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综漫) 完结第21部分阅读
暗色(综漫) 完结 作者:肉书屋
的动作,以普通人的反应而言,这个少年已然做到了极致。
上前几步将迹部掩在身后,男人轻描淡写地转过身来,语气甚至是柔和的,“出来吧。”
没有人说话,如同折射一般的,空气中渐渐显现出模糊的人影,然后一点一点地变得完整。
“利用了空气的屏障么?”鸣海微微皱眉,手心微微一颤。
金发的男人在心中苦笑,这种爱丽丝他很熟悉,分明是zero……因为极其珍贵并且使用次数有限,如果不是重大时刻,那个组织是决计不会使用的。出现的敌人越来越多,而他却不自禁地看向那个男人。
派尔索那静静地站在原地,神色平静一片,然而奇异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忽视他。那种隐隐外露的深深的黑暗气息,即使他不说也不动,也仿佛暗夜中的那一点星火,只将人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点一点地勾起唇角,那个男人站在包围的中心,漫不经心地微笑。
“zero的人?”
偌大的一个包围圈,在这一刻居然安静到落针可闻。派尔索那轻轻地发出一声类似嘲弄的笑声,“怎么,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吗?”
一个颇为高大、面容冷酷的男人站出来。他托了托脸上的墨镜,这个动作掩饰了心中不知不觉升上的一丝恐惧,然而语气却怎么也做不到预想中的样子——那种胜券在握的,对于弱者的得意怜悯,即使心知这一次这个男人必死无疑,他也无法显露出一丝轻慢。
只要对上这个男人略带冷意的目光,就好像被什么极致的恐怖缠绕在身上,死死地扼住了咽喉。
“……你想说什么?”不自觉的,他的语气中竟带了几分犹豫。
那个男人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身上,冰冷犀利得好像想要看到他的灵魂里去,然后,他笑了,了然地、轻蔑地,却又危险到了极致。
“我的行踪,是谁告诉你们的?”
那个男人一愣,然后感到深深的寒意不可抑制地从心里升起。他居然,这么快就猜到了……
“……”
“自从迹部宅遇袭之后,除了极少的几个人,我和迹部少爷的新住址就再没有人知道,而这次去真田家也是临时起意,那么,了解我的行踪,并且有时间设下这样一个埋伏的人,就只有那个人了。”
派尔索那微微地勾起唇角,纤长的手指抚上耳上的一片金属,“说起来,我的能力真正得到抑制,还真是拜您所赐的这个东西呢。还真是好一份大礼,对不对,久远寺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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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一片安静,良久,终于有人轻轻一叹。
戴着墨镜的男人神色僵硬,看到解除了伪装、又恢复了少年模样的人,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惧,“久远寺大人,您……”
“闭嘴。”少年冷冷地说,目光里满是阴霾。他缓缓地转过头来,对上男人黑色的眼眸,忽然轻轻一笑,“不愧是派尔索那,在我的下属中,你向来是最优秀的。”
黑发的男人微微一笑,从容中带着邪气,他目光不变地注视着那个有着孩子一样外表的人,听到少年的语气渐渐变得阴沉,“……可是,为什么,我最优秀也最满意的棋子,忽然就想要脱离我的掌控呢?”
“久远寺校长,我也想要知道,”对“棋子”二字毫不在意,男人轻轻挑眉,反问道,“身为学园高层的你,又为什么会和反对学园的组织有所牵扯?”
男孩发出了一声冷酷的、尖锐的笑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拥有共同的目标,又何必在意合作的对象?派尔索那,你并不是这样天真的人,何必明知故问。何况,这一切,本就是因为你。”少年本来稚嫩可爱的面庞微微扭曲,他的嗓音尖锐,目光紧紧地锁在那个十字印记上,嘶声道,“这些天我试过无数次,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个印记已经无法让我控制你了!我再也无法感应到你的痛苦、绝望、怨恨和卑微,也再不能控制你的能力了。可笑的是,我所知道的解除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到底是什么方法,让你竟然摆脱了我的控制还能够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而有着这样能力的你,我又怎么能留!”
“久远寺校长,你在,害怕吗?”加深了嘴角的微笑,派尔索那轻轻地问,打断了他的话。
“你胡说!”少年的神情越发扭曲,暴怒使得他的眼睛微微发红,清秀的脸上再没有一丝属于孩子的稚嫩模样。
“你不惜牺牲学园的‘黑猫’和一名老师,为的不过是清除一枚不再听话的棋子?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做出任何违抗您的事情吧。”带着一丝了然的微笑,派尔索那柔声道,然而那种刻意的温和,却只能让人感到无尽的寒冷。
“我说过了,任何有危险的东西都要扼杀!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男孩的话顿了顿,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派尔索那,你知道的太多了!既然你已经不受我的控制,我又怎么会让你继续存在下去!”他看着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竟然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气,好像不这样做的话,便连说话的勇气也要丧失。“你,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寒声道,一字一顿,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与狠毒。
每一次每一次,那一双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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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眼眸都在提醒他,这个男人已经改变了,变得更加深沉更加的冷酷!挣扎和绝望都消失了,那一双眼睛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虽然嘴里用着敬称,却好像是俯视着他一样,他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的存在!
以这个男人的聪明,当年的事情是瞒不过他的。他的设计使他杀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恨他!一时的顺从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这个男人的隐忍与耐心,没有人比他看得更加清楚,将他留在身边,便如同与蛇同眠,难道要等到他露出獠牙的一天吗?与其等待着他的背叛,不如先下手为强,彻底消灭这个隐患!为此,他甚至不惜冒着得罪迹部家的危险,与敌人合作。
只要这里的人都死去了,迹部家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和他有关呢?毕竟,学园里也损失了一名重要的精英,不是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推到zero头上。
本来,这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完满的计划,可是谁又知道,派尔索那居然可以发现他们,又在三言两语之中识破了他的身份?真是……可恨!紧紧地握住拳头,少年模样的人露出阴沉的笑容,他挥挥手,看着渐渐收紧的包围圈,终于有了一丝快意的表情。
“派尔索那,对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可是回应他的却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惊慌失措的表情,甚至连那个人普通人的少年的脸上,也始终满是冷静与骄傲,他们这些敌人,竟没有在那一双眼睛里留下半点痕迹——可是,凭什么!
他满是恨意地想,却在那个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坚定的信赖,就好像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也坚信着面前的这个人,可以带着他踏过所有的荒芜与荆棘、冷厉与绝望,在这样的目光下,仿佛他苦心的谋划也不过是一出拙劣的闹剧。
少年的目光落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派尔索那似乎有所感应地回过头来,嘴角的微笑依然是面对他时的讥诮,却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那一双黑色的眸子,到底有多么的温和。
久远寺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死死地握紧了拳。像他们这样的人,像派尔索那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够获得这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么?少年咧开嘴,讥诮地笑了,明明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明明只应该呆在黑暗中深深的腐败,却好像可以撇开那一切,轻轻松松地步入阳光之下?凭什么这样的人可以获得幸福?凭什么只有他可以?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他不准!
他,绝不允许!
作者有话要说:恩,貌似下一章发威?同时下一章就换世界了,顺便说一句,不是完结这一卷……大家看到这一卷的标题了么?交错时空啊【猥琐笑】
ps,忽然就萌起了久远寺同学,写着写着就萌上了……世界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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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模样的人站在人群之中,露出深深的、疯狂地笑容,一双眸子亮的出奇。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掌,然后将它伸向那个男人的方向,“派尔索那,”他柔声道,神情里竟然带着几分天真。
“你看到了么,我们都是一样的,这一双手上,早就染满了无尽的鲜血,不管怎样洗刷,也终究会留下腐败的痕迹。”
说什么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说什么爱丽丝能力者的人身权利……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群想要逃离他的人罢了,以那样光明正大的、没有染上一丝污秽的神情和灵魂。
没有沾染过鲜血的纯白,自然可以回到阳光之下,那么他呢?他就活该一个人在这个漆黑的牢笼里,看着他们无所顾忌的欢笑?然后被所有人抛下,独自在无尽的黑暗中沉沦?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却有人天生便可以活在阳光之下,然后什么也不知道地就这样将他……舍弃。
就仿佛,所有人中只有他拥有那种非人的力量,永远地游离在人群之外,明明,大家都是这样的怪物不是吗?
这怎能不叫他怨恨呢?这些永远只会用自身的纯净来远离他的人,只是看着,心中便会升起不可抑制的恶意来。既然无法一同站到阳光之下,那么他选择将他们永远地囚禁起来,用这一双手来绑缚他们的灵魂。少年露出扭曲的笑容,他们将会陪着他一起,沉入那遥不可及的黑暗。
很美的结局,不是么?所以,当年鼓动学生逃离学园的行平泉水该死,而眼前的这个明明和他一样将灵魂染上了污秽的颜色,却也依然能够触摸到阳光的男人,久远寺缓缓地垂下阴沉的眉眼,更加的该死!
伸出手掌被收了回来,然后举高。形状优美的指骨微微弯曲,然后在空气中利落地划过一道弧线。血腥气在这一瞬之间弥散开来。
少年轻启嘴唇,仿佛享受一般地微眯起眼睛,嘴角的笑容仍然如同孩童一般的天真,他不再看向他们,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倦意,“除了迹部家的少爷,其他人……”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少年加深嘴角的笑容,“全部杀掉!”甚至,包括刚刚那个,他口中的“同类”。
鸣海的脸色越发惨白。他回过头来,微微苦笑着道,“派尔索那,这一次,我们算不算是被你连累了呢?”
也不等那个男人回答,他便转过身去,随手扔掉了自己身上的抑制器。
荷尔蒙的爱丽丝大面积地散发开来,冲在最前面的敌人不自禁地晕红了脸颊。男人微微一笑,精致的眉眼如同花朵一般的娇美。“乖,拦住这些冲上来的家伙。”
被迷惑住的人微微点头,然后与后面的同伴战成一团。场面混乱了起来,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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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男人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笑意。
“荷尔蒙的爱丽丝,可不是这么用的啊……”他低声自语,笑容苦涩。
本来只是用来刺探情报的非战斗型的爱丽丝,一旦这样大面积的使用,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而且,那个人,久远寺校长所安排的战场,又怎么会只是仅此而已呢?
然而突如起来的火焰让他微微一愣,随即担心地回过身去,男人的声音又惊又怒,“枣,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别……”胡闹。他对上的,是一双同样惊讶的红色眸子。
日向枣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火焰,然后将目光死死地定在男人的手心之中。
一朵小小的血色莲花在男人白皙宽大的手掌中静静地绽放着,极致的、危险的、凄厉决绝得让人不敢直视的艳丽,只是一瞥,就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男人脸上的,如出一辙的微笑。明明是热烈的火焰,给人的感觉却是隔绝了一个世界般,安静地、漠然地燃烧。那种无法言说的爱恨与执着,就好像要把这世上所有的生灵,通通燃烧殆尽。
残酷决然,一至于斯。
“火焰……爱丽丝?”鸣海语气漂浮地吐出这几个字,却很快地否决了。与枣的那种明艳的火焰相比,派尔索那的火焰更加像是冰冷的虚无,如同死亡般地,充满了无尽的惨烈之意,与其说是害怕被火焰的高温所灼烧,不如说是那种血色的火焰太过冰冷,仿佛只要稍稍靠近,便连灵魂也要僵立起来。
“这是什么?!”少年模样的人睁大了眼睛,再也维持不住天真的表象,他就像一个失去了理智的、不懂得克制的孩子,大声地宣泄自己的恨意,“派尔索那,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能力?你果然……”他一字一顿地道,扭曲了表情,“你果然,是要背叛我的。”
黑发的男人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目光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转过身去,并不回答这样的话,火焰带动的空气形成不断的气流,环绕在这个男人的周身。它们吹起他扎起的马尾,吹起他黑色的衣角,几乎要模糊众人的视线。
可是那张俊美的脸上的笑容却又那么清晰,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里。冰冷的、漠然的、残忍的、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的锋锐笑容。不需要言语,看见这个笑容的人便可以从心底里升起无尽的寒意来,这个男人蕴含在笑意中的高高在上的轻蔑,那是源自灵魂之中的、源自力量之中的极致的感情——他们甚至无法为此感到愤怒,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
就好像永远仰望着人类的、微小的尘土,无论怎样挣扎,也注定不可能让那一双冰冷的眼睛产生一丝波动——卑微到了尘埃里。
鸣海的脸上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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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汗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恢复神智。他开始大声喘息,抑制不住身体本能的颤抖。到极限了,不管他本人多么的不甘,那些不断溢出的爱丽丝也渐渐地消弭于他的指尖——终究不是战斗型的爱丽丝。
最后,还是不得不向那个男人寻求保护吗?他的唇边溢出了一丝苦笑,却仍然不肯放弃地催动自己几乎枯竭的爱丽丝,心底有隐隐的不甘,更多的却是一种笃定。不要天真了,以那个人的冷酷,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上,都没有保护他的理由。特别是像他们这样的……曾经敌对过的人。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和柚香,还有许许多多的,支持着、跟随着行平老师的学生们,他们聚集在一起,大声地责问那个人,用无比痛恨的目光看着他,“行平老师对你那么好,芹生零,为什么要害死他!”他们声音嘶哑,自以为没有人比自己更加绝望。
那个人没有说一句话。还是一个少年的他只是微微地抬起了头,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边的嘴角。他记得自己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人。少年虽然在微笑,然而那一双黑色的眸子里却空洞得没有一丝生气,坚硬无光。
简直就是——死人的眼神。
嘴角的弧度依旧,却好像有什么被生生剥落了,只剩下了一个残破之极的躯壳。少年将一个白色的面具覆上自己的脸,静静地转身离去。
“从今以后,芹生零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派尔索那!”
惨叫声使他回到了现实。鸣海拍了拍自己还有些恍神的脸,在这样的时候,居然想起了那么久以前的事么。可他仍然克制不住地将目光转向了那个人,那个站在重重包围之中的,却也依然可以从容微笑的人。他勾起了一边的唇角,眼神不再空洞,却极深极冷,仿佛由幽冥而来的坚冰构成了假面,想要将什么重要的东西,深深的隐藏。
这样的派尔索那,再也不是他记忆之中的那个,无声地绝望着的少年了。
忽略心中升起的怪异感觉,鸣海默然地移开了目光,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些血色的火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灼烧每一个触碰它的人。而这个包围圈,却也是包括了他的。
他惊讶的表情好像取悦了他,也将他的所想泄露出去。派尔索那了然地看了他一眼,却不甚在意地转开视线。他的身后是如同太阳般耀眼俊美的少年,迹部家的少爷紧抿着嘴唇,即使面对漫天的鲜血,也仍然没有一丝慌乱的样子。那个少年站在他身后,坚定的样子好像是用自己的整个生命,去承载这样一个背影。
迹部家的少爷不知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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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站在正面的鸣海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即使全心全意地去操纵着火焰,男人的余光却总是落在少年的身上,那样冰冷的人,居然也会这样小心翼翼地,细致温柔地保护。
如果不是出现在浴血的战场上,这样的两个人的身影,美好得几乎可以入画。在他不长的生命中,也只看到过一次这样的景象:那是柚香和行平老师。他们在无声下落的雪花之中,静静地拥抱彼此——正巧路过的他愣在原地,心中满是懵懂的茫然与酸涩。
“这些火……这些火是怎么回事?”忽然,有人惊慌地大喊,他徒劳地拍打着身上不灭的火焰,满是惊惧与绝望的语气让人们停下了动作。
可是,太晚了。
当微小的火苗顺着吹起的风沾染上他们的衣角的时候,没有人在意。虽然惊异于这个人不同于资料记载中的能力,但是他们却理所当然地将它当作了普通的火焰——可以随时熄灭的、并不致死的凡火。现在,他们只是为自己的轻视付出了代价。
血色的火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熄灭。它们只是不停地、不停地燃烧,吞噬、壮大,然后以所有人为养料,汇集成漫天的大火。
没有人可以阻止,那些火焰仿佛有着灵性,一旦攀附上了一个人,便一直要烧到他化为虚无为止,没有一点痕迹可以留下,然后是草地、泥土、周围的一切。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在惨叫中一点一点地被烧去皮肤、肌肉、血液、然后露出惨白的骨,最后连灰烬也吞噬干净。身周都是哀号着的翻滚的人类和火焰,无处可逃。这种如同炼狱一般的景象,即使是双手染满了鲜血的恶徒,也不自禁地浑身颤抖!
惨叫声、哀求声,这些声音混杂在一起,几乎遮蔽了天地,而那个男人却依旧不为所动,神情清冷。他转过身来,伸出手来轻轻捂住少年的眼睛,温热的吐息让少年的皮肤一阵战栗。
男人的语调温柔得近乎哀求,却带着发自灵魂的冷意,终究不是那样软弱的东西。他轻轻地说,“景吾,不要看。”
“派尔索那……放开,”那个少年没有移动脚步,却微微转头,将自己的脸对着男人的方向,重复道,“放开。”他没有去管覆在自己眼前的一只大手,因为明白挣扎只是徒劳,他只是一遍遍地、坚定地重复,“放开我,派尔索那。”
如果连这样的事情也不敢面对的话,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更加是天差地别。其实他是知道的,这个男人从未在他面前展露过的一面,他的残忍,他的冷酷。
而此刻,他只是想,在这样的时候,如果连他也逃开的话,还有谁会上前一步,站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呢?这满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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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荒芜,他无法将他打捞出来,那么,最起码,他可以选择陪他一同站立—— 一直到这世界的尽头。
“这样的事情,本大爷可以……”话未说完,便尽皆化为了模糊不清的声响,另一只手掌阻止了少年脱口而出的话。
派尔索那站在少年身后,伸出的手臂形成了一种近乎环抱的姿势,将少年揽在胸前。即使使用的是炙热的火焰,这个人的胸口也是冰冷中带着微不可查的血腥气。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那个夜晚,派尔索那将光脚的他抱在怀里,只是一瞬便又回到了温热的被窝。那个时候他还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莫名地恼怒着。可是,那个男人身上的气息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如此熟悉。
迹部微微有些恍神,却听见男人在耳边轻轻地微笑,接下自己的话,“迹部少爷当然是可以的。”微妙地,带着一丝纵容与笃定的语气,只是一句话,便让他的心跳莫名地开始失序。
“可是,”那个声音缓缓地道,“我不想要你看到,景吾。”仿佛有什么极深又极浅的东西从这个男人的话语中冒出头来,就好像经过了一整个冬季的努力,才终于顶开冷硬泥土的嫩芽,那些被他用冷漠覆盖着的,用残忍遮掩着的,长此以往被深深压抑着的……最后一点柔软。
“迹部景吾,就应该是永远站在顶端的,骄傲的微笑着的存在,然后没有一丝阴霾地坚定前行——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这么说过。那个时候,她很羡慕你。”虽然是环绕着的姿势,少年却感到这个怀抱一点点地冰冷下来,男人的语气仍然带着轻柔的笑意,却再也不复之前的……好像窥破了什么一般地,无法形容那一霎那的感觉,可是那种深深的触动却仍旧保留在心里。
“迹部景吾的世界里,本不该存在这些。”覆在自己面上的手离开了,然而视线所及之处却也没有了一丝火焰。
土地平白凹陷下去一大块,周围是诡异的安静,哀号消失了,与他们一同消失的,是大半的人群。除此以外,只剩下了,一片荒芜。
还是……晚了么?迹部垂下眼帘,男人的眼底复又满是疏离,仿佛刚才的柔软不过是虚无的幻境。心脏被浸入了冷水里,一点一点地下沉,几乎要感觉不到。
硬生生地让他明白,两人的世界,到底有多么遥远。
“可恶……”
一片安静中,派尔索那抬起头来,看向那个面色惨白的少年。“久远寺校长,放弃吧。”
“你居然叫我放弃?”沉默过后,少年面色扭曲地嘶吼出声,“我怎么可能放弃!像你这样的人,居然叫我放弃!”
“不过是一颗妄想逃离我的棋子,你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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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样的,所想到的都不过是自己,从来不会有人……哪怕是一个也好,留在我的身边。”他的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化为了小声的呢喃,“从来,都只有远离。”
“不过没关系,”他笑起来,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我可以杀死行平泉水,也同样的,可以杀死你!没有人,可以逃离我!”
“久远寺校长!”鸣海大声道,“停下来吧,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啊!
“闭嘴!鸣海!”少年面色凶狠地道,“对了,你也是那个人的支持者之一嘛,就算留在了学校里,也早晚有一天会背叛学园,叛徒!骗子!你们这些人通通都……该死!”
“那个人,已经疯了。”微微皱眉,迹部厌恶地撇开眼。
少年模样的人疯狂地扭曲了表情,将一块镶嵌着琥珀色宝石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上,随口咬破了手指,让血液浸满了整块宝石。
宝石散发出不详的光芒,渐渐地,吸收了血液的戒指变成深深的红褐色。污浊的,却又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个……是什么?”被这诡异的景象揪住了心魄,鸣海不自觉地问。那一块石头,怎么看也像是……爱丽丝的结晶石。可是,爱丽丝的结晶石怎么会吸收血液?
“那一块石头可不仅仅是结晶石。”一个冰冷的声音这样说,带着不可名状的诡异气息。
“派尔索那?”
“传说在几十年以前,有一个疯狂的时空爱丽丝能力者,为了追求自己力量的最大化,将自己所有的爱丽丝连同这个人本身共同化为了一块结晶石。没有想到,这一块石头,居然落到了他的手上。”微勾起一边的唇角,男人的话语里满是讥诮。疯子的化石落到疯子手上,不是很相配么?
“怎么会……”震惊地睁大眼睛,这一块石头,居然是用人的血肉化成的么?无尽的寒意从心底升起来,鸣海直觉地想要阻止。
“没用的,”黑发的男人淡淡的地说,“自从沾上血液的一刻起,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那个人,久远寺校长,是以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发动这样的力量……”所以,即使是他,也阻止不了。
派尔索那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那个少年一点一点地灰白了头发,眼里的神采也渐渐黯淡起来。明明还是少年人的样子,却颓败得没有了一丝生气。可是,他却仍然在笑。
究竟是怎样的执念,能够让这样一个大权在握的人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达成呢?曾经身为死神的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虽然此时并不会马上死亡,但是留给这个人的时间,也已然不多了。
这样的事情,对于他而言,几乎是无法理解的。他习惯于将每一件事评估它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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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然后冷静地告诉自己怎样做才会得到最大的回报,就算是逆神这样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到不急不躁、步步为营。虽然看上去是在刀锋上起舞,时刻以自己的生命为筹码,但是,他的头脑始终是冷静的,然后渐渐地,变得冰冷一片。
为了什么东西付出全部,不顾一切,这样的事情,他大约是做过的,但是却被删除了记忆——然后,他可以冷静地说,所有影响到他的东西,都应该铲除。复活波风皆人这样的事情,除了惹怒神明之外,并没有一点好处,即使,他救了他的命。
看,他的血,始终是冷的,所以,在离开每一个世界的时候,都可以做到毫不留情地斩断。他抛弃了那个最初的自己,同样的,也亲手屠灭了心中最后一点的柔软。
男人垂下眼帘,周身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冰冷下来,最终,化为了波澜不惊地平静。他淡淡地抬眼,黑色的眸子里只是一片漠然。
戒指的光芒越发耀眼,几乎要遮蔽整个天地。
“等一下我会撑起结界,趁这个时间跑出去。”他冰冷地道,至始至终没有回过头去。
迹部抿紧了嘴唇,并没有问“那么你怎么办”这样的问题。他所能做到的,只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远远地奔逃开来。如此无力,如此……挫败。
那个人疯狂地大笑出声,“没用的!没用的!就算你有结界的爱丽丝,也抵挡不住空间的力量,两个空间的碰撞,会让一切都化为碎片!”
“跑吧。”派尔索那不为所动,只是这样淡淡地说。白色的光芒开始侵蚀结界的边缘,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
一只手支持着结界,另一只手却平放在胸前,结起了奇怪的手印。
替身术……只要在这力量包围之前使用这个术便不会有事。可是,派尔索那结印的手势顿了顿,从喉咙深处涌起了一股腥甜粘腻的感觉,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果然,属于“无”的力量,使用了这么久,还是太过勉强么?灵力、妖力、查克拉,几种力量无法融合的一小部分在体内冲撞起来,尖锐的疼痛撕扯着每一根神经。
居然挑在这个时候么?派尔索那神色不变,说起来,还多亏了这个从学校获得的最高级的抑制器,才没有让爱丽丝也一同暴走。
嘴角溢出一抹鲜红,男人依旧笑得邪肆高傲,仅仅凭借这一点,也想要杀死他,也未免太过轻视了。
白光越来越强烈,结界就要崩溃,单手结印已然完成。
勾起一边的嘴角,向那个神色狂热的少年露出冰冷的笑容,派尔索那身形微动,却听见一声急切的叫喊,“枣!”
黑发的少年跪倒在地,捂住唇的手掌从指缝之中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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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血液,脸色苍白如纸。结界“砰”然破碎,一束白光直直指向少年的方向——
恢复神智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白光打在男人的身上,而少年却被推到一边。
“你什么时候苏醒的?”派尔索那神情冷淡地在心中说。
“从那一场幻境。”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这样说,“然后我就一直地看着你。”
这么说,还是被那个神明摆了一道么?这个派尔索那的本尊,并没有死去,只是一直沉睡在这个身体的某处罢了。
“……不过,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那个声音越来越虚弱,却也是带着一丝笑意的,“最后总算……”
“那个时候如果是你的话,是不会救枣的,对么?”
“当然。”他冷酷地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
“那么,如果对象是那个姓迹部的少年呢?”
“……”
“就没有想过复活么?浪费了这样一个好机会。”
“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否则我也不会隐瞒你,”那个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笑意,“不过,后来我觉得,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由你来做派尔索那,会更加的……自由吧。更何况,不想再一次地看到,被老师丢下的学生了。”
“你是说行平泉水?的确,日向枣和你是有几分相像,不过……”微微皱起眉头。
“无法理解么?”那个声音淡淡地道,“我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只不过是,觉得厌倦了吧……杀死了老师的自己。哼,你就当我是个胆小鬼好了。”
“以后,这个身体就真的是你的了。”
日向枣面色苍白地呆立在原地。这个人,为什么……要救他?
那个男人转过头来,却也并不看他,他的眼光落在金发的男人身上,“鸣海,你知道怎么做了吧?”他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表情漠然,即使嘴角蜿蜒着血迹,也并不显得虚弱。
“带着这只黑猫,快点逃走吧。”
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强,渐渐地染满了男人的整个身体。在这样的光芒里,男人的微笑甚至显得有些不真实,看着他们的表情,他轻轻地哼了一声,“就这么……不可思议么?”这一具身体里蕴含的那个灵魂虽然消散了,到底是给他留下了一点福利。
空间依然在激烈的碰撞,却在男人的身后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开口。不是被撕碎,而只是离开这个世界么?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倾斜,被吸引着陷入另一个未知的世界,无法动弹。这样无力弱小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男人微微闭起眼睛,却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突如其来的力量牢牢抓住。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用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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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灵魂来挽留他。
“开什么玩笑,本大爷才不会让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这就是穿越的真相……倒霉的主角君
于是另一个世界大概才会有真正的感情进展【也许】
亲爱的们,看在这相当于两章还多的字数上,多多留评吧,打滚~~~
ps,本卷还未完结,不过应该不长了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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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钢炼1
“予苦难以欢喜,予战斗以胜利,予死者以再生,这是如血般鲜红的石头所做的承诺,人们满怀敬意地称之为‘贤者之石’”
眼前是不断交错着的红白色的幻影,斑驳的色块占满了他的思绪,却凌乱得没有一丝线索。
派尔索那甚至觉得厌烦了,在睡梦之中充斥他头脑的是徒劳回放着的、永远无法摆脱的记忆,而在昏迷之中,这些杂乱而没有意义的东西却仍旧迫使他保持一个相对清醒的状态,纷乱而焦躁。
人的意识总可以莫名地拉长,短短几秒的时间,也可以是漫长的一生——当所有的色彩平复下来,开始重归于暗沉的黑时,派尔索那知道,他终于可以结束这样毫无意义的光影了——温热明亮的阳光轻柔地落在他的脸上,接着覆满了整个修长的身躯。
垂下的眼睑盖住了那一双纯黑的眼眸,然而即使是合起沉睡的样子,细长的眼角却也仍旧邪气凉薄。接着,它们轻颤了一下,忽然缓缓睁开。
春日的阳光并不刺眼,反而有几分明媚的温和。男人并不急着移动身体,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从容的神色刻印在这张脸上,俊美的五官波澜不惊,甚至是有几分恬然的。
默然无声。然后,有鸟儿发出欢快的鸣声,透过半掩的窗户进到屋内,钻进男人的耳朵。他凝神细听,专注的样子居然有几分温和,就如同远行的旅人看遍了所有的风景之后回到家乡,沉默而平静。
派尔索那轻轻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暴走的几种力量虽然已然平复下来,然而它们造成的伤害却几乎毁了这个身体。每一寸筋脉都在疼痛,就好像把整个人一点一点地碾成粉末,只剩下了一具完好的皮囊。这个身体看似健康,却已经耗尽了所有,颓败衰老得不成样子。他的时间,还有多久呢?
男人勾起一边的嘴角,露出清浅的、虚无的微笑。然后下一秒他便坐起身来,毫无异样地挺直了背脊,好像那些钻心的痛楚并不能被他感觉到一般。力量仍旧可以使用,只不过是以这具身体的寿命为代价罢了,很公平,不是么?
门被打开了,然后一个少年皱着眉走了进来。看到直起身子的人,他愣了愣,然后说,“你醒了?”派尔索那笑起来,这样熟悉的声音,他仿佛又听到那个少年苍白着脸问他,“为什么……会救我?”——不过那已经是上一个世界的事情了。(注1)
看到面前的这个人,便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周围款式老旧的摆设也证明了这一点。于是他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既然醒了的话就去看看你的同伴吧,”少年有些窘迫,表情是面对陌生人的戒备,他不知所措
72、钢炼1
地挠了挠头上金色的发丝,并不习惯说出关怀的话,“你没事了吧……我是说,他很担心你。”
“……同伴?”几不可见地挑起一边的眉,男人恍然间想起那个牢牢抓住自己手臂的少年,灰蓝色的眸子里满是不顾一切地惊惶……
普通人的力量自然是不可能抗拒空间的,而迹部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那么,是本能么?
垂下眼帘,派尔索那敛去了眼中的神色,“他在哪里?”
少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僵住了身体,“这种让人不爽的声音总觉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