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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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臣难为 作者:咩咩宝

    (13鲜币)第41章 尚书反击

    车还是来时的那辆车,西堂申鸿掀开窗帘向後望去,无花无果站在山头的山神庙前,四只眼睛泪汪汪的,肿的像核桃。

    “其实我只是在做g主打算做的事而已。”

    秦烟的手按住西堂申鸿的,将窗帘缓缓放下,西堂申鸿厌恶的从他手中将手抽出,秦烟继续道:“g主本就打算今晚之後带您连夜奔赴七星之地,如今不过是由我代劳罢了,西堂大人不必顾虑太多,到了七星盟,在下一定会成全二位的。”

    “多谢!”西堂申鸿冷冰冰的从嘴里蹦出来两个字,礼貌而疏远的轻轻点头。

    在朝廷里,比秦烟y险千百倍的人西堂申鸿也不是没有见过,对付这种人他有自己的套路。

    无花无果站在山神庙前,看着马车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视线中,两厢对望,双眼通红。

    无果:“怎麽办?我们怎麽向g主交代啊?西堂大人被秦门主带走了!”

    无花摊开手掌,一个p仗躺在他手心,无果好奇的揉揉眼睛:“无花你那儿来的p仗?”

    “西堂大人刚才给我的。”无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火折子点燃,将p仗扔向黑暗y霾的天空。

    五彩的灿烂烟火瞬间照亮整片天空,连那隐藏在云层後的七星也看的清清楚楚。金灿灿的烟。花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由盛开的蔷薇与玄武组成的诡异图案,在空中停顿了大概十秒。

    一直被七星围困的青龙似乎感应到玄武的力量,忽然一个摆尾,横扫七星矩阵,发出一声巨大而嘹亮的龙吟,整齐围城圆形的七星排序被打乱,青龙扶摇直上,七道闪电准确无误的直劈而下,散发出强大刺眼的白色光芒。

    白色闪光一直持续了好久,待光线逐渐弱下之後,一直被黑暗遮挡的星月渐渐变得清晰而明亮起来。

    无果傻傻的看着眼前忽然逆转的局势:“无花,你说是g主赢了吗?”

    无花抽抽鼻子:“那当然。”

    无果:“可是,可是我们把西堂大人弄丢了,这可怎麽办?”

    无花:“追!”

    黑暗冷清的官道上,马夫一声“驾──”马儿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

    秦烟将头从窗外收回来,笑嘻嘻的看着西堂申鸿:“西堂大人猜猜看发生了什麽?”

    西堂申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瞥了眼秦烟:“我猜对了你会放了我?”

    “当然不会。”

    “那我又何必费这份心思。”西塔申鸿展展长衫下摆,舒适的躺在软榻上问道:“我可以睡一会儿吗?”

    “当然,如果您睡的着的话。”秦烟单手支着下颌,好奇的看着西堂申鸿,为什麽他一点也不紧张?

    “对了。”已经闭上眼睛的西堂申鸿忽然开口,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如果需要我的时候,记得叫我。”

    留下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西堂大人就沈沈进入了梦乡,他本不想睡,也睡不着,可这马车跑得太疯狂,他晕得难受,再不睡怕是应付不来後面的事情了。

    秦烟的疑问在经过第一个官驿时,终於有了答案。

    夜路幽暗,前途未卜,当秦烟发现事情有变让马车掉头时,已为时过晚,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仿佛蚂蚁般密集的官兵以滴水不漏之势,将马车牢牢包围。

    车夫本想突围,马儿却因为受惊在原地踱步不肯前进。

    “杀出去!”秦烟一声怒吼,提剑就要往外冲,却忽然被人一把拉住衣袖。

    睡眼惺忪的西堂大人睁开一双朦胧的大眼,从榻上坐起,温和的笑看秦烟:“秦门主,你看看外面的人,就算是武林盟主本人,想全身而退,怕是也要耗费上一番力气,门主不信尽管去试试,看是你的武功厉害,还是咱们的人厉害!”

    秦烟长剑一横,转换角度,立即抵上西堂申鸿的脖颈,y森森道:“这些都是你的人?”

    “哎,秦门主小心些!”西堂申鸿修长的指尖轻轻推开紧挨着自己的剑刃,眉眼间笑的风流:“秦门主误会了,在下哪有这份能力,养的起这许多人,这些,都是皇上的人。”

    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打闹叫嚣与兵器碰撞声,还有人的求饶声,听声音,应该是那车夫被俘了。

    “孤军奋战啊,秦门主,你确定你有十足的把握突围吗?”西堂申鸿适时开口,筹码加倍:“对了,听说秦门主的父亲原来是江浙一代的名捕,前两年才告老还乡回了扬州,老人家毕竟年龄大了,来回走动也不方便,不过呢,朝廷的人倒是随叫随到方便的很。

    还有您弟弟,我猜您背叛王爷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我同情每一个入了安王府的孩子,至於他的处境,我想您因该比我更清楚,要知道,在皇室後g,只有运气好的人才有资格去死,剩下的,怕是生不如死呢,您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你!”秦烟气急,拿剑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着,看着西堂申鸿的眼神变的陌生而凌厉。

    “秦门主先别生气,咱们有事好商量。”西堂申鸿又将他的剑推远一寸,舒缓的声音如泉水叮咚,可秦烟却觉得一点儿也不悦耳:“没有什麽事情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我相信我们可以找到一个让彼此都满意的方法,就是不知秦门主愿不愿意。”

    秦烟恨恨的瞪着西堂申鸿,是他低估了这个狡猾卑鄙的尚书,他早该警觉,在那个污浊的世界里,能混到这个地位的,绝非善茬。只是这人一直在齐宣棣的保护下,伪装的善良天真无害,是他轻敌了,以为搞定这只纯良的小白兔,一人足矣。

    秦烟苦笑:“你们拿我父亲和亲弟当筹码,我还有的选择吗?”

    西堂申鸿满意的点头:“看来秦先生是个孝子,既然秦先生同意,那我们就下车详谈吧。”

    西堂申鸿不是齐宣棣,不会轻易的将後背漏给他,只是默默的以眼神催促他的行动。

    秦烟无奈,只能掀开门帘,走了出去,立即被人无花大绑着压在了地上。

    西堂申鸿紧跟在他身後走了出来,傲然立於车辕之上,立即有人跪在车前充当下马石,一位身着繁复官服的官员立即过来搀扶,待西堂申鸿双脚刚一着地,将马车围的水泄不通的官兵整齐跪了一地,领头的那位官员高声叩拜:“西堂大人银安,属下镇江知府孙德茂救驾来迟,还请大人责罚。”

    “恭请大人责罚──”众人齐声高呼。

    西堂申鸿懒散而不屑的看着跪了一地的众人,其实他是很讨厌地方官员的这一套的,若不是他掌握着各州府的财政开销,这些人又怎麽会这样待他?朝廷就是个虚伪彻底到难以想象的地方,但不得不承认,他需要这种虚伪带来的便利与权倾天下的快感。

    “前面的驿站都安排好了吗?”西堂申鸿开口,威严而高贵,即使穿着最平凡的白衣,也依然难以阻挡他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

    地上的镇江知府向前跪行两步道:“看到西堂氏家徽出现,我江南五省已全部做好救驾的准备,一切全待大人吩咐。”

    “好!做的漂亮!”西堂申鸿不忘赞美,回头对被人压跪在地上捆绑结实的秦烟道:“你的选择是正确的,听到了麽?江南五省都准备好了,就算你冲出这道驿站,就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秦门主,你是个聪明人,但并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委屈你了。”

    (10鲜币)第42章 人前人后

    “我的条件说完了,下面来说说你能得到的好处。第一,我会向皇上启奏,赐令尊原俸养老;第二,如果你希望的话,令弟随时可以离开安王府;第三,一家三口活着团聚的画面想想都让人感动啊,秦门主,难道你不想要吗?”

    西堂申鸿坐在椅子上端着茶盏,眉心一点朱砂闪着妖异的红光:“秦门主,我也经常听王爷提起您,他常夸您是条汉子,申鸿也敬重您,知道您也是逼不得已,是我们王爷有错在先,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您真麽聪明,还用的着考虑麽?难道你杀齐宣棣的目的不是想救令弟麽?如今这麽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是要相信朝廷,还是选择相信那装神弄鬼的七星盟呢?”

    “好!”过了一会儿,被人捆在椅子上的秦烟仿佛下定决心般说道:“我在祥京就听闻户部尚书西堂大人是个好官,希望大人言之有信。”

    “那是自然,我西堂申鸿也是极公平的,自然不会亏待秦门主。”西堂申鸿说着,老神在在的呷了口茶水道:“不过,倘若秦门主半途後悔或者随时想给申鸿个惊喜的话,申鸿也是欢迎的,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申鸿也为秦门主准备好了回礼,相信足矣一解您的相思之苦。”

    “我,我知道了……”仿佛被说中心事,秦烟的气势一下弱了下来,西堂申鸿的这番话彻底绝了他的後路。

    秦烟被人带了下去严加看管,西堂申鸿疲惫的揉揉太阳x,立即一双柔荑搭上了他的额际,轻柔的打着圈揉捏起来,久违了的属於女子的温香软玉让西堂申鸿迷醉。

    他一把抓住女子正按摩额际的双手,双眼含笑问:“你是谁?”

    一旁的镇江知府立即上前一步谄媚的回道:“小女孙缨,特来侍候大人的。”

    “孙大人好意我心领了。”西堂申鸿笑着松开女子的小手,眼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只是此行凶险,还是莫要有女子随行比较好。”

    “是是是,大人所言极是。”镇江知府点头哈腰的边回话边给自家闺女使眼色。

    女子一张俏丽的脸蛋羞的通红,福身默默退下。

    西堂申鸿对孙德茂使了个眼色,孙德茂立即去把门关上,确定门外无人之後,向西堂申鸿点了点头。

    “给朝廷的信什麽时候能送到?”西堂申鸿心中的小算盘打的劈啪作响。

    孙德茂回道:“因为是西堂氏的家徽,所以自然用了最快的鹰隼,如果不出意外,此刻应该已经到了。”

    “好!接下来,你们原地待命,等大皇子到来,一定要看好秦烟,我要出去两日。”西堂申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需要属下陪同麽?”孙德茂问。

    “不用了,有事我会想办法通知你们的。”

    西堂申鸿说完推门而出,孙德茂差人立即去将马车牵来,并差了一武功高强的捕快给他做马夫,却被西堂申鸿谢绝了。

    西堂申鸿让人把车从马身上卸下来,踩着人r上马石稳稳坐上马背,朝身後众人扬了扬马鞭,拉紧缰绳,双腿轻加马肚,马儿欢快的跑了起来。

    师爷:“这西堂大人骑马的姿势怎麽这麽诡异?”

    孙德茂:“我听总督大人说过,西堂大人貌似不会骑马!”

    师爷额头渗出一层冷汗:“那怎麽办?”

    孙德茂抓耳挠腮:“还能怎麽办,派两个武功好的跟着,护驾啊!这位爷要少一块r,咱们都得自裁!”

    西堂大人耳g子烧的通红,谁在背後念叨他呢?没看出来他从一上马背就开始紧张了麽?在人前他是故作镇定,没想到这马儿还挺有灵x,倒也没让他丢脸,西堂申鸿想着,奖励似地了马鬃。

    他是没骑过马,但他读过开国元勋他太祖爷爷西堂容禄写的《饲马记》,理论知识还是有一些的。

    大姑娘头一回上轿的西堂大人,手中拿着马鞭却迟迟不敢往马儿屁股上抽,只得任马儿沿着来时的路缓缓走在黑暗的官道上,心中干着急。

    其实他本不愿逞能,但又不想让孙德茂的人跟着,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跟人斗智斗勇了一宿,身心俱疲的西堂大人双眼发直盯着前方蒙蒙亮起的天空,无奈的叹了口气:“马儿啊马儿,你要怎麽才肯跑快点呢?照你这个速度,我赶过去,齐宣棣肯定被人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一直躲在树上的无花无果相互对视了一眼。

    无花一撇嘴:“真能作,人前跩的咱们都不敢现身,这会儿又怂成这样,一个时辰,走了还不到二里路,那可是王爷专门挑的汗血宝马,你说他这是作践马呢还是作践人呢?”

    无果:“你别光说风凉话,他是去找g主的,我们得帮帮他,我们也要去找g主,干脆一起走好了。”

    无花:“这倒是,这样,你去引开後面那俩个傻捕快,我去教他骑马!”

    无果忍不住翻个白眼,哀嚎一声:“为什麽又是我!”

    无果的身影在树影间穿梭变换成一个黑点,逐渐接近那两个躲在树後的捕快,悄无声息的从掌中抽出两缕红丝,迅速缠上二人的脖颈,使劲一拽,二人迅速失去了知觉。

    无果是个好孩子,没有齐宣棣的命令不会随便杀人,所以,这两人只是昏迷了而已,待明日日上三杆,他们便会醒来。

    无果得意的拍拍手掌化作一个黑点去追无花。

    无果刚一离开,无花就好心的弹出一粒石子,正中马儿後臀,力道那是一个快准狠,马儿一下受了惊,撒开双蹄就往前跑,本骑在马上摇摇晃晃即将睡着的西堂申鸿猛的被惊醒,脸色大变,死死拽紧缰绳,使出吃n的力气拼命去夹马肚,将整个身体都匍匐在这匹高头大马之上。

    无花正准备冲过去,忽然看到对面树林里冲出一人来,足尖轻点,脚踩枝头,飘然而下,姿态优雅的落座於西堂申鸿身後,用力掰开西堂申鸿紧紧抓住缰绳的双手,在他耳边轻声道:“把腿松开,你加的太紧了,放松点,哎,对对。”

    随着这人的轻言细语,西堂申鸿与马儿一起,奇迹般的平静了下来。

    (10鲜币)第43章 马儿快跑

    “完──了──”无花嘴里叼着的草g掉到了地上,傻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无果无声无息的跳到无花身边,好奇的向下望去:“怎麽回事儿?那人是谁?”

    “不知道。”无花摇摇头,这人他没见过。无果一听,就急着往下冲。

    无花一把拦住他道:“先别轻举妄动,看看再说。”

    “嗯,就这样,腿不能夹的太紧,缰绳不要拽的太死,放松放松,哎,好!就这样。”这人轻轻的说,距离西堂申鸿不太远也不太近,刚好的让人舒适轻松。

    “缰绳扬起时要有力,下落时要迅速,胳膊上用力,对,来你试一次,没事,不用怕,我在你後面呢。”这人温醇的声音,给西堂申鸿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手执长鞭,用力挥下,马儿扬起双蹄,欢快的跑了出去。

    几个回合之後,西堂申鸿基本已经能掌握技术要领,按这人的说法,毕竟是初学,今後独自上路还是莫要骑太快为好,多多练习,自然熟能生巧。

    西堂申鸿与他谢过,这人矫捷跳下马背,拱手道:“在下夜里路过此处,正巧碰到公子被马儿所惊,情急之下出手,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如今公子已无大碍,在下也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行一步了,後会有期!”

    借着黎明前的曙光,西堂申鸿这才看清楚这人的相貌,他有一种很特别的纯净气质,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五官j致深刻,每一笔都仿佛j雕细琢的工笔画般完美,身材修长高大,言语温软,拱起手时,西堂申鸿注意到,他黑色的十指指甲盖衬托的肤色更加洁白如雪,几近透明。

    这是除了齐宣棣以外,唯一一位能让西堂申鸿用完美来形容的美人。并且他感觉的出,这人与齐宣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一个滥交成x,一个孤芳自赏,却都不是好相於的主儿。

    “今日真是多谢公子了,敢问公子如何称呼?”西堂大人回礼向这人表达谢意。

    “如果他日有幸再见,我再告诉你不迟。”这人说着,便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还从未有人跟西堂大人这样回过话,西堂申鸿觉得有些可笑,他骑着马,缓缓跟在这人的身後,忍不住开口:“我说这位公子,我们走的是同一方向,既然如此,不如我载你一程好了,也算是对你刚才帮我的谢意!”

    这人头也不回的径自往前走,轻笑道:“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我们有短暂的路途同行,最终也依然会分开,既然如此,又为什麽要有过多的瓜葛呢?”

    “公子所言极是!”很少有人会拒绝西堂大人的好意,更何况是如此不中听的拒绝,西堂大人脸上笑的大度,嘴里说着极是,心中却暗自腹诽这人不识抬举。

    於是,按照这人说的,西堂申鸿两腿微夹马肚,轻喝一声“驾──”,马儿便欢乐的跑了起来,虽然西堂大人还是很害怕,但好在马儿跑的并不快,足够让他慢慢适应。

    一直蹲在树上的无花无果迅速跟上颠颠跑着的西堂申鸿,将身後那不知名的公子哥越落越远。

    无果:“我们为什麽要偷偷的跟?这会儿又没有人,不能光明正大的跟吗?”

    无花:“这不是没有合适的机会麽?”

    无果眨眼:“要什麽机会?”

    无花:“看,这就是你不懂了吧?比如一群恶霸来欺负西堂大人,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然後告诉西堂大人我二人受命於盟主不论生死,都要保护他,其实所谓的分开,不过是我们由明转暗对他的保护而已。”

    无果:“还说西堂大人作,我看你才作呢!”

    正午十分,艳阳高照,西堂申鸿重新回到了镇江城,刚进城,就听来往间流传到,梅家堡不知惹了何方神圣,先是十二分堂堂主全部消失,再是梅家堡被一把大火烧净,这次终於轮到梅锦堂了,镇江梅锦堂昨天夜里传出激烈的打斗声,之後不久又燃起冲天火光,本欲於今早召开的武林大会代表,江湖七十二大门派掌门以及梅家堡的下人,昨晚全部丧命无一幸免,梅家堡小公子梅璟瑄与武林盟主齐宣棣下落不明。

    这一下梅家堡在江湖上成为众矢之的,各大门派连夜来向梅家堡要人,却走到梅锦堂门前才发现,这里仅剩断壁残垣,方圆百里无一活物,江南各分号梅锦堂於今早分别遭到各大门派攻击,似乎他们都忘了,在这一场浩劫中,伤亡最为惨重的其实是梅家堡。

    西堂申鸿骑着马停在倒塌的门柱旁,一眼望去,无尽苍凉。

    即使眼前的情景万般凄惨,但西堂申鸿相信,齐宣棣一定没事。昨晚他听到了最後的龙啸,那种破空而出,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龙啸,龙没事,齐宣棣就没事,只是,他去了哪里?他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呢?

    驾着马在这满目疮痍之上来回走了两遍,一直呆到傍晚日落,西堂申鸿也没有发现丝毫异常,最後只得扫兴的先在离梅锦堂不远处找了家客栈住下。

    “掌柜的,一间上房。”

    西堂申鸿循声望去,柜台旁站着的那人不正是今早在官道上教他骑马那人?

    感受到西堂申鸿的视线,这人也向这边看来,微笑着招呼道:“公子也住这家店麽?这麽巧?”

    西堂申鸿回笑:“是啊是啊,好巧,公子刚到?”

    “是啊。”这人点点头,忽然坏笑着着老板刚刚递给西堂申鸿的钥匙,意有所指道:“一天之内,我们连续两次遇到,还真是缘分不浅呐,只是公子你不会也是刚到吧?”

    言下之意,西堂申鸿这个骑马的倒是比他走路还慢了。

    “当然不是!”西堂申鸿心下恼怒,但顾忌到这人毕竟救过他,硬是将这怒气忍了下来,冷叱一声,转身上楼,连问这人姓名之事也忘到了脑後。

    身後隐隐传来这人低沈温和的笑声,西堂申鸿烦躁的一把将房门甩上,真是的,谁要他多管闲事帮忙了!

    (11鲜币)第44章 夜路难走

    无果蹲在客栈的横梁上,啃着无花从厨房顺来的卤猪手,看着那位在大厅里享受众人目光洗礼却依然坐的稳如泰山一小口一小口轻嚼慢咽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品着小酒的美人,好奇的问无花:“你说这人算是欺负咱们西堂大人了麽?”

    无花将喝了一半的酒坛放下,抹了把嘴角:“算吗?其实人家会那样怀疑也正常吧?”

    “混蛋!”西堂申鸿一把推开窗户,撒气的怒叱一声,不免有些怀念起齐宣棣来,虽然齐宣棣也老欺负他,但至少齐宣棣在的时候,其他人哪敢在他面前造次,他那里用像个缩头乌g一样的躲到屋里来,他才不承认他有些害怕那个美人,绝对不承认!

    总之,外表长得美的,哪个嘴巴不是又y险又毒辣一点也不可爱,齐宣棣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齐宣棣你到底去哪儿了?

    夜里,西堂申鸿辗转难眠,整整一日了,他在心底的呼唤完全没有回应,他感觉不出齐宣棣的气息,只是以昨晚苍劲的龙啸单纯的坚信,他还活着,但拖的越久,这份无所g据的信任也便越单薄,他的动力也就越渺小。

    所以,他一定要在自己失去耐x前找到齐宣棣。这是他给自己定的目标。

    跟在西堂申鸿身後出了客栈,无花无果看着在月下孤独前行的西堂申鸿,影子被月光拉扯的很长很落寞。

    无花长叹一声:“无果,你说g主还活着麽?”

    “呸呸呸,什麽话,当然活着,必须活着!”无果铿锵有力的恨不得用唾沫淹死无花。

    “那你说g主在哪儿?”无花皱眉,他当然也希望一切朝好的方向发展,可是他更现实一些。

    无果默默低下了头,闷闷道:“谁知道呢,他想见我们的时候我们自然就知道他在哪儿了。”

    惨白的月光下,高矮不一的断壁残垣影影绰绰,透着一份渗入骨髓的凄凉与y森。

    西堂申鸿忍不住抱起双臂,搓了搓胳膊上气的皮疙瘩,掳起袖子,从怀中掏出一火折子点上,一步一步踏进硌脚的瓦砾堆里。

    西堂申鸿一边走着,一边清理着脚下的大型障碍,先将依稀还看的出雕刻着鸳鸯图案的窗棱扔到一边,又将横在路中间的半截墙柱往旁边推了推,不知不觉越走越深入这巨型瓦砾堆的中心,斜倒的石柱上沾着干涸的斑斑血迹,画着四孝图的横梁上c着一支带血的羽箭,他想将横梁推远些,却不小心被这箭上的铁羽划破了手掌。

    充斥着鼻腔的血腥味与腐r的气息越来越重,西堂申鸿知道,应该离事发的中心位置不远了。

    单薄的布鞋不知何时已被犀利的碎砖瓦划破,西堂申鸿狼狈的扭动了下被割到的脚掌,新鲜的血迹染红了缎面的布鞋上纹绣着的粉色蔷薇。

    捡了一块躺在不远处的石墩坐下来歇了一会儿,西堂申鸿扯下内袍一整片下摆,撕成两大两小四份,两块大的裹在鞋外,包了厚厚一层,两块小的缠紧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掌,才又站了起来,继续向前。

    “你还要再看下去?”无果瞪了眼无花,果断的向下冲去。

    无花哀叹了一声,也紧随其後的跟上。

    前面又有石头挡住路了,西堂申鸿弯腰试着搬了搬,这块石头太大,他怎麽移也移不动。

    忽然前方的光亮被一道黑影挡住,西堂申鸿缓缓抬起头来,借着火折子,他看清楚了眼前这人,忍不住惊呼道:“怎麽是你?”

    那人的眼神落在他包裹的厚重却依然有血迹渗出的双脚和缠着布条的双手上,忍不住皱眉:“我还想问,你到这儿来干什麽?”

    西堂申鸿气喘嘘嘘的缓了口气,反问他:“你来干什麽?”

    这人温柔的笑看西堂申鸿:“看来我们不仅方向一样,连目的地也是相同的。”

    “什麽目的?你说说看?”西堂申鸿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衣袖下滑,露出一小截洁白细致的小臂来,与缠绕着布条,染满血迹与泥土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

    “找人!”这人果断道,有些佩服的看着西堂申鸿,由衷的感叹道:“看不出你外表柔弱,手无缚之力,却意志坚定的很啊。”

    西堂申鸿的耳边从不缺少赞美之词,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想他需要这样的赞美与鼓励,但是对於这位来历不明亦正亦邪的人物,西堂申鸿还是决定不要与他太过亲近为好,於是,只疏远而淡然的礼貌回道:“谢谢,你也一样,这刚赶到镇江就马不停蹄的连夜赶来,看来要找的人对您来讲很重要啊!”

    “没错,是很重要!”这人倒是也不避讳,爽朗的回道:“只是,我来晚了一步,他们已不在这里。”

    听他这样说,西堂申鸿忽然想起今早刚进城时听那坊间流言说道,许多门派都纷纷来梅家堡寻仇,难道这人也是来寻仇的不成?

    “当然不是。”这人惊讶的看着西堂申鸿,西堂申鸿这才惊觉,刚才他竟然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这样吧,既然我要找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就帮你找你要找的人吧!”这人笑起来,眼角连一丝皱纹都没有,可是从他的言谈举止间西堂申鸿却感觉的出他其实并不年轻。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我们有短暂的路途同行,最终也依然会分开,既然如此,又为什麽要有过多的瓜葛呢?”西堂申鸿得意的笑了,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终於有机会让他出了这口恶气。

    “呵呵。”对面的人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并未因此而不悦,反而满含包容的看着他道:“我原是不想与你有什麽瓜葛的,可是你真的确定凭你自己的能力,能找遍这里麽?”

    这人意有所指的看着西堂申鸿惨不忍睹的双手双脚,伸出双手拉过他垂在身侧的左手,摊开来看着上面斑驳出血的道道划痕说:“我刚才其实已经找过一遍了,这里没有任何生还者的气息,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要找的的人如果活着也不会愿意呆在这死人堆里的;如果已经死了,你就算找到也是毫无疑义的!”

    西堂申鸿一把甩开他的手,用冷的掉渣的声音道:“你知道什麽?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死,不要以为你的人死了,别人也一定会死,他不会的,我一定要找到他给你看!”

    西堂申鸿说着便又去推身下的石头,使出浑身解数却也推不动,这人一直站在旁边,木然的看着他,西堂申鸿急了,眼圈一红,大颗大颗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10鲜币)第45章 又遇青青

    最终西堂申鸿还是没能找遍这里,但是他在一棵被火烧的只剩主干的榕树上,找到了一片染满血迹的苍紫色绣着云龙纹的衣角。

    西堂申鸿双膝一软,跪倒在布满残砖碎瓦的土地上,将那衣角小心叠好,放入怀中,对着那颗树,重重一叩首。

    腐r的气息阵阵浓厚,再往里走挡在脚下的除了倒塌的房屋,就是大片大片惨不忍睹的死尸,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西堂申鸿一手举着火折一手捂住口鼻,强忍心下恐惧,仔细查看了脚边的一具尸体,这人口鼻发黑,脸色铁青,七窍出血。

    瞬间,西堂申鸿觉得这一幕有种强烈的熟识感,想起那日初到被烈火焚成灰烬的梅家堡时罡风四起,他看到黑色的龙卷风中似乎是中毒而死的梅家堡下人。

    这些人难道都是因为中毒而死?

    “咚──”忽然,脑後一记重击,眼前一黑,西堂申鸿来不及多想便晕了过去。

    是那个人!

    一直躲在断壁後看着两人的无花无果果断现身,他们看到了,就是那个早上好意教西堂申鸿骑马的人出手的,刚刚他一直与西堂申鸿保持着适中的距离,以至於他们都忽略了他的威胁x,没想到他竟然敢对西堂申鸿出手!

    这人笑吟吟的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道:“你们误会了,我不是想伤害他,这一击不会对他造成伤害,睡上两个时辰就好了,你们带他回去吧,不要让他再来这个地方了,他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无花嚼着草g大敕敕的走过去,一把将西堂申鸿抱起,路过他身边时,忽然停下道:“你怎麽知道他要找谁?又怎麽知道我们不会伤害他?”

    这人没有回话,而是对一直站在远处的无果招了招手道:“过来。”

    无果听话的走了过去,这人摊开手心,一只漂亮的冰凌花躺在他手心,竟然没有融化。冰凌花的另一端穿着一g红色的绳子,这人将绳子挂在无果的脖子上,拍拍他圆咕隆咚的小脸蛋说:“见到你们要找的那人的话,记得把这个给他。”

    无果呆呆的点头,他发现这冰凌花在他身上也不会融化哎!好神奇!

    第二天西堂申鸿醒来时已日上三竿,无花无果守在他床前小心的侍候着。

    “你们怎麽在这儿?”西堂申鸿开心的笑弯了眼角,一扭脖子才发现浑身都跟被打散了似地疼的厉害,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

    “怎麽了?”无花无果赶紧凑上来,原是西堂申鸿刚才翻身时不小心压到了自己的胳膊,碰到了上面得伤口,看到伤痕累累的四肢,西堂申鸿尴尬的笑了,他感觉的出,扎进皮r里的瓦片渣都被挑了出来,伤口也上过药,用纱布包扎的好好的,不由的有些感激二人。

    无花无果扶着西堂申鸿靠坐在床头,西堂申鸿不忘又追问了一遍:“你们怎麽在这儿,找到齐宣棣了吗?”

    无花无果对视一眼,整齐摇头,无花道:“那晚分别之後我俩就先一步回来寻找g主,可是一直没有结果,昨晚我们又去梅锦堂那边找,於是,就碰到晕倒的大人你了,对了,大人你怎麽会浑身是伤的晕倒在那种地方?”

    西堂申鸿揉了揉发疼的太阳x道:“有人暗算我。”

    无果对於无花的说辞颇有不满,却又不好当面揭穿,他知道无花是为了西堂申鸿好,他就是想告诉西堂申鸿,他们已经在那片废墟里找了很久,没有g主的迹象,让西堂申鸿对那里死心。可是他不觉得实话实说有什麽不好啊。

    “你们不好奇吗?”等了半天,并没有等来预料中的惊讶,西堂申鸿看了看这间熟悉的房间,终於发现了问题所在:“你们就不好奇是谁在暗算我?还有我在这家客栈订的房间你们怎麽会知道?”

    无花尴尬的张口结舌半天,嘿嘿一笑,挠着後脑勺道:“还是大人聪明,其实那晚分别之後,我们一直都跟着你,所以,全都看到了……”

    “你们都看到了什麽?”西堂申鸿皱了皱眉头:“是那个人暗算的我?”

    无花无果点头,无果将当晚的实情重新对西堂申鸿讲了一遍,除了那人给他冰凌花那一段,并非故意,只是无果并没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西堂申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无花一把拦住他道:“大人有伤在身,要去哪里?”

    西堂申鸿一把推开他:“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为什麽要劝我远离那片废墟,他真的有那麽好心麽?还有跟他三番两次的巧遇,巧合会不会太多了?”

    “那大人什麽意思?”

    “你二人跟我再去探一次,越是遮遮掩掩的就越有问题!”西堂申鸿说着便披上外袍,打着绷带的双脚踩在地上仿佛踩在刀尖上一样疼痛难忍,只走了两步,西堂申鸿就冒出一身的虚汗来。

    见状,无花上前,蹲在西堂申鸿面前道:“大人伤成这样,是我二人护驾不利,如果大人坚持要去,我来背大人便是。”

    西堂申鸿没有拒绝,这会儿不是逞能的时候,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掂量的比较清楚的。

    三人出了客栈向北走不远,就是倒塌的梅锦堂,可是这次却没有那麽轻易进入了,外围已经被官府包围,在路口竖着一块“危险,请勿入内”的木牌。

    “怎麽办?”无果最先没了主意,两人一起看西堂申鸿。

    “等等,我们晚上再来。”西堂申鸿果断道,这件事,还是不要麻烦官府的人比较好!

    无花听话的背着西堂申鸿就往回走,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到背上的西堂申鸿一声惊呼:“等等!你们看,那个人是青青!”

    无花无果顺着西堂申鸿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个j灵似地光头少年正掂着几个纸包从药店出来,在一路边摊旁停下,买了一g冰糖葫芦,边走边吃起来。

    “快,跟上!”不等西堂申鸿下令,无花无果已经上树,发挥影卫本色,很快便悄无声息的跟上了那熟悉的光头少年。

    (11鲜币)第46章 药引是啥

    尽管身上还背着西堂申鸿,无花的速度也一点不减,与无果并驾齐驱,小心的穿梭於街道周围的树丛之中,四月的天气已近微热,暖风拂过脸颊,空气中已能嗅到隐隐的腐臭味,肮脏的气息弥漫在这座江南小城的上空,越聚集越浓重。

    西堂申鸿有些担忧的抬头望了眼看上去清朗干净,没有一丝污垢的天空,眉头越锁越紧。

    三人跟着青青一路出了城,越走越偏僻越走越荒凉,眼见连一棵可以遮挡的大树都没有时,西堂申鸿终於发现了事情不对。

    走在最前面的青青也在此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微笑着看着勉强躲在一颗树後的三人。

    “你们三个,别躲啦,真是两个笨蛋啊,西堂大人都被你们带笨了,不知道齐宣棣那小子怎麽会用你们两个当影卫,难怪伤成那副德行,活该!”青青说者无意,可有人听着有心。

    “齐宣棣受伤了?伤的重吗?”西堂申鸿傻傻的问。

    青青脸上明显一副果然变笨了的神情看着他说:“齐宣棣只防备了梅璟瑄,没想到最後是让秦烟那个白眼狼用剑刺穿了x口,你说重不重?”

    这边三人脸色整齐变得刷白如雪,那边青青却不知轻重的还在继续唧唧咋咋个不停:“好在齐宣棣那小子比你们稍微聪明点,知道装病,七星盟的盟主那晚没来,要真来齐了,整座镇江城怕是都要夷为平地。”

    “那齐宣棣还活着吗?”西堂申鸿双唇颤抖,但他又隐隐有些自信,青青现在能站在这里说这些,不就是齐宣棣无碍的证明吗?

    “费话,他死了我也在人间也呆不成了!”

    西堂申鸿脸色稍霁。

    “不过……”

    “不过什麽?”

    西堂大人脸色一连数变,紧张的手脚哆嗦,满含希望的双眼看着青青,只希望从他口中说出“并无大碍”这样的词语。

    可是……

    “不过,毕竟是刺穿心脏,换做一般人必死无疑,可齐宣棣那小子命大,有人舍不得他死。”青青笑的暧昧。

    “是谁?”

    “这普天之下,能起死回生之物,只有一件。而齐宣棣现在不过只是在用丹药吊着半条命而已。”青青说着,扬扬手中刚买到的药材补充道。

    “什麽东西?你能不能说的详细点?”无花扶着西堂申鸿在路边的树墩上坐下来,虽然无花背着他跑了一天,可他四肢还是疼痛难忍,稍微一碰就钻心的疼。

    青青其实从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西堂申鸿的伤口,也猜到他是为何所伤,这会儿看到他疼痛难忍,心下也万分不忍。

    “西堂申鸿,这次其实是我主动引你们到这里来的。齐宣棣有话让我转告你。”青青眼睛盯着西堂申鸿的双手,牙齿轻咬嘴唇:“齐宣棣说,这件事你不要再c手了,也不要再找七星盟了,他让你回g禀明皇上,就说他死於那晚浩劫之中,不能再为皇上尽孝尽忠了。”

    “你说……什麽……?”

    西堂申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都说祸害遗千年麽?要说那个干尽天下缺德事儿的混蛋王爷死了,他才不信!死也不信!那个好命的混蛋,就算全天下都死光了,也一定会没事的,他曾经那麽坚定的以为……

    不,他一定会没事的,不是还有办法麽?

    “青青,你快告诉我那个能起死回生的办法,我想一定可以救他!”西堂申鸿用裹成猪蹄似地双手笨拙的抓着青青的衣角,语气几近哀求。

    青青小心的掰开他包裹严实的手掌,蹲下身与他平视道:“小美人,你回g吧,在g里,有真龙庇佑,没有人可以伤到你,至於那个起死回生的法子,熵帝也很清楚,你要真想知道,就回去问他吧。”

    “等等!”西堂申鸿开口唤住准备离开的青青道:“你说的这个办法,是不是就是熵帝在密函中提到的营救柏盈菊的办法。”

    “正是!”青青果断回道。

    “那这起死回生之物,便是九天神草?”西堂申鸿问道,这本是他与齐宣棣本次之行的目的,没想到如今齐宣棣倒也需要这个来救命了。

    “正是!不过……“青青缓了缓道:“不过,大人可能还不知道,这草除了梅兰竹菊四样元素齐聚之外,还需要一样旷世珍品为药引,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炼制,方可形成!”

    “什麽?”西堂申鸿皱紧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什麽地方是瞒着他的,而青青所说的药引,正是他从未耳闻过的,隐约间,西堂申鸿觉得,或许这点,才是真正的问题关键。

    “回去问熵帝吧,他才是最清楚的人。”青青说着,周身闪过一道青色的光芒,瞬间消失在这片空旷之中。

    三人魂不守舍的走回客栈,西堂申鸿这一天里剩下的时间都在想,那个最重要的药引究竟是什麽东西。

    是夜,万籁俱寂。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西堂大人忽然听到隐约的敲门声,便披上外袍,起来查看。

    门外走廊上,竟然站着一人,月白色的长袍在这黑暗的夜中,特别显眼。

    很快,西堂申鸿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也看清了黑暗中这人的轮廓,这不正是那日教他骑马,又将他打晕之人?

    西堂申鸿反手就要去关门,却被这人一把顶住,黑暗中,他挑起嘴角,对西堂申鸿说:“我没有恶意,只是来向你告别而已,还有,这个给你。”

    这人说着递给西堂申鸿一个小圆盒,西堂申鸿警惕的看着他半晌,就是不接。

    “拿上吧。”他拉过西堂申鸿的手,硬塞进他伤痕累累的手心道:“那些砖瓦上全部沾染了尸毒,没有这药,你那伤口,怕是难以愈合,难道你想变成废人不成?”

    西堂申鸿一点都不领他的好意,翻着眼睛道:“你有这麽好心?不会是毒药吧?抹到伤口上就一命呜呼了?”

    这人倒也不生气,反而正儿八经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有可能,那你用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你怎麽知道我一定会用啊,真是的!”西堂申鸿反手又要去甩门。

    “等等!”忽然这人道。

    “怎麽?”西堂申鸿不耐烦的回过头来:“你还有什麽事啊?”

    “哦,现在没什麽了。”

    这人转身离去,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客栈狭窄暗淡的走廊里,黑色的披风遮去了他月白色的长袍,很快,西堂申鸿就看不清楚他的身影,可这人看着他那最後一眼,却一直印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10鲜币)第47章 大军开拔

    这人的药说来也神奇,只用了两天,西堂申鸿手脚上的伤口不但痊愈而且肌肤光滑如新,下地走路亦无大碍。

    这一日午後,西堂申鸿叫来无花无果道:“我伤势已好,二位不用挂心,这麽久以来,一直劳烦二位的照顾,接下来,申鸿要去做的事情可能会很危险,二位是去是留全凭自愿,申鸿绝不阻拦,亦不会让王爷怪罪於你二人。”

    “大人请讲!”无花无果拱手整齐道。

    “我已让孙德茂通知了朝廷,大皇子敬恒已带领两万j兵抵达镇江城外,我要前去与他们会和。”西堂申鸿缓缓说道。

    “然後呢?与他们会和之後,大人要去哪里,回祥京麽?”无花问。

    “怎麽可能?”西堂申鸿笑了:“当然是七星盟,此次申鸿奉帝命出行,目的地便是那里,这些本都是我份内之事,即使只有我一人,即使那是龙潭虎x,即使粉身碎骨,申鸿也在所不惜,万死不辞。”

    “那倒是巧了,我二人也要去七星盟,听青青话中的意思,王爷应是被人所救,我们准备去那里碰碰运气。不如一起?”无花看了眼无果,无果果断的点点头。

    西堂申鸿顿了一会儿,将手中的茶盅重重的放在圆桌上,轻轻点头:“也好。”

    三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日落之前便抵达城外官驿,大皇子敬恒身着一身素色劲装,率领一众将领在驿站外迎接西堂申鸿。

    “舅舅──”西堂申鸿一下马,迎接他的就是敬恒的热烈熊抱,从小宠爱到大的少年在他面前立即化身大型犬类,在他x前一个劲的蹭啊蹭,刚刚那威风凛凛的潇洒模样瞬间烟消云散,而西堂申鸿的紧绷了几日的神经也只有在见到敬恒的这一刻,才稍微放松了些。

    “他们是谁?”从西堂申鸿怀中抬起头来,敬恒才注意到他身後还跟着一高一矮两黑衣男子,看上去倒是j明厉害。

    “你皇叔的人。”聚德g的人一向与朝廷没有太多牵扯,这是齐宣棣刻意回避的一点,西堂申鸿不想这个规矩被打破,只是敷衍的解释道。

    “啊~~那个变态的人啊?”敬恒口气暧昧且诡异,西堂申鸿莫名奇妙的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落在无果身上那猥琐的视线,终於明白,这孩子怕是想歪了!

    “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西堂申鸿点了下敬恒的额头,冲无花无果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即消失在暗淡的夜色之中。

    敬恒夸张的捂着额头,不满抱怨:“舅舅,不能怪我,谁让那个变态老干那麽变态的事儿啊!”

    “他是你皇叔!”西堂申鸿忍不住停下来纠正。

    “舅舅,你没事儿吧?”敬恒有点担心的看着西堂申鸿,抬手一本正经的了他的额头,反问道:“你忘了那个变态是怎麽轻薄你的了,反而帮他说话?”

    “敬恒!”西堂申鸿声音一沈,敬恒立即乖乖的站在一旁,双手下垂,像小时候一样乖顺的做出一副虚心听训的模样。

    “敬恒──”西堂申鸿的大手慈爱的轻拍他的肩膀,耐下心来对他解释:“你皇叔,你皇叔他,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还是不要说他了。”

    西堂申鸿的气色很差,应该与这几日没有休息好有关。敬恒扶着他一路到厅中主位上坐了,亲自为他倒上茶水,并吩咐下人去煲些参汤。

    与齐宣棣同来的,还有镇南大将军任桡。

    三人连夜安排了接下来几日的行程,听秦烟交代,七星盟在极北之地,路途遥远,如果步行需要一月有余,西堂申鸿等不了那麽许久,要求连夜赶路,二十天内必须到达。

    第二天一早,几人便带着两万j兵,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走在最前面领路的,是紧锁着秦烟的囚车。

    敬恒贴心的为西堂申鸿准备了j致华丽的马车,西堂申鸿想起强撑骑马那次惨不忍睹的经历,乖乖的上了车,随着车厢在路上的颠簸摇摆,这几日的疲惫席卷而来,他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

    中午,部队在附近的林地里稍作休憩,敬恒将午饭端进西堂申鸿的车厢,却又不忍唤醒他,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舅舅,舅舅──”敬恒轻轻叫了两声,见西堂申鸿没有反应,便蹑手蹑脚的渐渐靠近,两手分开撑在西堂申鸿头两侧,微微俯下身体,嘟起双唇……

    近一点,再近一点……

    就在敬恒的嘴唇即将贴上西堂申鸿的脸颊时,忽然,敬恒捂着脑门怪叫一声,瘫坐在地上,一颗小石子打着滚落在他身侧。

    纵使这般,西堂申鸿也一直没醒,敬恒却再也不敢造次,羞囧难当,捂着头蹦下马车,才大声嚷嚷着叫喊:“刚才是谁在砸本g?是谁?”

    敬恒本不是小气之人,像丢石子这种小事他不会计较,可是,一想到丢石子这人一定看到了他要亲西堂申鸿的画面,大皇子的心中就像吞了只苍蝇似地,不揪出来怎麽能放心啊!

    附近一颗树上,无果站在枝头,手中捏着两颗小石子,笑的那叫一个开心,轻叱一声:“白痴”扭头就像另一颗树上的无花跑去。

    无花刮了下他的小鼻子道:“你怎麽去惹那祖宗了,听说跟咱主子一样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无果鼻子,嘿嘿一笑:“你没看到他要沾咱g主夫人的便宜啊!”

    无花白他一眼:“西堂大人什麽时候成g主夫人了?”

    “西堂大人是安王妃,自然是我们的g主夫人啊,这还用问麽?”无果说的理所应当,折了一g树枝捏在手中指着人群中的齐敬恒道:“无花,你说这人怎麽这麽不要脸啊 ,明明跟咱g主是一路货色,竟然也敢说g主是变态!”

    “你懂什麽啊,小屁孩!”无花一把推开他的大脑袋,从树上跳下来,领饭去了。

    无果在枝头冲他叫着:“记着给我带一份!”

    这一叫不要紧,敬恒敏锐的目光迅速向他扫来,无果手中还捏着刚刚剩下的两个小石子,手一抖,全部落在了地上,打着滚停在了敬恒脚边。

    (12鲜币)第48章 真实目的

    敬恒眯起眼睛,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犀利的眼神猛的瞪向无果,无果一个激灵,脚下撒风就跑了起来。

    “我要杀了你!”敬恒怒吼一声,提剑追去。

    无花挑了颗最高的树,爬上枝头,一边看两人打架一边啃手里的馒头。

    无果与敬恒相斗,完全是无技术含量的打架而已,敬恒的剑还没出手就被无果指尖的红丝缠起,丢到一旁。

    敬恒气红了眼,直接以蛮力将无果压在身下,一通狂揍,无果当然也不会老实被揍,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均是一副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状。

    无花吃完了馒头,凉飕飕的在树上开口:“不知大皇子殿下今年贵庚啊?”

    敬恒正屈起双臂,遮挡无果那劲道十足的佛山无影脚,哪里有空理无花,当然没有回答。

    一看齐敬恒被揍的惨烈,无花更开心的继续道:“虽然不知大皇子殿下贵庚,可是我们无果才八岁,啧啧,您说您跟一个八岁的娃娃动手,还被打成这样?哎呦,无果你怎麽敢这样呢?轻点轻点,给皇子殿下留点面子!”

    无花最後那一句话要多虚伪有多虚伪,可无果哪里听得懂,不但脚下踹的更孔武有力,口中还振振有词:“给他什麽面子,我为什麽要给他面子?才不给,自己技不如人,就休要怪我!”

    最惨的当然是躺在地上被无果修理成猪头的大皇子殿下,齐敬恒这会儿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本来他跟齐宣棣就结怨甚深,如果再加上这一笔,好的很,最好齐宣棣已经死了,否则,就算活着回来,就算他是他的皇叔,他也绝不放过他,这笔账他给齐宣棣记下了!

    “敬恒!”

    无花在树上正看戏看的开心,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吓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西堂申鸿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树下,看到被无果压在身下,打到已经看不出容貌的齐敬恒,大步冲了过来,一把将鼻青脸肿的敬恒抱进怀里。

    无果三魂也吓走了七魄,刚才打的太投入,忘记留意周围环境了,啧。

    “怎麽回事?”西堂申鸿恼怒的瞪着无果,如果只是简单的打闹玩耍他可以不介意,不过,看看敬恒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无果下手也太狠了,西堂申鸿觉得,这麽小的孩子下这麽狠的手总是不好的!

    “舅舅──”敬恒眼圈的泪水滚啊滚,终於滚出了眼眶,落在青紫脏污的脸上,又蛰又疼,越疼越哭,哭的西堂申鸿心里软绵绵的,瞪着无果的眼神愈加严厉。

    无果像个犯错的小孩似地远远站在一旁,低头绞着手指。

    “舅舅──”敬恒奄奄一息,微弱的唤道:“舅舅不用担心,我没事,不怪无果,是我不好,是我先挑衅他的,你不要怪他!”

    奸诈啊奸诈,无果彻底鄙视齐敬恒了,若说刚刚只是觉得他技不如人,现在则是彻底恨不得踩死这个败类了!

    “当然不能怪无果了,又不是无果要沾西堂大人的便宜!”无花说着从树上飘飘然落下,挡在犯错的无果身前。

    “西堂大人,咱们兄弟跟着你也有段时间了,你也应该了解咱们的人品,如果不是有人故意作难,我们一般是不会露面的。而且他是你外甥,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对您安的什麽心,我劝您今後还是小心些,下次再睡的那麽毫无防备,我兄弟二人也不一定能救的了您了!”无花说完,拉着无果的小手就向大部队走去,他们又不是朝廷的人,不需要对那两个人卑躬屈膝的,西堂申鸿对他们的好他们记得,但如果什麽时候西堂申鸿容不下他们,他们也绝不会多留半分锺。

    “舅舅,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没有……”表面上敬恒肿着张脸,委屈的在西堂申鸿x前磨蹭撒娇,可心里却在暗暗记恨无花无果。

    西堂申鸿伸出手来,抚着他的头发,待无花无果走远了,才缓缓说道:“敬恒,你知道这次我为什麽要让你来麽?”

    敬恒窝在他怀中不语,但是磨蹭的频率却明显慢了下来。

    西堂申鸿抚着他的发丝道:“敬恒,虽然你不是我的亲外甥,但我对你一向视如己出。你既是大宁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又是我西堂家唯一的希望,皇上的子女虽然不多,但也有三位皇子,二皇子与你年纪最为接近,也是皇位最有力的角逐者,你都已经十六岁了,我也向皇上提过两次立你为太子的事,可是皇上说你们没有一人为大宁做出点什麽贡献的,他还要再观察观察。这次是个机会,七星妖盟从太祖皇帝开疆时起就是大宁的心腹大患,如果这次不但能得到九天神草还能铲除七星盟,你就立了大功了,待我们凯旋而归时,既是你封立太子之日,西堂家辅佐的只能是每一代的君王,而舅舅希望下一个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你!明白麽?”

    这样的话,敬恒已经听了无数次,他知道这是西堂申鸿发飙的前兆,後面跟着的会是一大堆的你该如何如何,不能如何如何的说教,虽然他喜欢西堂申鸿,但不代表他也喜欢西堂申鸿的说教,虽然他喜欢在西堂申鸿面前装小孩子撒娇占便宜,但不代表他喜欢西堂申鸿一直把他当成记忆中那个孱弱的少年。

    “舅舅。”敬恒从西堂申鸿怀中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亮亮的,正色道:“舅舅,我说过,我会完成你的一切愿望,不要说区区一个皇位,老二怎麽是我的对手,你多虑了。”

    “不要轻敌,你父皇等着看你这次的成绩呢,该怎麽做我希望你明白,不要节外生枝,不要招惹你皇叔的人,七星盟的诡异远远超出你的想象,真想攻克那里,只能靠他,对他的人我们要礼遇,尤其是那两个跟他最亲近的影卫,知道吗?”

    西堂申鸿瞪了眼敬恒,就像无花说的那样,敬恒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不过,至於这有些越界的感情,西堂申鸿只当是少年青春期的莽撞懵懂和对他的依赖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他想,等敬恒以後接触到更多的女人,就会好起来吧,毕竟在g闱之地长大的孩子,尤其是熵帝的g闱,心思都有些诡怪,会错把亲情当做爱情也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对於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是回避的。他以为很多事情就这麽放着放着,或许就过去了,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等敬恒长大了,就什麽都明白了。

    “舅舅,你在开玩笑吧?”敬恒笑了:“你说让我依靠齐宣棣麽?你觉得可能麽?他恨我就像我恨他的感情一样,至於原因,难道你不清楚麽?”

    “?”西堂申鸿两只眼睛写满了问号。

    “好!舅舅愿意演,我就陪你演!”敬恒暴躁脾气瞬间又冲上头顶,双眼充满哀伤的看着他:

    “舅舅,如果我当上了太子,你会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麽?”

    西堂申鸿果断的点点头:“当然,西堂家就是为了辅佐帝王而存在的。”

    (12鲜币)第49章 梦中有梦

    向极北之地的行进,出乎意料的顺利,并未遭到任何人为的攻击,只是温度愈来愈低,五日後全军就换上了冬日的棉袍来抵御严寒,大军按照预定计划,日夜兼程,到达黎川仅用了半月的时间。

    黎川是大宁最北边的边境小城,常年被冰雪覆盖,人迹罕至,为数不多的当地农户都住在冰雕的房子里,靠打捞海鱼为生。

    这说来也奇怪,黎川是大宁温度最低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河水结冰才对,可是不然,黎川城里的河水从不结冰,哪怕陆地长年积雪不化,只要有水的地方,就不会冰冻。

    西堂申鸿将手伸入水中撩起一捧,冰凉刺骨,据他所知,极寒之地温泉较多,不会结冰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这个地方却有些不同,试想一下,同样温度下,陆地上冰层像是积了千年之久,而水却在流动,而在如此冰冷的本应结冰的水中,却有鱼在游动,以这种温度而言,很难相信能有生命可以存活。这是多麽诡异的现象?

    黎川的北边是狭长的海岸线,磅礴的大海拍打着礁石发出隆隆的鸣响,据秦烟所说,在这大海的中央,最北那一点上,有一片苍白的大陆,即是七星盟所在。

    日落之前,大军登船完毕,满帆向北驶去,两天三夜之後,就可抵达。

    站在甲板上,西堂申鸿仰望头顶的一轮明月,或许是因为位於极北纯净之地,天空似乎离自己很远又很近,一闪一闪的明星密集的遍布深蓝色的天空,一道银链划破天际,群星拱绕,似乎就是传说中的银河。

    “舅舅,最近您一直疲於赶路,去休息一会儿吧。”敬恒好心的拿来狐皮披风给西堂申鸿搭在肩上,在这极寒之地,说不冷是骗人的。

    “嗯,也好。”西堂申鸿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走进船舱。

    船舱里的炉火烧的很旺,西堂申鸿躺在床上,最近连夜赶路,偶尔小憩一会儿,却也睡不踏实,在这承载波涛的海面上,船儿摇摇晃晃,仿佛摇篮般有催人熟睡的功效,疲乏过度的他很快便睡了过去。

    西堂申鸿做梦了,他梦到了齐宣棣,这一路上他总是梦到他。

    人都说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是自然现象,西堂申鸿也坦诚的承认,这一路上他几乎一刻不停的都在想,齐宣棣到底遇到了什麽事。

    那日青青言语不详,有所遮掩,是谁都看的出来的,听青青话中的意思,似乎是齐宣棣不愿回来,可是为什麽?他需要个解释,熵帝需要个解释,大宁需要个解释。

    他不可能回去对熵帝说,您的宝贝弟弟死了,除非他想西堂家就此败落。

    他希望能在与七星盟开战前找到齐宣棣,他必须要确保齐宣棣的安全,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似乎是炉火熄灭了,沈睡中的西堂申鸿忽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他裹紧被褥,翻身继续睡去,他正梦到齐宣棣给他讲故事,关於他不知道的那晚的故事,他不能醒,醒了就听不到了。

    滴答──滴答──

    是什麽落在脸上,湿湿的,黏黏的。

    西堂申鸿睁开眼睛,看到床边正做了个人,浑身湿漉漉的,不断有水珠从他的脸上,发上滴落,落在西堂申鸿的脸上。

    “是你?”西堂申鸿疑惑的做起身子,是那个人!教他骑马,夜里送药的那个男人!

    “你怎麽在这里?你又是怎麽进来的?”西堂申鸿紧张的看看门口,还好,他休息的时候已经让人都下去了。

    这人含笑的双眼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手心里躺着两颗莹润洁白的珍珠,珍珠中间被打穿,用金丝穿过,连着金色的耳针,做成一对小巧j致的耳钉。

    “送给你的。”他将手心往前送了送,放在西堂申鸿眼前。

    西堂申鸿嘴角抽了两下,将那只手推回去,强忍下想发飙的冲动,礼貌的拒绝:“不好意思,我是男人,没有耳孔的。”

    “没关系。”这人笑着,又将手递过来:“这是我挖出来的第一对珍珠,忽然就想起那日正巧在路上碰到你,看你差点从马上滚下来的样子,就跟从蚌里滚出的珍珠似地,於是就想送给你留个纪念。你不戴没关系,收下就行了。”

    西堂申鸿恶狠狠的瞪着他,不就那麽一次丑态被这家夥碰到了麽?用得着他一再提醒自己麽?谁要他的礼物啊!

    “不好意思,我们认识麽?我为什麽要收你的东西?你还是拿走吧,要不我叫外面的卫兵进来,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西堂申鸿冷冰冰的又一次推开他的手掌,看到炉火不知什麽时候果然已经熄灭,屋里温度低的吓人。

    “哎……”这人一声无奈的低叹,忽然道:“好歹我游了这麽久,才到了这里,我只是想送你个东西,又不是想泡你,你不用这麽警惕吧?”

    “你!”西堂申鸿怒极攻心,从床上站起来,伸出食指指着面前着男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无赖让他碰上一个还不够麽?为什麽还要来第二个!!!

    “来人!”西堂申鸿大喝一声,屋外唰唰唰冲进来两列拿着长矛的卫兵,领头的小队长问:“西堂大人,怎麽了?”

    “拿下!”西堂申鸿手指的方向没有变,眼睛瞪着的人没有变,可是拿着长矛的卫兵却一脸为难的看着他:“大人,你说什麽?”

    “拿下,把这个人拿下!”西堂申鸿更怒了,因为对面这人笑的更开心了。

    “大人!”小队长说话了:“大人,您的对面没有人啊!”

    没有人?怎麽会!

    “怎麽会──”西堂申鸿猛的从床上弹坐起来,双眼睁得彷如铜铃般大小,紧张而慌乱的望着四周。

    “舅舅!舅舅!”敬恒在他耳边叫着,侍候他起居的下人跪在一旁,炉火旺盛的劈啪作响。

    “舅舅,你做噩梦了?”敬恒看西堂申鸿半天没有反应,不免有些担心。

    “敬恒!”西堂申鸿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刚刚在睡觉麽?”

    “是啊。”敬恒笃定的点点头。

    “有没有什麽人来过?”西堂申鸿脸色苍白,看上去形容憔悴。

    “没有。”敬恒笃定道。

    “你怎麽知道?”西堂申鸿怀疑的望着他。

    敬恒羞涩的低下头:“因为,因为担心舅舅,所以,舅舅一睡下,我就过来了。”

    西堂申鸿看了敬恒好一会儿,大概猜出了敬恒留在这儿的原因,心下更加烦乱,对敬恒挥挥手道:“好了,我没事了,你也回去睡吧,不用守着我。”

    在西堂申鸿的催促下,敬恒只好一脸失落的回屋去了。

    西堂申鸿重新躺下,告诉自己刚刚只不过是一场梦中梦,不用在意罢了,还是睡吧。

    想着,他向着床里侧翻了个身,瞳孔瞬间放大,惊讶的连叫声都忘了,那对珍珠耳钉闪烁着莹润的光芒赫然躺在他的床头。

    (11鲜币)第50章 终於再见

    这一路太过顺利,眼看明日一早就可抵达七星盟,西堂申鸿心中却在隐隐担忧,七星盟这样的态度,等於门扉大开,对他说欢迎光临,他们早就知道他要来,不是吗?

    既然这样,那便是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了?

    海面上的最後一晚,西堂申鸿失眠了,披了外套,走到甲板上,尽职的士兵将整艘船守卫森严。

    西堂申鸿手扶在船舷上,一脸愁容的看向前方,他後悔了,如果在开战前找不到齐宣棣,那他们便毫无胜算,他不该在没有把握的时候,让敬恒跟着冒险……

    月光照在海上映出粼粼波涛,西堂申鸿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黑色的海面,离船不远处的地方似乎有鱼儿游过,升起一串串水泡。

    不知是不是错觉,西堂申鸿总觉的水下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起伏不定的水面下似乎有人影晃过,西堂申鸿一个激灵,再定睛去看时,那里却什麽也没有了。

    很快,他又听到海水拍打左舷传来一阵非同寻常的“啪啪”声,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等他走到时,那声音却又消失,紧接着,船尾又响起了同样的声音,而且这次更急更响一些,西堂申鸿疑惑着循声走过去,路过船侧的士兵身边时,他惊奇的发现,他们似乎都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船尾的声响还在继续,似乎在等待西堂申鸿,西堂申鸿靠近船尾时,越走越慢,警惕的望向四周,发现没有任何疑点之後,才渐渐靠近尾舷。

    他看到了什麽?西堂申鸿惊讶的双手捂住开启的双唇,他不信,绝对不信,就算是亲眼看到他也不信!!!

    是那个人!

    他正一g指头竖在嘴边对西堂申鸿做出“嘘”的手势,瀑布般的长发流泻而下,反s着月光,发出一圈淡淡的金色光晕。

    他上身赤裸着,没有穿衣服,然後,用他长满鳞片的巨大尾巴拍打着船侧,发出一声声沈闷的“啪啪”响声。

    他竟然是一条人鱼!!!

    西堂申鸿猛的向後退了两步,又忍不住靠了过来。他爬在船舷上,含笑看着西堂申鸿“惊讶麽?”

    西堂申鸿诚实的点点头。

    这人接着说:“其实我原来不是这样的,我曾经是个王子,中了巫师的魔法,巫师说如果有人能给我个爱情之吻,我就能恢复人身,你相信麽?”

    西堂申鸿轻叱一声,一脚跺到他手上:“信个屁,你到底是谁?”

    这人似乎很痛,从水中捞出自己带着蹼的手掌,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满含委屈的看向西堂申鸿:“好啦,不跟你玩了,有人想见你。”这人看了看天上的星辰继续道:“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谁?”西堂申鸿心中那个堵在心口的名字呼之欲出,会是他麽?

    这人神秘的笑了:“你心中想的那人。”

    西堂申鸿脸蓦地一红,犹豫的伸出手搭在他的蹼掌上,一股冲力将他拉向船下,这人将他紧紧拥在怀中,两人一起潜入深海之中,飞快的游动。

    这段经历太过诡异,西堂申鸿有点害怕,双手紧紧攀在他的背上,一语不发,开始反思他为什麽会相信这个人的话,如果他骗了自己怎麽办?如果前面等待他的不是齐宣棣而是七星盟的圈套,那该怎麽办?

    可是现在说什麽都晚了,他只有将赌注押在这人身上。

    西堂申鸿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他的肩膀与腹部,也隐隐印出鳞片的青色痕迹,有色彩斑斓的鱼儿在他们周围游动,白色的水母漂浮在水中,五彩的珊瑚流光溢彩,各种能叫出名字的与未知的海洋生物妆点着深沈的海底。

    西堂申鸿伸出手去,立即有红色的小鱼绕着他手掌游来游去,讨好的在他手心磨蹭着脑门,之前的担忧,在这群小东西的包围下,减淡不少,他能来自这人搭在他腰间的浓浓暖意,忍不住回头看去,正对上这人宠溺而温柔的目光,瞬间,西堂申鸿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

    越向前游,水道越窄,西堂申鸿猜想,应该是进入人工建筑内了。

    “马上就到了。”这人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西堂申鸿点点头,心中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们继续向上游,水面温度有所升高,仿佛温泉般暖暖的,鹅黄色的灯光穿透水面隐隐照s下来,水面白蒙蒙的一片,然後,西堂申鸿终於听到了那个挂念已久的声音,似乎是对身边的下人说的:“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都下去吧。”

    西堂申鸿正想游上去,忽然被身边这人一把拉住,这人用手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稍等一会儿,然後自己游到稍微靠上一些的地方,打探情况。

    过了一会儿,齐宣棣的声音传来:“你们上来吧。”

    这人笑了,游回来,拉着西堂申鸿飞快的向上游去,钻出水面,西堂申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抹了把脸,然後愣愣的看着靠在一边赤裸的齐宣棣。

    原来这是个浴池,齐宣棣正在洗澡!

    虽然齐宣棣x部以下全部没入水中,西堂申鸿还是傻了,双颊绯红绯红的,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水里。

    身边这人将他从水里提上来,冲他挥挥手,扬起硕大的鱼尾,重新游入海中。

    一时间,屋中只剩他与齐宣棣二人。

    “过来,帮我擦擦背。”齐宣棣说着,转过身去,那道刺目的鞭伤在他洁白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了痕迹,依旧清晰可见,西堂申鸿动了动腿,僵硬的向他走去。

    直到此刻,他才有种其实一切都在齐宣棣掌控范围内的错觉的,这次的相见让他明白,齐宣棣如果想见他轻而易举,之所以他们分开这久,完全是因为齐宣棣并不想见他。

    想来也是,强大如他,又怎麽会被秦烟那些雕虫小技所骗,区区七星盟,又怎麽困的住他,应该是他自己不想离开这里才对吧!

    “听说你被秦烟捅到x口了,伤的如何?”西堂申鸿忍了半晌,还是问出口了,看他这样就知道没事,可还是想问问,想听他亲口告诉他那日究竟发生了什麽。

    “没有大碍!”齐宣棣在笑。

    “笑什麽?”西堂申鸿拿着毛巾的手顿了下,他看到了齐宣棣後背上被捅穿的那个伤口,就在那道鞭伤的左侧,心脏的正中间,若换做普通人,早就死了吧?西堂申鸿如是想。

    “西堂申鸿,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实我已经是个死人了。”齐宣棣说着转过身来,西堂申鸿这才看到,他x口位置,本应是皮r的地方,嵌着一颗雪白色的冰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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