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极限零距离 作者:涂鸦
6
隐隐约约的,似乎只有水声沥沥不歇。
正如平时的清洁时间,门外被挂上牌子的偌大空间里,洗手台被放空转至最大的水流泌瀄不停,溢声溅溅。
掩去了空气中隐约的暧昧声响。
一间间装饰典雅的门扉半阖半开,唯一紧闭的那一扇斗室内,隔著重重流水声,少年弯压上身躺伏在座盖上的姿势,承受著来自身後狠狠驰骋而来的冲撞力。
「嗯……嗯──」
修长的双腿因为悬空的臀部不停遭受推挤而无法收拢,j致的膝盖无助往两边开敞,甚至无法跟随小腿一同著地,只能跟随律动轻微浮摆。
被皮带缚住绕过底座而绑的双手已经麻了,贴在座盖贴磨不停的赤裸x膛也早已没知觉了,重心全落在上半身与腹部,迎接重重落至交合处的冲撞力,被逼出的叫喊也不需再压抑,老老实实全扬逸在斗室内外。
被惩罚了。因为不乖不老实爱玩又调皮。
泪水不断从密闭的眼帘泌出,将整张脸渲染得狼狈不已,苏洛紧紧咬著下唇,身体随著一下又一下的疯狂摆动抽泣失序。
「嗯、嗯嗯……嗯、嗯、啊!」
原本的规律重挺,忽然在c入後未离更是往前一阵直接激烈的蛮捣,顶入後压力拧转,抽出後又猛攻了进来。苏洛咽喉失序随著每每一下而重吟出声,忽然张嘴咬住自己的手臂,泪流不止。
「呜、呜……」
随著适才一阵激烈的摇摆,被压在下腹与盖座之间的稚嫩顿时被狠狠摩娑了阵,还未解开束缚的窒碍近达极限了。
连背上微微突显的脊骨也抖瑟个不停,垂眸看著手上弯延的漂亮曲线,展靖尧俯身将吻烙印遍遍,抚过颊畔,舌尖撬开他虐咬自己的唇齿,轻轻润划留下的斑红咬痕,吮去了丝丝血味。
臂上反覆舔舐的柔腻感即在眼梢处,少年刷开迷蒙的视线看见,不由自主跟著巍颤探出,渴望的缱绻,彼端立即循循回应而来,两舌粉色於唇外的交缠,慢慢延进唇里深吻更绵密的纠葛。
然而与那轻柔力道不同的,是下身责备式的重重挺动,就著填满,更是往前继续推抵,毫不留馀缝隙,少年下腹上的窒碍於是更被压紧住了,几乎无法动弹,穿过底座原本垂软无力的双手忽然激烈的开始挣动,迫切地想挣脱这个牢笼。
「呜、放……放开……呜……快、放……」
男人盯著通红的脸一会,拂开他脸上被汗浸湿的头发。「……放开哪里?」
猛的又被狠顶了记,苏洛呜咽著缩了下,体内冲不出来的骚动更加难以平复,就著不罢息的侵入动作,喘了好几口气,好半晌才断断续续得说得出来。
「手、手……还有……还有……」
「嗯?」
依言俯低身子将两只细腕上的皮带撤去,看著两边挣出红痕的手腕,展靖尧将他往後抱坐进自己怀里。全身重心蓦然往下移落在交合处,瞬间往上刺进的力道,完全措手不及,苏洛闭紧眼睛叫不出来,全哽在了喉头。
「还有……?」
低锐的声音近在耳畔,身下的挺动也徐徐的缓了,顺著充血的内壁来回滑动,全身跟著轻微摇摆,苏洛仰首枕在展靖尧肩上,翕动著嘴唇,怎麽也说不出话来,自由的双手想自行往下探去,却不被允许。
挣动著双手,微弱的声音说:「……会……」
展靖尧亲了亲他的眼角,「嗯?」
「会……」细若蚊蚋,喉结微动後声音轻慢逸出,然後终於说了出来:「会、呜……会坏掉的……展靖……呃啊!」
束缚忽然被一下子被掏开解了禁,肿胀瞬间得以舒缓,少年失神了下,脑海里恍惚的闪过「这具身体g本已经不是自己的吧、g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的想法时,整个人突然静了下来,茫然的任由男人带著他的双手穿过双膝,挽开拖高後由底侧往内探去,一同握住了自己的脆弱。
不曾如此这般触过自己的……瞳孔猝然收缩,像被那热度灼伤似的猛然挣动了下,却又立即弹了回来;被制住的双腿g本无法移动分毫,才退出几分的地方立即又没了进来,少年弓直身体,就要溃不成军。
「别乱动……」
伏在耳梢的声音低喃说罢,双手改而挽高他的双膝再次韵律起腰部,缓缓的、轻轻的在他体内带起两人一起舞动。
不再过份冲击的力道,少年逐渐松懈下来,果真乖乖的不再乱动,闭上眼躺在男人怀里重新享受内壁里来去不息的热度,跟著相依摇摆,脆弱也随著身体高低起伏自行滑动套弄於自己的掌间。
「嗯嗯……啊……啊、啊……!」
不知何时再开始的,体内吞没忽然由缓渐疾,充血内壁紧紧吸纳著饱满体,一顶到底的埋举频率又快速地驰骋起来,两具身体同向而行,然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咬著唇,下腹一阵痉挛,手里所包裹的已经是顶端,苏洛骤然弯起身──猝然释放出已然积压多时的湿润,尽数宣泄在男人不知何时接过来包覆住的掌心里。
高潮颤栗,苏洛双眼一片模糊朦胧,x口跟著剧烈喘动。
沾染著自己气味的大手移近,被挽开的右边大腿立时跟著趋压近了自己,馀韵尚未全褪、包裹住灼热物的内壁细细抽搐,於是变得更是紧缩,底下的交合顿时也没入的更深更深……
敏感的察觉到「他」似乎又涨大、更加充盈了自己,苏洛张口轻喘,含住了探进挑弄的指节,不由自主探出尖巧的舌尖一一将之吸吮舔净。
就著馀韵未息,被更加绞扭住的地方继续带著他的身体往上贯前戳刺後摆动,野蛮的冲刺,一反平常淡定的狂野,苏洛背靠著男人弓起纤薄的曲线,迎合最後急遽的抽送激烈,鼻息断续逸出甜腻细碎的嘤咛,双臂往後攀紧展靖尧──
「嗯啊啊……」
拔高的抽叫长吟,停滞在喉与唇瓣之间,被俯下来的吻牢牢地覆住,窄窒的甬道紧急收缩不断,彻底反覆缠束含吮男人的抖动,挹出更深的疯狂颤悸,直到阵阵热流涌进为止。
就著亲吻的角度以及体内的贴近,男人等待他的第一波颤栗止息,又往内重重连贯了几下,引来几声承受的哼哈,才松手在少年来不及喘口气时,拉住他的脚踝抬至肩上後让他转身改而背倚著墙面对面,再度律动了起来。
第一波未平,充血饱和的甬道甚至还仍收缩不停且敏感异常,尚未消退,即被转身那瞬间摩娑过另一波更加难以抑制的尖嚣快感。泪水不停滑出苏洛眼眶,过渡刺激的感官让他只能被动的迎合,连叫喊都跟不上速度,只是梗窒在喉头,跟随每一次贯进的节拍噎出微小的呜咽。
「啊!」
放置在肩上的双腿忽然被拿下後往两旁扳得更开,有力的臂弯直接挽穿过膝盖後紧系搂住他的腰,过度的抽c由上俯冲而来,全身却只有肩背能够靠墙支撑,受制於男人的身体几乎难以承受这样的撞击力。
「呜!唔……呜──」
摇晃中,几次身体皆被剧烈撞击到不堪负荷而不住往旁滑落,才缓抵了些腿间的冲势,腰上的手又马上将他挪回墙位正面迎刃,来来回回几次仍是不被允许,苏洛难耐无助的左右摇摆著头部,双手不停拍抵著男人,乞求给予一点和缓的空间。
「呜、慢、慢一……靖……」
受不了了,好热,好热……
全身感官异常的尖锐,单薄的肩背g本支撑不足,身体重心坠在两人的交合处之间,每一次挺撞带来的另一重压倒x力量,皆让历经了两次高潮而紧绷敏感的容纳口摩擦出无法言喻的极巅感。
「……呜、拜……」
不管他如何拍打推抵,男人始终不为所动,攻击依旧猛烈。最後一次伸出手,竭力的指节却只能轻浅掠过,再无力气可以挣扎,身上过於饱和的尖嚣愉悦怎麽也无法分散……
「呜──!」呜咽转为失控的尖叫,苏洛张反嘴咬住了自己的掌心──
尚未使力即被一把拨开,俯下来的吻与挺摆顿时将他两张嘴堵得密实,叫声梗窒在喉头,腰上的箝制忽然松手离去,乏力的上半身顿时失去了支柱,瘫软的倒躺向地面。
抄过少年褪卸的衣物垫在他身下,大手改而撑向地板,立於上方的重量於此从大腿与膝盖处落了下来,被挽开压近的双腿立即以不可思议的开阖角度迎向对方,下身瞬间悬空而引起的冲撞力让苏洛眼前一黑,伸出急欲攀附的手不觉在男人臂上抓出深浅不一的血痕。
他觉得自己快坏掉了,几乎失控的野蛮撞击,带来了极大的感官愉悦度,前端也不知在何时又开始湿润起来,随著摆动,不过几下就尽数飞溅溢在对方腹肌上,被男人用手拭去後,往贲张与纳入口间抹去,稍退些後又是一记挺入。
温热滑绸感与尚留在体内的登时溶合,在x内因急切快速进出而被推挤渗至出入口外,反覆打出一声又一声的湿润度,夹杂在满室的水声、冲击声之中,原本满肆旖旎更显放浪。
猛烈的痉挛只是驱使了身体内巨物的驰骋速度罢了;苏洛紧闭上眼,连喘息都不成,窒息般的梗住了气,无处可寻的手,只能紧紧抵在男人腰腹上,却抵御不了份外强势的攻击,趁著高潮点直往中心疾速戳刺。
下半身几乎麻痹了,全身好像都快要溶掉一样,已经再无力气了,高潮两次的那里也早已萎靡,「某处」却仍旧为男人而活跃,紧紧绞缠著不放。
「嗯、嗯、嗯──呜嗯……」
最後几下凶烈的重贯力度,盎然於深处抖动,内道一阵被温热染袭熨烫,苏洛咬唇喉头绷紧,全身不住跟著攀上一波波痉挛颤悸,直到一切皆静,那里仍是馀韵贪婪未止地吸吮著男人。
不管怎麽拥抱,都不够。不管被拥抱几次,还是不停地渴望拥抱。
终於平息,空气中点点情欲暧昧渐渐和缓,只馀水声淅沥。
抱牢他的身子,乖乖窝坐在他怀里的少年、搁在他身侧微微打颤的双脚一时还阖不起来,接受他已多时的内里也仍在收缩抽搐。
缓缓将自己退了出来,展靖尧拂开他随汗缀沾於脸上的头发,露出底下整张绯红未褪的脸庞。
红通通的脸颊,红通通的鼻子,还有红通通的眼睛,连嘴唇也被咬得红肿不堪,颊上还有犹湿未乾的泪痕,狼狈不已,气息尚未平复,才餍足的猫眸明亮湿润,似乎一时还抓不回焦距,只是失神的低垂著。
再再即是被折腾欺负一番过後可怜兮兮却又呆然的模样。
望著怀里的人好半晌,展靖尧忽然轻捏了捏他柔嫩的脸庞,背贴著盖座,踡缩在他臂弯里的大猫虽然气息慵懒,却未有丝毫反应。
稍扬起眉,男人伸指戳抵住他的鼻尖。
……少年迟钝了好一会才将脸徐徐移开。
再次轻戳过去,又是一阵迟钝後才知道要将脸转开;长指第三次戳去,鼻尖往旁移开时蹭过了指尖,留下细细碎碎的搔痒感;第四次,第五次……反覆了几次,回应的速度变快了,眼神却仍迳自处於茫绪里不理他。
最後一次戳过去,猫鼻皱皱痒痒,跟著小小的嚏了记,然後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指节,扬高眸子瞪著他。
这一次,退去朦胧迷离後的目光依旧那样无杂而澄澈;猫眸里恍若认真的含怒怨怼却是真实的了。
任他衔著,感受到指尖上越来越有力气的咬合度,展靖尧嘴角似有微扬,却又似错觉的,淡说:「下次,还要调皮?」
吓怕了。苏洛松开嘴,又是那样可怜的摇了摇头,双臂习惯x的讨抱,遂环绕过他的颈项,将自己依过去後脸埋在他颈窝里,轻轻泣了声给他听,又摇了摇头。
真是吓到了。他下次,再也不敢乱点火玩了。
闷住脸,整个人就闷在了他怀里,於是他闷闷的声音,闷闷的说:「展靖尧,我最喜欢你哦。」
然後是男人修长的五指穿过他的头发,於丛丛柔丝间的按揉,还有他的回应,从他x腔里的震动传来。
气氛沉寂了会,窝枕著姿势的苏洛动了动,忽然想到了什麽,使用过度的嗓子犹带著哑涩,说:「你好浪费。」
「嗯?」抱著人转向,展靖尧改由自己贴倚著墙,好让怀里的人将虚软的身体重心全落在他身上。
「水啊。」抬起下巴搁在他肩上,苏洛吸了吸鼻子,泣音未退,又垂首埋下脸,决定将脸上的痕迹全擦在某人身上。
「水开好久……」
从被带进来後就打开的掩饰声,中途未曾停断过,别说他们到现在甚至还未踏出过一步;虽然不是他们要支付啦,不过还是很浪费,更何况某人还藉故挂上某牌子占用那麽久……
「……因为你声音太大了。」
抿著唇,男人垂眸给了个会让人错愕不已、或是脸红心跳加快的答案,淡淡的声音却彷佛像在陈述一件再稀松平凡不过的事般平板没有起伏。
苏洛果真涨红了脸,惊愕莫名的想要反驳,一时又哑口无言。
他有时真搞不懂、也想不透,这全身上下无一不被冰镇过,连声音都像含了冰块一样的家伙怎麽能够这麽自然的说出那种话啊?
想了想,苏洛心有不甘的还想说点什麽,熟悉的乾燥触感忽地覆至背弯,温热的指节顺著脊骨来回轻娑……是自己最爱的那一双手。不带任何欲念的,只是安抚。
真令他惊讶,他竟然能够知道从那只掌心传递而来不语的讯息是什麽……不觉以颊轻蹭只给予他熨躺的颈窝处,最後,苏洛只是哼了声,然後疲倦又舒服的闭起眼睛,就差没咕噜咕噜出他的情绪了。
将唇贴印在他汗湿的发梢上,手掌开始徐缓按压他的腰背,「累了?」
的确累,疲惫酸疼无力的四肢好像都快散了似的。苏洛点了点头,顿然,又摇了摇头抬起脸。
「我的电影,还没看。」
闻言,展靖尧蹙起了眉。
苏洛肯定的点了点头,直起身来坐好,毫不在意脸上还馀留的一堆黏黏模糊泪痕未拭净的模样曝露在男人目光下。
他最糟糕、最狼狈、还是最可怜兮兮的模样这男人通通都看过了──而且罪魁祸首不常常正是他。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也没有谁能目睹这样的自己了;也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使他变得如此了……然而明明才被欺凌的这麽惨,这个怀抱,却还是贪恋的不肯多稍离一些……
「我想看电影,我很久没看电影了,来到这里之後都还没去看过电影,我看鬼片会笑场,然後之前都在比赛,还要天天上课……以前我习惯一个人看电影,可是现在有你了……之前的『那个你』一定不会陪我去看的……」
疲累的声音越说越小声,讲到後来已了无章法,跳脱x的思考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了,乾脆乱七八糟的全部丢丢出来,还包括最早最早之前,那个曾经有过、又被他偷藏起来的小小心愿。
伸手拂过贴在唇边的头发,红色夹杂著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一撮撮错乱的颜色全因为沾黏在脸颊脖颈间,展靖尧抽了几张乾纸巾,将湿透的发丝捻在手里轻轻搓乾,边静静等他说完。
「而且今天是最後一天,不看下次就……」
话稍断,他揉了揉眼睛,俯身又窝进了男人怀里,将脸枕在他肩上,低喃道:「就没机会了……陪我去看……」
话未落完,馀音已然慢慢转细,感受著颈窝抚过的搔痒,背弯上的宽大手掌改而移向他的颈背,轻揉按压,直到那阵呼吸终於平稳,一吻轻轻贴覆在他面颊上。
「等你醒了,我们再去。」
怀里的人於是在他怀里安心入眠。
这是少年第一次对他说──「陪我」。
又静坐了会,展靖尧往旁又抽了几张纸巾,移至熟睡的少年股间,拭尽在收缩间淌挤而出的y状白浊物,不曾惊扰。
耳闻空间静静流水,不知已自由自在流动了多久……想起少年说的话,展靖尧只是更加抱牢怀里的人,跟著阖上眼,微憩。
再也没有比拥紧怀里的人,还要重要。
7
目的地是间位於broadway附近,拥有百年历史的老旧电影院,距离fifth avenue虽是不同街区却相隔不会太远,但真要步行还是有些牵强。
走出百货公司外头天色微晚,薄凉夜风抚面扑来,少年乖乖让男人牵著走,因为先前小憩了会,隐在帽沿下的脸色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了,除了微微浮肿的眼眶内还有些倦意之外,就是脚步稍显略缓迟钝。
这对少年而言实在是一大非常难受的事。他向来习惯走得自在,甚至蹦蹦跳跳随意自如,这下不仅连走快点都不行,更别论要是忽然少了前面那只手,他会否突然脚软瘫倒於地。
实在是……被索求过头了。
不止腿,就连腰背、手臂,以及肩颈都虚软乏力,即便已是休息好一会,终於也有了些体力,全身仍像被碾过後再多跑几千公尺回来般无法顺利打直。
抬头瞪向近在眼前的罪魁祸首,隔著帽沿应该看不见,怎料帽子突然被掀开,一只大手了他的头後,将他继续按进腰腹里贴好。
车厢里依旧挤满旅客,从一进地铁站少年就异常地安静,坐在幸运空馀出来的角落位子上,不再好奇的乱动探看;双臂乖乖环过立於身前的男人腰上抱紧,手指牢牢地扣搭住,连同整个人半身重心都交给他,然後倾身将脸也埋了进去。
才不管周围的人有什麽目光,这样呼吸间都是属於男人的气息了……脑海里蓦然划过稍早之前两人的激情,苏洛藏匿起来的面颊不由得一红,连同耳g子都烫著似的热了起来。
想著,不知是否委屈的,还是埋怨中多了些想撒娇的意味,也可能是那x子终究无法甘於静态了,身体已下意识做出了反应,额头迅速往最近的地方撞了过去──
腹肌反应回来的坚硬感稍疼……苏洛怏怏地皱起眉头,兀盯视半晌,下颔跟著被抬起,一只手掌覆了上来。
凉凉的,好舒服……
车厢内自有冷气装置,处在周围无声人群之中,静谧反而因为身体的不适无法自然而衬托出莫名的浮躁,却只有这双大手,能给予他比什麽都还有用的降温式安抚。
然後,就是一切杂乱浮动也就此镇褪而逝。
最後,还是将脸窝了回去,双手抱绕得更紧,习惯x用面颊舒服的蹭了几下。
幸好还有眼前这个人的高大身影,能让自己偎靠。
那就,什麽都不要紧了。
broadway原意为「宽阔的街」──也的确不负此盛喻;整条道路由南向北几乎纵贯曼哈顿岛,沿路两旁随处林立的各式类型剧院与主题酒吧,人潮虽不如市中心那样热闹非凡,人群聚集度也绝不偏低,若事逢周末之夜,每间剧院酒吧外,更是汇入来自各地等待入场的知音者。
这样一个属於五零年代式的逍遥夜景,就是一人孤孤单单走在路上也有攒簇的霓虹灯亦身相伴随,以及随风飘传而来的淡淡爵士乐,和著低沉悠扬旋旋的萨克斯风声,纠结在闪烁的夜。
这不是苏洛第一次来到broadway,却是第一次於晚上真正去注视它特有的繁盛。它不是平凡的街,却是最具极端x特色的文化。长长一条大路上,有人穿著奢华,有人打扮无奇,看似无交集,却又如此融洽,但也就是由这样各形各色人影,才交织出这一片最纯粹简单的来意。
有好几次,苏洛甚至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站在某些店门口之外,细细聆听门缝开阖间流泄出的音乐绝响力,还有那隐约可见,泛著金属色泽的乐器,在吹奏者专注腹吹下,如何表现出不同音域感动每一副听觉。
每一次当他暂缓他的脚步,迷惘般站在原地探索熟悉的音色,总还会有一个人,不忘在手心另一端将他一次次的带回身边。
一如他愿意为他站在悬崖底端,为他不顾一切般义无反顾?
每当时间一分一秒在他们之间悄悄流逝,总有些暂时遗忘、暂时被忽略,或是暂时不愿去续想的事也会跟著悄悄流动,然後流动的漩涡便开始徘徊,缓缓带回来的,是预料中的、不得不去面对的,也仍尚未提起的现实面。
纵使还是要面对……然而不论现在将如何迷失於自我坚持里,这个人的这双手,也要不顾一切牢牢地牵紧。
转过头去,前方的那道背影就会在自己视界里,好近。苏洛在後头闭上了眼睛,重新拾起脚步,声音回荡在风声中:「下次,也带我进去里头看看……好不好?」
前方徐缓的脚步稍停了;回首时,逆风吹散了两人的头发,细碎黑发反覆铺盖在男人淡定的面容上,对视著少年被拂开而去的发丝下,那该随红发如姿的韵动而变、却少有的静穆神色。
「好不好?」
风中又传回来少年的声音,男人闻言却缓缓松开了手,他的掌心、他的指节,也松开了他们交握在一起的重量。
然後侧身朝他敞开了自己的外套。
於是,向来就毋需多作思考或犹豫的,少年走近,就能被他一把搂进臂怀里,紧紧包围,挡住朝他们逆风而来的温度。
「好不好?」他似乎总异常执著某些事、某些答案,即便那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只需点个头就能办到的琐碎。
俯首垂视著怀里的人,仰望著他的脸上全是不轻率的认真,展靖尧低头轻啄了一下,是他也同样从不轻率的应诺。
「嗯。」
绽开笑颜,苏洛张臂环抱住他,窝在他怀里一同继续走下去。
不管到哪里,也要像这样在你怀里。
就算我们可能必须暂时离得遥远。
老旧电影院外人影稀寥,偶有几对情侣三三两两来去,比照起稍前那些酒吧与剧院外潮汇集的热闹,只挂著几张黑白老旧海报的百年老店显得生意清淡,就连装潢也仍是维持七零年代单调的模样。
双臂还环在男人身上,少年眷恋著那温暖不肯稍放,只是微微朝旁俯首,确认著并排在橱窗里的大海报,然後下巴朝中间那张经典不朽的画面努了努。
淡淡瞥了眼那张海报里的内容,展靖尧睨向怀里那一副跃跃期待的家伙身上,後者接收到他目光,马上毫不犹豫的大力点了点头。
就是这部──非此不看的意图再清楚不过。
展靖尧转身要朝售票口走去,苏洛已然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掏了两张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嘿嘿!」
扬起眉,展靖尧瞅了眼票上刊印的资讯,又看了看苏洛,他只是贼兮兮的笑,献宝又骄傲似的,再晃了晃那两张难以到手的票。
「这可是想买也买不到的勒!只剩今天哦。」
从某节日过後那天开始,为期一个多月共计五十场的怀旧电影回顾,到今天正好是最後一场,播映的是改编自四零年代的畅销小说、以南北战争为背景的爱情经典;而这极具纪念x的活动,每日只有一场,单场以双人同位来记,共计不超过二十个座位。
活动主题搭配情人座位的限定方式,今日之後,便是明年了。
再抬首,把票丢给他的少年背影一溜烟地,身影已晃进里头附设的小店里,从外头似乎隐约可见,有顶白色帽子在那不安份的踱来踱去。
展靖尧缓缓走近,远远就见帽沿下那双猫眸目光全系在玻璃窗内贩售的各式点心上,嘴巴贪馋的咬得紧紧的,就差没涎下口水了,连揪掉他的帽子也没什麽反应。
「吃胖了我可背不动你。」
「你胡说!」
「再胖我就不背你了。」
不理他,苏洛仍是一包包毫不犹豫的往怀里揣,等怀里被塞满了才转过身直接瞪著他,边皱起鼻子,露出尖尖的虎牙恐吓他。
「你不背我谁背我啊?你敢不背我吗!」
「你说呢?」将帽子重新扣回到他头上用力往下一拉,展靖尧脸上神情似笑非笑的,淡道:「还有人背得动你?」
「你说什麽!」
随著反问音量的扬高,哗啦後几声,几包零食袋全掉落到了地面上,苏洛抓过他的肩膀,全身腾的就轻巧地扑跳了上去──
「唔……」
也不知是动作时挣到哪了,蓦然痛吟的一声,脚被另双臂膀接过後就不再动了,乖乖的趴伏在他背上,牙齿一把咬在男人肩窝,闷著说:「……混蛋,都是你的错啦!」
展靖尧侧脸回眸看他。
苏洛不甘心的松开嘴,转将下颔搁在他肩上,双手环过他脖颈,嘻笑著说:「都是你造成的,你要负责,所以我不下去了。」
他说得恰似玩笑话,猫眸里的挑衅与认真却全都是带有重量而不清浅的真实。
然而,男人给予他的回答,也都是真的──长腿一迈,展靖尧未置一词,双手挽牢背後的人,就这麽带著他离开小商店,转往里厅内走去。
攥紧店员好意微笑递过来、装满他j心挑选的零食的袋子,苏洛半张脸都埋在男人肩膀上,对周围投来的目光视而不见,那双露出来的湛亮猫瞳里,满满都是愉悦欢快的笑意。
黑漆漆的剧院里全是双人式雅座,宽大柔软的沙发型椅套,就是坐满两个人也还剩馀不少空间;甫一确定位置坐下,苏洛就懒洋洋的踡起腿,舒服的窝进身旁的臂弯里躺著。
电影还没开始,他已随手打开一包饼乾吃了起来,无聊的广告期间,他不觉啃完了一包,无聊的广告时间却还没结束;他索x坐了起来,打开了饮料与另一包零食,边就著点微弱的光线,边吃边往四周看了看。
……原来他们的位置在最末排,邻近只有左右各一位置,不仅是空位,连周遭观赏的人也不多。
饮尽最後一滴糖水,萤幕开演的最後灯光黯下,苏洛目光又兜了会,慢慢往旁边的人又移近些,俯过去小声说:「其实我们刚刚应该在这的哦?」
「……」男人缓缓转过脸来,黑曜石般的瞳眸在光线错落下,反s出熠熠闪烁的亮度。
苏洛不觉屏住了呼吸,嗫嚅著道:「沙、沙发……比较软嘛……」黑暗中微浮的细致颊畔,似乎微微的红了。
沉默凝视之间,苏洛好像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砰咚失序,男人只是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将吻贴在他发上。
「又调皮。」
苏洛暗暗地做了个大鬼脸,没好气回道:「哪敢啊。」说罢,连忙拉开遮在眼睛上的手,自己乖乖倒回他腿上,然後又搜出一包饼乾开始啃了起来。
老旧的电影画面,只是不够绚烂的色彩,女主角的爱恨情仇纠结著故事主轴,时而穿c著战争的纷嚣,以及男主角容让深情的包容,苏洛眼睛专心的看著萤幕,手也同样不得閒的忙碌在饼乾与嘴巴来回。
咀嚼吃吃吃不停间,一罐新开瓶的饮料递过来嘴边,苏洛啜了好一大口,就著吸管咬呀咬的仰起眼睛看了看上方的人。
没什麽表情的脸上似乎看得很专心啊……於是拥有一颗不安份的心的少年又不安份了起来,微扬起身,凑了块饼乾过去。
这种拿来祭嘴馋的零嘴食物,这家伙平常是连看也不看一眼的;想著,与生俱来那种执拗与不服输便又开始作祟。彷佛,只要这男人每为他破一次例,在他眼里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也会变得异常珍贵而特别。
这样的贪心,可能怎麽也无法被满足了。
一手耍赖地搂著他,苏洛边轻声诱哄著「吃一口啦,就一口试试嘛,大不了吃一口我勉强让你亲一下啦」,另一只手里的饼乾想要硬塞过去,手腕却突地被攫住了──
忽然趋近的y影转而俯首压近,瞬间微启的唇就被用力啄了下,柔软的触感在上头抚拭而过,不禁引来一阵轻微的搔养。
待男人褪去,眼前视线恢复明朗,苏洛还愣在那好半天,下意识伸手去,碎屑不再的唇边宛若还留著刚刚被舔舐的触感,挥之不去……
轰地一声,刚才撂话的人脸庞瞬间涨红,指控道:「你真的很奸……唔!」还没说完即被捂住了嘴巴,苏洛双目瞪去,男人只是将食指隔著掌背抵在他唇上示意。
苏洛又瞪著他好一会,才终於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
确定他会安静下来,展靖尧松开手,帮他拭去了遗留在唇角的浅浅水渍,再将人揽进怀里稳稳躺好,垂首在他颊畔印了一记,低声在他耳边道:「不准调皮。」
苏洛则是回以他哼哼两声,气恼的又拆开一包饼乾继续咬咬咬。
这时戏里的爱恨情仇才刚上演到四分之一而已,而眼看著剧情还有落落长,最後一包饼乾也相继被他清光,身边却已经没东西可以啃了,苏洛只好就此乖乖的窝在男人怀里。
盯著萤幕渐渐感到无聊时,索x咬起饮料的吸管,眼睛开始无神地眨呀眨的;然而可能是覆在顶上那有一下没一下顺著自己头发的力道太舒服了,剧情正上演到四分之二时,苏洛双眸不知何时已懒懒地半垂微阖,当有只乾燥的大掌贴上颊畔轻轻摩娑的时候,嘴上原本啮咬的力道也缓了。
萤幕火色红光微现,是爱恨情仇的第三段,在这段高潮的四分之三里,少年手里软软握著的饮料被拿开了,然而似乎是有些惊动到,他微懵的睁了下眼,却是往内翻了个身,双手抱紧「枕头」,将脸更往男人怀里舒适的位置钻去。
这样一天消耗体力下来,他著实是累了,又加上前一晚他竟像个隔日要远足的孩子般兴奋得睡不著觉,现下不仅有柔软的沙发当睡垫,枕躺在男人怀窝里更是舒服的不得了,他於是终於彻底阖起了眼帘,再次安心入眠。
就著现实里的电影画面当背衬,他依稀是熟睡的,却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天空依旧是熟悉清澈滞闷的蓝天与白云,还有那总低减不了多少的锐阳温度,以及,耳边那阵阵传来的熟悉的萨克斯风声,似乎在催促著自己……
8
醒来时,蒙胧的空间不再漆黑,恢复光亮的四周早散了场,没了其馀的观众,就剩他们仍留坐在原位,双手环绕著的人,还静静的牢抱著自己,等待自己的苏醒。
梦里那片熟悉的、令人想念的湛蓝色天空也已不在了……
脸畔的发丝被拂了开来,露出乍醒尚带著一丝茫然的脸庞,指背於面颊轻轻来回抚搔,苏洛兀自犹然发呆,在刹那间他有股冲动,想现在就开口告诉他──
「欸,展靖尧……」
将人一把抱起来坐好,展靖尧伸手替他拨开因为侧睡而压在脸上的发丝,按了按上头微红的印子,等待他的下文。
突然又恢复成面对面相望,苏洛怔忡的看进那双盯著自己的黑眸好半晌,张嘴嚅动了几回;最後,只是俯身又窝回男人怀里,边揉了揉眼睛,说:
「我饿了。」
看起来瘦削纤细的体型,胃却意外地很有容量。
不仅挨不住一点饥,只要是多耗了些体力,下一秒便会喊著肚子饿了要吃东西,且不管几分钟前是不是才刚填饱肚子或是刚吃了零食,而如果不给吃、或是限制他,还会毫不客气地绷著一张脸给你看,想闹脾气的样子谁也挡不住,最令人费解的是,那身材也不曾见过横向发展。
──这家伙g本就是民以食为天的最佳典范。
瞥了眼苏洛手上那几只刚被他啃净的竹签,另一手又接过了摊贩递来的纸袋,展靖尧揽过他的腰,手在肚皮的位置拍了拍,又轻轻按了按再揉了揉。
连吃好几摊了,就不见弧度稍有隆起。
「……都吃到哪了?」
苏洛回过头来,犹在咀嚼的嘴巴边还沾著酱汁,「什麽?你刚刚才嫌我胖!」
因为多睡了半节电影,现在又正补充(食)著热(能)量,脸上明显恢复了不少元气。单指抹去他嘴边贪吃留下的痕迹,展靖尧收回手舔掉,煞有其事地淡道:
「嗯,再胖就不要你了。」
少年的反应总是立即且很迅速的--皱起眉头,嘴巴紧紧抿起,因为还塞著食物的关系,脸颊鼓鼓的,侧面看过去像是金鱼扁高嘴的样子。
瞪著人好一会,最後苏洛只是把占满手的袋子通通丢给他,然後拿起手中最後留下的袋子里、那刚烤好烧呼呼的玉米,用力的啃了起来。
「不给你吃!」说罢甩头继续步往下一摊,满塞著食物的嘴边碎碎念道:「敢不要我……敢不要我吗!我才不要如你所愿去减肥,我还决定把自己吃到胖死然後最好把你压垮!」
像是丝毫不意外他会有的反应,展靖尧从後头凝望著少年略显单薄却总是充满活力的背影,只是提好被丢过来的、一袋又一袋仍冒著腾腾热气的食物,缓缓从容地跟在他身後;黑眸里,那淡淡敛下的意味全是轻浅而不需被察觉的。
然而这样的距离总维持不了太久。
稍走在前方几步之遥,苏洛边啃著玉米,边漫不经心的转著视线,东看西瞧了好一会,最後还是偷偷地将视线往後边角度调了几分。
这几眼,好像就拉不回了视线──走在後头的那个家伙,个子明明那麽高,却总是慢吞吞的像个老头子在散步!
算了、他本来就是个老头子,他是个老头子,是老头子……苏洛不停地在心里叨叨碎念著,却未曾察觉过自己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放慢了。
然後,等待,变成了一种再自然不过的习惯。
伫立在原地,看著远方的人,高大的身影一步步沉稳的走向自己,明明就只是这样简单的事简单的动作而已,却好像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特别的事。
因为,他只会朝他走来吧?
他总是这样,不管有什麽事,总有著最淡然从容的步伐;而他,不管有什麽事,总会不由自主站在原地等他,或者乾脆一步向前拉近距离,直接跃入他眼前。
等他再次提起脚步的时候,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又走回到了男人身旁,继续并肩而行。
盯著苏洛呈现鼓鼓饱满状的侧脸,不知是塞满了食物还是刚刚气的?拉过他,展靖尧由後头倾身,就著抬高他的手,咬了口他手中拎著的玉米。
「大胆叼客竟敢抢我食物!」睇了他一眼,苏洛大口啃掉了最後的一口玉米,刚还饱满的一整支,顿时彻底乾乾净净。
满足的嘴巴嚼啊嚼的,苏洛斜睨著他,挑了挑眉,道:「好吃吧?是不是後悔没跟我抢著吃?很好──」
「……好甜。」展靖尧抿了抿唇,眉头很直接地皱了起来。
苏洛愣了愣,这才想到烤玉米这种小吃其实从里到外g本都算是甜的……看著男人仍蹙著眉心明显露出不喜欢的模样,他又呆了呆,最後,却是开怀的笑了起来。
哪怕只是一点点不一样的小事,只要思及只有自己能够看得到、能够独享,就会觉得那是最美好的事。
因为少年喊饿,又吵著说想吃中式小吃,所以男人带他来到了华人聚集密度最高的街区。
周末日,唐人街的夜晚同样少不了来自各方的饕客,几条有名的小路边满是热门摊贩与餐馆,中式料理绝对少不了,中国城内还有夜市;两人这时正逛不过三分之一远而已。
实在是意犹未尽,苏洛乾脆拉著展靖尧继续逛下去,逛到後来,男人手上全是食物袋,他嘴里还依旧吃个不停,好像怎麽也吃不饱,那双好奇的眼睛更是逗留不息。
从起头便开始拣著食物边走边喂肚子,路上不乏有些熟悉的台湾小吃,虽然味道不若家乡般道地,也不如真正的台湾夜市那样齐全,但他至少还未逛过异乡夜市,所以兴致特别高昂,看到什麽都想嚐一嚐、试一试。
途中也曾路过不少游戏摊,但全是些在老家随处可见、却会让异国人感到相当好奇而兴起玩意的小东西;反之,像那种衔上气球或水球,在哪国都可见的花式s击摊,却引起了苏洛的注意力与玩心。
因为,他看中了摊位上那只不经意瞄到的,只有手掌般大的小黑豹玩偶。
黑黑的身体,黑黑的眼睛,除了少少的眼白之外,就是那用著半敛下的眼眸,堆出懒懒窝著却不怎麽理人的冷酷模样,但因为是娃娃的关系,虽然神韵全仿出来了,但终究还是只极讨人喜欢的玩偶。
起码,就很讨苏洛喜欢。
只见他目光全系在那只小黑豹身上,往旁哼哼两声睇了眼展靖尧,瞬间湛亮的猫眸里全缀上了势在必得,执起一把刚灌好的气枪,很帅气的选了一个旋转活动式跑靶,眼瞳一缩,开始瞄准──
第一发、第二发、第三发……一一俐落的击中了,待要s第四发的时候,才察觉怎麽一旁的人都没动静?
苏洛转头给了他一记很鄙视的目光,眸里大有「怎麽不玩?怕输我啊」的意味。展靖尧睨了他一眼,黑眸里淡淡的惬意既浅又泰然自若,随手抄起一把,回头──
「啪啪啪──」连续几响未停,连瞄准的劲都还没看清楚,旋转跑靶里的气球三两下已被清光了。
不过几秒的时间,摊上的老板呆在那里,一旁的客人也傻在那里,男人放下气枪依旧是那冷冷淡淡什麽都不在意的模样,而原本表现帅气的少年则是笑了,笑眯眯的,眯起那双猫眼,朝可爱又脸红的服务生伸出了手,指定了那只无人问津的小黑豹。
想要的小娃娃简简单单就到手了,苏洛拿在手掌里端详又端详,忽然凑近到男人脸旁贴著,挑起的猫眸在两者之间来回仔细打量再打量,突然整个爆笑出声。
「哈哈哈──好像!怎麽会这样像啊?!我就说吧,展靖尧你们好像!」随即又像变脸似的敛下笑意,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哼哼补说:「都是这副冷冰冰讨厌鬼的样子!难怪没有人要啦。」
闻言,展靖尧扬眼,接过那只小娃放在手中丢了丢,仅掠了眼,淡说:「不要?那丢了。」
说罢他手举起,状似就要随地往旁一扔,苏洛迅睁了下眼眸,反应敏捷地冲过来抢了回去,两手紧张地牢牢揣在怀里。
「我哪有说我不要!」
「那是要了?」
「废话!」
「哦……」
苏洛警戒的盯著他,就怕小黑豹再被他抢去丢了。
「那麽……」双手缓缓向外敞开了外套,男人眯起眼,微仰起脸的模样微微淡然,深邃的眸光却释出了一股慵懒。
「你是要它呢……还是我?」
……
冰块撞击的声音,浸迎上风的和缓。
这家伙,一定是知道怎麽c控他的心跳频率的方法吧?每一次总是如此,不管他如何调皮捣蛋,他总是有办法制阻他,再将他揪回到他怀抱里。
撇了撇嘴,苏洛原地踟蹰磨蹭了会,缓缓将娃娃负手背到身後,然後慢吞吞不甘不愿的,踱回到展靖尧面前。
明明是懊恼的神情,脸庞却无法遏止的烧红了起来,「你、你……不要老对我这麽坏心眼啊!」
「是吗。」收起外套,将人丝毫不受推拒的纳进怀里,展靖尧缓缓俯首,在他耳畔启唇,恍似微喃低语。
「可是,……。」
原本还抓得牢牢的小黑豹,忽然像失了重力似的掉到地上,滚落在少年的脚边。
「你……」一把拽住他的衣襬,紧紧地抓牢,苏洛微启的唇瓣动了动,好一会才说得出话来:「再、再说一次!」
言语对这男人而言,总像多馀的空气重量般而已,然而哪怕只是一个字,都是他不轻易开口的、最深沉最深沉的允诺。
定定注视了怀里的人一会,展靖尧手指轻轻抚息他抖瑟的嘴唇。
「说第二次是要付出代价的。」
「你……」拍开他的手,却反被抓住,然而无论如何,他也遏止不了那种由头到脚皆剧烈不已的颤软感,闷声说:「我……我整个人不早就都是你的了吗!还能付给你什麽代价……你又想把我当笨蛋耍著玩吗?」
原本还半调皮地闹著别扭,下一秒却紧绷著脸、努力睁住通红的双眼不敢眨,倔强的模样,都是他忍著住眼眶瞬间涨热的冲动。
展靖尧蹙了下眉,轻捏了捏他的下颔。「怎麽老那麽爱哭。」
「我哪有!」急声回话,苏洛立刻用手臂chu鲁的抹脸,两颊顿时被磨得更红,明明就还没成真的,然而似乎越擦就真有那股冲动,欲盖弥彰的来来回回擦了几次,就是不敢收回手。
这家伙g本就不明白,他的随便一个举动都有可能是影响别人的情绪,哪怕是最无关紧要、戏谑著他的一句玩笑话,他都会因为说出那句话的人是「他」而当真。
「哭、哭又怎样!关你什……痛!干什麽你……」
攫住下颔的力道突然收紧,苏洛痛得倒吸了口气,抬起眼眸,蓦然对上一双温度骤降的视线。
「再说一遍,不关谁的事?」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沉得让人心悸。
苏洛固执的紧抿著唇,不退缩的迎上他,就著被抬高的脸伸手抹去眼眶静静溢滑下的湿热。
再怎麽痛,也不能再说出那种话……调开视线,他是宁愿吃疼也不肯开口示弱。
良久,耳边轻轻传来的一声喟叹,淡得几乎虚无。
「好了,别擦了。」
拉开他自虐不停的手,由於两人的举动实在太引来无关的注目礼了,展靖尧捧起苏洛的脸看了看,用袖底帮他轻轻吸净拭乾後,敛眸牵起他,转身走向他们的来时路。
低下头,用空著的那只手大力抹掉脸上不经意再起的湿润,苏洛默默念著自己是笨蛋是笨蛋,鼻头却越来越红……
「……」
彷佛是错觉,失神了下,苏洛倏地抬起头,看著前方的背影──风中忽然传来的低语,是谁从不曾有过的呢喃与轻声,却真的再次为他复述了一遍……撩拨过他心弦,一如那总是毫不客气的冷淡嗓音,却留下很深很重的力道……
对上随之缓缓转侧而来的黑眸,内镶的惯然淡定在那顷刻,都是只有他才知道、他才看得出来的……仓皇的再次低下头,仓皇的再次用臂抹脸,狼狈不停的动作,却再怎麽急著擦掩也不及瞬涌的速度还要快,苏洛咬了咬唇,又是笑又是抿的,最後仍是半泣的笑了出来。
「你真的……真的很坏心耶……」
然而就算自己是这样又哭又笑像个笨蛋似的模样,也是不会有一丝丝後悔的吧?贪心的拿、贪心的从对方那获取自己想要的,好像怎麽也不足矣。
看他这样为他而疯狂,让他这样为他的一言一行又哭又笑、又开心又生气……其实都是他想要给予他的,真实的一种在乎。
这时候是回程了,最初的来时路不再只有他们而已,同一条路上,渐渐多出了不同的人,不同的身影,重重叠绕在四周,就在他们身边。
一前一後,紧握的两只手,出口在即,眼前仍是有那麽多道陌生影子来来回回,望著那道宽大的背影,苏洛忽然止住了跟随的脚步,手顿时因为停滞而脱离了男人。
手心蓦然一空,展靖尧第一时间回过头,苏洛却只站在原地直直的看著他,不再乖乖地朝他走来。
少了相连的牵附,厚重的人潮很快地瞬涌进两人之间与周围,一道道灰色身影彷若不停回绕的影片,在两双眼睛对视之间来来去去,他们的距离却已相隔越发遥远。
瞬也不瞬的望著男人,人影单薄掠过,少年已褪去原本的平静,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眨眼之间,已然消失在人海里,只留下一抹红色馀影,在黑夜与人潮之间摆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麽,这一次,换你来找我吧。
喂、你会来找我吧?
静静站止於原地,那几秒过後,男人垂敛下眸光里的锐利,重新拾起步伐,走进了重重人海里。
他准备,再次牢牢将那抹跳脱出他视线的红色身影,捉回怀里。
……
密密麻麻、不见前方路途的人海,少年穿梭其中的身影灵活自由来去,随x重叠在每一道人影之後,然後会在偶尔悄悄地转身,期待身後的那一个专属的位置。
还不能下来,要继续的跑,却又一次次停下来,再跑开,再停下来回眸,然後再继续跑开。
他也曾这样追逐著一个人的背影跑,不知道会不会有回应,不知道结果是什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麽,只是因为想要,所以既然要得到的话,就要不停地向前。
像这样被追逐著跑远的自己,能够不乖乖回头的跑多远?然而那需要跑多远,才能知道无论多远他也会把自己带回来?
那麽,你又能承受我跑离你多远?距离的极限在哪里?
等待似乎不会太久,又似乎过了冗长而久。
苏洛突然再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回过头了,他的眼前,依旧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在前方等著自己,或是慢吞吞却绝对不会迟疑地朝自己走来,并将自己拉回他怀里。
一道道的人影来来去去,却一个个都是陌生的面容,都不是他。
会不会,就此两端走远,不会再靠近?
於是他不再跑了,终於停下拉开距离的步伐,乖乖的不再动,缓下的脚程自然地随著人群一波波移动,适才刚恢复原本的淘气灿烂笑意的脸庞,复又渐渐地褪去光芒,眸底缓缓浮现的一丝黯淡,就像在考验他的骄傲,正开始随著茫然被冲刷游走。
出口就在眼前了,苏洛最後一次迟疑,决定再回过头一次──然而已然微微散开的空旷的人群里,还是没有想见的人,x臆的频率重重的沉下,就要恢复为平静。
──然後就是那瞬间。
心又忽然开始急速的跃动了起来,全身彷佛每一寸都能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苏洛倏地转头看过去,原本褪色的瞳眸再度恢复灿烂熠熠的神采。
不知何时就在那里的男人,正倚在柱子边定定、瞬也不瞬的看著他。
那双墨黑的眼底,还是那抹未曾抹去的深邃与漠然,却悄悄窃上了男人独有的淡淡式戏谑,只有少年看得到。
苏洛愣愣的站在原地,然後缓缓朝他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不管我跑多远,都要记得把我捉回来啊,一分钟也好,两分钟也好,多久都会等到你;所以,喂、快过来牵住我的手。
只要抓住我,我就永远都是你的了。
距离的极限在哪里?哪怕只是零点零一秒,也不允许;终於,还是会回到这个人的宽大掌心里。
伸臂回抱住他,苏洛深深的将脸埋进展靖尧怀里。这样安心的感觉,是再也戒不掉的,只能牢牢地、不停地再将力道越缩越紧。
这样,谁也不会再跑掉了。
照旧不需要害怕,也不许惊慌,不管此处是哪里,想要打出特大号全垒打,还要又快又准且带有绝对的威力,那就绝对不需要犹豫。
一如我曾那麽义无反顾的走向你。
抬起头,仰起脸,少年依旧那样任x而骄傲,猫瞳里那抹闪烁调皮的眸光湛亮而纯净,衬著挑衅的神色看著男人。
彷佛正霸道的告诉你──你,只能属於我。
同样那样淡定从容的男人,依旧无言接受了他的挑衅;於是他,在喧闹熙攘的人群里,在这世界的惊豔目光里,缓缓俯首深深吻住了他的少年。
呐呐、而我,永远都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