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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未晓 作者:荧夜/lunarrabbits
☆、天河未晓 一~二
一、
天色将明。
远处渐渐泛起一片微白。
和光与同尘早早醒来,匆匆洗漱换衣,备妥热水布巾,来到正房,正要叩门入内时,便叫人按住了肩膀。比之x情木讷的同尘,和光自是机灵一些,回头瞧见是府内大管事,连忙轻声道:「柳管事,如今已是卯时,国公爷今日要入g……」
柳管事皱眉道:「东西放下,我来服侍就好。」
和光这时才察觉柳管事鬓发散乱,显是方从床榻下来,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倒是不显,恭恭敬敬将手上物事交托给柳管事,随後行了一礼,瞧著柳管事入内後,方拉著同尘匆匆离开。
同尘一副不解模样,小声问道:「为何走得这般急?」
「你还没发现?」和光有些无奈,「柳管事那副模样,约莫是才从国公爷床上起来,这是去叫了早膳,回来路上才碰见了咱们。」
如此一说,同尘终於明白过来,露出了尴尬神情,再不说话。
所谓国公爷,乃是十馀年前承爵的信国公,如今年近而立,府中却始终没个正经女主子,原因无他,却是这国公爷x好龙阳,一心只仿效前人行那断袖分桃之事,连下人也只挑小厮使唤,府中除了几名专司扫洒的仆妇,竟是一名丫鬟也无。
方才那柳管事自是国公爷入幕之宾,和光与同尘入府不过数年,只知道这柳管事是皇上特地赐给国公爷使唤的,也隐约明白这柳管事似乎是g中出来的宦官,只是这事府中下人都不敢胡乱议论,若是叫人听到了,只怕还得挨罚。
和光想到这里,摇了摇头,拉著同尘去了厨下。
屋内,柳含和将水盆放下,来到榻前,低声道:「国公爷,该起了……」话才说到一半,便被人拉到榻上;柳含和素来稳重,这时也不由得臊得脸上发烫,偏生那人却是一言不发,在他身上来抚去,过了片刻,才如梦初醒一般睁开眼,茫然地望了望窗外。
「时候还早,怎麽不多歇半晌。」
「不早了。」柳含和咳了几声,「国公爷稍後还要入g,再不起就该迟了。」
李承懿倒也不紧张,淡淡道:「迟便迟了,让皇上等著便是。」
柳含和心知此人对皇帝不客气,如今才会这样近乎无知无畏地口出妄言,只是自己这样身分却不好附和,亦不该辩驳,於是索x不接这话头,捧了水盆,服侍著李承懿洗漱,又取了柳枝青盐过来,待得李承懿洗漱过後,才取了衣衫过来替他穿上,复而屈膝替他穿靴。
李承懿漫不经心地伸手过来,了他的脸颊,却道:「这样冷……」说著,忽地一怔,「昨晚没让人生炭火,可是冻著你了?」
柳含和摇了摇头,「只是小事,不足挂齿,国公爷不必忧心。」
「若是叫你病了,可是我的不是。」李承懿笑了笑。他年近而立,笑起来的模样却还是带著一分少年意气,偏生相貌又生得俊朗,身量亦是高大,著实是挑不出一丝毛病。
柳含和瞧著他,只觉心中一热,面上却不露分毫,劝道:「这样的话,往後不该再说。国公爷何等身分,岂能牵挂於一介奴婢?」他顿了一顿,犹豫片刻,还是平平淡淡地道:「若是让外人听到了,只怕叫人赏了板子都是轻的。」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毫无来由,先前曾有位勋贵子弟因缘际会下见了柳含和,以为是国公府内寻常下人,又见他生得好,不免起了几分轻薄心思,虽未得手,但李承懿得知此事後,却是想方设法将此人狠狠教训了一番;这事传到g中後,皇帝并未问罪於李承懿,只是传了柳含和入g,赏了他一顿板子,权向那勋贵子弟交代。
李承懿也跟著想起此事,不由得有些讪讪然,「那次是我不好。往後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定会做得隐密些,不叫人知晓是我的手笔。」
柳含和心中一动,却道:「国公爷一番心意……奴婢自是明白的,只是这事究竟不好大肆张扬,况且皇上如今还盼著国公爷娶亲生子……」
李承懿一怔,苦笑道:「你该知道,这话万万不能宣之於口。皇上九五之尊,如何会盼著我娶亲生子?」
柳含和一时不察而失言,回过神来心中亦是懊悔,才想著该如何出言补救,便听李承懿柔声道:「好了,别摆出这等神色,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这话著实不能让外人听见,便是说都不能说,若是叫人听见,也不过是节外生枝,徒增烦扰罢了。」
「是。」柳含和顺从地应了一声,才想起身,便叫人按住了。
霎时,两人唇齿相交,柳含和素来顺从,这时断没有推拒的道理,彼此纠缠在一块,李承懿抬手一拉,便将柳含和扯到榻上,柳含和含糊地呻吟一声,浑身如火烧火燎一般滚烫,偏偏李承懿亦是动了念的模样,索x解了那人衣衫,低头以口相就,只含住一半,便听见了渐趋chu重的喘息。
他惯於此事,哪里不明白该如何服侍李承懿,含弄不休,又用舌尖去弄顶端小孔,著意侍奉,不过片刻,李承懿便深吸了口气,将那浊物泄在他口中;他也不抗拒,竟是顺著那人动作,终究将那些浊物都咽了下去。
「说了几次,不必如此……」李承懿回过神来,叹息道。
「国公爷莫要动气,奴婢心甘情愿。」柳含和匆匆说完,又替他拭净那物,随後理好衣衫,自不必提。
待李承懿用过早膳,便预备启程入g。
柳含和还有诸多事务待办,又恐惹恼皇帝,自不会跟著入g,李承懿也不介怀,上了车辇後,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道极熟悉的嗓音,「可是国公爷在此?」他一听这声音,便笑了起来,外面那人听见他的笑声,便急忙也上了车辇,不悦道:「好不容易我回来了,怎麽你又要出门?」
此人名叫褚奉元,生得是个混了胡人血脉的模样,鼻梁高挺,肤色白如霜雪,双眸呈青碧之色,眉眼间含著一丝难以忽视的锐气,虽说身材高瘦,然则相貌犹带几分稚气,显见年纪不大,说话间也甚是随意。
李承懿却是习惯了他这副毫无上下尊卑的神态,也不生气,了他的头,答道:「不是出门,是皇上宣我入g。」顿了一顿,又诧异道:「你不是去西山大营与人切磋武艺,如何方过两旬就回来了?」
褚奉元一脸不快,怏怏道:「那些人打不过我,便说我犯了禁,还要拿我治罪。」
李承懿奇道:「他们怎麽敢如此胆大妄为?」
他犹豫片刻,方道:「我没说自己是国公府出去的,他们不知道。」说到这里,他似乎也想明白了,便不大情愿地承认道:「我不说自己来处,也是为了他们好。若是知道我是哪里来的,他们又如何会尽力与我交手?」
李承懿心中好笑,拍了拍他头顶,口中安慰道:「这便是了。你既知道自己也非万无一失,就别计较了。」
「若非我想你了,急著回来,才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们。」褚奉元哼了一声,却是依偎到他身上,坦然道:「国公爷想我不想?」他年岁尚幼,这样的话说出来也不似情爱之语,倒像是幼弟向兄长撒娇一般。
「自然是极想的。」李承懿顿时笑了起来。
褚奉元闻言,却是露出了极为喜悦的神情,随後便像是依恋亲长的童子一般,俯身卧在李承懿膝上,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腹部,一副从此不愿动弹的模样;李承懿别无办法,只好让车夫启程,免得误了入g的时辰。
李承懿对褚奉元这般放纵,却也并非毫无来由。
他如今年近而立,褚奉元却是年方十五,盖因李承懿少时在外游历,无意间於山野间见了一名弃儿,才五六岁光景,却与群狼为伍,李承懿一见便知这是胡人与汉人所出的孽种,是以才叫人扔到深山之中,只是扔下孩子的那人大抵不曾想过,荒郊野外,一名婴儿竟未冻饿而死,反倒随了狼群,浑被养成一头小狼崽子模样。
李承懿对这弃儿起了一丝怜悯之心,想方设法使之心甘情愿离了狼群,将之带回京城;彼时褚奉元跟一头幼狼也差不了多少,不仅口不能言,还嗜吃生r,见了生人张口便咬,李承懿便将他养在身边,取了名字,又极是耐心地教他说话,往後又过数年,日积月累,才终是叫他懂了常人言语行止。
细想起来,褚奉元几乎是他一手养大,始终对他极是依恋,非但不愚笨,且始终奋发习武;李承懿见了,自然只有欢喜的道理。虽说从前并未生出别样心思,但在褚奉元有心引诱,执意侍奉,最终得他应允而露出欢喜神情後,那一点犹豫也逐渐淡去。
「国公爷……」褚奉元喃喃唤道。
李承懿道:「怎麽了?」
「国公爷是我的。」褚奉元拉著他衣角,心满意足道。
李承懿哭笑不得,逗他道:「若我是你的,那叫含和怎麽办?」
「柳管事……」褚奉元想了想,似乎有些不甘愿,「那就分一点给他好了。」
李承懿与他相识日久,自然不会不知道,褚奉元是个什麽东西都要牢牢抓在自己手上的霸道x子,闻言倒是微讶,问道:「你爱极了的东西素来不愿予人,连分去些许都不情愿,如今怎麽这般大方?」
「柳管事待我并非不好,我又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褚奉元哼了一声,眉目含怨,「况且国公爷是一日也离不开柳管事,我纵是嫉妒,也别无办法,偏偏柳管事那样j明的人,我是怎麽学都学不像的,索x不学了。国公爷喜欢,那我就忍著,如此罢了。」
李承懿也不说话,只是笑著抚他的头顶,权作安慰。
细细算来,他与柳含和相识,倒还在带回褚奉元之前。
柳含和本是g中内侍,在李承懿承爵为信国公後,皇帝怜他举目无亲,破例赏下一名内侍,专司服侍他之责。须知宦官卑下,却非人人可用,如非皇室近支,以宦官为奴婢当属越制;是以皇帝特意赏下内侍,著实是极大的体面。
李承懿原本亦是作如此想,对著柳含和自是客气,只是他那时才十馀岁,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柳含和仅比他小了两岁,相貌y柔,又是阉人,不免有些雌雄莫辨,李承懿偶发酒兴,将这人拉上床榻,往後却是食髓知味,再不能止,也算是明白了分桃断袖的趣味。
往後十馀年间,柳含和便在他身侧服侍,偏生这人素来低眉顺目,李承懿也说不清柳含和著意侍奉,究竟是个什麽心思,偶尔琢磨一番,倒也颇为有趣。
须知柳含和出身不同常人,乃是犯官之後,因年幼之故而未流放岭南,仅没为官奴,後来因缘际会净身作了宦官,又被皇帝指到他身侧服侍,虽说g中设有内书堂,供宦官读书习字,但柳含和却是出身於书香人家,幼时便已饱读诗书,如非亲长下狱,罪及妻孥,大抵亦能读书中举,来日又替柳家添一名进士不提。
因他博学,自也知晓礼义廉耻,偏生又已是宦官之身,除了一心尽职外别无办法,李承懿暗暗怜惜於他,也曾想过要断了床笫之事,偏生柳含和并不领情,明白此事後,不待人言便主动侍奉,李承懿又非当真不欢喜他,自是舍去了多馀的心思,又顺著柳含和之意,索x将府中对牌给了过去,将偌大国公府都交托於他。
不知不觉,车辇停下。
李承懿回过神来,方知已是到了。
褚奉元枕在他膝上,却是睡得熟了,他心中不免好笑,小心翼翼地挪开这人,又褪下氅衣替他盖上,自己下了车辇,与等在外头的内侍打了招呼,便往g中而去。这内侍乃是皇帝身旁近身服侍的,善於揣摩心思,早已明白李承懿全无攀谈之意,又知他身分贵重,便也不敢搭话,两人沉默地走过长廊,最终来到正殿之中。
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什麽心思,著外臣来见,却宣入寝g,若非此事秘而不宣,只怕言官要拿此事弹劾亦未可知。
李承懿心中烦闷,面上不显,入内之後便屈膝跪下,行了大礼後方被叫起,於是低头望地,做出一副恭聆圣训的模样。这却是他常用的伎俩,皇帝瞧著他,悠悠道:「抬头。」
他一怔,只好依言抬头。
皇帝身著锦袍,瞧著四十馀岁模样,身量高大,体态匀称,却是一副习武之人的形貌,唯一令人生疑之处,即是那张脸与李承懿居然生得有七八成相似,旁人初见,都只道是血脉相连之故,然则皇帝从未承认,李承懿又是国公之尊,此事无人敢提,唯能私下议论。
李承懿并非愚钝之人,如何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麽回事。无非是自己出身不正,不能抱回g中由后妃抚养,皇帝又舍不下亲生孩儿,於是令信国公以族侄名义养在外头;然而十馀年前,信国公骤逝,又无後嗣,皇帝索x下旨择他为嗣,封为世子,替信国公摔盆并守孝三年,往後便名正言顺地承爵。是以时至今日,皇帝与他虽是骨r之亲,却无名分,自也不得相认。
「一旬未见,陛下可还康健?」他终究开口道。
皇帝一笑,「在朕面前,何苦说这些违心之言,也不怕咬了舌头。」
李承懿一怔,却又不说话了。
皇帝也不恼他,迳自道:「你府中那个侍卫……」说著想了一想,片刻後续道:「就是那褚奉元,前些日子在西山闯了祸。此事倒还无人上奏,只是终究不妥,虽是借了杨道玄的名义才让人去了大营,但毕竟是你府中所出,自须多加约束。」
「此事是臣之过,万望陛下饶恕。」李承懿语气平平地道。
皇帝亦非真心责问於他,略点了几句,便将此事揭过不提,转而说起了旁事。先帝子嗣不繁,皇帝手足凋零,仅有的几位亲王远在封地,唯有一妹尚在京中,便是庆阳长公主。庆阳长公主与皇帝年岁差异甚大,乃先帝遗腹女,前些年方才及笄,朝中正筹议选尚之事,李承懿一听此言,心底却是起了一阵不祥之感。
「你如今也是成亲的年纪了,自该娶亲生子。」皇帝道。
「皇上如何不知,臣独好男色,全无娶妻纳妾之意。」李承懿淡淡婉拒道。
「朕明白。」皇帝面容平和,浑然不曾动怒,「便是不愿成亲,也由得你。喜欢男子也无妨,只是要挑个好的。」
李承懿一愣。
便听皇帝悠悠道:「你宠爱柳含和与褚奉元,自是无碍,然柳含和乃是阉人,褚奉元来历不明,宠便宠著,万万不可失了本心。」他微微一顿,复而柔声道:「朕前些时日听人上奏,方知闽地阳盛y衰,时有男子相爱,遂结为契亲,情若夫妇……」
李承懿回过神来,连忙道:「陛下此话何意?」
「朕为你寻了一门契亲。」皇帝平静道。
李承懿神情愕然,却是再说不出一个字。
因皇帝与他关系非同一般,皇帝要管他的事情,虽非名正言顺,但毕竟是九五之尊,李承懿再是抗拒,也不能出言犯上,每每是忍气吞声,一言不发,权作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皇帝要他成亲,也不是这一阵子才起的念头,只是过去几次都被李承懿逃了过去,却没想到皇帝竟会作下如此决定。
他定了定神,笑道:「陛下说笑了,那结契亲一事不过是乡野陋俗,委实不登大雅之堂。陛下乃是一国之尊,这般纡尊降贵殷切垂询,臣固然十分感激,只是结亲一事到底须得慎重……」
岂料皇帝却打断他道:「你还不知道朕为你选了什麽人,就这样急著拒绝?」
李承懿心头一动,但口上却不肯放松分毫,只道:「陛下一片好意,臣心领了。然则婚姻一事,须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是正理;就陛下所言,结契亲无异於成亲一事,如非陛下降旨,又有哪家亲长愿意将儿郎许到旁人府中?这与入赘又有何不同?」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放缓声调,「陛下非不明世事,自应明白赘婿地位甚低……我只好男色,却是我一人之事,不好牵累了旁人……」
皇帝凝视著他,半晌後,方道:「你说完了?」
李承懿沉默下来,终究点了点头。
皇帝却道:「好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你如今举目无亲,朕承天命,乃是国之君父,便是替你作主,又有何不可?」不待李承懿出言反驳,皇帝又慢条斯理道:「你只道旁人不肯将儿郎许婚於男子,是以不愿仗势欺人,这也是你的好处……只不过,莫非朕在你心里,便是强欺臣民之人?」
李承懿一怔,不知道如何应答,只好苦笑。
「朕虽是为你寻了一门契亲,但还未订下亲事,你自可去见一见那人,若是喜欢,往後再论亲事不迟;若是不喜,也不要紧,天下之大,总会寻到一个可心人。」皇帝宽慰道。
李承懿收了苦笑,想了一想,终究道:「陛下待臣,无非是一片慈心,臣不敢不受,然则结契亲一事,著实……」他犹豫半晌,道:「陛下可曾想过,便是结了契亲,也未必就能过得好些;臣如今孤身一人,却是自在得很……」
「若是当真自在,你何不将柳含和褚奉元等人都遣出府去?」皇帝不由分说地道。
李承懿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讪讪地闭上了嘴。
皇帝见他这副模样,却是微微一笑,低声道:「你既然知道朕如此待你全是出於一片慈心,为何又不愿应承?」说著瞪他一眼,续道:「你对朕心怀怨恨,朕如何不知?只是当年之事实是无法分说清楚,让你继承信国公府,亦是早先信国公提议……朕是九五之尊,但也不能随心所欲,如此便委屈了你……」
李承懿头皮一阵发麻,慌道:「陛下慎言!」
他与皇帝相识日久,从来都不曾谈及此事,便是皇帝一时不察提及,亦皆是含糊带过,显是不愿明说;李承懿自知身世有异,出身不正,也乐得不提此事,没料到皇帝竟拿了此事出来,迫他同意结契亲一事;他心中叫苦连天,面上却刻意作出个平静模样,不肯泄漏分毫心思。
「是朕说得多了……」皇帝淡淡道,「日复一日,你与朕生得愈发相像,朕心中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笑了起来,「须知瑞王康王都还年幼,皆是肖母,远不如你与朕相像。」
李承懿心知多说多错,索x便不再说话,低头望著地面,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
皇帝也不动怒,话锋一转,「承懿,你可知道你这名字当年是谁起的?」不待李承懿说话,又道:「她若是还在人世,必然不会舍得看你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李承懿犹豫良久,终究忍不住问道:「她……她是个怎麽样的人?」
他幼年时被养在国公府外,一度以为自己名为族侄,实则为信国公外室所出之庶子,因从未听说过娘亲之事,只知道她早早逝世,心中也不是不想念;後来信国公猝死,他被择为嗣子,继承爵位,直至入g面圣谢恩当日,见到了皇帝,方知自己出身不同寻常。
皇帝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容不得旁人置疑,既是不曾将他抱回g中,显见李承懿出身如何确实存疑,只是他相貌长开之後,两人愈发相像,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认这血脉之亲。
「她……是个很好的人。」皇帝笑了笑,复而道:「便是为了她,你也须得去见一见朕为你寻的人。倘若当真不喜,朕自然不会强迫於你,你也不必太过谨小慎微,失了常x。」
李承懿心知此事是拒绝不得,索x道:「陛下选的那门契亲,究竟是何人?」
皇帝答道:「宣德侯嫡幼子。」
李承懿闻言,却是一怔。
宣德侯乃是武将出身,长年戍守边关,从不结党营私,其长子次子亦是武人,父子三人镇守北方,立下诸多功业,近年来圣眷日隆,前些年长子率兵平乱,立下大功,封为济宁侯,又改封次子为宣德侯世子,如今已是一门两侯,颇受圣宠。宣德侯与其长子次子长年在外,留在京中的便只有一名嫡幼子,偏偏这人毫无建树功业,声名却不下於其父兄。
宣德侯嫡幼子名叫柴鉴昭,形貌昳丽,远胜常人,在一干勋贵子弟之中亦是美名在外。
古有掷果盈车之事,据闻柴鉴昭上街时,亦能收到不少扇坠荷包一类的物事,从前曾有亲王之女慕其容貌,青睐於他,虽是女方,却不惜主动给了庚帖,表明愿结两姓之好的诚意,但柴鉴昭却让人拒了庚帖,不愿收下;亲王之女丢了脸面,隔年便远嫁江南,至今未曾回京。
柴鉴昭之所以不愿成亲,乃是肇因於从前曾订下的一门亲事。因女方守孝之故,亲事便拖延了几年,岂知那女子身患恶疾,成亲前几日竟香消玉殒,这亲事自然是不了了之;往後柴鉴昭是铁了心不再议亲,常至花街柳巷,风流之名不胫而走。
说来也是凑巧,李承懿久在京城,亦非足不出户,但却从未见过此人,只隐约听人说过几次柴鉴昭之事,两人实是素昧平生。
「如何会是他?」李承懿诧异道。
皇帝但笑不语。
李承懿一怔,将此事想明白过後,脸上却是一片滚烫,犹如羞赧不堪之状。
他素有断袖之癖,然则独好相貌俊俏之人,府中柳含和面容y柔,行止间温文尔雅,别有文人风采,褚奉元眉眼清俊,双眸色如青碧,不乏少年英气,两人皆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想来皇帝亦是明白他这不足为外人道的偏好,才为他择定了柴鉴昭。
「柴氏嫡幼子虽是x情风流,但人却不坏,你去见上一见也好。」皇帝说道。
李承懿苦笑,「陛下,若臣不曾记错,这柴鉴昭……当是喜欢女子的。」
皇帝也笑,「朕如果没有七八分把握,如何能让你去见他?」
李承懿一愣,细想片刻,却是无话可说。
「好了,你自去罢。此事不急,朕再著人与你细说。」皇帝不由分说地道。
「是。」李承懿唯能低低应声。
他浑浑噩噩,朝皇帝行过大礼,拜谢过後,才神思不定地出了正殿,心中仍有些茫然地想著柴鉴昭之事,一时疑惑柴鉴昭既有风流之名,又常往烟花之地,浑不像是心悦男子的模样;一时又怀疑皇帝莫非当真是仗势欺人,只是不愿他推拒此事,方才将话说得恁是好听。
想到一半,忽地凭空撞到了什麽物事,李承懿回过神来,顿觉鼻梁生疼。
眼前之人甚是陌生,但却认不出身分。李承懿在京中知交不少,亦不乏勋贵子弟,眼见此人身著锦袍而非官服,自知其并非朝臣,相貌英俊,只是眉宇间颇有郁郁之色,目光分外明亮,亦有鹰睃之相;李承懿瞧著那人,细细思索面貌年纪相近之人,却无一能对得上。
「这位是……」他不禁道。
「在下是武定侯,如今守孝期满,奉诏进京。」那人客气地道。
李承懿闻言,倒是想了起来;先武定侯抱病多年,全凭皇帝赐下的灵丹妙药吊著一条x命,前几年大限已至,是以武定侯世子魏执义回京主持丧葬之事,待得承爵谢恩後便返乡守孝;如今孝期已满,又是奉诏入京,显是皇帝欲用此人。因其长年在外,是以李承懿不识得他,想到这里,终是恍然大悟。
「原来是侯爷当面,初次相见,当真是久仰了。」
李承懿客套地道,随即自承身分,复而说了几句宽慰失怙之言,武定侯倒也识趣,两人互通姓名之後,又与李承懿交谈片刻,颇有几分往後再叙之意;李承懿见惯此事,心知这武定侯多年在外,於京中诸事怕是力有未逮,因而有求於他,於是便也乾脆地应承下来,同时说定改日再见之事。
两人话毕,匆匆作别,一人往g中去,一人往g外行。
二、
冬日天寒,满地霜雪。
李承懿披著氅衣,下了车辇,安国公府管事瞧见了他,连忙迎上来,脸上带笑,「世子爷昨夜便惦记著此事,不想国公爷来得这般早。」李承懿只是一笑,因心情甚佳,便与管事说了几句,这才入内。他素来喜欢独来独往,便是上门作客,也不带长随小厮,这时亦只携著柳含和,两人由安国公府奴婢引著,往世子所居东侧院而去。
柳含和依旧神情淡然,只是心神不定,脸上亦带了一丝疲倦之色。
昨夜听李承懿说了皇帝做媒之事,柳含和倒不惊诧,只是多少有些怅然;虽说柴鉴昭并非女子,但若是当真结为契亲,想来李承懿也不好像从前一样宠信於他,柳含和心知自己乃是阉人之身,皇帝对他亦是看不上眼,却没想到此事来得这般快。
李承懿对此事倒是没有多说什麽,柳含和最是j明,哪里看不出他心中动摇,只是口上不说,便如常日一般小意服侍。李承懿也不哄他,两人躺在一张榻上,并未行床笫之事,柳含和夜不能寐,到了天明时方才堪堪睡去,因而此时却是倦怠得很,但因李承懿将往安国公府赴宴,也只得收拾一番,跟了过来。
「你可算是来了。」安国公世子杨道玄见李承懿进门,忙起身相迎。
李承懿笑了一笑,「来得早了,只怕扰了你的清净。」
两人各自坐下,柳含和心知他们有要事商谈,不待人言,便退到了旁边耳房之内。杨道玄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国公爷当真是好福份,既有珠玉在侧,又何必向我打听那柴家幼子之事?这般三心两意,可不像是你素来为人。」
李承懿先前仅是托下人带了个含糊口信给他,并未将此事分说明白,杨道玄这时却是误会了,只道他对柴鉴昭有意,便开玩笑一般说了出来;李承懿苦笑,将皇帝做媒之事一五一十说了,杨道玄听得此事,自是瞠目结舌。
「我从前只道那位对你并不上心,是以不愿认你回去,宁愿随手赏了个国公爵位,也算是弥补一二……倒是没料到,皇上为了你,竟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真真是慈爱已极。」杨道玄叹道,竟微微动容。
「这样的话你可别再说了,省得让人听去,便是弹劾你妄议君上,都算是轻的。」李承懿不以为然,「况且,皇上这般安排自有其道理,你我私下谈论也就罢了,万万不可宣之於众。」
「这是自然。」杨道玄颔首,忽而露出了笑容,「话说回来,那柴家幼子一事,你找我打听,却是找对了人。」
「此话何意?」李承懿纳闷道。
「你可知道南平郡主?」杨道玄问道。
李承懿点了点头。
杨道玄续道:「那南平郡主前些时日方才成亲,郡马名叫赵延钧,乃是柴家表亲,今日设下酒宴,我正巧也请了他,你若想知道柴鉴昭之事,问他便是。」
「贸然相问,岂不唐突?」李承懿犹豫道。
杨道玄一笑,「你这样身分,便是问一问,又有什麽。况且若他存疑,你便含糊带过,只道随口一问,别无缘由;赵延钧又非蠢人,既知你不愿明说,自有不能明说的道理,若是机灵一些,多半能想到你与皇上关系甚佳,复而揣测一番,自会明白皇上或许有意招柴鉴昭为驸马,复而令你私下打听柴氏幼子名声……」
他一提及驸马,李承懿便想了起来,皇帝曾说过朝中正筹议庆阳长公主选尚之事,正巧可作为藉口而用,倘若那赵延钧当真明白事理,自然不会想不到这一节,虽说是叫他误会了,然则李承懿又从未承认,这样私下议论的言语自然作不得凭证,亦无碍於长公主名节。
「此计甚好。」李承懿笑了起来,「如此便偏劳世子爷了,待会设宴,且让赵延钧坐我身旁。」
杨道玄欣然应允。
过得片刻,宾客纷纷而至,杨道玄设宴於正堂,著人上了酒菜,又让人奏乐起舞,堂中热闹不已;李承懿身旁坐的正是赵延钧,观其行止,斯文守礼,言谈间亦是谦让客气,李承懿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许好感,趁著宴席初开,与赵延钧寒暄片刻,说了些许閒话後,方才到了正题。
「听闻郡马爷乃是柴氏表亲?」李承懿若无其事道,「宣德侯果真是人中豪杰,前些年长子又封济宁侯,父子两人立下不世功业,如今一门两侯,当真是风光已极。」
赵延钧笑了笑,谦道:「舅父常言,柴家诸人皆是武人,chu鲁无文,只懂得些许兵戈之事,如今虽是一门两侯,却是皇上有心重加殊恩,著意抬举,柴家受之惶恐,实在不敢居功。」
李承懿暗暗点头,复而笑道:「听闻柴家长子次子皆已成亲,那幼子亦是早过了冠礼,至今仍不曾成亲,莫非是不愿议亲?」
赵延钧神情一怔,转瞬间又恢复常态,不无唏嘘地道:「鉴昭於姻缘一事,实在是艰难已极……早先曾议过一门亲事,可惜那家千金体弱多病,成亲前便猝然辞世,鉴昭因失察之过而甚是自责,自那以来,亦熄了娶亲生子的心思……」
这跟先前传闻俱是对上了。李承懿想了想,道:「虽说柴公子情深意重,至今不愿议亲,不过想来柴公子正值年少,往後说不准还能有一桩好姻缘。」
他这话一出,赵延钧登时露出了然神情,很快又微微一笑,「国公爷说得是,鉴昭尚且年少,往後自有好姻缘相候。」
两人彷佛达成共识,一问一答,李承懿问得直接,赵延钧亦答得痛快,浑将酒宴都抛到了一旁似的。李承懿听到後来,倒是能在心中模模糊糊描绘出柴鉴昭神态模样,据赵延钧所言,柴鉴昭x情直率,不屑作伪,为人虽是心高气傲,但并非锱铢必较之人,初识之时或会觉得此人目下无尘,但长久相处後,自会明白其坦诚宽和之处。
酒宴行至半途,杨道玄招呼众人投壶行乐,李承懿对此倒是无甚兴趣,谦让了几句,便藉口醒酒而出了正堂;柳含和跟在他身後,替他披上氅衣,李承懿心中一动,瞧见外头下起细雪,不由得握住柳含和手掌,那处却是一片冰凉,几与霜雪无异。
「你的手如何能这般冷。」他叹息道,复而握紧了那冰冷手指。
柳含和瞧著他,也不说话,脸已冻得发白,双眸却如潭水,深而悠远;李承懿瞧著他,心中满是怜爱之情,抬手了那脸颊,又低头去亲他;柳含和素来顺从,这时也不推拒,便让他揽入怀中。
李承懿酒水入腹,醉意上脸,又见柳含和柔顺之态,四下张望一番,索x拉著人往庭院而去,寻得僻静之处,便在假山後搂住柳含和,亲了几下後长驱直入,衔住那柔软舌尖不放。
柳含和低声恳求道:「国公爷,莫要在此……」他虽是惯於此事,但此处毕竟是安国公府,纵使来者是客,亦不该如此肆无忌惮。
李承懿只笑了笑,道:「放心,定不叫你丢了脸面。」说著,又亲了几下,只把人紧紧搂在怀中,却再无行不轨之事的心思;两人依偎在一处,虽是霜雪冰冷,冬日天寒,也别有几分温暖。
两人躲在假山後,又说了一些閒话,亲热半晌,正当李承懿要走出假山後头时,便听女子嗓音喝斥道:「何人在此!」
李承懿一怔,来不及说话,便听另一人道:「莫非是前院宾客?」
此处是安国公府,李承懿来过多次,自然知道此处仍在前院,而非女眷所居之後院,自己并无越礼之处。只是听这两人言语,浑不像是安国公府奴婢,他心中不由得琢磨此事。柳含和皱了皱眉,看向李承懿,李承懿示意他跟著,随即整了整衣衫,率先从假山後走了出去,望见那几名女眷,不禁吃了一惊。
柳含和亦是认出来者,不待人言,便连忙跪下行礼;待得李承懿行过礼,庆阳长公主叫起,两人方才起身。
李承懿奇道:「公主娘娘因何在此?」
庆阳长公主笑道:「今日安国公世子设宴,世子夫人亦请了女眷於後院作陪,南平与我皆是受邀前来,权作消遣罢了,不想竟会碰见你。」她容貌明艳,这样展颜一笑,自是显得楚楚动人。
李承懿一听,却是明白过来,庆阳长公主与南平郡主交好,今日安国公府设宴请了南平郡主,断没有不请庆阳长公主的道理,况且庆阳长公主年纪虽幼,辈份却高,自是容不得旁人慢待。
他过去只见过庆阳几面,这时一见,方认出了这位娘娘,连忙出言告罪,庆阳道:「不打紧,不是什麽大事。我见安国公府庭院造景别有意趣,方过来瞧上一瞧,却已出了二门,实则非你之过。」她微微一顿,复而又笑,「况且你我并非初次相见,不必如此客套。」
李承懿一愣,唯能一笑,将此事揭过不提。
庆阳待他如此客气,自是别有缘故。李承懿身世不明,众人不敢议论,但私下皆是默认此事,庆阳乃皇帝胞妹,待他自如长辈对子侄,无形中多了几分亲近纵容,李承懿自然不会不知此事,然则到底男女有别,自己身分未明,不好过於亲近,又较庆阳长了多岁,见她端著架子强作长辈之态,只觉好笑。
两人说了几句閒话,便有奴婢过来,说是南平郡主有请,庆阳出言与李承懿作别,随後带著几名丫鬟,往垂花门内行去。
李承懿微微松了口气,便听柳含和开口劝道:「外头天冷,只恐伤身,国公爷还是回屋内罢;便是无意重回宴席,亦可使人烫壶酒来,小酌一番,好暖一暖身子。」
他素来是个明白人,自然知晓李承懿已将该问的话都问了,全无与旁人应酬的心思,是以才有此一说。李承懿闻言,倒也欣然应承,主仆二人重往屋内走去,落雪纷纷,很快便掩去了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足迹。
又隔数日,皇帝果然著人与他说了柴鉴昭之事,又道恰逢宣德侯还朝,将在数日後於g中设宴款待,届时令他前往,好见一见那柴鉴昭。李承懿别无办法,只得应下,正巧武定侯差人送来拜帖,邀他一叙,李承懿便应承了。
武定侯魏执义虽是久不在京中,但耳目倒也灵便,知晓李承懿不去那烟花之地,便约在一处酒楼。天色向晚,酒楼之中灯火通明,李承懿入了酒楼,方知其中奥妙。这等酒楼多有妓女待客,李承懿细看之下,顿时恍然大悟,廊中虽有女子,却皆是少年易弁而钗,作妇人打扮,面白唇红,身段风流,纵傅粉施朱,亦别有奇趣。
他正望著廊中少年,便听身侧有人忽道:「若有中意的,只管唤人前来,不必客气。」
李承懿回过神来,笑道:「魏兄当真是明白人,京中竟有这样地界,我却是浑然不知。」
「李兄何必自谦?」魏执义也是一笑,初见时那郁郁之色已是不复得见,悠悠道:「我也是听人说起,才知晓此处别有趣味,方邀了李兄同行;若是李兄欢喜此处,在下自当奉陪。」
两人寒暄几句,方才上楼。
这酒楼中别有阁子,隔断内外,两人入内後分别坐下,让人上了美酒佳肴,魏执义又叫了几名少年作陪,李承懿酒水入腹,醉意上涌,身边少年极是敏锐,劝他进了几杯酒後,察觉他酒量不大,便不再劝酒,反而挟了几筷子菜肴,亲手喂到他口中。李承懿并非不曾来过这等温柔乡,但那少年俊俏机敏,又极是懂事,一旁魏执义含笑与他说话,不过多时,便有些醺然欲醉。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觉唇上一热,心知必是那酒席间服侍自己的少年,心头不禁一动,便将人揽到了怀中,却听有人道:「李兄不必著急,宴席未歇,何不再进些美酒?无论如何,须得尽兴才好。」
李承懿含糊应了几声,随即低声问怀中人,「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名唤如意。」那少年轻声道。
李承懿也不说话,只是揽著少年,纵然冬夜天寒,却仍感到一股不受控制的热意涌遍四肢百骸,浑身皆是一阵温暖。他定了定神,方松开手,开口道:「魏兄,我实是不胜酒力,恐怕……」
魏执义毫不介怀地道:「不要紧,李兄且随我来。」
那嗓音彷佛循循善诱,李承懿早已醉了,也顾不得多想,便感到自己被人扶起,走了一段路,又过片刻,他在一处极柔软的地方躺下,身旁那人过来,极为仔细地替他解开腰带,李承懿回过神来,闭著眼抓住那只手,却没料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颔,同时有什麽东西堵住了他的唇。
「唔……」
一阵模糊快感自下身汹涌而出,李承懿气息渐趋急促,眼皮却异常沉重,竟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感觉;他心知不妙,恐怕是著了道,待得那人不再吻他,终於能有馀力睁开双眼,随即吃了一惊。
「魏兄?」
魏执义笑了笑,「李兄醒了,叫我好等。」
李承懿模模糊糊地瞧著他,忽地察觉不对劲,往下一瞧,只见自己衣衫不整地躺在床榻之上,周遭唯有几盏油灯亮著,斗室内充斥著一股淡淡酒气与脂粉香气,他低头一看,方见那男娼如意正俯首舔弄他的下身,魏执义却在一旁观看,偶尔凑过来同他唇舌纠缠。
饶是李承懿久经风月,也不禁被这等情景唬了一跳。
「魏兄,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魏执义俯首,从容不迫道:「在下自荐枕席,莫非李兄无意?」
李承懿一怔,却是明白过来,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什麽;他出身勋贵,虽说少时被养在外头,但亦是惯由姣童美婢侍奉,没想到魏执义竟会如此言语,须知本朝纵使不禁龙阳之事,然魏执义乃是勋贵之後,无论如何没有低声下气舍身侍奉的道理。
「魏兄说笑了……」他乾笑了一声,「宴席既散,我也该打道回府了。」
「李兄误会了,我并非说笑,而是真心实意。」魏执义定定道。
李承懿一怔,复而问道:「这是何处?」
「此处乃是酒楼之中专供酒客留宿之处。」魏执义答得乾脆,彷佛是为了取信於他,竟伸出手,在那被如意仔细舔舐的部位屈指弹了一下,随即又以手指挑逗抚弄,李承懿深深吸了口气,瞠目结舌地瞧著眼前光景,鼻息顿时愈发急促。
他万没想到,魏执义居然会俯下身躯,跟那男娼一起舔弄自己下身,那物顿时胀得愈发硬挺滚烫,魏执义面容英俊,眉眼凌厉,此刻面上染了情欲之色,神情似笑非笑,容貌却显得柔和不少,亦是生出几分曲意奉承的意思。
李承懿口乾舌燥,来不及推开那人,那物事便被含到咽喉深处,稍一合拢,舌尖一动,便叫李承懿浑身发烫,一股极为强烈的快意顺著下身喷涌而出,魏执义喉头一动,却毫无丝毫惊诧之色,彷佛这事原在他意料之中,那些浊物亦被吞咽下去,待得浊物泄尽,魏执义方才舔了舔唇,柔声问道:「在下侍奉得可好?」
李承懿低声喘息,索x不再言语,魏执义也并无强求回应之意,随即对如意使了个眼色,那男娼顿时低头继续舔弄那物事,李承懿浑身发软,到了这种时候,也索x不再多想,伸手将如意拉了起来,分开那柔滑双腿,便长驱直入,挞伐不休,魏执义便在一旁看著,神情模糊难辨,李承懿心中无端生出一丝火气,乾脆扣住他下颌,一边狠狠肏弄少年,一边同他唇舌相交。
魏执义毕竟并非如意那样尚未长成雌雄莫辨的少年,李承懿吻到一半,便嚐到一丝酒气,不知不觉又到魏执义指上薄茧与结实手臂,尽管不大习惯,但某种奇妙的欲求却愈发壮大,令他不能自已,不由得一边吻著魏执义,且满怀情欲地埋入身下那柔滑甬道之中。
又过片刻,李承懿察觉身下少年已是强弩之末,不知何时竟已丢了,腹上满是点点滴滴白浊之物,便将那物抽了出来;如意轻轻呻吟几声,x膛不断起伏,脸色潮红,神情柔顺,双腿敞开而不曾合拢,竟是一副乞怜模样。
「我还道这少年定然合李兄心意,不想李兄竟是这般怜香惜玉。」魏执义笑道。
李承懿不禁瞥了他一眼。
事已至此,他如何会不明白这是魏执义一手筹谋,虽说不解他究竟因何如此行事,但李承懿也不愿在这种时候多想这些无益之事,沉默半晌後,遂道:「魏兄若当真愿意自荐枕席,我断无拒绝之理。」
「李兄果然知情识趣。」魏执义拊掌而笑,随後俐落地解开衣衫,哑声道:「在下初尝此事,只盼李兄怜惜……」他依序褪下外衣、中衣与小衣,最终一丝不挂地坐在床榻上,神情却是异常坦然。
待得李承懿俯身进入,方知魏执义先前所说非是虚言,那甬道虽是事前便已涂上膏脂权作润泽,但内里却是异常紧绷,李承懿入得一半,再难深入,便知难以成事,不禁开口道:「放松些……这样不成……」
魏执义不以为然,低声道:「长痛不如短痛,李兄不必顾虑我。」
李承懿并未依言而行,反倒抽身而出,魏执义一怔,匆匆起身跨坐到李承懿腹部上,让李承懿下身抵住後庭,不待人言便使那物事滑入甬道;李承懿一愣,尚未回过神来,魏执义已然笑了起来,眉头紧皱,显是疼痛难忍,却若无其事道:「原来不过如此。」说著,竟开始挺动腰部,将那物缓缓吞入,复而抽出,李承懿气息一紧,终是再无抗拒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窗棂外天色仍旧晦暗,魏执义跨坐在他身上,神情渐缓,不复先前痛楚,脸上泛起些许潮红,李承懿揽著他,心中无端起了一阵波澜,他并非愚钝之人,自然知晓魏执义这般作态应是别有所求,然则瞧著此人先前强忍痛楚之色,纵然明知不该,心中却情不自禁生出一丝怜惜。
「李兄……」魏执义哑声道,「轻些……」
李承懿不答话,动作终究放轻了些。
那男娼如意极是知情识趣,见他们这般作态,早早便退到榻下,在一旁候著;此时李承懿瞥去一眼,招手令他过来,如意便连忙上榻,按著李承懿命令,含住魏执义下身舔弄起来。魏执义浑身一僵,随即发出一声闷哼,下身硬挺,浑身滚烫,那物事方才被含住轻吮片刻,他便已是按捺不住地丢了,全数泄在如意口中。
因他得趣,那狭窄甬道亦不断收紧,李承懿异常难耐,待得如意退开,便将魏执义按到榻上,狠狠抽送起来,须臾,但见魏执义语不成声,微微张口,唇角溢出一丝唾y,目光失神,身躯倏然痉挛数次,彷佛自後庭得了趣味;李承懿重重顶入,抵在深处,终是出了阳j。
夜深人静,李承懿起身披衣,饮了一盏冷茶,随後遣走如意,寻了一件衣衫扔过去,遮住榻上那赤裸身躯,方对魏执义道:「魏兄若有要事,尽可直言。」
魏执义躺在被褥之上,闻言一笑,「李兄何必这般著急?倘若现下谈了正事,岂不辜负了如此良宵。」
李承懿耐心顿失,淡淡道:「魏兄不说也罢,眼下不说,往後也不必再提。」
「李兄不必动怒。」魏执义平稳道,「说句实话,虽说我对李兄确实别有所求,但如今时机未到,也不好直说,只请李兄体谅一二。」他语气坦然,神情亦是诚恳,李承懿闻言,倒也不好追究。
事已至此,究其g本,若非李承懿有顺水推舟之意,魏执义亦不能得偿所愿。
假如李承懿先前直言拒绝魏执义,以此人手段,想必还有不少招数等著,总能叫李承懿不得不从,如今魏执义宁愿委身於他,以此取信,已是奉上所有诚意,李承懿不愿立即与他反目成仇,便乾脆配合於他,况且魏执义瞧著非是短视近利之人,纵是有求於他,大约也懂得把握分寸。
思及此处,李承懿瞧著魏执义,倒是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便罢了。我这便告辞,往後魏兄若是有事相求,递帖子过来便是。」
魏执义含笑颔首,口中称谢,虽是礼数周全,却并未起身送他出门;李承懿到了门外,才想起魏执义毕竟是初次承欢,纵然做出一副若无其事模样,想来必定是痛楚难忍,只是这人多半是个要面子的,不愿在他面前堕了声势,是以方才强作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这样一想,倒是令李承懿的心情好了些许。
本朝并无宵禁,到了外头,虽是夜深,但街上仍有行人。李承懿寻到候在酒楼外头的车夫,上车之後,便命人打道回府。他先前饮下不少酒水,又与魏执义於床榻上放纵许久,如今醉意退去,却是倦了,不由得倚在车上小憩,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将醒未醒之时,忽闻车外传来人声。
李承懿睁开眼,方察觉马车已然停下,掀帘一看,见到眼前光景,立时一愣。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麽事,却有一名男子立於马车前头,神情冷淡,虽夜色黯淡,唯有远处点缀著些许灯火,依旧掩不住那昳丽之貌。李承懿皱了皱眉,问道:「怎麽回事?」
车夫唯唯诺诺,神态惶恐无措,结结巴巴说了几句,李承懿方才听明白,先前马车疾驰,那陌生男子却突然出现於马车途经之地,车夫心下慌乱,连忙勒住缰绳,让马匹停下,幸而并未撞上,只是那人却不肯让开,车夫与他说了几句,皆未得应答。
李承懿望著那人,心中一凛,不动声色道:「这位公子……可是适才闪避不及,伤了何处?」
那人嗓音低哑,咳了几声,却是摇头。
「若是无事,可否请公子让一让路?」李承懿客气道。
「这路又不是你开的,何必要我相让。」那人顿了一顿,语气傲慢,「既是如此,我也说一声,请兄台让一让路,别在大街上挡著人。」
两人素昧平生,从未得见,此人一张口便是这般不客气的口气,李承懿听了,心中倒是一乐,随即明白过来。这与赵延钧所言似乎不谋而合,此人身上衣衫简素,却是绸缎所裁,显见非是寒门所出,形容作派无一不似高门子弟,那昳丽容貌更是与传闻所言对上了。
因两人素不相识,李承懿只作不知,正要开口说话,便见那人神色苍白,随即倒了下去。他先是一怔,连忙让车夫将人扶到车辇上;先前离得远了,是以毫无所觉,如今这人到了近处,李承懿方闻到他身上浓厚酒味与脂粉香气,又依次查探鼻息脉搏,方知此人之所以倒下,非是伤及要害,不过是醉意上涌,再难支撑,因而睡了过去,心中顿时生出些许哭笑不得之感。
车夫见人昏厥过去,心中已是慌了,连忙出言请他示下。
「罢了。」李承懿一笑,褪下氅衣盖住那人身躯,又道:「且回府罢。」
车夫恭敬应声,随即上了车辕,稍松缰绳,扬鞭驱马前行;一片昏沉夜色中,但闻马蹄声渐行渐远,终不可闻。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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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未晓 三~四
三、
待得回府之後,李承懿让仆役将那人扶到屋中,又使人去厨下煮醒酒汤,自己方才坐下,正觉昏昏欲睡时,身後便伸来一双手,熟稔地在他肩上按揉;李承懿睁开眼,道:「含和?这样晚了,你如何还未歇息。」
身後那人道:「不打紧,先前已是歇了片刻,适才国公爷回府,方才醒了过来。国公爷身上染了酒气,可要沐浴?」他说著,顿了一顿,复而问道:「榻上那位公子可要著人服侍,顺道安排起居之处?」
李承懿心中一怔,却是生出一股极为罕见的不自在。
他素来喜好男色,也并非不曾去过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但从未将外头的人带回来;柳含和既有此问,显然是见了这人相貌,误以为这人是李承懿倾心所爱,因而不惜带回府中安置,然而事情偏偏不是如此,是以李承懿沉默片刻,便温声道:「含和慎言,此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并非与我有那等干系。」
他将在街头遇上此人之事说了一通,又把自己猜测其为柴鉴昭之事说了,最终道:「若这当真是那柴氏幼子,我也不好将人扔在街上不管;这结契亲一事不过是陛下口头一说,尚未定下,若是与他无故结仇,岂非得不偿失?」
柳含和素来是个明白人,哪里不懂他的意思,立即肃然道:「国公爷教训得是,奴婢这便著人去服侍他,定然待之如上宾。虽说不过是大醉一场,不过为防万一,待得天明,还是让人去医馆请大夫过府,替这位公子诊一诊脉,方才妥当。」
「此事便交托於你了。」李承懿颔首道。
过得片刻,仆役送来醒酒汤,李承懿就著柳含和之手喝下一碗醒酒汤後,方才觉得好受了些;先前柳含和已命人备上热水,李承懿便让柳含和自去歇息,自己来到偏房,解了衣衫,甫跨入澡桶之中,便听见门扇打开的声响。
「国公爷?」
听著声音却像是褚奉元,李承懿对他从来纵容,这时也不出言赶他走,只道:「这般晚了还不歇息,可是又在等我?」褚奉元对他依恋甚深,每日皆要晨昏定省,方才肯放下心来,这一晚也不例外。李承懿早知褚奉元这个g深蒂固的习惯,倒也不觉奇怪。
「国公爷既要出门,何不带上我?」褚奉元隔著屏风,闷闷不乐道。
李承懿一听此话,却是笑了,「奉元当真知晓我去了何处?」
「不过是烟花之地麽,又没什麽。我也并非不懂情事的雏儿,自然不会害臊。」褚奉元理直气壮道,「况且国公爷身分贵重,不能不谨慎行事,我如今也算是府中侍卫,为何国公爷出门不愿带著我?便是国公爷与人交欢,我也能替国公爷守门。」
「这话莫要再说了。」李承懿闻言,心中不免生出些许尴尬,无可奈何道:「我与旁人交欢,却让你守门,这都成什麽事了,也不怕叫人笑话。」
「笑话便笑话,那又如何?旁人嘲笑,与我无干。」褚奉元不以为然,「况且我的主子是国公爷,又不是旁人。」
李承懿一怔,笑了一笑,叹息道:「你这x子当真得改一改了,若是将来府中有了新主子,你又这样说话,倘若得罪了人,恐怕还要多受磋磨。」
「若是真有那一日,国公爷莫非不会护著我?」褚奉元反问道。
「奉元……」李承懿微微动容,却是不再说话。
纵是柴鉴昭入府,或者往後皇帝又为李承懿寻了旁的亲事,但他仍然是个恋旧x子,不说相伴十馀年的柳含和,便是褚奉元,他也是一般地偏重爱护,又如何会让旁人欺到他们头上。纵是名为主仆,但在这国公府中,寻常仆役对著柳含和与褚奉元,亦是不敢不敬。
褚奉元也不说话,绕过屏风,来到澡桶之前,随手拿了一条巾帕,便开始替李承懿擦洗後背;擦了片刻,忽而笑道:「国公爷今晚想来是尽兴了罢。」
李承懿回过神来,却是一怔,「为何有此一说?」
「也不知道是哪家妓人,这样胆大妄为,国公爷背上可是留了不少抓痕,可见得是个x情泼辣的。」褚奉元的手指在他背上游走,李承懿一愣,也感到了一阵隐隐约约的刺痛,复而想起魏执义先前种种情态。
尽管魏执义如雏儿一般生涩,习惯情事後却又一派坦然,甚至颇得个中趣味,虽是并未伤得身子,但却疼痛难耐,李承懿如今回想起来,无端生出一丝怜悯,又多了一分警惕。魏执义如此作派,定是相当看重其所求之事,李承懿自然不能不提防一二,然则毕竟是有过一夜情事,李承懿便是不情愿,也不由得有些心软。
「伤得可重?」他问。
褚奉元摇了摇头,「不过是留下些许痕迹罢了,只伤了表面,也未曾出血。」他顿了一顿,却正色道:「这样放肆的人,往後还是不要再见的好,我便是见国公爷伤了分毫都要心疼,如何能容忍那人如此纵情肆意。」说完,又不快地嘟囔道:「连指甲都不懂得修剪,可见是个不懂规矩的。」
李承懿心中好笑,亦不点破那人非是阁中妓子,而是堂堂武定侯,只柔声哄道:「既是奉元不喜,往後我便不再同他过夜,这样可好?」
褚奉元闻言,自是欣然一笑,接著褪了衣物,跨入澡桶,与李承懿共浴;两人搂抱在一起,偶尔像孩童戏水般相互泼水,褚奉元笑得开怀,李承懿心中亦是愉悦,彼此间虽未起情欲之念,却别有一种融融温情。
待得沐浴过後,李承懿披上衣衫,抱著褚奉元回屋,因先前曾在车辇上小憩片刻,如今却失了睡意,又见褚奉元亦是一副j神模样,想起先前皇帝所言,索x问起了西山大营之事。
「先前皇上曾言,你在西山惹了乱子,幸亏未有朝臣上奏,皇上便当作不知,将这事揭了过去。」李承懿搂著少年,一副慵懒模样,「你只说是比武时因故生了龃龉,究竟是怎麽回事?」
褚奉元迟疑良久,最终才闷声道:「因比武生出龃龉之事,并非妄言,只是那人输了比试,忿忿不平,便讥笑我是胡人所出孽种,卑贱低下,犹如牛马,纵是赢了比试,也没什麽可稀罕的。我当时气极了……也忘了其馀诸事,便藉比试折了他一手一脚,权充教训,万没想到那人虽仅是校尉,其伯父却是位高权重,乃是将军;世子爷知晓後便出面替我转圜,又吩咐我莫要向国公爷说起此事。」
李承懿听到这里,心中五味杂陈。
杨道玄是他知交好友,既出言要褚奉元瞒下此事,定有其缘故。想来是当初他曾为柳含和出头,因而惹祸上身,杨道玄既知此事,自会向褚奉元陈明利害关系,是以褚奉元虽是一心向主,却在这事上瞒住了他。须知李承懿是个护短之人,若是听闻此事,定会将事情闹得更大,以至於无法收场,偏偏褚奉元又已折了那人手脚,杨道玄乾脆将此事揽下,私自解决不提。
「你跟他关系倒是好了,就这样把我扔到一旁,索x我对你不闻不问,你便满意了。」李承懿故作不悦道。
褚奉元到底年幼,登时急了,匆匆辩解道:「并非如此,这不是……怕国公爷一时冲动行事,受皇上斥责麽!如非为此,断没有隐瞒国公爷的道理,况且国公爷知晓此事,纵是为我出了气,心中亦是难受,这又是何必?便是让人讥为胡儿所出的杂种,於我亦是无碍,然则若让国公爷不快,那倒不如瞒著此事。」
李承懿依旧一言不发。
褚奉元心焦如焚,依偎在他怀中,手指紧紧抓著他的衣襟,急促道:「国公爷若是气极了,打我也好,骂我也罢,便是……便是不许不理我……」他顿了一顿,哑声道:「国公爷若是不要我,又或者见了心烦,直说一声便是,我自回那荒野山林,绝不让国公爷为难……」
他虽是年幼,然则x烈如火,自陈心意後再不说话,显是其意已决;李承懿搂著他,心中生出一丝怜爱之情,复而低声道:「我如何会不要你?这种傻话,往後不要再说了。」
褚奉元绷紧的身躯顿时放松下来,整个人埋在李承懿怀中,眼眶微红,却是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李承懿搂紧了他,又哄了片刻,亲了几回,才叫褚奉元破涕为笑,重又露出欢容。
李承懿心下稍定,忽而想起一事,问道:「你得罪的那人,究竟是谁?」
褚奉元小声道:「我也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姓高……」
李承懿想了一会,终於有了些许眉目。
朝中姓高的将军屈指可数,但地位崇高以至於令杨道玄亲自出面处理此事的,也就只有一人。
先帝在位时,曾对西凉用兵,当时乃是以这位高将军为主帅,出兵不过一旬,便寻得敌军破绽,大破西凉,令其一役败北,从此不得不俯首称臣,年年纳贡,後来更是将国主之女献与先帝为嫔妃,以表诚意。往後数十馀年,西凉不再兴兵,亦有高将军前些年镇守边陲之故。
据闻高将军一生杀伐过甚,虽有妻妾,子嗣上却甚是艰难,早年生有一女,却是幼时夭折,高将军如今已是花甲之年,於此事上只得认命,因而甚是宠爱几名侄儿。此次褚奉元折了那人一手一脚,高将军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也不知道杨道玄究竟是如何应付,方能压下此事……李承懿想到这里,问道:「世子爷可曾说过如何解决此事?」
褚奉元想了想,方困惑道:「世子爷没说什麽,只差人送了书信过去,道他母家有一名庶出表妹,明年便要及笄,亲事却还未曾定下。」
李承懿一听,立时恍然大悟。
杨道玄外家亦是公侯人家,高将军虽是战功彪炳,到底并非勋贵,若是子侄能娶得公侯之女,便是与这等人家成了姻亲,往後在朝中亦是多了几分助力;况且高将军无子,杨道玄出面做媒,自是说亲於高将军几位侄子,这样一来,因是高家旁枝血脉,许以庶女却较嫡女合宜。
但凡婚姻之事,无不讲究门当户对,这等公侯人家府中,当以庶出女儿最难说亲,高门大族多半不愿聘庶女为妇,若许以继室填房之位,又过於委屈,如若与高将军之侄结亲,便无这等忧虑,纵是许以庶女亦是无妨,杨道玄外家断无不允之理,遑论高将军几位侄子都在军中供职,又受高将军庇荫,往後来日方长,前途不可限量,自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杨道玄促成这样一桩亲事,既是安抚了高将军,亦是在外家做了面子,又得了李承懿的人情,可谓是一箭三雕的好事。
李承懿想到这里,不由得失笑。他只道自己将褚奉元托付过去,是偏劳了杨道玄,还想著该让人备下厚礼,择日登门道谢,如今想来却是不必,待得杨道玄外家与高家结亲,再讨一杯谢媒酒倒是相宜。
他思及此处,道:「既是如此,我便不再多说,你……」说到一半,方觉有异,李承懿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褚奉元不知何时已然睡去,如同幼童依恋亲长一般,紧紧依在他怀中,眉头紧皱。
李承懿伸出手,抚平那眉心皱摺後,又亲了亲他。
褚奉元若有所感,含糊地说了几个字,却未曾醒来,又彷佛说起梦话一般,模模糊糊道:「国公爷……嗯……」
李承懿心中一阵温暖,抱紧了他,却是满心宁静。
隔日一早,李承懿睁开眼,但见身旁之人早已离去,被褥上留著些许馀温,他翻了个身,正要叫人服侍洗漱时,却闻窗棂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又过片刻,却是一声巨响,那动静听著竟是什麽东西碎了,李承懿一怔,连忙起身披衣,往外头走去。
李承懿来到门外,瞧见眼前光景,登时一怔。
昨晚带回府中的那人站在外头,一脸怒容,褚奉元亦是神情y沉,两人对峙著,谁也没有说话,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李承懿欲言又止,便见柳含和匆匆过来,低声道:「国公爷,那位公子醒过来便急著要走,奴婢已让人去请了大夫,便请公子稍留片刻,不想才离开半晌,奉元便同这位公子撞上,起了争执……」
李承懿心中一沉,面上倒也不显,来到两人面前,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怎麽回事?奉元,你说。」
褚奉元敛了怒容,压抑著不快,低声道:「我哪里知道是怎麽回事。这人匆匆过来,撞上了我,害得我手上的东西都摔碎了,我正要拉住他,他却先动了手!」
李承懿往地上一瞧,一地碗盘碎瓷,隐约可见粥水等物,显是褚奉元端了早膳过来,却正巧与那人撞上了,那人急著离开,褚奉元自然当他是心虚所致,所以才拉住了他,不想这人也是习过些许武艺的,两人一言不合,便动起了手。
他转向那人,客气道:「这位公子……」
「我姓柴。」那人忍著气道,「此处是何处?我如何会在这里?」
「柴公子当真是贵人多忘事。」李承懿语气平稳,因心中早有预测,听得那人自陈姓柴倒也不感意外,只道:「此处乃是信国公府,昨夜街上偶遇,往後之事,柴公子莫非竟是全无记忆?」
柴鉴昭闻言,神情却是一冷,「我如何会在信国公府?」
褚奉元听得此言,立时忿忿道:「你昨夜醉倒在街上,若非国公爷好心将你带了回来,你如今还不知道在何处!」
柴鉴昭一怔,神色间却是将信将疑。
李承懿也无意多言,将昨夜发生之事说了一遍,又道:「府中已著人去延请大夫,如若柴公子当真无恙,也可自行离去,断没有将你扣在此处不放的道理。奉元是我府中侍卫,年纪尚幼,恐怕言行之间多有得罪,柴公子勿要放在心上。」
柴鉴昭倒也乾脆,想了一想,遂道:「今日确实有要事在身,须得立时离去,不能久留;若是国公爷所言为真,在下自会择日登门道谢。」语毕,拱手作别,也没多看其馀诸人一眼,便迳自离去。
李承懿听得此言,倒是明白过来,宣德侯还朝,当在这几日之间,柴鉴昭虽是幼子,也断没有在这等时候还流连在外的道理,此时多半是为著迎接宣德侯之事,方才匆匆离去,甚至不曾与李承懿多说几句话。
褚奉元青碧眸中满是不悦,恨恨道:「那人便是柴鉴昭?生得倒是极好,可惜却是一等一的惹人厌。」
柳含和忙道:「奉元慎言。」
褚奉元哼了一声,却不应诺。
李承懿不禁失笑,「此次委屈了你,虽说起了冲突,然则来者是客,断没有责怪他的道理。你先前端著的,可是我的早膳?」
褚奉元点了点头,嘟囔道:「可惜被他一撞,洒了一地,当真是浪费了。」
李承懿说了几句安抚之言,便揽著人回屋内,又使人再去重新备膳送来,褚奉元到底年幼,被他哄了几句,便忘了满腔怨愤,转而说起了他事,柳含和服侍著李承懿用膳,偶尔c上几句话,三人之间倒也是一片和乐融融。
又隔数日,皇帝设宴於g中。
因皇帝先前便早早提过此事,又有心提防他告病不来,却自g中派出车辇,专程迎接李承懿。李承懿心中著实是哭笑不得,对於这等圣宠,亦是只能生生受著;g中夜宴,按律不许带著小厮长随,一应事宜自有g人可供使唤,李承懿让人服侍著衣,忽而察觉身上衣衫并非往常惯穿服色,不由得暗暗一怔。
这一身石青色缎袍沉稳庄重,缎袍上饰有暗花纹样,又以五彩丝线绣蔓草缠枝纹,以蓝地片金云蝠织金绸镶边,再披上一袭乌云豹氅衣,复而戴上羊脂玉冠,c上金簪,堪称华贵非常。
片刻後,李承懿才想明白,今晚虽说是夜宴功臣,然则既请了宣德侯一家入g,又让他也去,显见便是要让他相看柴鉴昭。
柳含和早知此事,自不会让他穿著往常那些式样简洁的衣衫入g,既不愿他在宣德侯面前堕了威风,又恐皇帝认为他对此事毫不上心,於是索x拿出了十二分力气替他拣选衣衫,亲自替他束发戴冠;李承懿平日面上常带笑意,这时竟也生生被柳含和装扮出些许公侯气势。
「含和为何如此慎重?」他不禁问道,「便是入g,也不必这般隆重。」
「因是相看之事,料想宣德侯定然也是要见一见国公爷的,总不能让人看轻了国公爷。」柳含和淡淡道,却不多言。
「含和……」李承懿心中有愧,又不知如何言语。
若是此事成了,往後柴鉴昭定会常至府中,柳含和心中未必好受,只是不论何时,此人总是这般淡然模样,倒似浑不在意一般,李承懿纵是心怀愧疚,亦不知如何是好,想了一想,索x便握住柳含和右手,道:「我待你如何,你是明白的,只是你……你若不愿在我身旁服侍,自可直言,我也不会逼迫於你……」
「国公爷何曾变得这般憨傻,奴婢竟不知晓。」柳含和笑道。
李承懿一愣,才想出言辩驳,身後随即一暖,却是柳含和自後头抱住了他,将脸靠在他後颈之上,柔声道:「若要离开,当年就该走了,何必等到如今?况且奴婢倘使早有离去之意,自有一千一万个方法,总能得偿所愿;如今奴婢还在此处,自然是不愿离开。」柳含和说到最後,却是笑了,「国公爷莫要瞧低了奴婢,便是旁人入府,但凡国公爷喜欢,奴婢也只有欢喜的,又如何会生出怨怼忿恨?」
李承懿叫他说得面红耳赤,不由得讷讷道:「含和……你莫要这样说……我……」
柳含和靠在他背脊上,嗓音愈发低哑,劝道:「国公爷素来是个心软的,这样x子也得改一改才好;如非是我与奉元这等人,只怕国公爷将来还要为此事吃亏,便是瞧上那柴家公子,也万万不能因心中喜爱而做小伏低,若是叫他骑到头上来,不过是徒增烦扰罢了。」
李承懿噤声不言,心头却是一热。
他从前只道柳含和x情柔顺,便是心中不喜,也只有顺从之理,观其言语行止,彷佛彼此间仅有主仆情份,虽是从未恃宠而骄,进而失仪逾矩,却不免显得冷清。
李承懿时常觉得柳含和对他并非全无情意,但柳含和待他亦从无动情越礼之处,纵有床笫之事,亦是竭力侍奉於他,久而久之,李承懿亦是不敢多问此事,只道彼此间虽有情份,但却无多馀情思,纵使偶尔有些暧昧言行,自己也不应多想,却没料到,柳含和会选在这时自陈心意。
「你从前未曾说过此事……」李承懿忍不住低声道。
「行了,国公爷也该动身了,莫要误了入g时辰。」柳含和替他系好腰间佩玉,复而若无其事地道。
李承懿瞧著他那淡然面容,心底却是一阵动情,不自觉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一吻,柳含和并不言语,然则脸上却泛起一层薄红,神情亦显得有些不自在,李承懿忍不住道:「含和,我……」
柳含和一笑,「国公爷如有要事,待得稍後回府再说。」
李承懿有些依依不舍,但也明白再不出门便要误了时辰,索x在那粉白耳朵上咬了一咬,哑声道:「待我回府,你可莫要推托。我……实在是忍不得了……」
柳含和神态安然,但笑不语。
李承懿上了车辇,方觉浑身滚烫,别有几分心猿意马,偏偏信国公府邸距离g中不远,只得饮了几口冷茶,方才强自镇定下来,以免稍後出乖露丑。过了片刻,车辇停下,李承懿下车,与迎客内侍寒暄几句,便让g人引入宴席所在殿中。
先前在g门处,李承懿亦是见著了几位世交,但到了殿中,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愕然。不知何故,这殿中来客,尽是勋贵子弟,半数以上皆未婚娶,李承懿一怔,随即神色一动;他早知皇帝要他相看柴鉴昭,倒也不觉讶异,但如今殿中满是未婚男子,莫非是皇帝著人宴请,有意要他相看?
思及此节,李承懿终是想明白了。
他先前惊愕,一时想岔,皇帝再是荒唐,也必然不会当真令勋贵子弟纷纷入g,以全令他结亲之念想……是以如此作为,必定另有缘故,李承懿想起朝中正筹议选尚之事,方知皇帝是藉著宴请宣德侯名目,既要令他相看柴鉴昭,又要替庆阳长公主挑选驸马,是以令众多勋贵子弟赴宴,原因尽在於此。
「李兄既然来了,何不入席?」
李承懿一愣,回头一瞧,皱了皱眉,「你如何在此?」
魏执义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方道:「皇上设宴,也下了帖子至武定侯府,我自然不能辜负皇上一片苦心。」他笑了笑,压低嗓音,「听闻皇上有意替李兄择一门好亲事,可是当真?」
「是真是假,与魏兄何干。」李承懿平静道。
「李兄这般冷淡,倒是叫我难受。」魏执义也不因他的冷淡退却,反而道:「那一夜,李兄可是在我身上使尽诸多手段,叫我痛楚难当……这才过了几日,莫非就忘得一乾二净了不成?」
李承懿神情一沉,肃然道:「魏兄,若有要事,还请直言。」
魏执义见他隐约动怒,也不再多言,只是笑了笑,便转身离去,自在席末坐下,时不时瞥来一眼,倒叫李承懿心神不宁。他坐下之後,才让人斟了酒,便听旁边传来一个熟悉嗓音,「我还道你与他毫无交情,却不想这人返京不久,倒是有几分手段,还攀上了你的关系。」
李承懿抬头一看,眼前之人正是安国公世子杨道玄。
他也不感讶异,登时笑道:「不过是见过几次罢了,算不上什麽交情。你如何也来了?」
「国公爷这话何意?莫非我便不能来?皇上设宴,我可是也领了帖子的。」杨道玄奇道,随即在他身旁坐下。
李承懿笑了一阵,道:「这g中来客多数皆是未曾婚娶,你就没想到麽?」
杨道玄一怔,明白过来,复而笑了,促狭道:「纵是如此,皇上给了我帖子,我总不能告病不来;虽说我早已成亲,但与你也有几分交情,许是皇上想让我替你相看那柴家公子也未可知。」
「世子爷慎言,这话莫要被旁人听了去。」李承懿虽是这样劝诫,但也不由得跟笑了起来,随即出言让人斟酒,两人说了几句閒话,又饮了几盅美酒不提。
过得片刻,皇帝驾幸g中,众人纷纷跪下,行了大礼,待得皇帝示意宦官叫起,方才一一起身,又略饮了些许佳酿,便出言让殿中诸人自便,复而起驾往後殿去;李承懿正要坐下,便有内侍过来,说是皇上有请,李承懿别无他法,只得暂别杨道玄,起身跟著内侍,往後殿行去。
走了片刻,廊中隐约可闻後殿内人语之声,李承懿心中疑惑,才要出言询问,那内侍便将他领入了後殿之中,便有宦官高声宣信国公入内觐见;李承懿踏入殿内,向皇帝行了大礼,又被叫起,方才注意到身旁之人……那人形貌昳丽,神情恭敬,正是先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柴氏幼子柴鉴昭。
适才听闻人声,莫非是皇帝正与此人说话?
李承懿心中犹豫,只是不敢相问,待皇帝赐座,又出言辞让一番,方才与柴鉴昭一起落座。皇帝今夜恰巧也穿了一身石青缎袍,袍上织暗花底纹,又以金线绣龙,饰以祥云,倒是衬得人十分j神。李承懿素来不愿直面於他,这时瞧著皇帝,只觉他如同年轻了十馀岁,两人衣著彷佛,瞧著倒有八九成相似。
一旁柴鉴昭瞧了他一眼,又悄悄瞥向皇帝,彷佛有些惊诧。
李承懿心中忽而生出一股淡淡烦闷,顾不得柴鉴昭在侧,便开口道:「不知陛下唤臣过来,有何要事?」
四、
李承懿心中忽而生出一股淡淡烦闷,顾不得柴鉴昭在侧,便开口道:「不知陛下唤臣过来,有何要事?」
皇帝笑了一笑,道:「今晚夜宴,能有什麽要事?唤你过来,不过是说几句话罢了。」
李承懿心知并非如此,但碍於柴鉴昭便在身侧,一时也不好多问,索x摆出自己惯常见皇帝时的模样,一语不发;然则皇帝却像是兴致高昂的模样,便是李承懿不愿言语,亦不曾动怒,与柴鉴昭说起了话,问了读书习武如何等等,俱是些柴鉴昭个人之事,柴鉴昭虽是迷惑,但既是皇帝问话,也只得恭敬答了,两人隐隐有了几分相谈甚欢的意思,李承懿在一旁听著,倒是连一句话都c不上。
他原先对柴鉴昭不甚了解,只知道是宣德侯幼子,惯常往烟花之地而去,如今皇帝一问,方知此人自幼跟著宣德侯习武,亦是正经读过几年书的,前些年曾入太学,後来却是年纪大了,方才不再读书,开始学著打理府中庶务;须知宣德侯与其长子次子长年镇守边陲,府中又无主母,一应事宜俱是交托於此人身上,况且柴鉴昭乃是幼子,往後当无袭爵可能,分家後便要独力支撑门户,自须学著如何打理产业。
皇帝问到後来,却是神情缓和。
柴鉴昭声名在外,乃是个风流成x之人,如今一问,虽是风流,但x情却并不轻佻,亦不愚钝,纵无父兄那等功业,然则也并非不通世事之人,若是能成就好事,与李承懿倒是般配。皇帝既有心撮合,自然不会放著李承懿在一旁不管,过了片刻,便道还要召见旁人,让内侍领他们两人到偏殿中暂且候著。
李承懿神情平静,跟在宦官身後,走到偏殿之中,待得柴鉴昭也入了偏殿,方苦笑道:「柴公子可知道今天这一出究竟是怎麽回事?」
柴鉴昭一怔,「家父只道,无论皇上如何吩咐,都应遵循圣意,不可违背。」
李承懿摇了摇头,却是明白过来,宣德侯毕竟是为人亲长,这种事情自然不愿直说,况且纵是他心有不满,也不能直言推拒此事,毕竟皇帝乃是君上,宣德侯则为臣下,哪里有选择的馀地,况且若非李承懿同柴鉴昭两人俱是男子,与信国公府结亲,倒当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信国公举目无亲,偌大一个国公府中,除了仆役之外亦是别无他人;李承懿至今都未曾成亲,往後多半也不会有子嗣,倘若当真结下契亲,待得百年之後,这份产业多半便是由柴鉴昭後人接下,此事到底非同小可,可惜柴鉴昭毕竟是男子,愿不愿意接受这等事情还是两说,若柴鉴昭不惜以死相拒,这件事自然是不成的。
他想到这里,迟疑道:「柴公子早先可曾听过我的名声?」
柴鉴昭神情有些不自在,却没说话。
李承懿微微一笑,「柴公子既然明白,那便恕我直言。我生x喜好男色,皇上见我如此,有心仿效闽地风俗,为我寻一门契亲,在京城诸位勋贵府中,却是独独看上了柴公子……若柴公子无意於亲事,尽可明说,皇上虽是有此打算,也断无强逼臣下之理。」
柴鉴昭愣住了,半晌都未曾说话。
李承懿也不急躁,喝了半盏茶水,便听那人结结巴巴道:「这……结契亲,莫非是……是要我……嫁与你?」
他点了点头,才想说话,便见柴鉴昭满脸怒容,「这简直是胡闹,我乃是堂堂男子,如何能自甘妾妇,嫁与旁人为妻?可笑!荒唐!」
李承懿低声劝道:「柴公子慎言,便是不悦,也不当将这话宣之於口,须知此处乃是g闱之中,处处皆是皇上眼线。如若叫皇上得知此言,只怕……」
柴鉴昭冷笑,「你在这里装什麽好人!莫非这事,不是你仗著……向皇上提的!」他虽是气急败坏,但究竟还留了一线理智,不曾直接道出李承懿与皇上关系匪浅之事,免了招致祸患之故,然则这话到底诛心,纵是李承懿向来宽和,闻言也不由得神色一变。
他开口道:「若是我有心於你,何妨要等到皇上下旨?当日在街上将你带回府时,便有诸多手段可以得偿所愿……便是将你扣在府中,又有什麽要紧?宣德侯莫非当真会冒著得罪皇上之险,而胆敢状告於我?」
柴鉴昭气得脸上泛红,双眉紧皱,那如玉面貌倒是显得神采焕发,「若非是你,皇上又如何会要我行……行这般荒谬之事……」
李承懿出言打断了他,平淡道:「倘使柴公子不愿,说一声便是,我自然不会让皇上强逼於你。只是我不明白,柴公子声名风流,皇上如何会笃定你并非不好男色?」
柴鉴昭听得此语,脸却是一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囫囵话,李承懿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只是口上不说,但作平静模样,按捺著x子,等待柴鉴昭开口说话。过了良久,只听柴鉴昭嗫嚅道:「此事……皇上是从何处得知……」
李承懿道:「这京城之中,少有皇上不知之事。」
柴鉴昭神色苍白,却不再说话。
过得片刻,便有宦官来请柴鉴昭,李承懿正要跟上,却叫人拦下,陪笑道:「皇上的意思是,想同柴公子单独说一说话……」李承懿闻言,也不好再说,只得坐下;不知过了多久,又有宦官来请,将他领到了後殿之中。
李承懿四下一望,只见殿中除服侍g人以外,再无他人,方知柴鉴昭应当是回了前殿,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瞧著他,可还好?」皇帝问道。
李承懿不答此语,淡淡道:「便是君上,也断无强逼臣下之理,柴公子对臣无甚好感,臣亦是如此……只求皇上将此事放下,勿要再提。」
「这话说得有趣。」皇帝一笑,起身朝他走了过来,「你当真不曾对那柴鉴昭动心?那样昳丽容颜,在京中亦是少见,难得的是毫无y柔之气,美则美矣,却非妇人形貌……你当真不喜欢?」
李承懿一怔,彷佛被人戳中什麽痛处一般,强自压抑著一股无来由的心虚之感,道:「便是喜欢,也断无强逼之理。若是当真如此行事,如此一来,臣与那等仗势欺人的恶霸又有何不同?陛下乃是国之君主,自知婚姻乃结两姓之好,绝无逼迫之理,往後不该再如此行事……」
皇帝但笑不语,片刻後,方悠悠道:「若是朕当真下旨,你又能如何?非是朕仗势欺人,而是这天下本就是朕的,朕要如何,便是如何,又如何能容旁人左右?你身分并不寻常,但也不过是一国公耳,又能拿朕如何?」
李承懿心头一紧。
「莫说是区区一个柴鉴昭,便是你要国公长孙,郡王後嗣,又有何不可?」皇帝顿了顿,笑道:「你这样急著推诿此事,莫非是旁人说了什麽?你府中那柳含和与褚奉元可是求了你,不愿你分宠於旁人,竟叫你连朕的意思都敢违逆?」
皇帝这话却是重了,亦多了一丝责备之意;李承懿一愣,连忙跪下,口称不敢。
一时之间,後殿之中却是气氛僵持。
李承懿跪在地上,心底亦是叫苦连天。
皇帝待他素来宽和,绝无这等严苛之态,如今这样说话,却是君臣之间应对,而不讲父子情份,显是当真动了气。李承懿心中慌乱,但却不愿收回前言,索x便跪在地上,叩首数次,再不言语。他心知皇帝这番作态,是要他服软,进而应允此事,然则他偏偏不愿顺了皇帝之意;纵是喜好男色,也断无逼迫臣子之事,况且柴鉴昭那样人物,x情刚烈,若是强逼於他,无异於折了他的x子,反而不妥。
两人再无言语,不知过了多久,方闻皇帝叹息道:「你这样x子……究竟是随了谁。」
李承懿不敢说话,只是垂著头,维持著静默。
皇帝道:「起来罢,别跪了。」
李承懿有些犹豫,正微微抬起头时,却是一怔。
皇帝已来到他面前,两人相距,甚至不及一尺,那石青袍角便在眼前,他愣了一愣,尚不及说话,便有一只手将他拉了起来,李承懿浑浑噩噩起身,却是不知该作何言语。皇帝看了他一眼,话锋一转,却道:「朕记得先前亦是提过,如今朝中正在筹议选尚之事……」
李承懿想也不想,便道:「长公主年纪尚幼,便是选尚,亦不急於一时……」
「哪里急了?庆阳早已及笄,已是多留了几年,女子与男子不同,等不得的。」皇帝不以为然道,「当年朕与诸王亦是加冠後便成亲,若非早夭,亦是幼时便已定下亲事,待得长成时自有长辈遣来g女服侍,如今宗室人丁凋零,最要紧的还是早早开枝散叶……」
李承懿闻言,却是一呆。
皇帝如今诸位手足俱在,各自封王,远在封地,亦不曾听过亲王早夭之事,也不知道皇帝这话究竟从何说起。
他面上才露出一丝困惑,便听皇帝幽幽道:「那也是你出生後不久的事了,只是知情人尽皆避讳,从来不说,是以知道的人愈发少了。」
李承懿望向皇帝,究竟没压下心中那一丝好奇。
皇帝道:「当年本朝与西凉征战不休,後来息了兵戈,西凉国主便送来公主与先帝为嫔妃,乃是端妃。端妃入g数年内便诞下皇子,封为代王。待得先帝驾崩後,代王携了生母端妃,按律前往封地,途中却遇上了匪徒,虽说当地知府得知此事後连忙使人去救,然则却晚了一步,代王早已身死。」
皇帝说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他年纪与你相差无几,当时仍是年幼,怕是不愿母妃无故受辱,是以竟一刀斩杀了生母,方才自尽……」
李承懿初次听闻此事,心中不免一阵愕然。
先帝驾崩时,他不过是个垂髫童子,稍能记事,这代王与他年纪相近,当时必定是年纪幼小,遇上匪徒竟能痛下决心,更兼手段狠辣,可知其并非常人,然而代王毕竟运气差了些,没能等到旁人施救,便已早早殒命。
皇帝沉默片刻,方道:「罢了,不提往事。如今正议庆阳选尚之事,朕瞧他们送来的名录,个个都是好的,只是不免有些许缺失,有的文采斐然,然则体虚气弱;有的武艺卓绝,但却x情chu莽……」
李承懿回过神来,忙宽慰道:「陛下无须著急,总要替长公主挑个好的,不必文武两全,但必得是足以托付终身之人。」
「你说得倒是在理。」皇帝敛了肃容,忽而一笑,无可奈何道:「罢了,朕不逼你便是,只是那柴鉴昭绝非你所料想只好妇人之人,若是错过这般人物,当真是可惜了。」
李承懿暗暗松了口气,却疑惑道:「陛下如何能如此笃定?」
「这却不能说与你听。」皇帝笑道。
李承懿也不追问,顿了一顿,方才放缓声调,道:「臣谢陛下一番好心,只是男子之间,别无子嗣家业之虑,全凭一己之情,方能维系长久关系……若非两情相悦,而是别有所图,那又有什麽意思?还不如按著陛下心思,娶妻生子罢了。」
「你若是肯娶妻生子,那倒还好了。」皇帝没好气地道。
李承懿只是苦笑,又道:「况且这爵位家业俱是凭空得来,若臣诞下子嗣,又或者另寻旁枝嗣子承爵,岂非待先国公爷不公?」
「并非如此。」皇帝神态平静,「你娘亲……与信国公亦是颇有渊源,便是承袭爵位,也断无不妥之处。况且信国公本无子嗣,便是另选旁人为嗣,亦是血缘已远,非为嫡嗣……往後不必再提此事,你若是喜欢,便选了嗣子承爵,若是不喜欢,便让信国公府断在你这一支,这都无妨,不过是微枝末节之事,只是你府中到底需要个正经人主事……」
李承懿忙道:「如今有含和便已足够,他……他很好。」
「好则好矣,毕竟是个阉人,上不得台面。」皇帝瞪他一眼,复而道:「便是不喜柴鉴昭也罢,假以时日,朕总会替你寻到一个好的。」
李承懿不敢直言回绝,唯能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待得皇帝摆手让他退下,李承懿著实是松了口气,跟在内侍身後出了後殿,重回前殿。因皇帝不在席间之故,前殿诸人倒是不大拘谨,李承懿回到席上,不见杨道玄,问了一问,方知他吃多了酒,竟是醉了,先前便已告辞回府。李承懿喝了几盅美酒,醉意上头,又怕皇帝传召,宴席散去前亦不敢擅离,索x起身,到外头醒一醒酒。
如今正是冬夜,殿中烧著银霜炭,一片温暖,到了殿外,却是迎面一阵冷风,李承懿不禁打了个寒颤,原先有些昏昏欲睡,这时却是醒了。他沿著外头长廊走了一阵,但见月色明亮,遂停下脚步,正要赏一赏月时,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
李承懿微微一怔,心中好奇,不由得踱了过去,隔著假山一瞧,随即一呆。
也不知究竟是何人,明明身处g禁之中,却如此肆无忌惮,假山之後,分明有两人正纠缠在一处,李承懿原先以为是谁勾上了g人,正在此处寻欢作乐,然则如今一看,却又吃了一惊,假山之後那两人分明皆是男子,观其衣冠,正是今晚受邀赴宴的宾客。
李承懿又看了一眼,正要离开时,却听其中一人道:「轻些……莫要如此……」
他一愣,却是满心惊异。
这嗓音听来极是熟悉,李承懿想了一想,便回想起来,这人是皇后娘家侄子庄怀真,两人平素亦是有几分交情,只是这人素来谨言慎行,因是外戚,不愿声名有失,於是行事愈发慎重,这等人如何会在g禁之中行y,倒是叫人好生不解。
李承懿困惑之馀,也失了散步赏月的兴致,索x转过身,悄悄离开此处,回到殿中。又过片刻,便见庄怀真入得殿中,然则脚步虚浮,面上泛红,既像是饮多了酒而满脸醉意,又像是纵情过後乏力餍足之态。李承懿令人斟酒,正在琢磨此事时,便见又有一人入殿,他抬头一看,却是愕然。
那跟在庄怀真後入殿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魏执义。
魏执义倒是一副寻常模样,也未见骨软筋酥之状,只是面上含笑,纵是察觉李承懿目光,也不过是微微颔首,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然则李承懿毕竟久经风月,如何看不出他衣衫略微凌乱,下襬又沾上了些许草屑,分明是与人交欢所致。
过不多时,宴席散了,李承懿起身往殿外去,正要让g人领著往g门而行时,便有一人从後头追了过来,唤道:「李兄……」
李承懿亦是懒得琢磨此人究竟是x情本y,或者别有所图,才会在g宴之时做出这般荒唐之事,只道:「魏兄唤我,有何要事?」
「适才在李兄面前失礼了。」魏执义与他并肩而行,语气平稳,「如非是李兄迟迟不回前殿,我也不至於跟那人……」说到这里,却是顿了一顿,笑道:「李兄方才走得太急,我本想问一问,李兄可有兴致同乐。」
李承懿素来也是个百无禁忌的,此时被他这样一勾,心中却陡然生出一股无来由的怒气,「魏兄当真是胆大妄为,须知那庄怀真乃是皇后侄儿,并非易於招惹之人,我奉劝魏兄一句,此处乃是g禁之中,纵是魏兄别有凭仗,也不应如此贸然行事。」
魏执义被他这样一说,也不动怒,悠悠道:「这种事情,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又能生出什麽事端?况且我对李兄乃是一片真心,若是李兄不弃,今晚便到武定侯府一叙,你我抵足而眠……如此可好?」
李承懿默不作声。
他自少年时初尝情欲,十馀年来,亦是识得不少此道中人,却从无一人如魏执义这般胆大,既不惧於引诱,亦不遮掩自己与旁人之事,如今想来,只怕他那邀请言语竟是出於真心,然则李承懿虽早与他有了首尾,却不能不顾忌庄怀真,纵是魏执义当真提了此事,也只有拒绝之理,况且魏执义这样说话,也不知是存的什麽心思,尽管此人面貌身段无一不佳,然而李承懿却不能不存著一丝提防之心。
思及此处,他开口道:「多谢魏兄好意,然则如今已是深夜,我亦是醉糊涂了,不便上门拜访,自当回府歇息。」
魏执义闻言,笑了一笑,「那也无妨,李兄醉了,自应好生歇息,便是有心,也不必急於一时。」他说到这里,却是停下脚步,低声道:「你我的缘份,往後还长著呢。」
不知何故,李承懿听得此言,却是打了个寒噤,也不知是天冷所致,或者别有缘故;他也不好再说,遂略点了点头,便举步离去,到了g门处方才上了车辇,命人直接回府。
回到府中,已是夜深之时,偏生柳含和还未睡去,使人上了热水,服侍著他沐浴过後,又思及他入g赴宴,恐怕只饮了些酒水,忙让人上了清粥并几样小菜,服侍他一一用过之後,方才起身离去。
李承懿自知柳含和是去沐浴洁身,倒也不急,待得酒意散去後,便倚在榻上,随手拿了本閒书打发时间,过了一刻钟,方见柳含和入了内室,身上犹带一丝水气,头发半乾,身上亦只披著一件中衣。李承懿放下手中閒书,才要招人过来,便见柳含和微微躬身,吹熄了油灯。
「何苦次次都要如此,我又不是不曾见过你的身子。」他不禁开口道。
柳含和沉默半晌,方道:「这副身子,奴婢自己也不愿多看一眼,只求国公爷给奴婢留一分体面。」
李承懿心知他至今仍对宦官身分耿耿於怀,又不免生出些许自卑之感,是以也不强要他点起油灯,横竖今晚月色清亮,隔著窗棂一照,室内也非目不能视,遂将人拉到了床榻之上,伸手解了衣衫,便在那柔滑身躯上抚起来。
柳含和与他多年主仆,早有默契,不待人言,便翻身俯卧於榻上,李承懿自後头压了上去,在背脊上啃咬不休,直至身下之人颤抖不止,方道:「可是弄疼你了?」语毕,却是不再啃咬,反而用唇舌厮磨起来。
那人不说话,只是气息愈发急促,李承懿心中暗笑,自知柳含和是羞极了才不愿开口,亦不动气,扣著那腰身不住抚摩,随即整个人都压了上去;他如今心猿意马,下身自是有了动静,硬挺地抵在柳含和臀上,却是极为滚烫,胀痛不已;柳含和气息一紧,忽而伸手过来,手指圈握住那物事,复而不住套弄。
李承懿深深吸了口气,只觉下身充斥著一股无边无际的快意,柳含和手指灵巧,不仅圈弄g部,还不时用指尖弄一弄顶端小孔,那里早已耐不住这般折腾,溢出些许汁y,点点滴滴尽皆污了柳含和的手。
过了片刻,李承懿再也受不住这般撩拨,索x扣住柳含和一手,同时取了膏脂,在那紧窄後庭抹上,复而用手指不断抽动,试探著深入,待得手指全然贯入之时,柳含和不由得叫了一声,身躯情不自禁地绷紧。
「莫怕,不疼的……」他在柳含和耳际如此宽慰道,手指复而入得更深,察觉那人体内一阵收缩时,又不禁调笑道:「这般紧窄,可是要我想些法子弄松些?」顿了一顿,哑声道:「莫非……想我舔一舔那处?」
话音方落,便见身下那人慌乱摇头,李承懿手指顶入深处,不知摩擦到何处,柳含和竟是一阵痉挛,如同得趣一般;李承懿哪里还不知道这是怎麽回事,抽出手指,随即支撑著身子,将胀痛不已的下身抵著那小小孔隙,缓慢顶入。
柳含和素来是个隐忍之人,便是这等时候,也不过是身躯一僵,随时又松懈下来,将双腿往两侧一分,竟是一副坦然承欢之态;李承懿气息一紧,也顾不得情事初始,须得慢慢探入以免损伤,微微一顿,便倏地长驱直入,待得全g没入,方才停下。
这样鲁莽举止,哪里能不叫人痛楚难当,纵是柳含和,也不禁死死咬了牙,方才能忍住一声叫唤;然则他这般隐忍之态,却是愈发激起李承懿情欲之念,顶入深处过後,不禁蛮横地抽送起来,柳含和哪里受得住这等磋磨,方被顶弄几回,便情不自禁地低声呻吟,状如求饶示弱,只是李承懿恍若未闻,不仅深深顶入,力道又沉,那紧窄甬道如同被利刃劈开一般,疼痛难忍,甬道不自觉收紧,却是惹得那人喘息渐chu。
「含和,含和……」李承懿低声唤道,只觉满心欲念,非得寻得一处发泄不可,万幸柳含和虽是疼痛,仍一如以往顺从,被他这样一唤,便忍著疼痛,微微支起身躯,作出乞怜之姿,不住磨蹭身後之人。
李承懿心头一热,也顾不得怜惜身下之人,随即狠狠冲撞起来,每每入得深处,又摩擦不休,快意难言,柳含和终是禁受不住这般挞伐,抑不住哽咽之声,随後低声啜泣……不知过了多久,李承懿回过神来,方知自己过於莽撞,又急於亡羊补牢,遂细细寻得柳含和体内得趣之处,放轻了力道,轻柔磨蹭,方才使得他不再疼痛。
那甬道内既得了趣,自是需索一般地紧了一紧,柳含和早已止了泣声,被他这样一弄,气息渐趋急促,喉间溢出几声低唤,不复先前痛楚,反倒多了几分快意;两人一迎一送,异常得趣,柳含和但觉下腹内一阵火烫,如有热潮在内,但那人这样狠狠抽c,不停翻弄,却生出一股无边快意,竟有销魂蚀骨之感。
「含和……」李承懿凑到他耳际,低声道:「这样可好?」
柳含和羞不能言,索x默不作声,做出一副不闻不问的模样;岂料李承懿却止了动作,复而问道:「含和喜欢轻一些,还是重一些?」柳含和被他这样一问,心知他是有意作弄,只得忍著赧意,无可奈何道:「奴婢但凭国公爷作主。」
李承懿闻言,终是一笑,随即搂著柳含和腰部,又翻了个身,让人跨坐在他身上,接著由下而上,断断续续地顶入;这般姿势却是入得太深,不过抽得几下,柳含和便已浑身颤抖,脸色潮红,几乎要坐不住了,然则又异常得趣,身上起了一身薄汗,呻唤不止。
便在这时,李承懿忽而生出一念,便伸手去弄他双腿间私密之处;柳含和神情一僵,却是握住了他的手,急忙道:「国公爷……国公爷这是做什麽!那处……腌臢……万不能如此……」
柳含和乃是阉人,那处并无寻常男子所具之物,自是极忌讳那处遭人触碰,然则李承懿毕竟是主上,柳含和再是慌乱,也不过是按住那人之手,不敢直言拒绝。
李承懿却笑道:「哪里腌臢?早先不也碰过?」说著,却是按住那一处排溺孔隙,有意按揉起来,柳含和那处敏感已极,不过遭人揉了几下,便再也按捺不住,浑身颤抖不止,後庭不住收缩,也不知是得趣抑或是难耐……
不知过了多久,李承懿方才抽回了手,但见手指上已是湿漉漉的一片,不禁奇道:「瞧著也不似溺了……莫非是j水不成?」
柳含和张了张口,竟是语不成声,他被李承懿那样磋磨,既是难耐快意,又兼羞愧耻辱,适才禁受不住,已是狠丢了一次,如今自是浑身乏力,手脚虚软,呼吸急促,再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