆却不高兴了,冷著脸过来,一把拽过我,对母父说:“萨拉,你又教坏孩子!”然後蹲下揉揉我的脸蛋,轻声说,“别听你母父乱讲,你要是再这麽凶,以後就没兽人敢要你了。”
“没人要就没人要,我又不需要别人保护,朱利尔斯比所有的小兽人都厉害!”我一边卷起衣服,一边叉腰撅嘴说。
曾祖姆是又气又急,转头看向母父,“你看看,都是你,把我可爱的朱利尔斯教成这样……”
而母父却是笑笑,垂下好看的眼眸,说道:“这有什麽不好,朱利尔斯可以保护自己。”
“保护?!”曾祖姆大叫,“他现在简直叫狂躁!”
见曾祖姆生气,我立马抱住他大腿,甜甜地唤道:“曾祖姆,不要生气嘛,朱利尔斯以後听话,不打架了~”
老人家嘛,都是要哄的,至於做不做得到,就是另一码事了。
结果曾祖姆果然招架不住我的眼神,败下阵来。
我笑嘻嘻走向晚饭,突然发现今晚居然有我最喜欢吃的雉,於是乐得合不拢嘴,曾祖姆见状,我脑袋,叹气道:“傻孩子,看见食物就成这样,慢点儿吃,这是西蒙叔叔送过来的。”
“西蒙叔叔?”我边吃边看著曾祖姆。
叹了口气,曾祖姆摇头道:“就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叔叔,你每次都不记人家名字。”
“嘿嘿嘿。”我傻笑几声,继续吃。
西蒙叔叔啊,我还记得头一回见到他,见到他手里拿著的食物就直接跟他回家了,还在他家门口一直流口水……结果他只好一脸黑线把食物送给我,顺便把我送到家门口。
在此之後,每隔几天,他就会送点儿好吃的过来。
他与曾祖姆挺熟,不过他却不大爱与我母父说话,两人看见跟没看见似的,後来我偶然听说,他们是因为以前一些事闹得不大愉快,所以才这样。
“那西蒙叔叔为什麽会对我好呢?”我不解地问。
“大概……是因为西蒙叔叔是你父亲的好朋友吧。”曾祖姆想了想,回答我。
“父亲……”
我停了会儿,动动唇,没继续问下去。
第二天,我又跟村口的孩子打了一架,原因很简单,他们笑我没有父亲。
我气疯了。
虽然我没见过父亲,但这不代表我没有父亲!
於是一个两个揍得鼻青脸肿,却没注意也挨了一拳头,砸在脑门直直出了血,那人看到血吓坏了,连忙道歉连滚带爬的离开,而我见人走了,也就没心思追过去,只是心里还想著刚才的事,气呼呼的。
独自来到水边清洗伤口,我看著水里自己的倒影,发著呆。
小巧的脸蛋,高挺的鼻子,还有一对棕色的眼睛,母父曾经告诉我,我长得非常像父亲。
扁嘴,用手拍开水,我颓然坐下。
其实我很想见父亲,可是不论曾祖姆还是母父,都说不知道父亲的下落。
这算什麽答案?
“哼!”不高兴的踹了踹脚,我应声倒下,闭上眼。
而这时候,我突然觉著有人在替我擦额头,於是猛睁开眼,刚好对上一双放大的绿色眼珠子。
“啊啊啊──!”
连忙推开他,我坐起身来,警惕看著他,“你、你做什麽!”
雷哲一声不吭,拿起手里的兽皮,上面还有点儿血,然後望著我,我下意识了自己脑门上的伤。
“你给我擦伤口?”明知故问。
“嗯。”他点头。
这家夥……
我盯著他看,不由下巴,上下打量一番,然後问:“你从哪儿来?”
“一直跟著你。”他答。
“一直跟著我?”
“从你打架开始,一直跟在你後面。”他缓慢开口。
我不高兴了,一下挑起,指著他说:“雷哲,你没事跟著我做什麽?”
看我一眼,雷哲说:“你说让我跟著你的。”
我有说过吗?
眨眨眼,我挠挠头,这才想起上次打架讨的便宜,於是直起腰子,正坐起来,清了清嗓子,道:“那好吧……这次就算了,以後出现的时候不要这麽鬼鬼祟祟,虽然你是豹子,走路没有声音。”
不过话说话来,雷哲这小子也真够奇怪。
以前天天找我麻烦,被我打倒也一副不甘心的模样,没想到竟意外守信用?
後来回家还是被骂了。
“每次回来都带伤,朱利尔斯,你太不小心了!为什麽总要同别人打架?!”曾祖姆虽然语气埋怨,可掩不住的心疼。
“是因为他们说我没有父亲啦!”我不开心地反驳。
曾祖姆愣了愣,母父也出现一丝的停顿。
我望著异样的两人,不禁好奇问道:“曾祖姆,母父,父亲是怎样的人?”
“……他很温柔。”母父说。
“那他为什麽会离开我们?”
然而这个问题他们都没有回答我。
晚饭也在异样的沉默当中度过,而到了夜晚,我实在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始终睡不著。
去找父亲!
这个想法突然在脑袋里出现。
说走就走,我趁著天黑一溜烟出家门,然後准备朝村口而去,这时却突然听见後面有个细微的脚步声。
“谁?!”我大声回头。
後面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立在原地。
我冲过去一看,竟然是背著一大包行李的雷哲。
“雷哲,大晚上你不睡觉做什麽?”我挑眉。
“跟你离家出走。”他倒说得正经。
“哈?”
谁告诉你我离家出走?
抽了抽嘴角,我摇头,然後拍拍他肩膀说:“我不是离家出走。”然後转身看著村口,“我是要去找父亲!”
“我跟你去。”没等我说完,他就走上前来。
我怔了怔,看著他,问:“……我找我父亲关你什麽事。”
雷哲眨眼看看我,然後认真地说:“因为我是你的手下,你去那里我就去哪里。”
这傻瓜!
我看著他严肃的表情觉得真可笑,不过没当场笑出来就是了。
然後观察到他背著的包裹,便问:“你背著什麽?”
“出去旅行要带的东西。”
“诶?”两手空空的我好奇看著他。
他立即解开包袱,认真摆弄给我看,“这是水囊,以防万一我带了两个,还有保暖的兽皮毯子,治伤和防虫的草药,鞋子,从父亲那里取来的虎尿,可以驱赶野兽,接下来是火石和碎米种子,平常生火煮饭用得著……”
望著他一样样给我罗列出来,我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才问:“带这麽多东西做什麽?”
“不是要出去找你父亲麽。”
“呃,是啊。”
“难道朱利尔斯什麽都没带就出门了吗?”雷哲静静看著我,问。
是没错啦……可是才几岁的小孩,怎麽会记得带这麽多东西,我又不是你!
“你怎麽知道这麽多东西?”望著那堆东西,我问。
“平常我有跟父亲出去锻炼,学习来的。”他认真说。
闻言,我挠挠脑袋,然後笑著拍拍他肩膀,眯眼道:“想不到你打架不行,管家倒挺在行的……那我们……”正准备起身走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背後一阵y风,然後整个人就被提起来了,然後迎面冲来一人。
“朱·利·尔·斯──!”
是曾祖姆!
而揪住我後颈的,不是别人,正是母父!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麽晚了,你在做什麽?”母父柔柔一笑,我却整个人起了皮疙瘩。
“呃……我……”看了看旁边的雷哲,我咽口水道,“我来找雷哲玩啦……哈哈哈……”
乾笑几声,见母父笑容依旧,我只好缩了缩身子。
母父扭头看向雷哲,问道:“是这样吗?”
雷哲面不改色,望著母父,眨了眨眼说:“朱利尔斯说要出村子找父亲。”
雷哲──!
我怒瞪他一眼,而他却好似无事人看了看我,而我下一刻便感觉到比之前更强烈的压迫感传来。
“母、母父……”
身後,是微笑的母父。
我快哭了好吗。
“挨揍前你还有什麽想说的吗?”
“父亲救命啊啊啊啊啊──!!”
结果当晚屁股不出所料开了花,我也因此很久没理雷哲那小子,不过,他倒是成天都缠著我,甩都甩不开……唉,虽然这次失败,可我想去找父亲的心还是没变,我想,只要我能长大一点儿,再长大一点儿的话,就能找到父亲了吧?
著红肿肿的屁股,我不禁傻笑出来。
end
作家的话:
至此全文完结啦!!
基调完全不同的日後谈……感觉自己会走上二货人生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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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狒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