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136-139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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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这职位 作者:为伊憔悴

    章节目录 136婚生后生活(五)

    打春,佟氏手把手地教给二娘看账目,把所知道的悉数教二娘,二娘聪明,学得很快,佟氏先放了一部分让她管。

    这日午后,佟氏和二娘说话,二娘说回房换件衣衫,不成想邵云海却回来,佟氏有点吃力地站起身,邵云海忙上前扶住夫人坐下。

    佟氏笑吟吟地道:“夫君白日竟有空闲回家,有什么事吗?”

    邵云海看看她,欲言又止,佟氏看出他有心事,道:“夫君有话,尽管说来,夫妻一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邵云海才半吞半吐,道:“今个吃酒,碰巧看见陈主薄,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与我邵家攀亲。”

    邵云海说到这,瞅瞅夫人,佟氏有点糊涂了,道:“我们邵家也没什么人到成婚年龄,就是帧哥也还小,就是坚哥正念书,也要过二三年才能议亲。”

    邵云海从未像今个犹豫,他一向言语爽利,看夫人想偏了,索x直说道:“是慧姐。”

    佟氏一下子愣住,这倒是出乎她意料,虽知道慧姐荒唐,可她以为也就是一群浪荡少年瞎胡闹,那能来真的,古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自己能做下主的,就是他们愿意娶,可父母亲未必应允,慧姐是什么身份,更何况名声不好,在临青州不少人都知道,为这佟氏甚为苦恼,生生坏了邵家的名声,邵云海却不计较,说:管他别人怎么说,我们问心无愧,活得安生就好。

    佟氏拿她也没法子,今个却不想竟然有人上门提亲,佟氏有一瞬间有一丝欣喜,慧姐嫁出去,可就了了桩心事,她留在邵家,见天跟二娘闹,争风吃醋,佟氏训斥,她收敛几日,老毛病还犯,无可救药。

    但佟氏转念,问道:“陈主薄之子可有妻室?”

    邵云海锁眉头道:“有,娶做妾室,我当时就想推掉,回头一想还是回来和你说说。”

    佟氏想就慧姐嫁做正妻,不把夫家闹得犬不宁,好好的家都得败坏了。

    佟氏还真犹豫不敢她把嫁去好人家,坑了人家,没的让人骂。慧姐早晚也得让人休回娘家来。

    她有点犹豫,邵云海道:“明个他等我回话,我就直截了当推了。”

    佟氏正想答话,丫鬟回说:“慧姑娘来了。( 无弹窗广告)”

    夫妻二人互看看,佟氏心道:这慧姐一定知道,不然不会过来。

    慧姐上堂,给父母行礼毕,佟氏道:“慧姐,论理这话我不该跟你说,可你已不是孩子,也是嫁过人的,今日之事想你也知道,陈家前来求婚,你意下如何?”

    慧姐本来心里惦记着坚哥,可坚哥把她只当姐姐待,待之以礼,却反而跟二娘有说有笑,亲热异常,慧姐赌气,时间长了,心就冷了,这陈家公子早有意与她,慧姐看上他一副好样貌,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住,是以说好,让他出面去父母面前提亲。

    慧姐见母亲问,也顾不得羞臊,道:“既是陈家来提亲,母亲答应他便是。”

    佟氏闭了下眼,不得不提醒道:“可是做妾的,你可想好,我和你父亲的意思是不答应这门亲事。”

    慧姐望向父母,眼神笃定,毅然决然道:“做妾女儿也愿意,望父母成全。”

    邵云海劝道:“慧姐,父母打算给你找个正头夫妻嫁过去,也好过做小受暗气,你在好好想想。”

    慧姐撇了下嘴,道:“正头夫妻又怎样?不喜欢,还不是受夫君冷落,陈公子说了,她娘子chu鄙,他原本不愿意,是父母硬逼着娶的,我和陈公子情投意合,别说是做妾,就是做丫鬟也愿意。”

    慧姐见父母不同意,说出的话就有赌气成分,佟氏心中气恼,俩人连这话都说了,自己若是硬拦着,慧姐定然恨她,不知还会闹出什么事端。

    邵云海才要出言劝阻,佟氏朝他温柔地瞥了一眼,然后对慧姐道:“既是你自个愿意,别怪爹娘没提醒你,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办吧,待我生产后,在张罗你的喜事,你看可好?”

    慧姐见母亲同意,面上一松,蹲身福了福道:“谢母亲”

    慧姐的婚事就定下了,和陈家说,等佟氏生产完在办喜事,虽是做妾,可陈邵两家在临青州都是有头脸的,不能太草率让人笑话。

    仲夏,天气炎热,一丝风都没有,堂屋里四角都安放着冰盆子,在加上房子墙厚屋脊高深,一进门就觉得凉丝丝的,可屋子里的人却都不住的摇着扇子,尤其是邵府男主人邵云海更是热得满脸流汗,来回不停地走着,左右丫鬟拿着雪白娟帕要替他擦拭头上的汗珠子,可他来回走得急,丫鬟跟不上他的步伐,二娘叫丫鬟把一把棉巾浸湿,拧干,递给他,邵云海接过胡乱地在脸上抹,显然心不在焉。

    这时,里间紧闭着门开了,一个丫鬟走出来,邵云海几步上前,急着问道:“夫人怎么样了?生了吗?”

    丫鬟看爷满脸的汗,比夫人此刻出的汗水还多,‘扑哧’忍不住笑了,道:“还早着呢?花大娘说了,开了六指,怎么也要等一个时辰,爷先歇会。”

    邵云海一听还要等一个时辰,急道:“夫人里面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我进去看看。”

    说吧,就要进去,被老付婆子拦下,道:“大爷可是不能进去,女人生孩子,男人见了血光,不吉利,夫人是怕你担心,才忍住不出一声。”

    众人都在屋里等,焦急写在每个人的脸上,就连帧哥和坚哥也都没去学堂,独慧姐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摆弄染了凤仙花的指尖。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里屋突然传来佟氏大叫了声,邵云海冲到门口,被左右拉住,这时,门开了,出来几个丫鬟婆子,一脸喜色,齐道;“恭喜爷,贺喜爷,夫人生了两个带把的。”

    顿时,堂屋的人欢呼,帧哥大喊道:“我又有弟弟的。”

    春花现已嫁了邵府管家旺财,旺财起先有个媳妇,生下女儿便死了,如今女儿都已十岁了,看中春花朴实能干,心眼好,求了夫人恩典,佟氏私下里问春花,春花害羞,但没拒绝,就这样,赏了不少银子,旺财娶了春花。

    自旺财娶春花,两人感念主子大恩,服侍主子更是卖力气,孩子交给春花领着四个n娘,并五六个丫鬟带,佟氏省了不少气力。

    邵云海如今每日回来更早,一回来,顾不上别的,必先到佟氏房中看两个儿子,俩夫妻为儿子长得像谁,头一次争竞,最后还是邵云海让步,道:“像夫人多一些,不像夫人的地方,就像为夫”

    帧哥和坚哥每日放学,也过来看两个弟弟,帧哥总是他们那娇嫩柔软的小手,心里甜滋滋的,对母亲道:“等弟弟长了了,我带他们出去玩。”

    坚哥憨憨地笑着,喜欢地看着胖嘟嘟的乌溜溜黑眼睛的两个小家伙,说不出的欢喜。

    二娘没事就过来,帮着照管,虽年岁小,也学会了抱孩子。

    独慧姐只过来两趟,也是应个卯,可巧赶上小孩子尿了,慧姐用绣帕捂住鼻子躲得远远的,借故忙走了。

    邵云海是个大男人家,竟然也学会哄孩子,没事就一手一个抱着,哄着玩,说也奇怪,俩小家伙正哭,他一抱,立马就眉开眼笑,佟氏笑着道:“奇怪,他们就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一家子甜甜蜜蜜,就连下人们见了,都好生羡慕。

    出了满月,佟氏这日正逗弄孩子玩,邵云海笑呵呵进来,看佟氏怀中一双小儿,逗弄一会,对佟氏道:“夫人,我今个带夫人去个地方,把孩子交给下人带着。”

    佟氏有些不放心,犹豫一会,看邵云海迫切地眼神看着她,就点头答应。

    佟氏坐上马车,不知去那里,侧头问邵云海道:“夫君这是带我去何处?”

    邵云海含笑,道:“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飞驰,出了城,佟氏轿帘卷起,看两旁绿树成荫,真是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忙乎乎的又是一年的夏日了。

    马车在官道上飞跑,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车子慢下来,在一处庄子前停住。

    邵云海先行跳下车,对佟氏道:“夫人,到了。”

    说吧,不等佟氏回答,佟氏身子就离开车座,轻飘飘地被邵云海抱在怀里,又轻轻地把她放到地上。

    随即揽着佟氏的腰,向庄子里走去。

    佟氏环顾四周,粉赭色红泥围成的院墙,一大片房舍,翠山环绕,蜿蜒溪水,自庄子穿过,下人见主子到来,早已打开大门,迎接主子。

    进了庄子,又是一重天地,花树掩映中,一片白墙绿瓦房屋,山间流下的溪水清澈见底,环绕屋前屋后。

    邵云海带着惊奇的佟氏来到一处所在,进门对她道:“你在里面等我,我换件衣裳就来。”

    佟氏边走边左顾右看,金碧辉煌竟如g殿一般,经过两道透明的门,雾气氤氲,朦胧中只见一个椭圆形玉石堆砌的池子,里面蓄满了清水,中间热泉咕咕流出,两厢站立两个丫鬟,垂首恭敬地道:“请夫人宽衣沐浴。”

    佟氏褪下衣物,伸出玉腿,脚尖往水里探了探,水温正好,佟氏自穿到这里,就在木桶里洗澡,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池子,佟氏一时兴起,迈步进去,身子浸入水中,一阵舒爽。

    这时,似脚步声传来,佟氏赶紧把身子藏在水下,只露出光滑的削肩,邵云海披着雪白的缂丝巾走来,雾气中见佟氏雪白肌肤,映着一池子碧水,唇角含笑,向佟氏走来,佟氏恍然觉出什么,发现水清澈见底,一览无余,顿觉羞臊,脸腾地红了。

    邵云海见娇妻热气熏蒸中面上浮一层桃粉,水润眸底映着绿波,清亮纯净,娇躯玲珑有致,白得诱人,自打佟氏有孕,二人未有肌肤之亲,邵云海积蓄太多的情感,身上的单子滑落,脚步却沉稳地迈进水里,在水中一步步走向佟氏,佟氏直起身,水珠在凝脂雪肤上滚动却毫不沾身,邵云海x脯有力的一起一伏,佟氏扯了扯唇角,春心激荡,唇角竟有点抖,一时间,碧波池翻起浪花。

    他托起她的娇躯,她双臂勾住他颈项,掉在他身躯上,他把她放到池子边冰玉床上,俯□躯,逗弄她,佟氏雪白香肌滑不腻手,曲线玲珑,凹凸有致,像一条美人鱼,令他痴迷,趴伏上去,衔住挺翘一点红豆,含在口中,极尽温柔地吸吮。

    她浑身绵软,柔若无骨,软摊摊任他爱抚,摩弄间,口中娇吟不断,他体内热浪翻滚,立起身行,托起她玉股,对准那粉红桃瓣,微张粉嫩的花心,一怂,内里紧暖香温,滑润异常,他遂紧抽慢送,她腰枝乱摆,满足低哼,一番云雨,二人痛快至极,说不尽的美妙,解了数日焦渴。

    温存过后,相拥而眠,一觉醒来,她闪动灵动妙目,对上他漆黑的深深眸底,他身子有了变化,她面色潮红,轻喘,他仰躺着,突然一把抱起她,分开她双股,放她坐在身上,她不偏不倚,坐了下去,天衣无缝,珠联璧合,发起浓情,直至淋漓尽致,她才趴伏在他宽阔的身躯上,软成水,二人汗水交织一起,内心却无比欢畅。

    章节目录 137皇皇亲国戚

    双生子满月,该起名字,邵云海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松、柏。

    拿起来给佟氏看,问:“这两字可好?”

    佟氏看了,默念:邵松、邵柏。严冬挺立的劲松。

    佟氏一向是夫唱妇随,凡事邵云海说好,她必应和,道:“这两个字不错,我们孩儿有名字了。”

    遂传谕下人们知道,两位小少爷,一位唤作邵松,一位唤作邵柏。

    二子百天,邵府大摆筵席,临青州的大小官员,商户,都登门贺喜。

    袁知府和夫人携重礼前来贺喜,如今无人不知太子的侧妃为皇室产子,而这佟氏侧妃正是邵夫人的侄女,佟氏一门无疑是新贵,朝堂内外一颗耀眼的新星,皇上预封赏佟家,佟维国入朝为官,佟侧妃上书,叩谢龙恩,并婉拒,言商户人家,不懂朝廷大事,有负皇恩。

    佟氏接到家信,赞同哥哥的做法,朝堂历来血雨腥风,还是安心做百姓,日子富裕滋润,又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这消息袁知府老早便知道,正苦于送礼无门路,邵云海虽巨富,毕竟是一方百姓,且在自己所辖内,贸然行事,只会让人看出乃势力之人,偏巧邵家得子,袁知府打听着,双生子才一降生,便迫不及待送上厚礼,这百天,袁知府夫妇第一个就到,袁知府拉住邵云海俨然亲兄弟一般,邵云海何等j明,焉有不知他所为何来,只是装糊涂,谁也不提朝堂之事。

    可是袁夫人不是官身,就没有袁知府那等城府,扯着佟氏,嘘寒问暖,从上到身体康泰下至小儿哺r,事无巨细,一一叮咛,俨然长姊自居。

    佟氏心里好笑,却也不说破,拿出j神来着意敷衍。袁夫人扯住她的手不放松,说着说着,便附她耳边道:“听说朝中正准备睿王登基大典,睿王不日登基。”

    说完,盯着佟氏的眼睛,佟氏面色却平淡如水,睿王登基,月娘母以子贵,必将成为除了皇后,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随之而来,后g三千美人,睿王还会像从前一样对待月娘,佟氏不像袁夫人想象的高兴。

    看佟氏淡淡的,没一丝喜悦,令袁夫人费解,不禁暗道:这佟夫人心思难测,喜怒不形于色,不怪乎是京城贾府出来的,这要是搁在一般人,早眼高于顶,自己就先张扬起来,做起威福,遂一扫从前对佟氏的轻视,从心里佩服起来。

    袁知府和邵云海称兄道弟打着哈哈,心里却羡慕,你姓邵的真是好命,明明娶了个出身低下的罪妾,可不出一年,立刻身价百倍,成了皇亲国戚,而且邵夫人他见过,那是绝色美人,不论长相,还是才干,满临青州是找不出二个。

    想到这,袁知府伏在邵云海耳边说道:“你小子艳福不浅,眼力不错。”

    邵云海满心得意,有点忘形,哈哈两声,道:“那是,娶我夫人,那是邵某今生做得最满意的事……”

    刚说了一半,一眼看见不远处的魏仕安,从魏知县眼神中,他知道魏仕安心里没完全放下他夫人,邵云海下话没说出来,狡黠看了魏仕安一眼,暗道:“书生就是书生,脸皮子薄,让我邵某捷足先登,若早一点下手,如玉今日是谁的,可就难说,想我邵某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冬去春来,转眼过了三个年头,年下,邵府堂前,一片欢声笑语,松柏两位小少爷,已满地跑了,不时出点子笑话,让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坚哥两年前已考中秀才,却立意不在求取功名,而是帮着邵家打理生意,邵云海夫妇看他心意已决,不在相强,坚哥一上手邵家生意,凭着过人的机敏,和二娘两个一个胆大,一个心细,成了邵云海夫妻得力帮手,邵云海身上的担子卸了一半,有闲空和佟氏一起安详天伦之乐。

    年初一,坚哥并帧哥带着兄弟及二娘给堂上父母叩头。松柏两兄弟也有有样随着哥哥们跪地叩头。

    慧姐此时早已嫁人,一乘小轿子入陈府角门进去,做了小妾。

    邵云海和佟氏互望望,看着满堂儿女说不出的喜悦,发了红包,打赏下人。

    佟氏感叹道:“日子过得真快。”

    邵云海道:“年前往京里去信说,坚哥和二娘的亲事,岳母和大舅子已然答应,这次回京把两孩子的喜事办了,头年捎来家信说你嫂子得了重病,二娘回去一趟,等你嫂子病情稳定,就回来在没回去过,我看二娘这孩子整日忙活,倒也不大想家。”

    佟氏笑道:“她和坚哥俩你有情我有意,正甜蜜着哩!生意又忙,那有空想家,二娘早过了及笄,这次一定把亲事先办了,坚哥不用说,在外雷厉风行,却对二娘言听计从,好着呢!”

    邵云海呵呵笑道:“将来准能对二娘好,这孩子这点像我。”

    佟氏‘扑哧’笑了,用绣帕掩住唇角,边笑边道:“我看比你都强,家里什么大事小情的,我不都是随你,几时拗过你,还不是随你高兴。”

    说吧,白了他一眼,这一眼风情万种,令邵云海顿时失神。

    盯着夫人的脸道:“能娶到夫人,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夫妻的柔情蜜意被帧哥一声母亲打断,邵云海夫妻一看,松柏两兄弟朗声背诗,倒背着手,嫣然小大人一样。

    二人笑了。

    佟氏笑过,敛了笑,道:“夫君使了银钱,朝堂上贾家脱罪的事可有眉目?”

    邵云海道:“一干重臣一在提起贾家的事,皇上似也有意赦免贾成仁之罪,听说皇上对贾成仁才干还有几分惋惜,想来不久就会有好消息,到那时帧哥就可参加科考,求取功名,仕途上必有一番作为。”

    佟氏看着夫君,心生敬佩,爱她,爱她所爱,爱她的孩子,但帮忙她的前夫,这不是凡人容易做到的,他做到了,这是个值得她一生好好爱的男人,不日回京,京城这几年会有什么变化?

    邵云海又道:“这次徐州水患,我邵家出银二十万两,解了朝廷急难,若进京,皇上召见,在提一提贾家的事……”

    邵云海刚说到这,外面惊慌跑入一小厮,跌跌撞撞跪在堂上,结结巴巴道:“京城来人,皇上旨意到,让爷和夫人出去听宣。”

    二人一下子愣住,还是佟氏最先反应过来,整整衣衫,又帮着邵云海理了理袍子,夫妻二人快步迎出去,才走到院子里,一个黄门大太监带着五六个小太监便进来,邵云海和夫人跪在当院。

    听宣读圣旨。

    “圣上旨意,徐州水患,得以安抚,邵云海捐银,功不可没,特赐一品悯德公,夫人佟氏贤惠助夫,封为一品贤德夫人,以示嘉奖,钦此!”

    太监公鸭嗓,高喊:“邵云海和夫人领旨谢恩啊!”

    二人叩头,邵府人高声山呼万岁。

    公爵虽是个虚职,可邵家从一普通商户,一跃而成朝廷勋贵,身价百倍,一时贵不可言。

    邵府举家不日就要进京,早已归置好沿途所需之物,出了正月十五,便要启程。

    启程头一晚,邵云海和佟氏正在房中说话,慧姐却撞了进来,进门便哭倒在佟氏脚下。

    佟氏皱眉道:“你起来,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慧姐拉着佟氏裙摆,只是痛哭不起身,呜呜咽咽好不伤心,道:“陈家主母是个夜叉,整日作折我,女儿在陈家实在呆不下去,也要跟着父母去京城。”

    佟氏反感道:“你丈夫公婆难道不管吗?”

    慧姐哭道:“相公眠花宿柳,整日不归,女儿还不是任由他们欺负。”

    佟氏站起身,裙子被慧姐扯着,佟氏甩脱,沉脸道:“这是你自个愿意的,怨不得旁人,我们进京后,你好自为之。”

    说吧,朝外喊了声:“来人,扶姑娘出去,把姑娘送回陈府。”

    慧姐哭喊着,被丫鬟婆子连拉带劝弄走了。

    佟氏明白这慧姐夫家也不是不好,如今她什么身份?陈主薄是什么人?这点厉害关系都不知道,她一个堂堂国公之女,下嫁他陈家做妾,他陈家还不是像尊佛供着,那还有给她气受的理,这全是慧姐身份变了,想攀高枝,想跟邵家一起回京,安享富贵。

    佟氏也不理会,休书一封,命下人送去陈府,嘱托把慧姐严加管束。

    章节目录 138双双喜临门

    邵家几十辆马车,一字长龙,出了临青州,临青州的大小官员皆至十里长亭,送国公爷进京面圣。

    消息传得快,邵家每到一州县,州府县长官率全体官员出城迎接,殷勤款待,令邵云海盛情难却,人人心里都明白,邵国公乃当朝一品,又是正经的皇亲国戚,兼之财大气chu,什么都凑齐了。

    路上走了十日,京城便传来消息,睿王登基,封正妃李氏为皇后,侧妃佟氏为贵妃,另二侧妃皆封为妃,位四妃之列。

    内廷空虚,特选一批妙龄女子入g,充掖后g。

    又走了五六日,望见京城,上路时冰雪尚未消融,此时,已是春暖花开。

    邵家车马进城,打听到佟国舅府邸,直接赶奔京城御街,那是朝廷命官聚集之地。

    马车停在一高门大户门首,门口小厮早就望见一队车马奔府门而来,近前一问,遂不顾什么,往里就跑,边跑边喊:“姑nn和二姑娘回来了。”

    佟母和佟大爷早接到信,掐指一算,也就这一二日的行程,果不其然。

    佟母大喜过望,佟大爷搀扶着老母,就奔了出来,佟母年老,行动迟缓,才走到院子中央,佟氏疾走进来,看见母亲,快步上前,跪伏在地,哽咽难言,佟母一把搂入怀中,欢喜得老泪纵横,道:“儿呀!可想死娘了,娘看不见你,就是死也闭不上眼。”

    佟氏扑在母亲怀里,母女相抱哭泣。

    佟大爷忙一旁相劝,母女才转悲为喜。

    一家人见了,进到内堂,互叙别后境遇。

    二娘朝左右看看,问:“我娘怎么样了?”

    佟维国叹息一声道:“还是那样,痴痴傻傻,月娘找来不少御医,都说没希望,这辈子怕也就这样了。”

    二娘道:“我去看看我娘。”

    佟氏道:“我也过去看看嫂嫂。( 好看的小说)”

    二人由丫鬟领着去内宅一处院落,进去正房,丫鬟站在里间门口,看二人进来,蹲了蹲身道:“夫人在里面。”

    丫鬟挑起暖帘,佟氏就见嫂子胡氏呆呆坐着,望着窗外,二娘先叫了一声:“娘”,就哽咽了,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胡氏呆呆傻傻笑着,眼神空洞无神,二娘走到近前,蹲身在她身旁,轻轻又唤一声:“娘,二娘回来了,回来看您了。”

    胡氏却也不看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佟氏俯身轻柔声问道:“嫂嫂,还认得我吗?”

    胡氏嘿嘿笑着,似乎不认识她是谁,佟氏站起身,心里很难过,虽胡氏对她不好,可人到这份上,活着无异于死了。

    二娘留下陪着娘,佟氏过花厅,佟母看她进来,道:“你嫂嫂也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你走一年,好好的,却突然昏迷,不省人事,找大夫诊治,慢慢苏醒后就像现在这样子了。”

    徐妈妈在一旁道:“我们老家村子里也有这样的,头晌在地里干活好好的,睡了一觉,就嘴斜眼歪,话都说不清了。”

    佟氏惋惜,众人唏嘘不已。

    佟母想起道:“对了,还有一桩喜事,你嫂嫂病了这几年,家中没有女主人,你哥哥忙外面的事,还c心家事,前阵子去看你侄女月娘,拜见了李皇后,当时是睿王妃,李皇后问了家事,聊起你嫂嫂的事,甚是同情,就说她有个妹子,如今寡居,有意与咱家结亲,说你嫂嫂是发妻,如今病了,还应赡养,说娶了她妹子,两头为大,她妹子贤惠,定能善待你嫂嫂。”

    佟母道:“你哥哥当时没敢就应,说回来跟我商量,我们娘俩一商量,如今不比过去,佟家没个主母,无人主持中馈,打听得李皇后的妹子却是有名的贤德,你哥哥为这事,又去g中和月娘说了,讨她的主意,月娘也乐意,说母亲既已这样,父亲春秋鼎盛,不如在娶一房,倒是和李皇后说的一样,显然已是商量过的。”

    佟氏见嫂嫂之时,不觉为哥哥难过,哥哥还年轻,这两年显见得有点老了,听要娶新嫂嫂也满心愿意。

    邵云海道:“一后一贵妃两家结亲,对李皇后和月娘都有益处。”

    半天没说话的佟大爷道:“我正是虑及此,怕皇后也有这样的想法,如今新皇登基,后g嫔妃位多空虚,太上皇已下旨选秀入g,皇后娘娘无子嗣,和月娘甚相合,月娘之子已归于皇后名下,月娘主动让出皇子,皇后怜她思子心切,后妃共同抚育皇长子,这也是皇后贤德之处。”

    佟母道:“这也是为月娘好,亲事已然定下,听说后妃更见亲密,后g从来都不消停,可新皇后妃两家外戚都成了亲家,旁人见了,多羡慕不已。”

    佟氏心想:盛传李后贤德,可无子稳居后位,可见聪慧非常人可比,两家结亲,这样一来,皇上即便三g六院,七十二嫔妃,无数美人,皇后手中有皇长子为据,又后妃联手,皇后之位就稳如磐石,无人敢小觑,这等心机和算计,可不是简单的贤惠。

    想到这,佟氏欣慰地道:“后妃和睦,皇上高兴,两家结亲,皆大欢喜,哥哥从此也有了贤内助,不似现在c劳,妹子也为哥哥高兴,不知婚期定在何时?”

    佟维国微笑着道:“快了,就下个月。”

    佟氏笑道:“我说府中怎么大兴土木,原来是大喜事,不知新嫂嫂样貌如何?”

    佟维国呵呵笑着,却有一丝腼腆,道:“花容月貌,比妹子不差。”

    邵云海听了,也哈哈乐道:“还有堪比我夫人的吗?”

    全家都笑了。

    晚宴,合家团圆,大家都兴高采烈,长辈们商议二娘和坚哥的婚事,二娘羞臊,离席去后面陪母亲了,坚哥听商量他的婚事,也不方便听,就借故走了,帧哥看大人商量事,也跟着坚哥出去,打趣坚哥去了。

    商议完两个孩子的婚事,佟氏喝了两盅,就有点头晕,推脱回后面歇息。

    佟母年岁大了,不惯劳乏,也去后堂歇了,花厅就剩下佟大爷和邵云海俩人相饮。

    俩人都兴致很高,邵云海大概酒有点过量,说起以前的事,道:“大舅子,这人一辈子都是命,我和如玉的缘法都是上天注定的,我先前走南闯北做生意,也曾遇见过几个女人,有一次经过一个镇子,住的客栈是个寡妇开的,领着个妙龄女儿,非要与我攀亲,我看那家女儿长得美艳,可就觉着有那么点妖媚,就有点迟疑不决,可禁不住那寡妇缠磨,那女儿又死活非跟着我,非我不嫁,一想人不可貌相,单凭长得好,就说人家女儿不稳重,未免过于武断,就答应了亲事。”

    佟大爷酒也喝得不少,一听这话题,就j神头专注听下去,问:“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邵云海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后来成亲的日子都定了,就差过彩礼了,我孤身在外,也没多带银两,命家人回去取银子,这一耽搁,风言风语听说那家闺女不好,细一打听,原来这家女儿还和镇上的几个年轻后生有些首尾,庆幸没成婚,当即便要退婚,那寡妇和女儿死活不依,闹腾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把婚事退了,自此,不敢轻易在招惹女人,直到遇见如玉,那次我钱袋子丢在铺子里,她追到城外还给我,我一眼便认准,这是个不爱钱财重情重义的好女子,等了这些年,便不想错过,这次真没看走眼。”

    佟大爷平时沉稳,今个也是多喝了酒,感兴趣地问:“那家寡妇的女儿长相有多好?”

    邵云海记忆里搜寻回忆着道:“论长相,我邵某走南闯北还真没见过这样的美人,形容不出来,总之,男人见了热血沸腾,我当时退亲也曾犹豫过,可一想从前的娘子就是不守妇道,邵某又总出门在外,这样的美人养不住啊……”

    邵云海的话音未落,佟氏就冷冷接口道:“夫君娶我,就为我丑陋能养住。”

    二人正聊得欢,不妨佟氏已走进来。

    邵云海一抬头,看夫人脸色,吓得酒醒了大半,忙结结巴巴地道:“夫……人,误会了,我……,不是……。”

    佟氏一脸的怒容,冰冷冷地道:“怎么?还在想那个小美人,觉得后悔了,后悔你找她去,我就纳闷你一个男人空守了这些年没成家,原来如此啊!今个我才弄明白了。”

    说吧,气哼哼地朝左右道:“去把国公爷的铺盖搬到书房。”

    邵云海那厢急得直给下人们使眼色,下人们迟疑不敢就动,佟氏立睖一下眼,眉梢一挑,道:“怎么?我说话都不听了?”

    吓得下人们赶紧空答应着,作势下去搬东西。

    佟氏脚一跺,恨恨瞪了他一眼,一甩袖子,转身下堂走了。

    邵云海一看夫人来真的,顿时傻了,佟大爷看他这样子,不由同情,忙笑着安慰道:“没关系,妹婿,女人心眼窄,一会哄哄就好了,这都过去的事,妹子也就是一句气话。”

    邵云海不觉懊悔,酒也喝不下去了,六神无主,一会借故回房换衣裳,径自去后堂找佟氏。

    佟大爷看她背影,心觉好笑,暗道:看来有些话打死都不能说,就像妹子这样大气之人,还使小x子,这要是旁的女人,不定怎么作闹,妹婿今晚可是有的受了。

    自斟自饮又喝了几盅,想起李后的妹子,一个美丽娴雅的女子,心里燥热起来。

    章节目录 13大9大结局

    佟国舅府如今非比从前,有许多的空屋子,佟大爷命把一处空院子收拾出来,给妹夫一家住,佟氏执意要去邵家在京的房屋居住,以免打扰哥哥一家,可佟大爷说妹子几年未回家,一家人热闹几天,在说邵家在京城的房屋一直空着,也要收拾一下,才好搬过去,佟氏就听了哥哥的。

    次日早起,邵云海和夫人领着两个儿子过老太太上房,邵云海昨日喝多了酒,得罪了夫人,晚间回房,好一顿赔不是,低声下气哄得夫人高兴。

    佟氏一家陪着老太太吃了早膳,送邵云海上殿面圣。

    徐妈妈和春花把两个小少爷领出去玩,帧哥和坚哥也忙自己的去了。

    佟氏一边和母亲闲聊,一边等他,快晌午邵云海才回来,佟氏迎出去,夫妻二人手挽着手,说着话,佟氏问:“皇上说什么了?”

    邵云海笑道:“皇上在御书房单独召见我,无非说徐州水患邵家出钱财不少,大功一件,说邵爱卿为朕分忧,为民解困,德行可嘉,又说了些勉励的话,说朕与爱卿论私情是亲戚,论公是朝中一等公卿,今后还要为国分忧。”

    佟氏笑道:“这倒是实在话,其实当初捐银,多半为自身考虑的多些,贾家就是因徐州水患获罪,花些银子在这事上,贾家脱罪,帧哥和慧姐方好过生活,倒是不成想能做个公卿。”

    邵云海道:“皇上问我有何要求,我提了贾家之事,皇上对贾家了如指掌,也知道你是贾家出来的,我一提,皇上便明白何意,问我是不是为了继子,我也没瞒着,实话说了。”

    佟氏关切地问:“那皇上怎样答复的?”

    邵云海道:“皇上痛快答应了,说正有此意,立刻传旨赦免贾家之罪。”

    佟氏这才放下心,道:“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贾成仁想也该放出来了,但贾家罪名不摘掉,帧哥一生都受其影响,帧哥这辈子真该感谢你这继父。”

    几句夸赞,邵云海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笑道:“这说那里话,我不也借夫人的光,才有今日之富贵,现在满朝文武谁人不知我是贵妃的姑父,十二分的敬着我。”

    二人转眼到了门口,就不说了。

    佟家人听了贾府赦免了罪,都跟着高兴,尤其是帧哥,把继父从心里往外的感激。

    一家人欢欢喜喜饮酒到深夜,兴尽方散。

    次日,佟氏起得晚了,才换上衣衫,就见一丫鬟走入,回道:“禀国公爷和夫人,贾老爷和夫人求见。”

    佟氏初听一愣,寻思贾老爷和夫人是哪个?瞬间便反应过来,别是前夫贾成仁和主母王氏,心下狐疑,命请,就和邵云海去厅堂相见。

    佟氏和邵云海携手,进花厅一看,堂上站起一人,佟氏见到他刹那恍惚,依稀辨出是贾成仁无疑,细看短短几年贾成仁脸上布满沧桑,已不再是佟氏穿过来时初见那威严持重,一身富贵气的朝廷命官。( 好看的小说)

    在看他旁边站起一人,佟氏仔细辨认,不敢确定唤了声:“太太”

    王氏的面貌变化最大,三十几岁年纪,就像是上岁数之人,面容老了不少,脸上平添了细碎的皱纹,肤色枯黄,皱皱的,瘦弱似有病态。

    见了佟氏她一眼便认出来,贾成仁夫妇上前屈膝预行礼,贾成仁口中道:“小民见过国公爷和夫人,谢国公爷和夫人相帮。”

    邵云海忙上前扶住预跪的贾成仁,佟氏搀住王氏,王氏满面羞愧道:“夫人大人大量不计较从前的事,妾身对不住夫人,夫人以德报怨,令妾身惭愧。”

    佟氏诚恳地道:“过去的事,不用在提了。”

    邵云海夫妇让贾成仁夫妇坐下,贾成仁推辞不过,方敢落座。

    贾成仁说了几句客气话,对邵云海道:“帧哥多蒙国公爷抚养,小民今生今世感念国公爷大恩。”

    邵云海道:“帧哥是你贾家子孙,如今贾家免罪,帧哥大可认祖归宗,”

    贾成仁忙道:“小民没这个意思,帧哥已然是邵家人,与我贾家无关,还望国公爷看承才是。”

    邵云海笑道:“那是自然,如玉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王氏问:“慧姐也跟着进京了吗?”

    佟氏淡淡地道:“她嫁人了。”余下不愿多谈。

    佟氏问:“娴姐如今怎么样了?”

    王氏叹口气,道:“已赎身出来,是她四叔回京,找到她,把她赎出。”

    佟氏道:“老太太和大爷,二爷,四爷,五爷都好吧?”

    贾成仁接话茬道:“老太太身子骨还硬朗,住在二弟的宅子里,夫妻俩也孝顺,四弟调回京城任职,五弟自己有宅子单过。”

    提起四爷,王氏想起道:“四弟妹那年离京,转年人就没了,四弟伤心,把妾室都打发了,一个人守着孩子过活,还好有银姐帮着,也不打算续娶,就把银姐扶了正。”

    佟氏想起那文静的四太太,和那张狂的小妾,当初离京时,就知道一定是这个结果,可是现在想起来,贾府的事,都恍如隔世之感。

    也许是这几年经历多了,许多东西不觉淡忘了。

    正说着,帧哥进来,看见堂上的贾成仁一下子眼眶就红了,有些激动地上前跪倒,哽咽道:“儿子拜见父母。”

    贾成仁百感交集扶起帧哥,打量着道:“长这么高了,这要是在外面见面都认不出了。”

    王氏也抹抹眼睛,想起儿子轩哥至今还未找到,心中悲苦,又想起女儿娴姐卖身为奴时,大受折磨,如今回来,竟像变了个人似的,整日也不爱说话,想起这些,心中越发酸楚,在佟氏面前强忍住不哭出声,眼泪倒是一双一对流下来。

    佟氏也不知该说什么,同情像是幸灾乐祸,只好说了说自己当年的被卖途中凄惨遭遇,寄以安慰她,果然,王氏住了声。

    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自堂下上来,回道:“禀夫人,g里来人,传贵妃娘娘之命,命夫人速进g觐见。”

    贾成仁一听,识相地赶紧和夫人告辞出去,邵云海和佟氏送至厅堂门口,邵云海止步,意思是让佟氏和贾成仁单独说几句话,王氏那有不明白的,也就先行出去。

    贾成仁放缓脚步,佟氏二人相隔着一人距离,贾成仁看向佟氏,眼神中一抹温情,道:“如玉,当年是我糊涂,冷落你母子,如今知道错了,也悔之晚矣!

    佟氏笑笑道:“过去的就过去了,太太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善待她,如今她也只有你能依靠。”

    贾成仁点点头,道:“是的,从前年轻做了不少糊涂事,看你和帧哥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我能看得出来邵国公是个好男人,你母子有他护着,将来错不了。”

    二人之间也没多少话说,佟氏就招呼身后的帧哥道:“送你父亲和嫡母出门。”

    帧哥应着,上前恭送父亲出了佟国舅府。

    佟氏看着贾成仁夫妇走远,然后,吩咐备轿,佟氏又重新梳洗打扮,收拾停当,佟氏要走出门时,邵云海一手拉住她,自怀中出一件玉饰,给她戴在玉颈上道:“我自幼丧母,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那些年吃不上饭,我都没舍得卖了它,一直珍藏。”

    佟氏知道这个东西虽不值钱,可对他是何等珍贵,感动地环住他的腰,道:“和他们比我是多么幸运。”

    邵云海知道他们指的是贾家的人。

    佟氏轿子进了皇g,行至内廷下轿,佟氏举目望去,殿宇巍峨,g阙重重,太监把她引至贵妃寝g颐和g。

    太监引她入殿,佟氏余光扫过两旁,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转过重重帷幔,眼前豁然空旷,绕过大殿,进贵妃日常起坐的东偏殿,佟氏低眉顺眼轻移莲步进去,却意外瞥见睿王如今的皇上也在,佟氏几步上前,行跪拜大礼,皇帝那清明的声儿响起:“邵夫人免礼。”

    月娘走下塌来,用手相搀,道:“此乃内廷,没有外人,姑姑不需行大礼。”

    皇帝在此,佟氏起身,恭谨地站立一旁,眉目低垂,不敢乱看。

    皇帝的清朗的声儿又想起,“邵夫人,别来无恙,说来朕能认识月娘还是邵夫人之功。”

    这句话,令佟氏脸腾地红了,想起那年十五,睿王和安仲卿,她带着月娘二娘,当时情景竟清晰如昨。

    月娘看姑姑有点窘迫,媚眼如丝睨了皇上一眼,娇嗔道:“皇上怎么又想起陈年旧事。”

    皇帝马上反应过来,叹一声道:“佟夫人一点没变。”

    大约皇上是想起安仲卿,这一声叹息,是为佟氏和安仲卿有感而发。

    佟氏躬身道:“日子过得真快,臣妾现已是满堂儿女。”

    这一句,似提醒了皇上,如今桃花依旧,人物全非。

    静默片刻,皇上道:“ 听说邵国公能挣下如此大的家业,也是夫人的功劳,邵夫人真乃奇女子。”

    佟氏欠身道:“皇上过奖,臣妾乃一普通妇人。”

    这时,跑进来一个小太监附皇上耳边说了句什么,皇上起身道:“邵夫人和贵妃慢慢聊,姑侄几年没见,朕朝堂有时,朕就先走了。”

    月娘起身,和佟氏恭送皇上离开,皇上走了几步,转头对月娘道:“朕晚膳过来用。”

    月娘甜蜜地笑了。

    见此情景,佟氏心放下一半。

    皇上走了,月娘挽住佟氏的胳膊,亲热地拉她坐在榻上,都自己人也不拘礼,聊了许久,佟氏陪月娘用过午膳,月娘才放她出g。

    佟氏出了内廷,徐徐走在皇g甬道上,日中时分,天空如水洗过似的蓝,春风和煦,又是一晴好天气。

    突然,佟氏脚步顿住,相去二三十米立着一人,这人一袭雪白袍子,长身玉立,一刹那,似一道强烈的阳光,直照入佟氏心底。

    安仲卿匆匆走在外廷的甬道上,兀地不远处,春风中走来一袭青罗的美丽女子,他恍然若梦。

    二人面对,许久,那清风皎月般的男子才轻吐出一句:“如玉,你还好吗?”

    佟氏心房一颤,本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隐隐浮上心头,那人眼光一如从前的柔,细观眉宇间却隐有几分萧疏。

    一丝痛划过佟氏心头,她点点头,涩声道:“好”

    二人就相对无言,佟氏强压下酸涩,用平静的声儿道:“你夫人还好吧?”

    安仲卿神情淡淡的道:“你走后不久就死了,我母亲第二年也跟着去了。”

    佟氏顿觉五雷轰顶,愣怔住,心底一个悲苍的声音呐喊:老天!为何这样作弄我,开了多大的一个玩笑。

    佟家人每每去信给她,从不提及安仲卿,刻意地隐瞒,也是为她免受伤害。

    良久,安仲卿苦涩地道:“如玉,听说你成婚了?”

    佟氏说不出话来,点点头,万箭攒心,心口一阵疼痛,佟氏手不觉去捂住x口,猛然,指尖触碰到x前挂着的玉饰,那是邵云海临出门时给她的,佟氏紧紧地握在掌心里,心思慢慢平复。

    淡然一笑,道:“我该走了,家人还等着我。”

    说吧,轻移莲步,从容地自安仲卿身旁过去,二人身形交错一瞬间,安仲卿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沉痛声儿有几分黯哑:“如玉,我不想再错过。”

    佟氏看着他痛楚炽烈交织的眼神,摇摇头,轻吐一口气,风一样轻的声儿道:“晚了”

    轻轻拿开他抓住她的手臂,缓缓地向前走去。

    走了数步,松开掌心都是汗,佟氏望着巍峨的g墙,那厚重的g门敞开,那外面是一方晴朗自由的天地,佟氏的心瞬间豁然打开,前方有她的家,深爱她的人,那人爱她胜过爱自己,爱她的全部,爱得毫无保留。

    邵云海那黑黑亮亮的眸子仿佛微笑地望着她,佟氏唇角上扬,坚定地迎着灿烂的阳光走去。

    京城通往山东去的官道上,十几辆马车飞驰,此时已是金秋,一个男孩子的声儿叫道:“父亲,母亲,快到山东地界了。”

    一辆马车上两个三四岁的男孩童稚的声儿欢快地叫着:“爹、娘,是不是快到家了?”

    马车里一个清柔愉悦的女子声儿道:“到家了”。

    又五年后,邵帧科举入仕,大小登科,娶魏仕安女魏锦宁为妻,即付锦宁,魏仕安之养女,魏仕安官至一品,尚长公主,后生一子。

    佟国舅夫人李氏生一子,承继香火。

    安仲卿辞官退隐乡间,终生未续娶,听说只有一通房素姐相伴终老

    贾成仁官复原职,但意冷心灰,不几年便告老。

    娴姐终身未嫁,由贾家子孙供养,轩哥一直没有消息。

    慧姐与前夫方珏私奔,陈主薄书邵国公夫妇,邵国公夫人回书慧姐乃贾家女,与邵家无任何关联,任其处置,陈家一纸休书,与慧姐断了关系,后慧姐与方珏投奔邵府,邵夫人拒之门外,声明永无瓜葛。

    邵坚和二娘、魏锦宁为邵氏夫妇左膀右臂,邵家生意买卖遍布全国,新皇圣明,取消海禁,邵家商船自泉州入海,转毂旁郡国,通四方异货,一年之中,收息什之;数岁之后,收息百之;最后息千之,邵家遂富可敌国,

    数年后,松柏两位公子科举入仕,邵国公夫妇白头偕老,子孙满堂,大富大贵,后继子孙皆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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