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镜缘(女尊)第16部分阅读
爱镜缘(女尊) 作者:肉书屋
的病气,幸得旁人及时救治才重新压制了住,否则殿下此时定已百脉俱废而……”
“住口!”一声厉叱自我身后想起。“尔岂敢如此妄断!口出狂言!”
“宸儿!”皇帝头都没转地怒喝。哦,刚才那个出声的该是久仰的长公主了,站得离我不甚远么,不过再近我也没兴趣去看她,大不了回家找沈郎拿她的画像来看。
皇帝的声音在大殿里回旋了阵子,终于隐没。却见她依旧牢牢地看着那老太,一拱手道,“婆婆勿怪,还请继续。”
这时,我的腿脚开始觉出酸痛来了,心里叫苦,各位、你们都赶紧吧!否则等你们这出弄完了,我怕都没精神头应付那什么求和的事了。
那婆婆也不气恼,毫不在意地接着说道:“恭喜皇上,相救之人乃当世高手,殿下经此人这番救治已是根除宿疾……”
“哦?此话当真?!”只见皇帝顿时喜形于色。
“是的,陛下。景殿下在此人救治后即刻静养十日便可恢复健康,但可惜的是殿下似中途又遇到了贼人劫杀,奔波之下使原已通顺的脉络又有反噬之向……”
“啊!婆婆可有救治之法?”
呵,这女人的声音我认得,不就是那二公主么!
“本来老婆子并无完全把握可以用正在炼制的新药救得殿下,可如今有了那人施救在前,只要新药炼成,殿下便再无隐忧。只是……新药一直还差着一味主材未能寻得,还请陛下恩准老婆子便宜行事,向有此药之人求得药材。”
“准了!婆婆只管去取药,只要钦王病除,多少金银、朕都不惜!”
“老婆子谢皇上恩典。”说着竟一改原先的倨傲跪了下来。啧啧,皇权社会还真是皇权至上,老太替皇上救丈夫呢,还要反过来向求医的磕头谢恩。
“老婆子担心的不是金银,怕的是此药材珍贵、老婆子自己寻了十年未得,如今虽有了药材的下落却恐此药也是他人的心上之物,即便金银也有换不回的可能,老婆子自当尽力。”
“哼,钦王所需、看谁还能真的不给?”
那老太没有理睬皇帝的这声冷哼,只深深弯腰行礼而后颤巍巍地走下了皇座前的台阶。我楞楞地看着她那似乎随时要倒的步子,只担心着这老太别一个不小心在哪里摔了磕了再站不起来。所以当她在我面前站定、朝我一揖后蹲下与我平视时,我几乎大叫出声:怎么又是我!所幸这几年别的长进不多,惟胆量和忍耐力锻炼得很到位,自己生生地将这尖叫给及时压到了肚子里,心里也顿时明白过来,这事儿多半和沈同学有关。
“二小姐,救人救到底,虽殿下此次未能按嘱静休、辜负了前番援手救治的苦心,但想二小姐也终不忍见自己的心血白费,故还请小姐能将蛇羽兰叶赐予。”
“蛇羽兰叶”我倒是原先找情钟来历时在那本《毒鉴》里见过,是被列为传说中的化淤、去毒良药。按书上说法,要获得这种药材得先有三样东西:一是稀世的止微兰的种子,二是巨毒无比的铁线心蛇新蜕的蛇衣,三就是极度的耐心与细心。不说前两种东西在现实中是如何如何难获得、光只那日复一日的耐心伺候就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三年发芽、六年出叶、十二年才成材,还只能取它的两片心叶才有药效。
可是,我知道这东西不代表我就能有这东西啊,而她刚才那几句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人是你救的,可惜被救之后没好好按你的话躺着,现在他病又发了,没办法、为了不让你自己的心血白费,只好请你再拿出东西来救救他……
我惊愕之余微微侧目看了眼站在身旁的母亲大人,想着她是否能给我点提示,却见她竟然目不斜视地看着宝座那边,脸上的神情很有些古怪、不知心里在打着什么主意。
“咳……”我不自禁地咳嗽一声,“王某学识浅薄,不知婆婆所说的蛇羽兰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哼,如今世道谁不知她家里那男人的药石之术,还这番地惺惺作态!”我的话才讲到一半,耳边便传来不知何人的细声咕哝,说是细声、那声音却也刚好让我听到、让这殿上的众人听到。
我不禁冷笑,敢情是觉得这天下的好东西都得在我家里了,身边有个懂医的就得把奇珍异草都搞到身边?这不是敲竹杠又是什么。可如今大殿之上,即便是敲竹杠我也得应着。
“这位大人说得有理,民女的夫郎的确懂些医术,理当人尽其才,为陛下的安康吉祥、天下的苍生幸福配制良药。可否请这位婆婆画张蛇羽兰叶的样图,民女一下了朝便去问他。若是的确没有、还请陛下宽个期限容民女去寻,民女定倾尽全力为之。
“不必如此麻烦了,”那婆婆眯了眯本来已见不太到的细眼,“二小姐不识药草,老婆子自是相信。二小姐怕也是的确不知道自己身上已带着蛇羽兰叶。”
我不由一楞,当众陷害我?是那皇帝打得算盘?可她只要抓住沈言楷的逍遥门做做文章便足以在今天让我难看,似乎没必要绕个圈子还把她自己的丈夫绕了近来。可不是那皇帝的算盘,这老婆子又在做什么呢?真的是为了这景钦王的健康寻药?
步蛉
那老婆子扫我一眼,不再言语,伸手探入怀中摸索了一会儿又用极慢的速度将手伸了过来,我见她瞧着她自己手掌心的神情凝重又兴奋,连眼角那下垂的皮肤褶皱都似乎在颤,便随着她目光瞧去,却见她手中已托着一方精致小巧的编织笼子,模样好像普通人家拿来养蝈蝈的那种,不过她的这个用的材质不同,整个光亮闪闪、豪气逼人,似是用金子打造出来的。我微微发愣,别瞧这婆婆走起路来摇摇摆摆随时要倒的样子,此时伸长手托着这分量该不轻的笼子却是纹丝不动稳当之极,眼中似还快速地闪过一丝什么东西,让我一瞬间竟觉得自己眼花了——眼前这人该正值盛年才对。眨眨眼,再瞧眼这老婆子,却又无甚不妥,或许、是金光晃了眼……或许、是笼子中的东西对她而言很是重要。
“二小姐请看,笼中装的乃是我珍养多年的步蛉,此虫无甚长处,却能辨得蛇兰,可在一里远处嗅到蛇兰的气息。今日我一近大殿,便觉出它的不同,猜想今日或有人携了蛇兰,待近得二小姐之身,此蛉更是震翅不已。”说着她将笼子塞到了我的手上,我顿时觉出那笼子正微微发颤,想是这老婆子方才讲的什么虫子震翅的原因。故作镇静地将笼子拿到眼前一尺,瞄到笼子里的确关着一个长的有点象知了的家伙,犹豫着是否该拿眼睛凑到上面的小孔去看个仔细,那笼子却越震越厉害起来,只我犹豫的片刻之间已是嗡嗡之声大作,大殿之内又是一阵吸气声。我顿时额角冒汗:原来用金属薄片做笼子不光是为了好看和显富,还是为了突出功能——笼中的虫子振翅引起金属薄片的共振从而发出响声提醒旁人。
“所以,老婆子还请二小姐能找找今日身上带着的物事,当是不会错的。”耳边传来那苍老的声音,手上的笼子也被她趁着我发愣时拿了回去,大殿里一下子安静了。
看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从我身上弄点东西走了,根本也不用再去辨这什么蛉啊虫啊的是否真能识别蛇羽兰叶。我微微皱眉,此时也不用故作思索状,因为自己的确是在琢磨着。如今的可能性之一是我的确身上带有这蛇兰,是自己不知情的时候沈言楷给了我的;可能性之二便是我身上并没有蛇兰,是这里的某些人别有用心这么说而已。
若是第一种情况,事情就比较单纯,只要的确是有的,我自然能找得到;而第二种情况的话,我就要考虑到底该拿点什么出来,又能让她们看得上眼又对自己不太损失的。不过无论如何这变相的搜身是免不了了,或许就是有人借机想从我身上找出点什么,如此想来,这钦王进殿、病发的时间也实在安排地很是巧妙。虽说我一向不会随身带什么特殊有价值的物件,今日为了进宫还刻意把身上的东西又清了一遍,绝对不会有什么能让人抓到把柄的,但、她们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对我的公然窥视。
探手入怀,将里面的东西逐一取了出来放在地上。一直不喜欢这边在怀里放东西的习俗,又重又硬容易磕到自己不说,还严重影响身材(虽然此地女人为尊,但在现代已揉到骨子里的审美意识还是顽强地保持着),可又从没见有人平时提一小拎包走来走去的,何况自己还一直保持低调,所以也就勉强入乡随俗,但只在怀里放些柔软轻便的小东西,平时若有重要些的东西一般都放在袖笼里特别缝制的夹层小袋中,反正此地的女装袖笼宽大。于是片刻之后,怀里已是空空。
那老婆子低下头一一翻看,蝈蝈笼子则放在了这些东西边上。可是连银票都一张张仔细检查过,却没见那笼子再次嗡鸣。
我已料到多半是这样的结果,但有了这段仔细检查的时间作缓冲,我已大致想好了,当老婆子抬头看向我时,我只假装思索了一下,便又分别伸手到左右袖笼之中,解下两个小袋子塞到了老婆子的手里。“婆婆请再验验这两样。”我极其配合地说着,她也理所当然地迅速打开检验。
此时,那蝈蝈笼子开始微微发出了响声,老婆子顿时手脚更加麻利了起来。可惜的是等她全部看完,问明白里面的这些全是我日常保养的小东西后,笼子的声响也没见增长。不过她倒是一点没有失望的样子,甚至对我的这些个由沈同学亲制的霜啊粉啊刷啊的还很感兴趣,若非此时还有另一件大事且又在大殿之上,怕是立刻开口来问个仔细了。
不过如此看来,她倒似乎真在找药,因为在给她的一个袋子里有一块据说品级极高的碧玉,虽还算不上稀世珍宝,但它的市价也可抵得一户小富人家的二十年开销,而另一个袋子里则装有沈言楷曾经给我的铜牌。这两件东西拿到她手里时她并没有表露出与查验其它物件不同的举止和态度,没有刻意的仔细也没有刻意的不仔细,自己看过再拿到笼子旁边试验一下,就同其它没让虫子有响声的东西一样一并扔回了袋子。
难道真是沈言楷拿了蛇羽兰叶放在了我身上?那他又会放在哪里呢?话说回来,自己身上里里外外的东西绝大部分出自他手,小到挂饰发带大到外套大氅,无不由他张罗配搭,自己从未操心,若他想放什么东西在我身上不惹人注意的地方,找起来怕真是要费番功夫了。如今,怀里和袖子里都没有,剩下的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腰带内侧的夹层了,但那里地方很小且不能放有厚度的东西,因此只塞了沈同学给我配的香粉囊来掩盖影昙的气味以及一枚之前他送我的青兰丹。只是拿出这两件东西得把腰带解下来才行,若这两样再不是,我就得大庭广众地一样样脱不成?……而且、即便找到了也要平白给她们拿去么?
铜钱
“然儿,殿下安危关系重大。你再仔细找找,若今日新带的东西没有,就再想想还有什么是平日里一贯带着的。有时平日带惯了的物件,倒反而容易忘了、一时想不起来。”站在身边的母亲大人终于说话了,打打岔的同时也算暗示了我。我咬咬牙内心忿恨。这殿堂之上的人都在算计——这母亲大人熬到现在才开口支声,并不是她没办法帮我说话,不过是她的私心,想趁机让我多跪跪、多受点气,让我对那皇帝陛下多积攒些不满、愤怒,以便更坚定帮她的心思,同时也让我明白她的重要、得仔细听她的话。
平静地行礼说了声:“女儿省得。”便摘下脸上的面具,递向面前的老婆子。
今天进宫面圣,除了换了身衣服带上母亲给的些首饰,唯一算新带在身边的,也就这面具了,若非母亲大人提醒,我也差点忘记了——皇帝和其她的人们,很是想瞧瞧我的真面目吧。那就满足一下好了,否则无论找不找药一样会寻个理由让我摘下。
面具连手一起被老婆子托住,掌心传来的干燥温热让我一暖、忽略了她皮肤的粗糙。只是这样好一会没觉得她松开手,不由抬眼看去,却见她已转开了脸、取过了面具。
“小姐果然国色天香。”低低的声音从她嘴里说出,不禁脸微微发烫。这“国色天香”四字如今可是拿来形容男人的,这里的女人们一向地位尊崇,容貌早已不是重点。虽然她们还有穿裙子、梳高髻的习俗,但对于护肤、妆扮之类的观念已根本淡化,我刚才从兜里一下拿出这么多的霜啊粉啊的怕已经让在场的人惊愕不已,如今老婆子来这么句“国色天香”估计也是被刚才那些b6饕剂恕?
想说点什么,却听大殿之上有人悠悠醒转来的声音:“……陛下……臣已无碍……累陛下担忧了。” 话语轻柔而无力,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成功转移到了景钦王身上,老婆子也被皇帝陛下一个手势召唤回宝座前。
“陛下,臣有要事禀告。”未等老婆子走到他身边,半躺着的景钦王已撑起半边身子,从怀里取出几件东西递了出来,“陛下请看,此物乃日前臣路经边界时所得。”
我心里哀叹,这景钦王醒的也真是时候,如此一转移话题,自己又不知要跪到什么时候去了,不过往好的一面想想,至少也让大家不那么急吼吼地盯着我了。于是赶紧趁着大家都暗自伸长脖子去看时,悄悄捶了几下自己的腿。唉!皇权!
“宸儿!”皇帝震怒的声音自宝座那边猛地响起,随后是几个圆型带孔的东西“叮叮咚咚”地滚落在我侧面地上,凝目片刻觉得那该是如今市面上流通的普通铜钱。
“退朝!长公主留下!”
……
只等走出皇宫上了马车,我还在琢磨那几个铜钱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让皇帝陛下立时三刻地放了我,连本来貌似心急要得来治病的蛇羽微兰也放过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景钦王入殿的事和时机必然先前已同母亲大人安排好了的,否则,怎会如此凑巧。如今不太好判断的倒是他当时的晕倒,是故意还是真遇到了变故。
母亲大人那里我还有着一股怨气,所以也不想多问她,只有等着回府后仔细问沈言楷。尤其是这所谓的蛇羽兰叶到底是不是在我这里、若在我这里他又给放在哪里了,别皇帝陛下隔天想了起来派人来要我又得“脱”一番。不过,是不是还该考虑让沈同学认真温习一番此地为人夫的礼和义呢,如今的他可是越来越“逾越”,凡他做的与我有关的大事、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晃悠悠地走着,因为车厢布置地舒适,拉着车的又都是良马名驹,车被驾驽地很是平稳,倒让我从昨晚到今天都费足了劲儿的身体和精神略放松了下来,透过薄纱层叠的帘子朦胧地看了眼窗外,两边都有一个骑马的侍从守着,自出了皇宫的范围,他们便已找僻静的地方悄悄换了身衣服,而我坐的马车也如早上来时那样、又换过了一辆。不用猜,与我同行的前一辆车里也早已不是母亲大人,倒不知是不是一直未见身影的萧临云在那里坐镇。这般的小心谨慎、防人耳目,时刻都提醒着自己的生活已大不如前。
马车轻震、风声顿起,车外很近之处响起低喝:“什么人!”正是萧临云刻意改过的声音。呵,这么小心还是有人来拦车,看来来人的本事还不小,否则萧临云也不用现在明处了。
“小生别无恶意,特来还回小姐的贴身之物……”一个未曾听过的男声,语调中带着刻意的“柔婉”,加上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念出的“贴身”二字,让我一阵寒战。小姐我什么时候留了贴身之物给旁人了?
车帘外近处守着的那人也似被寒到,停了约一、两秒才开口:“退开十步,给我便可。”
“多谢这位兄台,但此物既是小姐亲手所给,小生还是亲手交回给小姐的好。”说罢,也不管旁人的反应自顾自地咂巴起嘴来,“啧啧……”
又“呼”地一声故作娇弱地长叹:“瞧身姿、听声音,兄台也是人中楚翘且尚在韶华,不知犯了何种的过失被家中妻长罚戴了这脸的假面皮?” 我心里一震,男人戴面具还有这样的说法?!
“放肆!”“无礼!”两旁的侍卫怒叱着,座下的马也不安分起来,想是侍卫们被激却又没得到攻击的命令正在勒马克制。
“哎哟哟,我自与你家公子好好说话呢,你们怎么都这么凶……”
“我不曾记得与这位先生见过。”我甩开脑子里对面具的猜测,忙出声截断了他的话。这人一上来先用言语引人注意,后又直击萧临云的“软”处、成功激怒侍卫,可见心机。 要再让他再这么故作“柔弱”下去,不知又会发生些什么。
我怎不知
“走。”冷清地说出口,不愿意再搭理此人。
车外马鞭抽响,车轮又开始向前滚动,同时伴着交手的风声与呼喝声,想来是侍卫们听了命令不再顾忌,见那人还挡着道便动起了手。我知道上前围人的必定是不会有萧临云的,只要危险未到我近身,他便不会轻易动作。
“风,若马车行走不便,你直接带我走就是。”
“是。”
我不怕外面那一个人的纠缠,只担心此番争斗会引来其他的麻烦。
“好了,我也不与你们为难了,你家小姐的性子可真是冷清。东西我交给你好了,唉……唉,面具哥哥你拿好了啊。”那故作柔弱的声音又一次由远及近、贴到了跟前。我心里一惊,此人轻功竟如此的了得!外面的侍卫虽是母亲那边派来的,但也都是强干的。之前他闯到近前或许是出其不意,但如今在明处了还是那么多人围都没围住。
“二小姐,人家先走了,你可得念着故情哪!大殿里答应给的东西可万不能忘了。过得几日等小姐闲了,我再来与小姐叙旧……”我一听“大殿”二字忙掀开门帘一角,只见远处五彩的锦缎斑斓中黑发飘撒,转瞬间那身影便遁去了。
扫一眼萧林云手中隔袖拿着的正是我先前去面圣时戴的面具,“可曾认出此人来历?”
“此人身法诡异、另成一家,应当是北域的红莲采。江湖中用此功法的人不多,按年纪、功力,属下猜此人当是楚御冷,但观其言语举止却又与传闻中大有不同,属下已派人查探。”
“楚御冷、冷爷。”我喃喃地重复着,这人不是传闻中的侠客么,怎行事这般“阴柔”。虽然萧临云后半段话里带着不确定,但一人的武功路数要比普通的言行举止更难掩饰。自他拿来的面具和之前话中的意思,不难推出此人正是当时大殿之中的老婆子,如此精于易容之术,便很容易解释为何他的“与传闻不同”了。不过,他混迹于皇宫不知已有多久,是本来就以老婆子的样子投为御医还是半途将人劫了妆扮,他如此做又究竟有何意图,是敌是友?
又多花了一些时间才辗转回到王家,踏进院子却发现沈言楷并不在很有些失望,问过林林说他留了言去府衙办事儿,我才想起之前他和我提过要送我的那处房产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搬过去,只差去官府做个什么手续,估摸着趁我去宫里的这段时间他去办了。
想到不久便可以搬到自己的宅子里,我心里多少高兴了些。这个地方虽然一直住了八年有余,但总有着母亲的牵制,原先自己尚且悠哉游哉时感觉还不深,如今遭遇几番变故,周围的人、事越来越现复杂,自己已巴不得能离这里越远越好。
“林林,把我日常用的东西收拾一下,这几日里就搬到新宅子去。”
“小姐自立府邸了?太好了,小姐成了亲是该有自己的宅子。不过小姐,宅子在哪儿?可要林林过去先张罗收拾下?”
“哦,无妨,沈郎之前已弄好了的。地点么……”这几天忙乱的,倒是忘记仔细问沈言楷了,“你把大柜子左边那抽屉打开,地契上应该有写的,你看看。”
林林依言取出了地契,看了一眼后“呀”地出声。
“怎么了?”我看着她有些闪烁的眼神问道。
“小姐,这宅子是沈公子、送您的?”
“是啊。”
“您,您真打算收下?”她的神色有些正经起来。
“有何不妥么?”见她如此,我更加狐疑。
“唉,小姐!您真不知道么?这么一来等于承认沈公子是您的正夫了!”她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我。
我愣愣地与她对瞪着,“正夫?”印象里这时空除了皇家以外似乎没有将丈夫们按尊贵地位排大小的习惯,母亲的三位公子也只是按成亲的时间先后排了个顺序方便称呼,他们三人之间并没有谁见了谁要行大礼之说,怎今天林林说起了“正夫”?
“是呀小姐,以后您若再娶亲,那要娶的人可就都得沈公子点头,而且以后您的家内事全都是他管了,尤其在您不在的时候,公子他可以代您先行处置家中所有事务。” 她飞快地说着,带着不能相信的表情。“您真要接受沈公子的这房子?”
我被她的一通说弄得一阵发晕,这里妻子接受丈夫的房子有这么“深远”的涵义么?我怎未在《礼记》里看到过?
“小姐,定是沈公子欺您年青,哄得您收下了的。”看着她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的样子,我倒是又有些个好笑,想着她的这番怒气里有多少是为了她被沈言楷点|岤的过节引来的。
“小姐,您这是什么眼神看着我啊!”见我面上竟然还带着些微笑,林林跺起了脚来,“这大宋朝里本就极少有女子这么做的,就算女家再贫,也只会去官府要那统院来住而不会真的接受男家房产的地契。一来这样会让主子权威减弱,二来受制于夫、主子日子恐不爽快,三来家中夫郎善妒更难和睦……”
见她真的发了急,我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她也真是为了我好。“林林,你别急。说实话,之前我的确是不知道还有这讲究,现在你告诉了我,我想过了,一来我之前答应了他的不能失信;二来你小姐我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夫郎,短期之内也不会再娶亲;三来么,家中事务总得有人管,他愿意去操心、我求之不得。”见她又要跳脚的样子,我忙拍了拍她转移话题:“林林,说来我还不曾问过你被押在大牢的情况呢,定是很苦吧。”
听我说起大牢,她顿时神色变了,眼圈一红:“小姐,大牢里虽清苦但也没小姐受的罪多,看您手腕上的伤疤,都不知当时受了多大的苦,看得林林心疼。”
蓝绿
她如此一说,又把话题扯到了我身上的伤疤,让我一时倒不知该如何继续之前的本意来安慰她,内心也不禁有些感慨之前那一年里自己的坎坷,只不过如今自己的处境看似安稳富贵却未必就好过了那个时候。
“还好,沈郎医术不错,虽一时受了点苦楚,如今也都好了的。”怕自己再说下去,话题成了我和她两个人互相比谁更苦,便握住她的手说:“呃……都过去了,幸好我们俩现在都还好。”
她点点头:“小姐本就是个富贵的命、又有贵人相助,此番磨难之后必定更加地福禄深厚。”
我“呵”地一笑,房间里的气氛终于松缓了下来,“恩,托林林吉言,本小姐定当后福不浅!”
又和林林闲扯了几句,我便到母亲大人那里将自己过几日就打算搬出去的事儿禀明了,母亲大人定已知道那宅子原是沈言楷的,神色间很有不满,让我一阵担心她会因此反对,但没想尚未说出自己盘算的那些个“说项”,她便准了,只不过、只不过……
“哼,他连这心思都动,也算是对你很是费心了。罢了,然儿你既已成婚、自立门户是理所应当。沈言楷心机深沉、实非良配,念在他于你曾有救命之恩,你宅子里的事也总要有个人替你担当些,此次我便不与他计较。不过,按规矩,原一直在你身边的王嬷嬷该随你同去,可之前她在边疆受的伤至今尚需调养,我身边又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特地挑了两个机灵的人儿,让他们随你同去,也好分担些杂务,你看如何?”
我暗自皱眉,听话里的意思、这两个机灵的必定是她训练出来的少年,看来母亲大人是变着法子非要在我身边多塞几个男人不可了。可她既然只说分担杂务,没当场挑明让这两人来我身边做通房、小侍,我自然是装不知道为好,免得自己硬是推辞反倒让她马上把这话说了出来,我就更加被动。
心下懊恼,却也只能微微颔首道谢:“谢母亲大人如此费心。女儿身边尚有风使和林林,林林出身王家、知根知底,又自小便是女儿的贴身随侍、熟知女儿性情习惯;风使更是出于世家,各式礼仪、规矩必不生疏,女儿立户安身定会多加倚赖此二人的。”
“恩,此二人对你之心我是知道的,但林林是个丫鬟,风使又身份特殊只能暗中保你安全而不能现于人前,你既归来、日后少不得与各家世女交往,身边自少不得人。此二人你先收着,若不合意,可再挑过。”
“是,母亲大人。”
退出房来,身后跟着母亲大人“分配”来的纤美少年蓝箬、绿菁,悠悠回了自己院子。走在半道上,想象着沈言楷见了他们二人后会是如何的表情,心里不由又有些乐:呵呵,成日里都是你在盘算这盘算那,这回轮到我小算计你一次了。虽然,我是只想让这二人真地只做‘杂务’,但我这次就先不和你明说了,倒看看你这‘正夫’的本事、会拿他们怎么办。
进得院子,正逢林林在布餐。因往常母亲大人白日里能在府里用饭的次数很少,所以午餐一贯是我自己在院子里吃的。蓝箬和绿菁见了,立时向我行了半礼迎上去帮手,倒的确机灵。
“蓝箬(绿菁),见过林姐姐。”
林林向他们每个都瞥了一眼,回头见我微笑不语,便多少明白这两人的来历,将手里拿着的碗筷塞给了其中一个,笑嘻嘻地行了过来。我知她要说些什么,忙朝她微瞪一眼:“吃饭吧。”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饭桌旁,蓝箬、绿菁二人站在我身侧,极其尽责地为我服务着,什么吃这个要配那个,喝那个得先把这个放进去,甚至是吃个味道稍浓的就立时有漱口水递了过来,弄得平时不太注重饭桌礼仪的我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头来应付,小半顿饭还没吃到嘴里,就已经有点累了。
真是自己给自己下套啊,本来盘算地好好的,将这两人立马扔到沈言楷那里去应付,顺便看看他怎么对待他们的,开饭时也就让他们跟在了身边。可如今沈同学却依旧人影不见,林林么看跟来了这两人倒还真乐得站远处去旁观了,想来我这样的大家小姐不成亲也早该有几个这样的少年在旁伺候着,而她这贴身大丫头也早该升格了。暗自叹口气,抿一口左手边递来的茶水再顺到右手边候着的碗盅里、提起的筷子最终还是先放下了。
“蓝箬、绿菁,母亲夸你二人机敏,不知平日还曾学过些什么?”
“禀小姐,绿菁和小人除了简单的文书外还学过些音律、歌舞。”左边的蓝箬不急不缓地答着。
“那武艺、骑射功夫呢?”
“也曾粗粗学过些。”
“哦……”我微微点头,这府里的人没学过功夫的怕倒是不正常了,而且看这蓝箬年纪虽不大、样貌也长得偏柔,但神态举止都很稳当,这“粗粗”两字估计也就是一谦词。
低头看看桌上的菜,我浅咳一声,“就这样子吃饭很是气闷,不如蓝箬和绿菁给小姐我演奏一拿手的吧,也好让这饭菜更加美味些。”
两人点头称“好”,便在我眼前三尺远处站开,蓝箬从怀里取出箫笛、绿菁则摆了个起式等着乐声和舞,我则忙拿起筷子往嘴里塞了几口饭菜。不过之后的乐曲和舞姿都相当有水准,且不柔绵,那舞姿一看便知是改自剑术、两人的配合平和之中竟然隐隐显出些大气。这倒让我真地起了兴趣,在一旁放下了筷子,仔细观察起这两个人来。
于是,当沈言楷跨进屋子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坐在桌前兴高采烈听着曲子、两只眼睛还滴溜溜在舞者和奏者少年之间转来转去的我。
两个少年见有人进来,都未停顿,依旧各自按照节奏表演着,只等沈言楷走到我身旁坐下、端起碗筷夹了菜喂到我嘴边,他们才刚好结束。
“见过大公子。”两人收势后忙着行礼,只跪到一半却被沈言楷一甩袖子给挡住了。
“免了,不必如此大礼。”
看戏
听那两人口称“大公子”,我心里便是一乐,呵呵,如今还没有二公子、三公子的,何必那么刺耳地一见面就唤人家“大”公子么。果然是母亲大人那里派来的,开口就给沈言楷来个难受的。再说当时两人初见我也没跪下行那么正式的礼,如今动作上恭谨尊敬、语气里却带着刺儿,让人发不得怒又堵得慌,啧啧,还真有点意思。我顺从地嚼着送到嘴边的菜饭,下定决心是绝不开口,只拿眼睛在他们三个身上瞟来瞟去。
只见那蓝箬、绿菁二人被沈言楷这么一挡是再也跪不下去,僵持了一小会儿,明白了沈言楷的功力非他们两人所能及,便也爽快地放弃坚持站直了身,顺势快步站回桌边要接过沈言楷手里的碗筷,异口同声地说着:“怎敢劳动大公子。”
沈同学神色未动丝毫,依旧慢条斯理整饬着菜式向我这边递来,但直觉让我从气息中感到了他的不耐烦,忙伸手覆住他的手将菜转送到他嘴边,:“沈郎今日也忙了半天还未用饭吧,府衙那边办得可顺利?可还要夏儿做些什么?”
想是没怎见我如此殷勤主动的,他微微一愣、直望住我的眼睛,最终嘴角一撇张口吃下了。趁他转脸又去夹菜,我忙抬眼扫一下蓝箬、绿菁,这两人明白得也快,顿时收了声音乖乖地站在了身后。
“夏儿,你身子才刚好些,一日三餐更要加倍小心,那些个无关的事儿等用完饭再提也是不迟。”他说得温暖柔和,我却觉得寒意袭来——“无关的事儿”是不是也指刚才的表演啊,顿时、先前还暗自乐的心思一下子全没了。
“这几月里本该熬药为你调理,偏你又喝不惯那苦味,所以只有在这饭食里下功夫。用料、火候都是极有讲究的,时辰错了或入口的温度差了,效果就大不同了……”他话未完,身后已“扑通、扑通”两声传来,“蓝箬(绿菁)延误小姐用餐,实在该罚。”
“咳……咳……”这个、这个好像是我要求他们表演的……看着两个跪在地上的少年,再望望似乎什么都没看到的沈言楷,我该在这时候说些什么吗?
想是知道我的犹豫,沈同学并没让我有太多的考虑时间,一是菜又送到了嘴边;二是他再看向我的眼神,真的、很专注,竟让我一时转不开视线、也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只傻傻地照着他的意思吃菜吃饭。唉,罢了,这样也行吧,反正他现在恼的理由是我没正经吃饭,那我吃就是了。若这时候还要为他们两个说多几句“无关的”话,估计他那脾气把这两人给立马解决了都有可能。
一顿饭就在他如此地关照与注视下默默吃完了,暗自刚想松口气,却见他手里虽停了动作,可姿势没变依旧那样地看着我,愣了愣、觉得他仍旧没有动的意思,只好伸手将他端在手心的碗筷取下放到桌上,入手只觉微烫,不经意地摸摸其他碗碟,已早凉了的。心下叹息,将他的手握着放到膝上,轻轻说:“我吃好了,你也赶紧吃点,别把自己饿着累着,过会到房里来陪我说话。”再扫一眼地上跪的二人,微笑着道:“既已收下言郎的宅子,家里诸事便劳言郎费心打理了。”
说完,我便起身走了出去——让他去处理吧,想来我此时越不关心越会让他安心,他也越不会做过激的事。而且原本也就是想把人领来往他那里一塞的,只要不出人命,他怎么做都没大关系。母亲大人今日那么大方地准了他居大,不过是觉得他尚可利用,而这举动的另一面也表现出她在不久的将来必会把沈言楷除去的决心。呵,在她眼里即将要死的一个人,如今当不当大的、正的又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塞来的人也断不会那么简单、脆弱,我自不必为他们的生存能力怀疑和担忧。
一路慢行回到房里,林林并未跟着我,想是打主意在那里看戏,再来万一有什么过头的事也好立马通知我。不用想也知道,她对我这般放任沈言楷一定万分不满,既然我自己不在旁看着,那她就替我看着。
想原本跟在我身边伺候的人不多,算是我这院子里的统共也就她和小米两人亲近些,刚来这时空的时候虽觉得这情况和一般常识里的官家大户不太相同,但也没认为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觉得更加自在,毕竟现代社会里就一贯是自力更生的,哪有什么丫鬟仆人围着伺候,即便是家政人员也没怎么请过。
现在明白,当时身边这般地清净不过是这家族的潜规则——不喜嫡女过早暴露于人前而已。如今时过境迁,该当大任的人去了,我的角色也随之转换,明着在我身边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各自又代表着不同的势力背景,我已越来越不可能仅仅是装聋作哑,每日如何与他们相处还真是个问题。
何况这些人里还多了个萧临云,他成为风使的事实总让我心里象有颗沙子在磨。甚至有那么几瞬间我曾动摇,想着干脆效法这个时代的女人一般多娶一个来便是了,沈言楷即便不乐意闹个一阵子,却也不会舍得动我根本。那时管她什么皇帝太女、夺不夺天下的,做了便做了,有不乐意的尽管来招呼,也好过现在这般做起事来左思右想、犹犹豫豫,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安排他的去处和未来。
唉,可惜这样的动摇,终究过不了自己本心这一关,无奈中叹息。
“怎一人在房里叹气?”身后传来沈言楷的声音,“今日在宫里受了委屈?”
我撇撇嘴说:“是啊,跪了好久,还差点被人当众脱了衣服。”
却听身后一声轻笑:“呵,皇上脱你衣服作甚?”
“言郎还好意思问,不就是为了言郎你那什么蛇羽兰叶么!你倒是快告诉我,你把它给放我身上哪里了?下回子再有人要,我直接取给了她便罢,不用旁人那么费事地一件件地脱我衣服查了。”
“夏儿恼了。”依旧浅浅地带着笑意,“那就放些整片的在夏儿的袖囊里吧,否则旁人找不到,惹得夏儿忧烦。”
如此
“呃?”我一时倒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夏儿身上带着的那蛇羽兰叶都已是些粉末混在了日常用的物件里了。而且平日里夏儿喝的茶,也多是由它泡了来的。”
“……”无语,真是好大方,好像蛮珍贵的东西给我当了日用品,也还好当时那钦王醒得及时啊,否则真是脱光了也说不清了。再一想,又觉不对,看他现在的反应,似乎对有人在大殿上找蛇羽兰叶很不惊讶,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一定早已知道了我当时的情形,否则怎会听我脱了衣服还能如此自在。恩,一定有内情。
“呵,今日我在外面遇到的那些事想来言郎都已知道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