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含住他的身,先得含住他的手
学校每周惯例的集会终于散了,脚步声陆陆续续,显得忽远忽近。某人给老师做了请示,一直留在教室。
年厮厮下巴抵桌,手捂了肚子,蜷缩似的趴在那,明明白白的“萎”样。昨个“亲戚”如约造访,现在势头足得很,她感受得到底下正不时的涌出些什么。
“秋秋,我难受。”
司秋刚回到座位上,听了这么一句虚得几近不可闻的话,稍一转头,她虚弱不振的模样便入了眼,每个月都能见着的萎厮,“……”
“痛呢,”年厮厮仰了仰头,眼神有些许飘忽,“秋秋,你给我揉揉肚子吧。”
她声音是虚的,弱气中又带了撒娇般的恳求。两眉快蹙成了“八”字,目光总算游移到司秋脸上,巴巴地透过那副半框的细边眼镜观察着他的反应,生怕被日常性的给无视了。
似乎顿了一分钟,厮厮眼里那点希冀愈发的暗淡。心底叹了气,这人就像她吃碧根果时,遇到的没丝毫缝隙的一颗,无从下手。明明在手里攥着,就是不知如何下口,除了捏碎砸碎还能怎么吃到壳里的仁?
“好不容易”又碰见个自己喜欢的,却是个哑巴类似物。人说沉默是金,恐怕他是纯金所铸。一天下来,指不定能有一句的交流,那金口里吐出的字,加起来也许能超过了十个。
终于,司秋动了动,贴在她位子旁,弯下腰,沉默着把手伸了去,又停在半空。他不知道该落在哪。
盯着他的举动,厮厮心中不由诧喜,这可是几个月来第一次接收到的“回应”。一瞅见他那只手定格片刻有了想收回的趋势,哪里能不抓紧。于是忙不迭的捏住了他的小指,还捏得紧紧的。
主动出击的事其实厮厮没少做过,可这一回总算上升到了肢体接触,哪怕只是一根葱白的小指,微凉的触感已令她被苏得心都要融化。
本来略显空荡的教室,三两结对的同学已陆续回来很多。厮厮察觉似乎有女生惯常的用视线对她进行扫射,不过她从未理会那些没啥紧要的人,她有明确的目标计划,并不需要旁人指评,哪怕是无关学习而关乎风月的事。
这样想着,面上倒也没浮过什么赧红,她盯着被捏住的秋秋的小指,强烈感到自己现在有份冲动将要破土而出。
想,想舔。她有些受不住似的轻咬下唇,微微抬眼观察司秋的反应。
好吧,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依然是面色无澜,只是站直了身,被捏住一隅的手正慢慢地往回抽出。
“秋秋,”她这一声叫得细软,还带了拖音。继而准确抓住了他的右手,似乎指引一般按在了自己小腹。她有些紧张激动,感觉快要“嘤”出声了。丝毫不在乎班里同学越来越多,而司秋又呈站姿面朝自己,这份强行求来的亲密可能要被一众人等围观。
司秋也不知自己开始是怎么迷了心窍,内心其实是后悔的。他极不习惯“秋秋”这么个奇怪称呼,每被年厮厮这么叫,他都选择装聋,不予搭理,只有听到“司秋”二字,他才可能偏偏头以示询问。
而今天,小半个上午都能感受到从邻座传来的虚弱劲,也猜到了她这是血崩日来临。司秋本不会给予什么关怀甚至帮助,也不会说那四个套路与敷衍并存的字——多喝热水。
然而周会结束后,进班便看到她仍是面有痛色的蜷着身,从她口中轻吐出的请求,软趴趴得像是猫爪挠了他的心,也没再多考虑,手就伸了去。
此刻,正被厮厮抓得紧,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再次戳中了他心脏不知名的某处,索性配合的倾身,任由自己的手被紧按着贴在了她的下腹。
幸运的是,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在意着二人的举动,多数同学都沉浸于自己的社交圈,女生的窃语和男生的喧闹,交叠出日常的班级状态。
司秋向来极度低调,不喜说话,更不愿被投入过多关注。他总是对人选择性搭理,几乎没什么朋友和圈子,一个人陷入死水般独来独往的生活。年厮厮的到来,几近砸碎了他关好锁死的窗,这个漂亮得总能成为人群焦点的女孩,背后却是一堆连他这样无心八卦的人都略有耳闻的败坏名声。
联想到偶然间听到有女生将她形容为“装可怜的绿茶婊”,司秋忍不住拿来和眼前堪怜的女孩对上号。
似乎,真的很可怜。他心底散开些许迷茫,自己似乎被激发出了保护欲?
他的手在那片区域十分被动的打转,厮厮并不满意,她要司秋的主动,好不容易突破了一道防线,若不乘胜追击,可对不起自己放弃吃药而止不住作痛的小腹。
得把握机会。厮厮内心自我鼓舞。
“秋秋,唔……”她盯着司秋的银边镜框,似乎不敢看入那双淡棕的瞳。忽而五官又因为须臾间的疼痛皱在一起,她咬了咬下唇,“帮我揉揉,好不好?”
从前她使过不少战术,今天趁着姨妈凶猛,试了这招用在别人身上几乎屡试不爽的苦肉计。至于对眼前这位近期目标受用与否,她其实是没什么把握的,而现在这个结果已然是出乎意料的令她惊喜,甚至有些笃定他会依言为自己揉敷小腹。这样想着,不禁松开了压制在上的手。
“铃——”上课铃突然嚎起,尖锐得如一桶冰水让暧昧的气氛骤冷。
司秋蓦地抽回手,转头坐下,低头打开书。
厮厮顿感失落,她可不管什么上课下课,固执地盯着邻座人的侧脸看,仿佛这样人就能回心转意一般。
“……你自己可以揉。”他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厮厮再次绽起了希望色的花火。
中午尚未至,就已经对我说了六个字,感人肺腑,呜呜,今天有望突破十一个字的记录。隐形痴女感动得几乎掩面。
如果把月经带来的比划成儿时因病打针而遭遇的难忍疼痛,那司秋予的三言两语就等同于针后医生给的白色糖丸,甘甜得好似能忘记痛感。
“秋秋,”我好想要你。后半截话当然只能想想,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他并未理睬。
不能说“想要”,她可以换个词。
“我好喜欢你,呜呜——”又作泪汪汪的求怜相,即使人家并没看她。
“……”他翻页的动作顿了,似有一丝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镜。
看到镜片微微的反光,痴女心又涌了上来。
一定要把你变成摘下眼镜的斯文败类。暗暗发誓,不禁想象着关于她和司秋的不可描述画面。
“而且我好饿,想吃秋秋的手。”年厮厮决定暂时先小小纵容一下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想法——含住他。
想要含住他的身,先得含住他的手。
甭管这是哪来的歪理,反正自己在人家心里也不是个矜持的主。
眼中倒映出司秋那只搭在书侧的手,她忍不住向右靠近,下巴几乎快搁在邻桌,又把他的左手执了起来。
饶是淡定如司秋,也没法再假作沉迷学习了。女孩的话让他有些错愕,浑身像被一种道不明白的感觉所禁锢。
他微微侧目,厮厮正伸出小舌舔着唇,看起来似乎真的馋了,如同一只向主人求食的宠物。
想说点什么,结果无意识般吐出了几个字。
“乖,别闹。”
说完便后悔了,因为看到厮厮眼神中更甚的热烈与焦灼。
太撩了啊啊啊啊——
年厮厮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尖叫的欲望。
她凑近了那只骨节分明且细长白净的手,张口含住司秋的指头,闭上眼睛贪婪似地吮着。
司秋只觉全身上下瞬间如遭电击。被温暖厚硕的口腔内壁紧紧包裹,湿滑柔软的小舌缠绕在他指间。
依然是那种莫名的情绪萦绕心头,理智仿佛没入了她的舌齿中。
努力移回了目光,“幸存”的右手飞快地掠掉眼镜搁置一边,似是不愿看她,敛下的眼中只存了书上略显模糊的文字,他有轻微近视。
虽然数月来已经深切认识到了这点,但他还是不断被刷新着底线。年厮厮的毫不矜持,真的让他束手无策,甚至没法做到果断拒绝。
司秋不知道,这份不矜持其实只针对个别,厮厮是个“欺软怕硬”的,称呼“秋秋”说明司秋被归入了“软”类,需要施以软攻,即“人退我进”。而硬防则是限于某些人,讲究“人进我退”。
等两人察觉到班级从喧嚣逐渐变作安静时,已有声音从上边传来,温和得好似关怀。
“年厮厮,你在做什么?”