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第77部分阅读
重生之嫡女不乖 作者:肉书屋
境不错的,你何不让三舅父为你相看相看?”
曹中慈将头一扭,“贫寒之家我是不会嫁的,外地的世家之子,不一样也是三妻四妾?”
俞筱晚道:“但至少你为正妻的话,总比低人一头要强吧?况且丈夫日后纳不纳妾,纳多少妾,还得看你的手段,总比嫁给勉世孙为妾,万事由不得你作主要强吧?”
曹中慈只抿紧了唇,不说话,俞筱晚暗叹了一声,这边说不通,再试试三舅母那边吧,若是能说服她们母女最好,若是说不服,她也不管了,旁人自己的选择,日后是苦是甜,都得她们自己受着。
曹老太太才不过几个月不见,可是面貌老了至少十来岁,儿子犯事贬官,对老太太的打击十分大,曾一度以为要白头人送黑头人了,还好老天见怜。见到俞筱晚,曹老太太说不出的开心,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顾俞筱晚的阻拦,硬是带着两个儿媳,和一众家眷向俞筱晚行了跪拜大礼,俞筱晚侧身避了避,迅速地扶起老太太。曹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道:“该受的礼你还是要受的,这是皇家的尊严,不能因情而废。”
“嗯。”俞筱晚应了一声,与老太太相互扶持着,一同在炕上坐下,炕上有些凉,用手摸着,还是有微微的温度,可见下面烧的炭火比较少。俞筱晚迟疑道:“家里,这般不济了么?回头我让人送些炭来,专给您用。”
再怎么也不能让老太太受了寒,前世老太太就是在去年的冬季染了风寒,缠绵到开春,就故去了。如今虽然还算是硬朗,但是老人家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一点小病就能让阎王召了去。俞筱晚费尽心力,可不是只为了让老太太多活一年的。
祖孙两人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张氏一脸坐不住的样子,俞筱晚便笑道:“听说石姨娘为大舅父添了个儿子?我忘了送贺仪的,一会儿去瞧瞧。”
说到小孙子,老太太也露出几分欢喜,老人家都是喜(3uww提供下载)欢小孩子的,便笑道:“得蒙郡王妃亲自去探望,可是他的福气。”一抬头,张氏立即主动请缨,“让媳妇带晚儿过去吧。”
俞筱晚向老太太道了别,将手一伸,由张氏和初云一同扶着,去石榴的房间里坐了坐。小宝宝生得玉雪可爱,石榴却有些憔悴,这个儿子若是在曹清儒得意的时候出生,这个老来子必定会极得曹清儒的喜爱,可惜他出生在曹家落没之时,曹清儒只想着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哪里耐烦来看他?
俞筱晚连茶都没让上,就被张氏请到了她的房间。这处南院也不过跟那个小宅子差不多大小,不过胜在只曹清儒一家子住,而且雅儿出嫁了,燕儿又过继给了曹清淮,他们一家住着也算宽敞。张氏分到了二进的两间上房,可以将人手打发出去,单独与俞筱晚谈话,不怕被人听了去。
“真真是吓死我了!晚儿你可一定要帮忙啊。”张氏一张嘴就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俞筱晚还真是头一回见到张氏这般紧张,心头的预感愈发不好,示意张氏快点说。张氏凑到俞筱晚的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曹清儒他居然……与良太妃勾结,给端妃娘娘下药,害得端妃娘娘早产……”
俞筱晚眉头一挑,“良太妃?你确定?你确定是早产?”
张氏紧张得额头的汗都出来了,“确定,那印妈妈我能拿捏得住,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看张氏的样子,恐怕是用了什么非(提供下载3uww)常的手段,俞筱晚也懒怠去问张氏是怎么查问的,只在心里琢磨着这几句话。
若是良太妃向端妃下手,倒也是合理,毕竟那会子,先帝只有良太妃所出的摄政王、和养在太后殿里的康王两位皇子而已,康王身子极弱,摄政王是最有利的皇位继承人,若是端妃也生出个儿子来,还极健康的话,就会对摄政王造成威胁,当时大舅父选择投靠良太妃和摄政王,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若是良太妃下的手,太后当年就应当是不知情,何来易子一说?若是良太妃易子,就更说不过去了,生都没生出来就被弄出宫了,对摄政王没有半点威胁,还要易什么?
俞筱晚一面思索着,一面不动声色地问,“早产是个什么情形,印妈妈可知道?”
张氏摇了摇头,“不知道,只知道是下了药,让端妃娘娘早产,早产自然容易难产,端妃娘娘薨后,只停灵一天就出殡了。”
俞筱晚再问,“舅父是怎样下药的呢?”
虽然那会儿曹清儒是在詹事府任职,可是也只能觐见皇后和太子,没得见妃嫔的道理,要下药难度太大了。
张氏似乎十分清楚,“有个太医,是你舅父的好友,听说事后就辞官了,你舅父自然是见不到端妃娘娘的,这才没被人怀疑啊。”
俞筱晚点了点头,安抚张氏道:“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事儿,也不必太担心了,我跟二爷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帮忙掩盖过去。”说罢便起身要离去。
张氏急得一把抓住俞筱晚的衣袖道:“你打算怎么掩盖?那个太医,最好是……”她做了个杀头的手势,“这样才安逸。”
俞筱晚似笑非笑地道:“若是我找到了那位太医,就告诉给舅母,舅母自己去……”回了张氏一个杀头的手势。
也不理会张氏尴尬的神色,俞筱晚淡笑着甩开张氏的手,扬声唤了初云进来,回了前厅。
宴会开始之后,秦氏终于逮着一个机会,跟俞筱晚说了曹中敏的婚事,“前日我亲自带着媒人去了韩相家,表示咱们不想拖累韩五小姐,韩夫人却又说没退亲的意思,只是觉得女儿还小,想多留两年再嫁。我好言好语地央求了大半天,韩夫人总算是松了口,说道明年开春之后,就请人算吉日。”
秦氏很委婉地诉说自己的辛苦,只是为了告诉俞筱晚,这事儿是因她尽力周旋,才得以圆满解决。因为她发觉俞筱晚比较重视曹中敏的婚事,想在俞筱晚面前讨个好印象。
俞筱晚道了声辛苦,想了想又道:“这样吧,若是明年开春婚期定下来了,就让小舅母亲自去送亲吧。”
有未来婆婆陪着去外地成亲,自然是对韩甜雅的一种尊重,但也是俞筱晚为了保全武氏的一个法子,谁知道将来曹清儒会被陛下如何处置?
秦氏没做多想,一口应了下来,两人才回了席。
曹府虽小,但是内外分明,俞筱晚直到离去的时候,才在二门处见到了同行的几位男子。
君逸之正与静晟、君之勉几人说着话儿,言笔晏晏,仿佛是多年的好友,彼此之间没有一丝芥蒂似的。
发觉到夫人小姐们出来了,静晟世子的眸光迅速在人群之中找到了俞筱晚,在俞筱晚的小脸上转了几圈,再瞄了一眼她尚不明显的腹部,含着笑上前来拱手,“表姐,近日可安好?”
二十几岁的男子唤自己表姐,俞筱晚听着别扭,小脸上却丝毫不显,微微笑道:“世子安好。”
静晟世子自来熟地道:“叫世子太见外了,表姐叫我妹夫便是。”
俞筱晚置之不理,她没跟静晟世子这种心机重的人套近乎的爱好,只看向被曹清淮绊住的逸之,原本与俞筱晚一块的贺氏走近君之勉,想与他交谈几句。
静晟就趁机走到晚儿的身边,低声道:“风雪大的时候,还是不要出城比较好。”
俞筱晚有些莫名地看向静晟,静晟望着她微微一笑,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俞筱晚有些意外,也有些羞恼,偏过头问秦氏,“马车何时能过来?”
此时曹中雅已经抢步上前,坚定地站在丈夫的身边,静晟无可无不可地让她伴着,眼睛却一直在俞筱晚的小脸上打转。
君逸之一面同曹清淮敷衍,一面寻找着晚儿,自然瞧见了静晟的举动,心头恼怒不已,偏曹清淮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他就懒得再敷衍了,眉头一挑、眼睛一斜,“曹大人还不去催催马车?若是晚儿受了风寒,我恐怕你们曹府赔偿不起。”
曹清淮这才发觉自家的小厮办事太不力了,忙告了罪,急匆匆地去催人办事。君逸之几步来到晚儿身边,搂过她的纤腰,将身子一侧,挡住静晟的目光,小声地问,“他刚才同你说什么?”
俞筱晚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就轻笑道:“要我别出城。”
君逸之哼了一声,“莫名其妙。”他们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城了?就是出府都是小心翼翼的。
俞筱晚却有些担心,她的直觉,静晟提醒自己这句话,应当是没有恶意的,虽然自己是不愿意出城的,可是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的事件,逼得她非出城不可。
回到家中,俞筱晚就将张氏的话告知了君逸之,“你说,会不会是太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良太妃想害端妃肚子里的孩子,被太后察觉了,原是想拿良太妃的把柄,没曾想发觉端妃没死,还生下了一子,就干脆……不对,那时候太后应当是怀上了孩子,否则她怎么会在一个月后生产?除非是太后一开始就打算要端妃的孩子,才会假装怀孕,但是孕期有十个月那么长,先帝又子嗣单薄,必然会十分在意这个嫡出的孩子,怎么可能一点也不被先帝发觉?
俞筱晚甚至猜测着,太后一直没将康王过继到自己的名下,只是养在慈宁宫里,极有可能康王的病就是太后的手段,若太后自己生不出儿子,哪天就康复了,可是太后有了儿子,又被册封为太子,就没必要一定让他死了,就这般虚弱地活着。
君逸之搂了搂俞筱晚道:“这事儿待我先去一趟太医院,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脉案再说。”
若是不能混进去翻看的话,他打算夜探太医院。
因为事关重大,君逸之向大哥透露了一二之后,君琰之竟赞同他的决定,还打算与他一同去太医院走一趟。
君逸之寻了借口去了趟案馆,仍是不让他靠近案馆,这一回君逸之死皮赖脸地蹭到了门口,案馆不过是一个大房间,里面放着若干个书架,上面摆满了脉案。一札札地用牛皮纸袋装着,上面有写明年份和所属个人。
君逸之特意要了两份年代不同的脉案,仔细观察了内侍取脉案的顺序,估出脉案摆放的规律,就没再多留,只将那两张方子誊抄了一份,说是拿回府去制药丸,此举也没引起谁的怀疑。
太医院在皇宫中的外宫,靠近禁门处,方便内宫之中的妃嫔们有召之时,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在外宫之中最麻烦的就是,侍卫太多。君逸之与君琰之兄弟二人,趁着夜色朦胧,雪色遍地,每人披了一件双色斗篷,内胆是纯白色的,而外面却是纯黑色的,在屋顶跳跃的时候,就将黑色朝外,若是遇到侍卫,伏在雪地里时,就将白色面朝外。
两人遮遮掩掩到了太医院,院内仅有几名小太监在值夜,天寒地冻的,都缩在屋内不动,两兄弟很方便地进入了案馆。潜入之后,君逸之按着之前的猜测,很快找到了相应年份的架子,两兄弟凭借着超强的视力,就着天窗外的微弱雪光,一排一排地查找着端妃娘娘的脉案。
可是没曾想,找遍了那个架子,都没找着,君琰之蹙眉道:“难道是被毁了?再找找之前端妃的脉案,不是怀孕时的。”
两人又往前面的年份去找,花了老半天,才找了两份出来,君琰之忙从怀里掏出火折,燃了一点火光,两人蹲在屋角,用炭笔誊抄了一份,再次折到之前的那排架子上,翻找了一番,确认没有端妃的脉案,才极度不甘地回了楚王府。
俞筱晚刚刚醒过来,君逸之就将那份脉案放到她的眼前,“晚儿你瞧瞧,有什么问题没。”
俞筱晚拿着脉案仔细研究了一下,更确定了端妃的死因有问题,她缓声解释道:“看起来,这位端妃娘娘的身子十分康健,论说,即使是早产,也应当不会有大问题。早产,多半是受了什么刺激,胎儿的头部还没入盆,因而容易难产。可是宫里有的是有经验的稳婆,只要产妇有体力,能支持得住,稳婆们就可以用按摩的手法,将胎儿的位置调整过来,除非之前就是坐胎,否则的话,应当不到会难产而亡的地步。”
君逸之泄气地道:“你舅母都说了是下过药的,自然是有问题的。”
俞筱晚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你没听明白,我是说,当时,端妃应当没死。”
产房是不洁且不吉的,因为有血光。
因而就是普通的人家,若是有难产而亡的妇人,多半都不会停灵,就直接土葬,有些薄情的,甚至都不会将人埋到祖坟里去,怕坏了家运。端妃娘娘当时也只停灵一日,就草草下葬了,这时要动手换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小皇帝真是端妃的孩子吗?易子,自然是儿子生出来了,被人换了。若是端妃在死前生下了孩子,良太妃应当是想办法换成公主,可是当时端妃是一尸两命,若是太后易子,那太后就不可能是临时起意策划的。
俞筱晚想了想,忽然将眼一眯,伸手在逸之的肩头戳了戳,一副有话要说,却又捕捉不到灵感的样子。君逸之只好启发地问了她几个问题,一连问了好几个,终于问到了关键,俞筱晚兴奋地道:“我想到了,还是要去问我大舅父。若是太后易子,那么大舅父当年就应当被太后给揪出来了,不可能等到现在!”
君逸之也听得眼睛一亮,是啊,他们都忽视了这个问题。曹清儒当年虽然投靠了良太妃和摄政王,可是事情若是被太后察觉,极有可能逼曹清儒为她办事。
只是俞筱晚苦恼道:“只怕舅父不会愿意说。”毕竟说出来,就怕太后不会放过他。
“这好办。”君逸之笑盈盈地道,“你不记得我手中还有两个小混混了么?就是跟欧阳辰一同调戏你舅母的那两个人,用他们,一定能逼得你舅父说实话的。你且放心,包在我身上了。”当初曹清儒还是大官的时候,都怕自己杀人的事情败露,何况现在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了。
俞筱晚苦恼道:“可是我,暂时还不想让舅父知道这些。”
她要在曹清儒觉得十分安心的时候,迎头痛击,这才的痛,才会更痛。
君逸之笑道:“这也没关系,让他胆颤心惊地活着,也挺有意思的不是
君逸之对付曹清儒这样的无赖,有更无赖的办法,曹清儒果然顶不住君逸之逼供,只得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我的确是被良太妃收买了,当时我一直升迁不上去,也想学着别的官员那样讨好后宫的宠妃,可是太后并不大搭理我,我就用了许多办法,才求到了良太妃的面前。她让我给端妃娘娘下药,还答应我日后一定保我平安,给升迁。我……就同意了。只是后来,我的一举一动,不知怎么被太后知道了,她暗中抓了我去审问,我……顶不住刑,就招供了,太后却交给了一颗药丸,要我不要用良太妃的药,用那味药。”
“我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就将那颗药丸给了我的好友,他是一名太医,当时事情办成了,端妃娘娘死了,良妃给了我俩大笔的银子掩口,我们也很乖觉,只是后来,过了一个多月,我那位太医朋友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我,说端妃没死,还生了个儿子,要我快逃,迟了就怕没命。可是我舍不得,我才刚刚升了一级,因此我没逃,想着下药的事不是我亲手下的,就算端妃娘娘回了宫,请陛下调查,也不一定能查到我的头上,哪知端妃娘娘没回宫,我也没事。……别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曹清儒说完,哆嗦着看向君逸之,虽然君逸之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坐在椅子上,还要将腿搭在桌子上,可是曹清儒却没来由地惧怕他,只希望说了实话后,君逸之能放过他一码。
167端妃只是失踪了
君逸之打量了一眼满脸希翼的曹清儒,痞痞地笑道:“小王也只是听到一些传言,才会好奇来问你几句,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曹清儒哪里会相信,若只是好奇想问,为何会捏了他的短处来问?只是人强己弱,曹清儒不得不装出一脸害怕的样子,抖得厉害,陪着笑问,“敢问宝郡王爷,不知是何人在谈论此事?”
君逸之侧了侧头,盯着曹清儒问道:“你一定要知道?自然是皇叔要问啦,你当年办事办得马马虎虎,当皇叔一点也不知呢?”
末了,君逸之也没告诉曹清儒,那两名混混,以及能证明他钉了欧阳辰的证人在哪里。
曹清儒苦不堪言,可是又玩不过君逸之,只得点头哈腰地恭送君逸之出府。待君逸之的马车走远了,曹清儒才收敛了脸上讨好的笑容,眼眸中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阴狠,随即将三弟新为他做的灰鼠皮子大氅裹紧,徒步走出了曹府。
走出官邸林立的鸿飞巷,曹清儒雇了一辆小马车,穿过几条街道,停在东城区的东正街上。曹清儒下了马车,付了银子,背负双手,装模作样地在临街店铺里转了转,才猛然拐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
遥遥跟着的君逸之哂然一笑,“就知道他不老实。”
一个嘴严得跟蚌壳一样,将秘密守了十几年的人,只被自己吓唬了几下就坦言相告了,他会相信才是撞邪了呢。
君逸之吩咐道:“平安、从安,你们俩跟着他,爷到茶楼里暖和暖和去
平安沉默地一点头,身形一纵,就跃入上了围墙,悄无声息地追踪而去
君逸之抚了抚身上那件风马蚤的紫貂皮翻毛大氅,眉飞色舞地问从文:“你说爷去哪里坐坐才好?”
从文面无表情地道:“二少爷就去那家茶楼呗。”反正也只隔了两条街,还可以插近道。
君逸之慈爱地拍了拍从文的肩,“好,就听从文的。”
从文嘴角抽了抽,无言地转身引路。
正值评书开场,茶楼里早已是坐得满满当当,君逸之站在门外,将眸光一扫,就瞧见兰知仪与几位学子装束的年青人坐在一处,面带笑容,明显在谈论着什么,而没有听台上的说书。
与兰知仪同桌的那几人,都是要参加明年春闱的举子。举子之中,有方正木讷的,也有圆滑势利的,这几位经由君逸之巧妙引荐给兰知仪的,偏不巧都是圆滑势利之人,听说兰知仪是定国公府嫡子、太后的嫡亲侄孙、新任吏部侍郎的亲弟弟,还不是上赶着巴结。日后他们若是中了进士,能不能混个好官职,可都在吏部官员的手中捏着呢。
虽然隔了一两丈远,但君逸之还是听到了那些人滔滔不绝的谄媚之词。君逸之微微一笑,一个人被人捧得多了,自然就会心高气傲起来,何况是兰知仪这种本就有点小才能的少年?等再得过几日,这些人又忽然全都在兰知仪的面前问及兰知存的时候,只怕兰知仪会受不住这个打击,原来这些人来讨好他,为的都是他的大哥,而不是他。
可是,一个已经被捧到云端的世家公子,又怎么甘心在旁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活在哥哥的万丈光芒之下的可怜虫呢?
有一个出色的哥哥挡在前面,弟弟再出色,也会被遮掩住,这样的道理,兰知仪一定会拒绝懂的。
君逸之摆手示意迎上前来的小二,“罢了,改日再来。”
他优雅地旋转过身,进了对街的一处茶楼。
跟着小二上了楼上雅间,雅间里烧了火盆,比较暖和,点了茶水之后,君逸之就将小二打发了出去,无人的时候,从文和从武会同主子坐在一桌,三人无言地透过轻浅的纱窗,看向茶楼中堂。此间茶楼亦有说书先生,只是比对面那间的略差些罢了。
君逸之在这儿,是为了等北王世子君鸣之,北王世子离京去了河南,调查原俞父的幕僚、现今的南阳县令,只是这小子一去就是三四个月,直到今晨才差人来约他见面。
一会儿见到鸣之那家伙,一定要好好地敲他一笔,玩疯了!
没等多久,北王世子就来了,嬉皮笑脸地朝君逸之道:“我帮你把正经事一件两件的都办好了,你要怎么谢我?”
君逸之撇撇嘴,“先说说我让你办的事吧。”
北王世子却不接茬,自顾自地坐下,先喝了杯热茶暖身,才笑嘻嘻地道:“我这一趟差事可办得不容易,那个姓王的可不容易套话,你又不让用刑,又不能让他察觉,我花了多少心力啊,而且南阳的花楼里,没一个美人,真是闷死我了。”
君逸之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要先讨好处,只得无奈地道:“快说,说完随便你在伊人阁里住多久,花费算我的。”
北王世子眼睛一亮,笑嘻嘻地道:“那就多谢了。”然后才将南阳一行细细说了一遍。
只因为王县令是俞父府中的幕僚,似乎与曹清儒相识,君逸之才特意请北王世子到南阳调查王县令。
北王世子到了南阳,就摆明了身份,说是来游玩的。王县令得知世子爷驾到,自然是亲自接他住进了县令府中,谄媚曲迎、极尽巴结之能事。北王世子没急着调查,端着架子让王县令奉承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给王县令一种感觉,他北王世子虽然没有在朝中任职,但是在朝中极有人脉,随便举荐个人,吏部都会重用。
有了这层认知,王县令自然就更加巴结北王世子了,金银珠宝北王世子见得太多了,王县令送了几回都石沉大海,为了能求得北王世子的赏识,他便想将女儿送给世子为妾,只是他女儿长相上略为平凡了一点,北王世子这种游戏花丛的人,哪里看得上眼?只冷冷地拒绝了。
最后,王县令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又见北王世子似乎在南阳呆厌了,有回京的打算,便急切地将自己知道的一点“朝中的小秘密”,拿出来与北王世子分享,还保证若是摄政王知道了,必定会重用北王世子。
北王世子嘿嘿一笑,“你猜他怎么说的?他说是太后差了曹清儒到汝阳,他与曹清儒原来曾同拜在一位恩师门下,因而是旧识,曹清儒找到他,许以重金和官位,让他在先俞大人的茶水中下了药,俞大人在狩猎的时候,忽然手足麻痹,才会从疾驰的马上摔下。”
因为王县令之前是俞父的幕僚,官员们与幕僚商议政事之时,通常不会让小厮在一旁服侍,王县令多半是乘那时机给俞父下药。
这一层最初君逸之调查的时候,也曾想到,只是当时查问清楚,俞府有四位幕僚,并没有谁单独与俞父密议过,因此没在此处多想,而且事后王县令也极沉得住气,四下找新东家,与别的幕僚言行一致,君逸之派人跟了他半年,才收回了疑虑,将人手调回。
君逸之的眸光闪了闪,这么缜密的心思,恐怕多半还是太后的计谋,这么说,是从端妃一事之后,曹清儒就一直是这般,一面为摄政王效力,一面为太后出力了。
真是无耻!难怪晚儿一直与这个舅父不亲,原来她早就想到了父亲的死因与曹清儒有关。
君逸之在心中微叹,北王世子继续道:“若是你要找他证明当年之事,只管跟我说一声,他当我是他的主子呢。”
君逸之“嗯”了一声,“另外一件事呢?”
北王世子嘿嘿一笑,“那种事我更拿手,哪有办不好的?信都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开了春,曹家就会迎娶的。”说着露出下作的笑容,“那个丫头可不是个老实安份的,你想送出的绿帽子,必定能送出去。”
曹中睿不是急着娶妻吗?君逸之就恶趣味地半道上拦住了江兰,告诉她,自己有办法给她换个身份,让她成为官家小姐,再嫁入曹家。而且曹中睿已经被她给亲自废了,为了遮丑,也不会敢伸张,不然娶个名门之女,一嚷嚷,谁都知道曹中睿是个废人了。因此,就算曹家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也不会亏等了她。那时曹家还是风光的伯爵府,江兰的确是贪慕荣华的,哪有什么不愿意的?
至于曹中睿这个废人能不能满足自己,江兰倒是不担心的,曹家总得要一个孙子来掩饰,总归会给她一条路子,而曹家多的是小厮护卫,她只要人年青力壮,相貌不如曹中睿,她也不挑的。
于是北王世子就带着江兰去了南阳,并让王县令收她为义女,改名为王兰,应下了曹家的求婚书,并交换了两人的庚贴,只等择期为两人成亲了。
君逸之呵呵笑了半晌,斜飞了北王世子一眼,“这事儿你办得好,改日请你喝酒。”
说罢就急着回府告诉晚儿这个好消息去。
北王世子也不拦他,笑嘻嘻地放他走了。
君逸之下楼下了一半,就透过楼梯扶手间的空隙,看到大哥君琰之与一位举子装扮、相貌英俊、气宇轩昂的青年人坐在墙角相谈甚欢。君逸之快步下了楼,因他相貌极为出色,一时间吸引了楼下大堂里所有客人的目光,有不认识的,就小声问身边的人,“这是谁啊?”
君琰之听到动静,无意识地回眸一扫,然后跟不认识弟弟似的,又转头继续与那名举子说话。君逸之本要朝大哥走去的步子顿时滞住,勾唇微微一笑,再度端详了那名举子一眼,便潇洒地抬步离去。
俞筱晚正在暖阁里教曹中妍打花式络子,君逸之旋风一般的卷进来,瞧见妍儿在这,就不大好说话,只嘿嘿地笑道:“晚儿这么得闲?”
曹中妍也识趣,忙起身向俞筱晚和君逸之施了礼,小声地道:“妍儿先回了。”
俞筱晚微笑颔首,“路上小心。”
曹中妍又施了一礼,才退了出去。君逸之便迫不及待地问道:“晚儿,你猜我今日得了什么好消息?”
俞筱晚的神情有一丝紧张:“你不是去问大舅父了么?他怎么说?”
君逸之抬了抬眉,将曹清儒的话转述了,又说明道:“我一走,他就去寻人了,想必要商议什么,我让平安从安跟着他,晚些应当就会来回报了。”然后搂紧晚儿,将脸埋到她颈间撒娇,“我可帮你整治了你那个二表哥了,你要怎么谢我。”
俞筱晚好奇地问道:“二……你是说睿表哥吗?你怎么整治他的,说给我听听。”待听完君逸之的主意,俞筱晚噗就笑了,“这真真是……也好,恶人自有恶人磨,睿表哥反正不是江兰的对手,日后只有受苦的份。”
江兰一心冲着曹府的荣华去的,若是知道曹家已经落魄了,还不知会怎么气恼呢。况且她现在换了身份,是官家之女,大舅父一家可得罪她不起,还有儿子无能的把柄在她手中,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闹腾。
曹清儒和张氏可谓是机关算尽太聪明了,可是到最后,不但是自己的富贵没保住,一心想要光宗耀祖的儿子,连传宗接代都不成了。
俞筱晚丝毫不觉得愧疚,只关心地问起,婚期会定在哪一天,最好尽早,别让两边发觉了不妥,将婚事给取消了,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睿表哥揭开盖头,发觉自己娶的官家之女,就是害他不能人道的罪魁祸首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嗯,到时一定要让逸之带她去听墙角,最好是能进屋观赏。
君逸之瞧见小妻子的眼睛亮晶晶的,释放着兴奋又算计的光芒,哪会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去看个痛快的,不过,前提是,你那会儿还没有生。”
俞筱晚一听这话,兴奋劲顿时少了许多,想了一歇,掐着君逸之的胳膊道:“那你必须想办法,让他们的婚期定在三月之前。”
她的预产期是四月中旬,三月之前还算是灵活的,再往后就难了。
晚膳之前,跟踪曹清儒的平安和从安回府了,小声地向君逸之禀报了他们的所闻。君逸之沉着脸色进了暖阁,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小声地告诉俞筱晚道:“陛下真的是端妃娘娘的孩子。”
原来当年太后在端妃之后,发觉怀了身孕,但因她之前连怀了几胎,都没怀住,而且当时的太后已经快四十了,就更难保住胎儿,因此,太后从一开始就打起了端妃肚子里孩子的主意。偏偏良妃也怕端妃生出个皇子来,一直小动作不断,太后帮端妃挡了许多暗算,可是在知道良妃有意让端妃难产而亡之后,却忽然想到了一个计中计。
于是,太后等良妃将所有事情都部署好之后,才黄雀在后地直接拿下曹清儒,以手中证据,逼迫曹清儒为其办事,换下了良妃为端妃准备的药,只让端妃假死。
当年端妃无端早产而亡,是为不吉,按风俗,是不能葬入皇陵的,而且不能在宫中停灵,因此坟墓的选址极为草率。先帝本是颇宠端妃的,但是他本就体弱,更要离这种不吉之事远些,因而端妃的整个葬礼,先帝都未曾露面,这都给了太后事后换尸,提供了便利。
而端妃的“尸体”被换之后,就一直放在张长蔚的府中,由张夫人亲自照料着。
原本太后与端妃的产期相隔不过几日,可是端妃生下了个儿子之后,太后的肚皮过了小半个月还是没动静,若是时间差得远了,小婴儿的样貌,会被有经验的人瞧出不妥来,太后只好让兰家人秘密将婴儿运入宫中,自己用了些催产药,在第二天催动了生产,原本,生出的也是一名男婴,可惜却是死婴。
太后只有将端妃生的儿子充作自己的收养,将自己生的儿子,托兰家人秘密带出宫,找了块好地掩埋了。
今日君逸之找曹清儒逼问,虽然没说实话,可是曹清儒却怀疑是俞筱晚已经发觉了佛经中的秘密,只是他现在是一介草民,没办法找到太后,只得事后匆忙去找张夫人,要她想办法请旨入宫,禀报给太后,请太后早做准备
君逸之冷笑道:“张夫人那儿,晚儿你就不用担心了,她进不了宫的。
只是,这件事,张夫人也是知情人之一,倒是让君逸之有些吃惊,曹清儒的事儿瞒妻儿瞒得死紧,张长蔚倒是全心信任自己的夫人,“不过,咱们得想个法子,不动声色地透露给陛下才好。另外,端妃娘娘,听张夫人和你舅父的口气,似乎没死,当时让张夫人杀了灭口,可她到底是妇道人家,不敢亲自下手,就先回了自己屋内,让张长蔚去,可是等张长蔚到的时候,端妃已经不见了。太后差人找过,可是一直没找到,端妃也没再露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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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府里还有太后的人
君逸之说完调查出的结果,歪着头看向晚儿。俞筱晚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小声问道:“逸之,你……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提供下载3uww)怪。”
君逸之的眸中流露出几分赞赏,反问道:“你先说说,你觉得哪里奇(提供下载3uww)怪
俞筱晚掰着指头数着,“首先,端妃娘娘是被关押在张府的,张府为了不让旁人发觉到端妃,必定是将她关在地窖之类的地方,她当时逃不掉,为何生完孩子之后却能逃了?刚生产完,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就是武功高手,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恢复过来,因此,必定有人助她逃跑。”
“其次,端妃的孩子是在太后小半个月后,胎儿仍没生下来的情况之下,才被兰家人带入宫中去的,那说明端妃娘娘逃跑的时候,孩子应当是在她身边的,将孩子和端妃娘娘分开关着的话,容易被人发觉,是不是?就算没放在一块儿,既然端妃娘娘能逃跑,作为一个母亲,肯定会要想办法找到自己的孩子,再逃对吧?若是我,就算会死,也要跟自己的孩子死在一块儿呀
“最后,退一万步说,端妃娘娘是自己逃的,当时的情况不允许,端妃娘娘顾不上孩子,待她养好月子之后,为何不入宫找先帝?朝中总有忠心的大臣吧?听了端妃娘娘的申诉之后,难道不会给先帝上秘折吗?就算别的大臣都不忠心,还有端妃的娘家人呐,难道她的娘家人都不帮她吗?这说不过去呀,端妃娘娘生了皇子,当时先帝尚在,中宫无嫡子,她的皇子就有立为储君的希望,柳家帮端妃破了太后的阴谋,怎么说都是大功一件,柳家说不定会因此位极人臣呢。就算当时太后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是陛下是在七岁那年被封为太子的,难道七年的时间里,端妃都没办法接近京城吗?”
君逸之闻言只是一叹,“是啊,真是令人费解,难道是端妃出了宫就……向往自由了?”
俞筱晚眼睛一亮,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话本,“会不会是端妃娘娘入宫之前,有一位情深意重的竹马?因而她好不容易出了宫,又听说太后生了一位皇子,联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孩子,因而才放弃了入宫告御状,与竹马双宿双飞?”
君逸之想了想,无奈地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呢。”这话只能在自己的家中,跟晚儿说说,出去可是万万不能说的,“就因为有这些疑点,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同陛下说才好。”
俞筱晚也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是有些为难,若是有端妃娘娘的确切消息还好,若是没有就先不能说。”
万一端妃真是出了宫,另外择人而嫁,这可就是给先帝戴了绿帽了,日后被陛下知道了,恐怕陛下心中会对生母生产怨恨,而且猜疑她和逸之也知情。毕竟是丑事,纵使陛下再大度,恐怕也会令君臣离心。
俞筱晚想了想又道:“还有,以前大舅父是朝中的高官,太后还能用到他,可是现在,大舅父已经没了利用价值,太后就不怕大舅父泄露她的秘密么?为何不杀人灭口?我猜想着,太后找佛经,一是找有没有能指证她罪行的证据,二则是希望证据都是对摄政王和良太妃不利的,想用那些证据,来弹劾摄政王,而大舅父,就是她留下的人证。对了,你说张夫人是入不了宫的,可是你安排了人监视她?就算她不入宫,也可以去找兰家的人呐。”
君逸之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手监视她,只要她敢出府,就会行动的。”
俞筱晚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次日,长孙芬和韩世昭掩了行踪,一同来到楚王府,长孙芬从柳家的小姐口中问出了一点当年的事儿。
她摇头叹道:“原来端妃娘娘是前柳家家主的私生女,生母出身不高,据说是位名妓,被柳老大人赎了身,金屋藏娇,是位外室,因为柳老夫人精明厉害,端妃娘娘的生母直到死也没能进柳家,后来还是柳老太君求情,柳老夫人才让十四岁的端妃娘娘进了府。柳老夫人原是要将端妃娘娘配给某位官员为继室的,听柳府的老人们说,端妃娘娘心高气傲,自是不愿嫁给一个年近不惑的老男人,正巧那一年选秀,她就暗中求柳老大人递了她的画像与庚贴给礼部。入选是入选了,不过出身低了些,当时没有册封,只留在宫中当了女官。端妃娘娘十分会做人,不出几年,就将几位大内大总管给哄好了,将她调至御书房服侍,后来才得了陛下的恩宠,一开始只是小才人,因为怀孕有功,才晋升为妃的。其实,端妃娘娘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她入宫近十年才受宠的。”
俞筱晚与君逸之失望又茫然地对望一眼,“这么说,端妃娘娘没有什么青梅竹马在宫外等她喽?”
韩世昭正在喝茶,听了这话,一口茶水差一点喷出来,“你们俩个想到哪里去了?”
君逸之就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告知,韩世昭的脸色也古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